作者:吾彩
康元德忙放下袖子,故作轻松说:“陛下看差了, 奴才迷了眼, 可没哭。”
承武帝懒得拆穿, 接着挥笔,不多时,一份遗诏写完, 他仔细看了两遍,见无纰漏,便放下笔,坐到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
沉默片刻,承武帝出声吩咐康元德:“去把太子,几位阁老,还有六部尚书都找来,说朕有大事要宣布。”
康元德应是,出门吩咐下面的太监们去寻人,随即转身回殿,走回承武帝身边:“陛下,人到齐还得一阵子,您可要先去床上歇一歇?”
承武帝摇了下头:“这样的大事,不好衣衫不整,你替朕更衣。”
康元德应是,忙去拿了龙袍过来,服侍承武帝穿戴整齐,随后承武帝就在椅子上坐着,闭目养神,静静等着众人到来。
承武帝面上风平浪静,可心中却久久无法释怀。
如今这份诏书写完,他竟然出乎意料的一身轻松,觉得所谓的皇权也不过如此罢了。
可他原先为何把这皇位看得比什么都重,只想牢牢抓在手里,生怕别人夺了去。
为此不惜伤害自己的妻子,儿女,和那些孙辈的孩子们,好好的一个家,闹得家破人亡。
想到原剧情里那一幕幕触目惊心的惨状,他只觉心口堵得慌,抬手重重捶着心口。
康元德想到先前陛下刚刚吐过血,吓得脸色一变,忙扑过去:“陛下,您可还好?可要传太医?”
说罢,也不等承武帝回话,转身就往外跑,语气惊慌不安:“太医,来人,快传太医。”
承武帝睁眼,叹气道:“回来。”
康元德一听皇上的话还算有力,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转身跑回来,开口时已然带了哭腔:“陛下,您可吓死老奴了。”
承武帝:“朕就是累了,无妨。”
康元德抹着眼泪劝道:“陛下,您可要好好的,老奴还指着陪您长命百岁呢。”
所有人都让他好好的,他也想好好的,可也不知来不来得及。承武帝在心底叹了口气:“好,朕好好的。”
两人说着话,太子带着四位内阁大臣,六位六部尚书一同来了。
众人进门,给承武帝请安,承武帝点点头:“都起来吧,赐座。”
众人起身,依次落座。
见承武帝一脸倦意,面色也不好,太子担忧道:“父皇,您有什么事,吩咐儿臣去办即可,怎的又操劳上了。”
承武帝笑了笑:“此事你办不了,非得朕亲自办才可。”
太子猜到应该是和其他皇子有关,应了声是,不再说话,静静坐着。
众位大臣相互对视一眼,也都面面相觑。陛下这阵子把所有政务交给太子,连朝都不上了,不知今日有何大事发生,竟然将所有人都喊了过来。
承武帝扫视众人,随即指了指御案上的诏书:“康元德,你来宣读吧。”
康元德应是,走到御案前,双手捧起加盖了玉玺的诏书,站到众人面前,高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主掌社稷……,太子沈煦,人品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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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
皇后从崇安宫回来,歪在榻上小憩了片刻,不多时醒来,也不起,就那么歪在靠枕上,轻轻摇着团扇。
方嬷嬷问:“娘娘,咱们今儿还去蒋昭仪宫里吗?”
皇后:“改日吧,今儿乏了。”
她本来是打算去蒋昭仪宫里瞧瞧,看能不能从她那里问出什么关于老三的事情来,可被皇帝那一口血给闹的,没了那个心情。
方嬷嬷应是,以为皇后在担心承武帝,从她手里接过团扇,慢慢扇着,宽慰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必定洪福齐天,娘娘不要太过忧心,免得伤神。”
皇后点头:“放心,本宫无碍。”
随即问:“你那几个小孙儿都还好吧?”
提起自家几个孙子,方嬷嬷忍不住笑:“多谢娘娘挂念,都好着呢。”
皇后也笑:“那就好。往后你没事多回家去瞧瞧,趁着孩子们还小多陪陪,不然回头一眨眼长大,你该后悔了。”
方嬷嬷心中感动,嘴上却不承认:“老奴可不后悔,那几个野小子跟皮猴似的,娘娘您是不知道,他们能有多气人。”
随即故意说了一些孩子们捣蛋闯祸的趣事,惹得皇后笑声连连。
正说着,孩子们又跑来了,你一句皇祖母,她一句外祖母,还没进门,叽叽喳喳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凤仪宫一下就热闹起来。
皇后故作嫌弃地指了指门口,同方嬷嬷说:“你瞧瞧,这些个才是皮猴儿。”两人都笑。
沈知诺一进门,就见皇后在笑,她跑过去,趴在榻边,歪着小脑袋打量皇后:“皇祖母您笑什么?”
皇后伸手将小胖姑娘抱起来,摸摸她的小手,又拍拍她的小屁股:“皇祖母一瞧见我们诺儿就开心。”
“诺儿见了皇祖母也开心。”沈知诺嘿嘿笑,和皇后贴了贴脸,问道:“皇祖母,你还去蒋昭仪宫里玩儿吗?”
从崇安宫看完老皇帝出来的时候,她是想自己过去的,可后来想了想,那个蒋昭仪好像性格挺不好的,每回见她都拉着个脸,耷拉着眼皮看人,给人一种很阴森的感觉。
她觉得要是她们自己冒然跑过去,说不定蒋昭仪会躲起来,不见她们,所以这才来凤仪宫问问,想跟着皇后一起去。
皇后知道小姑娘要做什么,可此刻她是真不想动,便笑着摸摸小姑娘的脑袋:“改日再去吧,皇祖母乏了。”
皇后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上了年纪,很容易累,沈知诺便乖巧点头:“好,那改日皇祖母去的时候,要喊上诺儿嗷,诺儿想去玩儿。”
皇后笑着说好。
“那诺儿先去别的地方玩。”沈知诺从皇后怀里下来,牵着等在一旁的小将军,招呼哥哥姐姐还有小姑姑,一群孩子又跟一阵风一样,呼啦啦刮走了。
见那圆滚滚的小背影跑得还挺快,皇后忍俊不禁,笑了好一会儿。
被孩子们这样一闹,皇后的精神头好了些,感觉有点饿了,便喊人进来。
彩娥应声而入,听完皇后的话,想了想说:“小厨房正熬着黑米红豆莲子羹,还用黄芪当归炖着鸡汤,一个甜口的,一个咸口的,奴婢都去盛一碗端来?”
皇后点点头:“去吧。”
彩娥应是,转身出门,不多时,从小厨房走出来,手上的托盘放了两个汤盅,小心往前走。
怕汤洒了,目光就落在汤盅上,从小厨房墙角转弯出去,不曾留意院门口猛地走进一个人来。
那人脚下生风,来势匆匆,彩娥来不及收脚,也来不及收手,托盘直直撞在那人身上,她手忙脚乱,几番抢救,两个汤盅还是全都翻了。
刚从灶上端下来的滚热的鸡汤泼在她手上,后又洒了一地,那盅黑米红豆莲子羹直接倒在了来人身上,弄得那人的银白色锦袍一片脏污。
彩娥顾不上手上一片火烧火燎,忙抬头去看,正正和十一皇子那冷若冰霜的目光对上。
她吓得面色一白,忙扔了托盘,跪地请罪:“奴婢有罪,请十一殿下饶命。”
十一皇子看着自己锦袍上粘着的一坨一坨的黑米羹,眉心突突直跳,他伸手按住眉心,声音无波无澜:“起来。”
彩娥满心惶恐不安,压根没听清十一皇子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地磕头请罪。
十一皇子伸手扯住彩娥两条胳膊,直接将她提起来,在彩娥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指了指自己的衣摆:“先给我弄干净,再去九溟卫衙署,给我取件衣裳来。”
见十一殿下没有发脾气,彩娥赶忙应是,伸手往偏殿一指:“殿下请先到这里等着,奴婢先去给皇后娘娘送了汤羹就过来。”
十一皇子面无表情往偏殿走,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让别人去送,你给我把这团脏兮兮的东西弄干净。”
彩娥不敢拒绝,应是,随后跟不远处一脸担忧看着她的银蝶说了给皇后送汤羹的事,银蝶点头,转身去了小厨房。
彩娥跟在十一皇子身后往偏殿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偏殿,进门之后,十一皇子站定,看向彩娥。
彩娥不敢耽搁,忙端了一盆水,打湿巾帕,跪在十一皇子面前,给他擦洗衣摆上糊着的那一团团黑米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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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溟卫停尸房。
听程远说起她的堂兄弟,九公主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的堂兄弟?你说哪一个?”
程远手下动作未停:“就是你二叔家的那个小儿子,一年前咱们在岳州落脚的时候,意外遇到过的那个,当时咱们还一起吃过一顿饭的。”
九公主:“你是说我小堂兄沈苍?”
程远:“对,我瞧着那小和尚长得颇像他。”
九公主觉得不可思议:“你该不会说,那个叫景云的小和尚,是我小堂兄的儿子吧?”
程远说话严谨:“没有证据,不敢妄言,我只是觉得容貌有一点像而已。”
九公主当即否定:“那不可能啊,阿远你忘了,当时我还问他可成家来着,问能不能去拜见一下嫂嫂,他说他一个人自在惯了,并未娶妻。”
程远一针见血:“他是说并未娶妻,但他没说并未生子。”
九公主震瞠目结舌:“还能这样?”
随即想到这几年在外头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所见所闻,立马改了口:“不过你说的也有可能。”
“等一下,让我算一算,我小堂兄和我三哥是同一年生的,我三哥今年三十二岁,那我小堂兄沈苍就也三十二岁,那景云小和尚多大来着?”
程远:“说是十二岁,我看骨相也是如此,并没说谎。”
九公主伸出手指头细细算:“我小堂兄三十二岁,景云小和尚十二岁,他们俩人差了二十岁,当年我小堂兄离开京城出去游历山川时,好像还没有及冠。”
九公主算完,连连点头:“那不管是从年纪上来说,还是我小堂兄在外销声匿迹的时间上来算,他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生出一个小和尚这么大的孩子来啊。”
程远:“殿下言之有理。”
九公主皱眉:“阿远你说,如果那个景云,他真的是我小堂兄的孩子,那他为什么要去出家当和尚,又为什么要杀了了心和尚?”
程远放下刀,拿过巾帕擦了擦手,从工具箱中拿出银针,在剖开的尸体腹腔内扎了下去:“不知,那就要看看你们两家是否有什么恩怨了。”
九公主习惯性靠在面前男人那宽厚的脊背上,皱眉思索:“恩怨?”
程远感受到妻子柔软的身体整个贴在他后背上,他身体微微一僵,有些无法集中精力。
他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语气有些无奈:“气味难闻,公主出去等吧。”
九公主却觉得没什么:“我陪你。”
程远温声哄着:“我很快的,你在这,我没法专心。”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九公主面颊微微泛红,从他身上站直身体:“哦,好,那我先出去了。”
说着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叨咕着“恩怨”俩字,走到门口,没注意脚下,脚磕在了门槛上,磕得她哎哟一声,踮着脚跳着出了门,出门之后还跳了好几步,才好好走路。
程远摇了摇头,满眼宠溺地笑,随即转身,接着验尸。
九公主就在院中寻个石凳坐了,继续想事,她把两家的过往全都捋了一遍,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凳子上跳起来,语气有些激动:“阿远,我好像知道了。”
这冷不丁的一声,惊得院内忙碌的九溟卫都好奇望过来。心道这位九公主可真是与众不同,嫁给一个仵作不说,竟然还时常跟着他一起验尸。
九公主完全没留意九溟卫们对自己打量的目光,她快步走向停尸房门口:“阿远,你好了吗?我有话和你说。”
程远验完尸,正在洗手,闻声快速搓了几下手,确保洗干净了,这才抄了巾帕将手擦干,快步走出门来:“怎么了,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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