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丝煮酒
姜臻的意见是去,她说:“让顾回跟着, 路上给我们做记号, 把事情解决了没膈应。”
姜兆虽然不想管杜文雯,但他也想把事情做个了结, 他和顾连城保证:“爸,我是你们教出来的,绝对不会被他们邪恶观点洗脑。”
顾连城点点头:“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姜兆去了约定的地点, 吴慧娥换了好几次中转,幸亏有顾回跟着,随时打电话汇报位置,否则真要跟丢了。
听吴慧娥话里的意思,姜随意想要和姜兆思想融合,最好还是要姜兆自愿, 这样的话姜臻就不用担心了。
姜兆跟着吴慧娥转了几次,最后竟然回到了桑榆村, 办完吴守业丧事, 村里剩下的几位老人,都被各家子孙接到外面去了,如今这个十几户的小村落, 荒芜得一户人家都没有, 杜文雯就被关在这里。
姜兆瞥了一眼绑得结结实实,嘴巴也被封住的杜文雯, 问吴慧娥:“你抓他,是想跟她融合吗?”
吴慧娥没有否认,想想真是可悲,明明有让大家活得很好的办法,她大哥却选择躲躲藏藏,甚至消除了他最好朋友的记忆,也不愿意让他们活在阳光下。
生命的延续是通过繁衍后代,可如果自身就可以延续呢?吴慧娥浑身都散发着对新生存模式的期待:“你爸爸说了,融合会变成一个全新的个体,就像重生了一样,终将进化成更好的人,大家只有好处,你们别不知好歹。”
姜兆叫她别太得意:“姜随意衰老得比普通人快多了,后遗症你们不考虑吗?就算没有后遗症,你们这种连亲生孩子,都毫不犹豫拿来做实验,还算是人吗?活成这样的怪物,有什么意思?”
吴慧娥不愿意听这些,不耐烦打断:“你和我大哥一样,只会说一些大道理,我管不了那么多,只想活下去,并且活得比大部分人都好,能满足这两点,我才不管别人呢。”
姜随意衰老的速度肉眼可见,他比前几天看着更显死气,想到这样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姜兆心里一阵阵难过。
他指了指偏激的吴慧娥,质问姜随意:“你真的要把你的异能,用在这样的人身上吗?”
姜随意没什么道德感,且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他说:“我觉得这个世界的运行是有问题的,所有的传承都是一代一代往下传,可新的一代学习那些宝贵的知识,又需要从头开始,这不是浪费时间吗?如果由个体融合传承,你想想世界会发展成什么样?”
姜兆冷笑:“哪怕你的身体不死,思想也已经僵硬腐朽了,你能创造出什么?真到了那时候,全世界都会起来反抗你们这些毫无人性、又一成不变的老古董。”
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姜随意快死了,情绪消耗殆尽,好像活着死了都行,只是想把要说的话说完。
“你还年轻,缺少的是阅历和能力,这些我都有,我们思想融合后,身体是你的,意识以你为主,但你能得到几辈子花不完的钱财,不用为一日三餐奔波,空出大量的时间做你想做的事情,这难道不好吗?”
姜兆问:“你有什么经验能传承?”
姜随意说:“我在医学领域的知识,可以传承给你,你会大有作为。”
姜兆心底的凉意一点点蔓延,最终化成嘴边的嘲讽:“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学医,人去做自己完全不喜欢甚至讨厌的事情,怎么可能成功?你为之奋斗一辈子的事,我却毫无兴趣,我妈妈说得对,带着你的钱和肮脏的计划,在这里慢慢等死吧。”
……
吴慧娥怎么可能放姜兆走呢?她能想出来的计划还是老一套,她在解放前存过一批炸药,都挖出来埋在房子下面,此刻,吴慧娥得意威胁道:“房子底下已经埋好了炸药,你们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意融合吗?”
姜兆的身后是家人,他心里很安定,他转头看向杜文雯,对吴慧娥说道:“你都不问问她的意见吗?”
吴慧娥撕下杜文雯嘴上贴着的膏药,冷冰冰威胁:“你要是不愿意,大家就一起死吧。”
杜文雯早已怒火中烧,毫不犹豫:“我宁愿把身体炸了,也不跟你这种讨厌、恶心的人融合!”
吴慧娥恼羞成怒,“啪”的一巴掌拍在杜文雯脸上,随后又重新把她的嘴贴上。
杜文雯给了答案,姜兆突然暴起发难,制服企图逃跑的吴慧娥,和姜随意对峙着,姜随意行将就木,已经没有战斗力了,但是引线在他手里。
姜随意叹了口气:“我真的点了。”
姜兆挑衅:“你点啊,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姜随意并不怕,点了引线,吴慧娥惊骇大叫:“你疯了吗,我们会死的!”
姜兆讥讽:“你看看,倒最后他生死都无所谓,你想变成那样的东西吗?”
吴慧娥疯了一样跑过去,想掐断引线,跑得太急勾住地上的绳索重重摔了一跤,一下子起不来了,杜文雯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但炸药却没有爆炸。
很快大门被人推开,顾回露出了个脑袋,冲着姜兆挥挥手。
……
姜臻和顾连城从省城赶过来,花了一个多小时,几个人在村里住了一晚上,直等到姜随意弥留,这才让姜兆给杜文雯送回去,顺便报警,她和顾连城留下来善后。
接到报警后,姜白书和他姑姑立刻赶过来,姜臻编造了一套前因后果告诉他们。
“姜随意欺骗过吴慧娥的感情,临终之前还非要来见她,得知姜兆是你二哥儿子后,吴慧娥本想绑走让你二哥后悔,一直找不到机会,还被杜文雯发现,就把杜文雯绑了过来,你二哥劝她,两人发生了争执,吴慧娥气中风了,你二哥病情也加剧,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这一番话和姜兆、杜文雯报警后说的一模一样,事已至此,姜琼慧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是她家对不住姜臻一家。
姜随意油尽灯枯,撑了半天后去世,姜臻摸了下尸体,摇摇头,对顾连城说:“他完全是一个重塑后的新思维,三观道德跟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幸好死了。”
吴慧娥无人照料,半个月之后也去世了,姜臻给她买了块墓地,把她和吴守业分得远远的,估计他们兄妹俩在另一个世界,也都不想再见到对方吧。
……
姜白书在杜文雯返校后,找她问过一次,她被绑架的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次轮到杜文雯缄口不言:“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警察了,并没有别的隐情,而且姜兆爸爸已经死了,人死债消,我想姜兆也不愿意再提起,咱们以后不要再聊这个问题了。”
杜文雯被救,应验了那个预言,夏芳穗带着厚礼来谢姜臻。
姜臻没有收下礼物,说道:“杜文雯算是被连累的,姜兆救了她,算是两不相欠了。”
夏芳穗说:“虽说和姜兆他爸有关,但也是文雯多管闲事才招惹上人家,谢还是要谢你们家的。”
夏芳穗回到家,杜文雯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满怀期待问:“姜阿姨怎么说,愿意冰释前嫌吗?”
夏芳穗从包里拿出礼品,无奈道:“她没收谢礼,依我看呐,是不想和咱们家有什么往来了。”
杜文雯大失所望,坐回椅子上,失落得不想说话。
杜文雯一直心事重重,这种状态持续到快毕业,她询问家里,能不能找关系让她留在省城工作?
杜孟平看出女儿的心思,明白她是喜欢上姜兆,想和他一起留在省城,便和夏芳穗商量:“关系我们家能找,但最好先确定关系,要不你去问问姜臻的意思?”
夏芳穗怎会不知,姜兆救了女儿,小姑娘心里爱慕人家,这种感情她能理解,可现在姜臻一家,包括姜兆,都没有这个意思啊,总不能一头热吧。
她摇摇头:“还是让文雯回来,距离远了,时间久了,她对姜兆那点感激和喜欢也就慢慢淡了。”
杜孟平不乐意了:“我们家文雯这么优秀,怎么会有男生不喜欢,绕开姜臻,直接去问姜兆。”
夏芳穗连忙劝阻:“还直接去问人家姜兆呢,你也不想想,姜兆要有那意思,他们年轻人在学校,自己就能确定关系,用得着我们去问?”
杜孟平可不想让宝贝女儿受委屈,想了想,直接找到姜臻,提出结亲的想法:“这可是门好亲,姜兆孝顺,最听你的话,只要你点头他肯定愿意。”
姜臻直接翻脸了:“我不干涉孩子们感情的事,杜文雯和姜兆要是在学校里自己谈,我没话说,但姜兆没有这个意思,牛不喝水,我总不能强按头吧?你这管得也太没道理了。”
杜孟平气得不行,在家骂了好几天,后来,杜文雯家里找了关系,毕业分配回了樊城。
……
临近毕业时,顾连城找姜兆谈话,问他愿不愿意去执行卧底计划,立了功回来升职会快。
姜兆看着十年容貌未变的爸妈,爸爸虽开始蓄胡子,但仍比同龄人年轻许多,再等几年,就真的出问题了,他知道爸妈这几年就要换个地方生活,有一个能更快成长的路,姜兆没有犹豫,点头答应。
既然要去卧底,就得找理由把姜兆开除,顾连城在单位也受到了处分,他正好借这个机会,待岗在家。
杜孟平幸灾乐祸:“看吧,幸亏当时没结亲,真要成了,咱们家也得受连累。”
夏芳穗庆幸,劝杜文雯:“你看,凡事都讲究缘分,你跟姜兆啊,是没有缘分了。”
杜文雯心里五味杂陈,却强撑着说:“我早就说过,我对姜兆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是你们自己非要去自讨没趣。”
……
1961年,顾盼顾回姜糖参加了高考,顾回如愿考上了首都心仪的大学,顾盼和姜糖报了省城的警校,成了姜兆的校友,大家都议论,说姜兆出了这样的事,两个小姑娘肯定会受影响,怎么还能被公安院校录取呢,这不合理呀?
开学报到前,姜兆穿着帅气的制服回来了,他亲自来接两个妹妹去省城,一时间亲戚朋友都轰动了,纷纷跑来打听、恭喜。
夏芳穗也听说了,回家后怅然若失:“姜兆是去做卧底的,人家现在已经高升了,这么年轻就在省城的公安局里当了队长,你当初真不该说那些讥讽的话,现在外头都在笑话我们呢。”
杜孟平也懊悔不已:“我哪知道呢,可别再当着文雯的面说了。”
……
杜文雯刚刚订婚,听闻姜兆回来,惊得手里的杯子都摔了。
她瞒着家里人来找姜兆,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话:“姜兆,是因为你的弟弟妹妹们不喜欢我,你妈妈也不喜欢我,所以你潜移默化也不喜欢我对吗,那我就想问问,以后,但凡你妹妹们、你妈妈不喜欢的人或者事情,你都不喜欢吗?”
有时候,姜兆确实觉得很累,说道:“是,他们不喜欢的,我也不会喜欢,因为我的父母家人非常明事理,如果连他们都不喜欢一件事物、一个人,和他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的我,三观是一样的,我确实也不会喜欢。”
……
姜兆回来了,姜臻和顾连城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
姜臻从厂里回来,她的新形象把姜兆吓一跳。
姜兆心里想的,妈妈依旧是之前二十多岁的模样,猛然见到,还以为妈妈这几年受了大委屈呢,只见姜臻烫着土里土气的小碎卷,穿着灰扑扑的蓝布衣服,皮肤也黑了好多,看上去老了不止十岁。
姜兆眼睛发酸,告诉自己要理智,打趣着问:“妈,你烫头发就算了,不至于把自己晒这么黑吧,晒多了容易老。”
顾连城帮姜臻整理了衣领,盖住她脖子下面雪白的肌肤,解释道:“你.妈这是涂的自己调制的粉,她说这样显得老气一点。”
确实,这么一打扮,好多人都说,这几年因为姜兆的事情,愁得她一下子老了十多岁,当然,这些变化她是一点点增加的。
姜臻搓了搓脸上的粉,露出下面一小片雪白的肌肤,笑着说:“我的装扮把你都骗过了吧,顾盼顾回姜糖考上了,你也回来了,我跟你爸准备去桑榆村换种生活,那个村子荒废无人,交通又困难,但是风景很好,过去住正好。”
桑榆村离省城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节假日过去小聚很方便,姜兆觉得挺好的,说道:“爸妈,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
第44章 正文完结
姜臻和顾连城搬来桑榆村住, 他们俩自己动手,慢慢另起了一间屋子,屋前屋后养花养草, 开辟了几亩农田,种一点水稻麦子, 养些鸡鸭, 肉蛋自给自足,半个月出一趟, 采购些油盐酱醋和日用品,在这个被人遗忘的小村落里,过上了世外桃源的日子。
几个小孩工作累了,最喜欢的事情, 就是跑来桑榆村,过几天与世无争的神仙日子,吃几顿美食,释放掉工作带来的负面情绪后,开开心心回去上班。
隐居的几年,姜臻有大把的时间, 帮祁山海找到他两个孩子,让他们一家团聚, 完成了母亲给他的承诺。
黎崇岭辞了工作也来了, 他说:“我晒过太阳了,就是晒不黑,每天蓄着胡子, 难受得很。”洗了脸上遮白的粉后, 露出年轻朝气的脸,他给姜臻、顾连城看:“你看我这粉涂的多厚, 还是搬过来住算了。”
这几年的时间,是顾连城最幸福的时候,和姜臻过着二人世界,两个人每天早出晚归种种地,养养家禽,过上了耕织的生活。
下雨天的时候,就在廊檐下看雨打芭蕉,喝茶做糕饼,多个人,气氛就变了。
顾连城问:“你就没有别的地方去了吗?”
黎崇岭知道顾连城爱吃醋,忙摆出自己的优势:“我可以帮着种地,又不耽误你们俩二人世界。”
姜臻没什么意见,他愿意住就住,多个人在这里,也能多个人说说话。
1974年很快就到了,姜臻能感觉到能量场就在桑榆村,她和顾连城说:“我还在想要怎么去找能量场呢,现在好像是能量场主动来找我们。”
几个孩子提前回来了,大家都不提分离的事,在一起开开心心过了几天,一直到海市蜃楼出现,海市蜃楼里是一条长长的看不到头的走廊,大家都看到有个十七八岁的、模样和姜臻很像的女孩,在海市蜃楼里一闪而过,那是姜臻的母亲姜麦芽。
海市蜃楼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离开的准备早就做好了,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姜兆已经成家立业,只是这些秘密依旧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
姜臻心里涌起离别的愁绪,但还是开导已经长大的孩子们:“别难过,我们只是去另外一个地方生活,姜兆,你带弟弟妹妹们先走,不要看着我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