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彩
澜真公主和太子姐弟二人感情好,两家的孩子也经常窜门,小的时候还时不时地住在一起,宛如亲生一般,关系极好。
薛颂是所有孩子里面年纪最大的,和性格直爽风风火火的母亲和妹妹不同,他的性格和驸马简直如出一辙,风度翩翩,斯文儒雅,连承武帝都曾夸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薛颂脾气好,性子好,不管对哪个孩子,哪怕是顽劣如沈为清这样的,他也永远都是那么耐心十足,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没见着表哥,沈为清还怪想他的,便问:“那表哥今日怎么也不在府里?”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华月郡主嫌弃地看他一眼,随后有些骄傲地扬起小脸:“我哥哥忙着做生意呢,上个月刚赚了六千两银子,可忙着呢。”
文安郡主自幼长在宫里,吃穿用度都是被安排好的,对银两没有什么概念,但见表姐语气得意,便也拍手捧场:“表哥好厉害。”
“那是自然。”华月郡主点头,拉着文安郡主的手,笑着说:“哥哥还给了我二百两,说让我自己买零嘴吃,回头咱们一起去逛铺子。”
文安郡主九岁了,还只逛过一回铺子,闻言欣喜地点头:“多谢阿姐。”
沈为清这两年没少往宫外跑,市集也没少逛,听到表哥赚了六千两,那是真心羡慕:“要是我父王和母妃也让我做生意就好了。”
一听这话,小姐妹俩齐齐翻白眼。
文安郡主朝自家二哥使眼色:“二哥,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华月郡主也怼道:“是啊,你说什么风凉话呢。”
“我哥哥那是因为不能在京城做官,他又不想离家去外地任职,这才张罗起做生意来,你可好好当你的郡王吧,以后舅父和大表哥都用得上你的。”
想到“驸马之子不许任京秩”这条律例,再想想表哥薛颂的才华,沈为清难得有一些不自在起来。
见两个妹妹还对他横眉冷对,他挠了挠头,解释道:“凝儿你别生气,我没有说风凉话的意思,我就是太穷了,翻箱倒柜也凑不出五百两来,这才羡慕表哥能赚那么多钱的。”
“不信你问慧儿,我想给皇祖母送个生辰礼,还得去拔诺儿养的那两只绿孔雀的毛呢,就为这,诺儿把我好一顿踢,我这腿现在还青紫着。”
华月郡主再次翻了个白眼,翻完扑哧一声笑了:“你个穷鬼,那还不是你管不住自己,花钱大手大脚,乱七八糟什么都买,舅母才不给你那么多钱的。”
文安郡主也捂嘴笑:“就是,都是二哥你自己作的。”
沈为清被揭了短,气得歪倒在榻上,捂着心口指着两姐妹:“气死我了,两个小没良心的,说的好像你们没花过我银子似的,忘了我送你们那些礼物了?”
两姐妹俩懒得再搭理他,手拉着手,欢欢喜喜说起铺子里有哪些好吃的点心来。
正说着,就听青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郡主,薛姑娘请来了。”
兄妹三人齐齐坐直了身体,对视一眼都点点头,华月郡主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第31章
青霜在外应了一声。
很快, 门被打开,九岁的薛婉跟在青霜后头,笑着走了进来, 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只是一进门,瞧见榻上坐着三个人, 当即便愣住了。
屋门方才关着,她本以为只有堂姐薛凝一人在内, 怎知竟然还有两个客人。
虽然许久不见,但她打量过后还是认出,那两个衣着富贵相貌不凡的小娘子和小郎君, 是东宫的郡主和二郡王。
就是不知为何, 那位郡王殿下看向她的眼神冷冰冰的毫无善意,仿佛在审视什么坏人一样,那目光看得人心悸。
而往日里一见到她就热情地迎上来的堂姐,今天也没动,就那么要笑不笑地坐在榻上看着她。
先前青霜去家里喊她, 说堂姐想她了,她可高兴了,连忙把刚学会的桃花酥做了一些, 提了来,想给堂姐尝尝。
可眼下堂姐这样,她心里直打鼓, 提着食盒的手紧了又紧。
虽然平时阿姐不让她喊郡主, 也不让她跪, 可如今两位殿下在,尊卑有序,她不能乱了规矩, 心中虽七上八下,还是鼓着勇气上前,跪地请安:“民女给郡王和两位郡主请安。”
华月郡主看着跪在地上的堂妹,心情十分复杂,却也没让她多跪:“起来吧。”
薛婉站起来,将放在一旁的食盒提起来,本想走过去递给堂姐,可和堂姐那复杂的目光一对上,她当时僵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
华月郡主看着堂妹,一时有些出神。
三叔家女孩少,薛婉虽是庶出,可她是三叔家中最大的女孩,也是唯一和她年龄相仿的,同为堂姐妹,住的也不远,父亲们也走得近,两人便自小在一起玩。
薛婉的性子和慧儿一样,都是那种文静的。
可慧儿是天生文静,不喜动而已,身为太子家的女儿,又是被父母兄长宠着长大的,慧儿无论在哪都是落落大方,举手投足皆是皇家风范。
而薛婉却因为她娘出身低微,在家不受嫡母待见,又不受父亲重视,这才养成了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性格。
她小时候无意中发现,要是她和薛婉走得近些,三叔父和三叔母就会对薛婉和善些,她在家中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她记得,那一年,她五岁,薛婉四岁,那阵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她们俩特别喜欢玩泥巴。
有一回两人在三叔家花园里玩过家家,薛婉扮作点心铺子的掌柜,用泥巴做了很多漂亮的点心,上面还缀了花朵。
她则扮作来买东西的顾客,揣着树叶做的银票,提着小篮子,去买点心。
两人还煞有介事地讨价还价起来,只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价格没谈拢,就翻了脸。
薛婉说她不卖了,把泥巴点心往起收。她不肯,就去抢,薛婉当然不给。
两人抢来抢去,那堆泥巴点心就打翻在地,摔了个稀巴烂,一向胆小的薛婉竟然挠了她一下。
从小到大,她哪里被人挠过,当即一巴掌就打回去。
薛婉当时懵了一下,坐在地上,抱着她的泥巴点心嚎啕大哭。
本来玩得好好的,闹成这样,她也很气,撂下一句‘我再不跟你玩了’,哭着跑走了。
没过几天,她气消了,才又找薛婉玩。
可一见面,就发现小姑娘瘦了很多,一见面就抱着她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一把泪一把,说阿姐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要多少泥巴点心我都做给你,你不要不理我。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至今还记得。
两人和好如初,又一起去玩泥巴,当然,还是薛婉做点心铺子掌柜,她做顾客。
薛婉欢欢喜喜跑去做泥巴点心,她则提着篮子去摘树叶子当银票。
当她摘了一篮子树叶回来,竟发现撸起袖子和泥吧的薛婉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
她问薛婉怎么回事,小姑娘只会摇头,说自己不小心磕的,死活不肯说,再问就扁着嘴啪嗒啪嗒掉眼泪。
她叫青霜私下里去打听,这才知道,就因为那天她从三叔府上哭着跑走,薛婉就挨了她嫡母一顿责骂,还被婆子给掐了几把,不光如此,还被她嫡母关了两天小黑屋,一天只给一个馒头一碗水。
她又自责,又愤怒,当即摔了篮子就要去找三叔母理论,青霜却抱住她不让她去,说那是三老爷家的家事。
打那起,她就特别特别讨厌薛婉的嫡母,也就是每次见到她都一脸堆笑十分热情的三叔母。
从那之后,她再没和薛婉闹过别扭,经常去找薛婉玩,自己这边有什么宴请,也一定会叫上薛婉。
她也会时常留意薛婉有没有再挨打,好在,再没发现过。
薛婉也很粘她这个姐姐,简直是她的小跟屁虫,几乎对她言听计从。
薛婉自幼喜欢鼓捣点心,小时候用泥巴做,七八岁就开始用真的食材做。
每回做出什么新花样来,都要先拿给她尝一尝,只要她说喜欢吃哪个,薛婉那阵子就会一直给她做,直到吃到她看到那款点心就想吐为止。
可谓十分贴心了,真的。
她很喜欢薛婉这个妹妹的。
所以,在原剧情里,一听薛婉喊她去庄子上玩,她这才毫不犹豫跟着去了吧。
可听过阿桶说的那些话之后,她心中有了芥蒂,她不知道薛婉是不是和别人串通好了,一起来害她的。
可以她对薛婉的了解,她觉得她应该不会。
尤其是她落水之后,薛婉不顾自己生死毅然去救她,也跟着落了水。
可她此刻,心里就是矛盾重重。
屋内沉默着,薛婉见堂姐盯着她半天不说话,她越发局促不安起来,怯生生唤了一句:“阿姐?”
文安郡主看出表姐的纠结,悄悄拽了拽她袖子,悄声提醒:“阿姐,先不着急下定论,一切等我们见过诺儿再说。”
华月郡主回神,点了下头,笑了笑:“阿婉,你坐吧。”
薛婉见到表姐熟悉的笑容,紧绷的脊背突然放松了,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上前几步,将手上的食盒往前递:“阿姐,我家后花园那几棵桃树开花了,我这几日学会了做桃花酥,正想着再练练就做些给阿姐送来。方才青霜姐姐来喊我,我就先做了一些,阿姐你先尝尝,看可合胃口。”
“多谢你了。”华月郡主接过食盒,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见阿姐竟然破天荒和她说了谢谢,还没有像往常那样第一时间打开盖子来尝,薛婉又不安起来。
以前阿姐说过,让她没事不要瞎想,还说让她不要太在意别人什么表情,这样才能活得开心些。
她已经很努力在做了,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就像现在,她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得罪阿姐了,因为她觉得阿姐就是生她的气了。她想问,可她不敢问。
阿姐平日里脾气是不怎么好的,可对她却很好很好。
阿姐每回宴请,从不落下她。除了进宫,但凡阿姐去其他姑娘家玩,也都会带着她,不管什么时候把她介绍给别人,都会牵着她的手很大声地说“这是我妹妹”,从来不曾嫌弃过她的庶出身份,也从没嫌弃她懦弱上不了台面。
虽然阿姐从来没明说过,可每回父亲和母亲在的场合,阿姐都会对她格外亲热,她知道,阿姐那是在给她撑面子。
也正是因为阿姐和她关系好,她和姨娘在家中的日子才没有那么难熬。
这样好的阿姐,如果生了她的气,那肯定是她哪里做错了。
现在有客人在,她不好说话,那等晚些时候,两位贵客走了,她一定要给阿姐认错。
对,就这样。
心中打定主意,薛婉稍微心安了些。
华月郡主看见了薛婉的不安,可她此刻没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去对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坐吧。”
几人坐了一会儿,相顾无言,一时间,气氛十分尴尬。
薛婉见堂姐不看自己,那个郡王殿下仍旧时不时冷眼扫向自己,她坐在椅子上,头深深埋了下去,两只手不自知地扣着衣襟。
文安郡主虽然觉得女孩瞧着有些可怜,可她在宫中见过太多假扮柔弱的,一时无从判断她是恶还是善。
更何况,她是站在阿姐这边的,阿姐怎样她就怎样。
沉默了一会儿,华月郡主朝侯在门口的青霜开口:“青霜,你去我娘那里瞧瞧,看诺儿可睡醒了。”
青霜应是,转身出门。
还不等青霜回来,就听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阿凝,你可在?”
榻上三人齐齐露出笑容,争先恐后下地往外奔去。“哥哥。”“表哥。”“表哥。”
薛婉听出是堂哥的声音,也从椅子上起身,默默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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