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时夏
安玖:“……当然不是。”
“既然如此,便不要再耽搁了。”
于是几分钟后,安玖恍惚着躺到了裴寂的床上。
她把头埋进软绵绵的枕头里,裴寂枕的不是古人常用的那种木枕玉枕,而是一种药材枕头,枕芯里填充了不知名的中药,稍稍有点硬,但又很舒服。
安玖鼻息间满是微微苦涩的药香,以及清新的草木香气,与他平日里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躺在这里,安玖有种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包裹起来的感觉。
闻着那熟悉的药香,精神太过紧绷、以至于毫无睡意的大脑逐渐感觉到困倦。
久违的睡意姗姗来迟,安玖打了个哈欠。
另一边的软榻上,裴寂听着躺在床榻上的少女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缓,最终成为沉睡时的频率。
她睡着了。
夜色沉静,寂月无声。
她清浅的呼吸一起一伏,裴寂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凝聚了过去,此时此刻,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仿佛失魂一般,他让一个女人,躺在了他睡过的床。
这句话浮现在心头,下一刻,胸腔里蓦然有种烈焰焚烧之感。
裴寂陡然闭上眼,死死转过头,不再看向床榻的方向。
他两手握成拳,不知不觉间,掌心都掐出印痕。
-
翌日清晨,安玖是被肚子里的疼疼醒的。
天还没大亮,她便感觉到小腹一阵冰凉的坠痛,像是塞进去一块冰坨,又沉又冷。
那会她还在睡梦中,整个身子迷迷糊糊间弓成了虾米。直到疼痛越来越明显,身下感应到一股热流,她瞬间睁开眼。
要死,这种熟悉的感觉,根本不用猜,她亲戚来了!
安玖:“……”
就很离谱,为什么她现代痛经,穿书了还要痛经啊!!!
安玖一直有痛经的毛病,现代时便找了许多方法治,吃过西药,也喝过中药,都不管用。
以往每次亲戚来,她都靠止痛药救命,不然根本没法维持日常生活。
没想到的是,穿书后,这体质也跟着过来了!
安玖翻了翻原身的记忆,发现原身痛经也是从小就有的,只是以前她在尚书府,一直精心娇养着,所以痛得不是那么明显。
这次她跑了出来,在外面风水日晒舟车劳顿的,所以就比以往更痛了。
安玖坐在床上,忍不住痛苦面具。
什么时候她才能远离姨妈痛啊!每一个痛经的女孩子上辈子一定是折翼的天使吧!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疑惑的询问:“安小姐?”
安玖下意识转头,看到软榻上一袭雪衣、缓缓起身的裴寂,这才想起她昨晚干了啥!
她现在睡的好像、应该、似乎……是裴寂的床。
比抢了伤号的床更叫人难以启齿的,一定是来姨妈还弄脏了人家的床吧!
安玖脚趾扣床单,把床单都给扣皱了。
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僵硬到极致的笑脸,干巴巴道:“裴寂……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先保证,不要生气哦。”
白衣公子温润的眉眼间浮现一丝疑惑,温声问道:“我为何要生气?”
“你不生气就好。”安玖呵呵干笑两声,在男人疑问的视线中,心虚且无力地语速飞快道,“我把你床弄脏了。”
“什么?”
她说得太快又太含糊,裴寂一时没听懂。
他凝神看去,只见少女抿着唇,耳根不自觉红了一片,精致的桃花眼飘忽着,害羞到了极点一般,连眼尾都泛起一抹嫣红。
少女红唇微动,再不见往日的嚣张气焰,低着小脑袋,细白的指尖揪着被褥,指节都微微泛白,细声细气地说:“我……我……”
我了半天,少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脸颊上一层又一层的红晕蔓延,好似桃花开遍。
窗下榻边的男人眉眼微动,不着痕迹撇开眼。
喉咙无意识滚了滚,他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正准备说话,却忽然听见那边的少女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裴寂蓦然转眸,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迅速看过去。
“你怎么了?”
少女弯着腰,双手捂着腹部,原本红润的小脸一片煞白,五官皱成一团。
裴寂眉心紧蹙,心下一片慌乱。
她昨日也没受伤,可看此刻的模样,却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难道中了毒?
一时间,裴寂几乎忘记了伪装,下意识要走过去给她把脉。
然而没等他起身,少女已白着脸抬起头来,可怜兮兮望着他,有气无力道:“裴寂,我肚子好疼。”
疼痛让少女眼里都浮现泪花,睫毛湿漉漉的,由于面色苍白,一张漂亮的小脸像被雨水打湿的梨花一般纯白易碎。
她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真的很像在撒娇。
裴寂心头一颤,努力稳住心神,扶着床榻坐上轮椅,推着轮椅向她走去。
很快来到床畔,他沉声问:“哪里疼?”
他伸出手,示意给她把脉。
少女却摇了摇头,下巴搁在屈起的膝盖上,半张脸埋在里面,只露出一双潮漉的大眼睛,心虚似的乌溜溜瞅着他,吞吞吐吐说:“我没病……”
“那为何腹痛难忍?别闹,快让我看看。”
白衣公子眉头皱的更紧,漆黑双眸定定望着少女,眼底是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急切。
以为她又在闹脾气,他忍下心中焦躁,努力放柔语气哄她。
被他这样对待,安玖神色更愧疚了。
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便慢吞吞伸出手,放到他面前。
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摁在少女雪白的腕子上,不到一息时间,男人猝然抬眸看来。
安玖咬唇,尴尬地冲他笑了笑。
瞥见少女隐在乌发间,两只红彤彤的小耳尖,白衣公子眼睫突然剧烈地颤了颤。
片刻后,他缓缓收回手,低咳两声,缓缓道:“无事,只是有些……宫寒罢了,我给你开两副药,针灸几次,便可好转。”
“真的?”听他这么说,安玖尴尬也顾不上了,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他竟然能根治她的痛经!?
裴寂滑动轮椅往桌边走,一眼也没看她,低声道:“自是真的,裴某绝不虚言……”
话还未说完,少女已激动地跳起身,她昨夜和衣而卧,当下直接踩上鞋子,啪嗒啪嗒奔过来,高兴地给他找出纸笔:“快快快,你快写下来。”
裴寂提笔写药方时,她在一旁不住地说:“裴寂,你真的太厉害了!”
那语气热情又崇拜,仿佛面对偶像。
纸上笔尖微顿,男人薄唇微抿。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心实意地夸赞他。
好像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是什么救苦救难的大英雄。
他微微抬起眼帘,便见少女明明小脸疼得发白,那双眼眸却是明亮如星,亮晶晶地映照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满满都是他。
第59章 059
◎王母娘娘的玉簪。◎
阿七回来的时候, 恰是清晨。
他踏着晨曦的一缕微光,大步走进小院。
那时,安玖正抱着床单, 从裴寂的房间走出来。
迎面撞见阿七, 对方看一眼她身后自家公子的房间,再看她怀里抱着的自家公子的床单,最后视线落在少女脸颊抑制不住的绯红上,然后缓缓下移到被单上面一抹暗红色的脏污痕迹。
一瞬间,瞳、孔、地、震!
安玖一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他绝对误会了什么,立马大叫起来:“不许乱想, 不许胡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七:“……”
裴寂听到声响, 推动轮椅走出来。
见到对峙的两人, 白衣公子微微一愣,随即唤道:“阿七,去把那被单洗了吧, 我昨日受了点伤,弄脏了些许。”
阿七一听, 一下抛去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 急切地问:“公子怎么会受伤?”
在阿七印象里, 极少有人能伤到公子, 什么人能让公子受伤?
裴寂言语淡淡, 解释道:“走的时候与那魔教教主有过一面之缘,不是太严重。”
见他神色平淡, 阿七心中忧虑减轻, 伸手便将安玖怀中的被单接过来, 大咧咧道:“给我就好,我去给公子洗。”
说完,便干脆利落地去了院子里的井边洗被单去了。
安玖双手空空站在那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转身到裴寂面前,红着脸磕磕绊绊问他:“你、你怎么让他去洗啊……那明明是、我自己去洗就好了嘛……”
她小声嚅嗫,小脸涨得几要滴血。
……明明是她弄脏的。
白衣公子目光和煦,浅浅自少女的小手上划过,昨日那被磨红的掌心,今日又恢复了白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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