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彩
那名暗卫想了想,点头:“也是啊。不过咱们大人不光没正眼瞧过姑娘,连瞧咱们都是斜着眼睛的。”
这话梁三十七深有体会,没忍住笑了:“你小点声,被大人听见,怕是要揍咱们。”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摔过来一卷案宗,紧接着是梁泉那阴森森的声音:“还不滚进来,嚼什么舌根子?”
“哎,来了来了。”梁三十七急忙应了一声,搓了搓脸,把面上的笑容搓掉,搬着铜镜走了进去,“大人您看放哪合适?”
梁泉指了指窗下:“那亮堂,搁那。”
梁三十七应是,搬着镜子走过去放好。
梁泉把手里的铜镜随意丢在桌上,随后收腿,起身,走过去,站在铜镜前,先照照正面,随后侧身又照照侧面,然后再转身照另一个侧面。
如此反复照了几次,转头问梁三十七:“如何?”
梁三十七忙笑:“大人英武不凡。”
梁泉横他一眼:“谁问你这个。”
梁三十七不明白,拱手道:“属下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梁泉走近镜子,用手撑着下巴:“你瞧我,可像什么人?”
梁三十七挠头。往日不管大人吩咐什么任务,那都是指令明确,可今儿这是怎么了,话都问得稀里糊涂的。
心中虽困惑,可大人问话,他也不能不答,于是说:“大人仙人之姿,像天上的神仙。”
梁泉:“……”
梁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按了按眉心:“去把梁风和梁江喊进来。”
梁三十七应是,转身出门,没一会儿,三人一同进门,梁风和梁江看着站在镜子前的梁泉,低声交头接耳:“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梁泉转身,看着两人问:“你们瞧着我可眼熟?”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梁江还在琢磨其中深意,梁风却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我们跟在大人身边多少年了,何止眼熟,就算大人您化成灰儿,属下们都认得出。”
梁三十七看了一眼黑脸的梁泉,上去踢了梁风一脚,好心好意警告:“小心你的舌头。”
梁风忙捂嘴,往后退了两步。
梁泉再次看向两人。
二人虽不明就里,可还是认真打量起来,为了方便他们看,梁泉甚至还来回转了一圈,梁风跟着看了一圈,摇了摇头:“大人就是大人,属下没看出大人和哪个人长得像。”
梁泉看向梁江:“你怎么说?”
梁江:“属下也瞧不出。”
梁江虽如此说,可梁泉却从他那转瞬即逝的停顿中看出了些什么,他挥挥手:“你们俩先下去。”
梁三十七和梁风应是,退了出去。
梁泉走回椅子那坐了,两条腿习惯性往桌子上一架,翘起二郎腿来,双手抱臂,语气毋庸置疑:“说。”
梁江沉默一瞬:“大人,属下接下来的都是胡言乱语,你听了切莫当真。”
梁泉不耐蹙眉:“啰嗦。”
梁江上前两步,凑到梁泉耳边,以手罩嘴,低声耳语几句。
梁泉听完,面上无波无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梁江见自家大人没当真,也没责骂他以下犯上,松了一口气:“属下告退。”
梁江走后,梁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久久沉默。
许久,他喊来梁三十七,吩咐道:“把镜子拿走。”
梁三十七虽好奇大人怎么说不照就不照了,可也没敢问,抱起那面半人高的铜镜就往外走。
梁泉伸手捡起桌案上那面小的铜镜,扬手一甩:“这个也拿走。”
梁三十七急忙伸手接过,随后往怀里一踹,抱着那枚铜镜往旁边让了让,让起身往外走的梁泉先过去。
梁泉出了值房,去了崇安宫,把最近暗卫这边探听到的消息跟承武帝汇报了一下,也没什么重要的消息,承武帝听完,便让他先下去。
梁泉却没走,单膝跪在承武帝面前,“陛下,微臣想告一日的假,今日是我师父的生日,我想去看看他,陪他吃顿饭。”
承武帝感慨:“我记得你刚告过假给你师父过生日,没想竟又是一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梁泉附和:“是啊,微臣也快一年没见我师父了,想去给他祝个寿。”
承武帝:“去吧,记得去康元德那领一百两银子,替朕买两壶好酒给你师父捎过去,跟岑乘风说,就说是朕给他的。”
梁泉磕头:“微臣代我师父叩谢陛下圣恩。”
承武帝挥了挥手:“去吧,若是吃醉了酒,就明日再回,刚好也陪你师父说说话。”
梁泉应是,谢恩,退了出去。
到了殿外,先找康元德领了两百两银子,随后出宫去了。
康元德进殿回禀:“陛下,梁泉大人在老奴这领了两百两银子,说您吩咐他拿一百两去买酒,另一百两是他替您跑腿的钱。”
承武帝气笑了,伸手指了指窗外方向:“这个梁泉,每回都要从朕这赚点佣金。”
康元德忍不住笑:“还不是陛下您自个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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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泉出宫之后,先去酒铺买了两坛好酒,又去熟食铺子,买了一只烤鸡,五斤羊肉,一些小菜,随后又去点心铺子买了些点心,大包小包提在手里,骑马出城。
出城之后,纵马跑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来到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走到最边上那家,翻身下马,也不敲门,直接推开木门,牵马走进去,隔着老远,粗着嗓子就喊:“岑乘风,在家吗?
“谁啊?”屋内应声走出来一个看起来五十出头的男人,正是岑乘风,暗卫的前任教头。
岑乘风拄着拐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可气色却是十分好,满面红光,精神矍铄。
见到来人是梁泉,他顿时面露惊喜,笑着上前:“你这小王八蛋,可算舍得来看看你师父了。”
梁泉把缰绳一丢,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放,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奔过去,一把将岑乘风抱起,原地转起圈儿来:“师父,你还好好活着呢。”
岑乘风哈哈大笑,抡起手里的拐杖就在他屁股上敲了两下:“混账小子,你能不能盼着点你师父好?”
梁泉被打得跳脚,连忙把岑乘风放下,捂着屁股一蹦蹦出去老远:“师父,你可真舍得下死手。”
岑乘风打量梁泉,见他哪哪都好,便笑得合不拢嘴,指了指地上的那堆东西:“都带了些啥好东西来?”
梁泉走过去,一样一样往起捡,捡起一件报一件:“这两坛好酒,是陛下让我给你带的,花了二十两,陛下给了两百两,剩下的一百八十两待会儿都给你,你自己留着日后买酒喝。”
岑乘风把拐杖往胳膊下一夹,对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一脸恭敬道:“乘风多谢陛下。”
梁泉接着报:“这还有烧鸡,卤羊肉,花生米,核桃酥……”
岑乘风直吸口水,直接打断:“行了行了,快别念了,赶紧给老子提进来。”
梁泉笑着说好,提着东西进门,看着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屋内,嫌弃道:“上回就说给你找个师娘,你偏不肯,你看你这日子过得,有什么劲儿。”
“少废话,赶紧把酒菜摆上。”岑乘风跟在后头进门,走到临窗矮榻前,放下拐杖,搬了个小桌子放在榻上,指挥梁泉:“别搁地上,拿这来,咱们爷俩坐这吃。”
梁泉依言照做,将带来的酒菜都打开,摆在小桌上,又去厨房拿了两双筷子,两个饭碗过来。
他在岑乘风对面坐下,拍开酒坛,倒了两碗酒,一碗放在岑乘风面前,一碗自己端起:“来,师父,祝您寿比南山,永远不死。”
岑乘风瞪他:“混蛋玩意,竟说混话,不死那不就成了妖怪了。”
梁泉端着酒碗撞在岑乘风的碗上:“就是那个意思,你又何必较真,来,喝。”
岑乘风笑:“喝。”
师徒二人相视而笑,齐齐仰头,一碗酒,一饮而尽,撂下碗,两人齐齐打了个酒嗝,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重新倒酒,拿起筷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待得一只烧鸡只剩下骨头,五斤羊肉也所剩无几,两人都有些醉了。
两人早就不用碗了,一人抱着一个酒坛子,都有些摇晃。
岑乘风歪靠在榻上,比比划划,舌头已经大了:“小兔、兔崽子,怎么样,你还是没你师父能喝吧?”
梁泉抱着酒坛子,说话也含混不清:“师父,徒儿有件事想问你。”
岑乘风手一挥:“你、你说。”
梁泉发烫的脸贴在酒坛子上蹭了蹭,“当年陛下怎么捡到的我?”
第92章
凤仪宫。
众人听完滕家老两口杀了六公主之后, 全都冷冰冰看向滕屹,滕屹低下头去,不敢和众人对视。
他心中翻江倒海, 错愕,震惊, 羞惭,更多的是对妻子的愧疚。
沈知诺小肚皮一鼓一鼓:【那两个老不死的杀了我六姑姑之后, 他们怎么样?】
系统:【六公主身边大丫鬟特意跑去商铺找滕屹,这在以往很少发生,滕屹便知事情紧急, 急匆匆赶回家, 怎知等待他的却是六公主冰凉的尸体。】
【他扑上去痛哭出声,问到底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滕家老两口一开始还不想说实话,只说六公主突发疾病去了。】
【可滕屹和六公主相处多年,知她素来身体康健, 并没有什么病,自是不信父母之言,且见他们言辞闪烁, 像是有事隐瞒,于是不管不顾就要去报官。】
【滕家老两口这才说了实话,滕屹难以置信, 直接跌坐在地, 随后说他们疯了, 不顾滕家老两口阻拦,还是差人去报了官,衙役上门把那老两口给抓了起来。】
【滕屹说他不能让无辜的妻子枉死, 但杀人的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也不能亲手杀了他们为妻子报仇,所以他只能选择报官。】
众人都有些震惊,沈知诺同样很意外,也很佩服滕屹的勇气:【胆敢谋害皇家公主,那我六姑父就不怕我皇祖父对他们滕家满门抄斩吗?】
系统:【自己父母杀了自己妻子,当时滕屹气急了,没想那么多,也不想管那么多了,有一种不想好好过,那就都别好了的破罐子破摔的消极想法。】
沈知诺:【那官府怎么判的?】
系统:【那时天下大乱,大宣皇室的地位没有以前那么有威严了,而滕家在当地是首富,很有影响力,所以官府只判了那老夫妻俩以及动手的下人秋后问斩,并未波及滕家其他人。】
沈知诺感慨:【我六姑父能大义灭亲,也不算坏透了。】
系统:【站在公正的角度,或是站在六公主的角度,会觉得滕屹不错。】
【但滕屹报官抓了他父母之后,他们老滕家的族老就开了宗祠,说他不配为人子,将他在族谱中除了名。】
这样的事,沈知诺不知如何评价,接着问:【那我六姑姑那个蠢儿子呢?】
系统:【你是说滕书佑,他的母亲被他最爱的祖父祖母杀了,他的祖母又被他爹报官抓了判了死刑,而滕屹自此对他也十分冷淡,不再理他,小男孩世界坍塌,受不了了,赌气离家出走,那时候天下乱哄哄的,后来意外死在了外边。】
虽然六公主现在已经被儿子伤了心,可听到他死在外头,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生怕被人瞧见,赶紧偷偷把眼泪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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