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望
卫辞不答,宋吟出面道:“过?几日得?闲了,我携云掌柜去府上?拜访。”
“哪里的话。”李昂受宠若惊,语气愈发的恭敬,“先前不知您才?是东家,多有得?罪。”
宋吟不置可否,牵着?异常沉默的卫辞回了马车。
他往常若是醋了,决计不是这般模样,看来并?未介怀自己?与祁渊搭话,那又为何木着?脸?
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要关怀一下,卫辞偏过?头:“所以,祁渊和赵桢奚输在了已有妻室。你跟着?我,不是因?为爱慕,仅仅是因?我当?时尚且独身。”
宋吟被绕得?头晕,岔开话题:“我想开连锁书肆,像钱庄一般,京城、锦州、隋扬、汴州、龙云都?要。”
卫辞倒也不生气,点点头:“可以。”
殊不知,宋吟爱极了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主动?挨着?他坐下,语调轻快:“阿辞,除了方才?你说的那一层,还有一点我实在喜欢。”
她眼眸亮晶晶的,希冀地睁大了些。任谁被这这般专注地瞧着?,都?无法不动?容。
卫辞唇角翘了翘,顺着?她的心意接话:“哪一点?”
“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大多时候都?觉得?稀松平常。”她如数家珍道,“我要学骑马,你便寻了温顺马驹,我要学箭术,你便亲自打了趁手的小弓。我说要开铺子,你便给我银票,如今我说要将书肆开遍各地,你也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微微发怔,疑惑:“有什么问题。”
宋吟捧着?他的脸重重亲上?一口,继续道:“旁的男子听了,定会嚷嚷什么不易抛头露面,或是女子如何能懂这些,可我家阿辞从来不说。”
卫辞会意,耳根红了红:“你是我的,自然强过?一般人。再者,万事有我兜底。”
“你且再说说,为何笃定图南先生便是我。”
他想也不想,理所当?然道:“你上?回不是写?了几页,故事虽不相同,遣词造句时的文风是相近的。”
原来如此。
宋吟:“你知道吗,祁渊从头至尾都?不曾怀疑过?我,只因?他打从心底觉得?唯有男子方能著出《女总督传》。即便我笔下的主角分明是女子,即便书肆的东家亦是女子。”
“这厮如何能与我相比。”卫辞登时有些不悦。
她绽颜一笑,故意道:“都?是臭男人,为何不能比。”
谁知卫辞望着?她的眼睛,正色道:“我不是臭男人,不信,你亲自闻闻看。”
“不要——”
未说完的话语被悉数吞吃入腹,双臂亦由?挣扎渐渐变为相拥。万般喜爱,透过?紧紧贴合的唇瓣渡给彼此。
第64章 赐婚
途径正东街,宋吟踢了踢卫辞脚尖,眼里流露出期盼:“我想回书肆看?看?。”
方才抱作一团时,误将?她的发簪蹭掉,乌黑柔亮的长发披散在肩侧,衬得?小脸如月,嫩生生的白。
卫辞眸光微暗,没有应声。
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竟不知你还是个出尔反尔的。”
忽而挨骂,卫辞嘴角抽了抽,好?不哀怨道:“我何时出尔反尔了。”
两人亲密乃是天然吸引,又非昭示着事事能因此揭过去。既不曾给出承诺,怎算得?出尔反尔?
加之,如今在卫辞眼里,她便是断了线的风筝。脆弱丝线缠绕在指上,稍稍不留神,活结散开,而风筝将?飞得?不见踪影。
卫辞心有不安,尚做不到大度。
话不投机,方聚起的旖旎气?氛一扫而光,宋吟不愿再正眼瞧他,下?马车时,甚至愤愤拍开伸至跟前的掌心。
夜里,各自洗浴过后,卫辞腆着脸上榻。宋吟故意翻了个?身,顺势将?被衾卷走?,只余一小片被角供他盖住心口。
卫辞失笑,掩唇咳嗽一声,两指捻住她的衣摆往外扯,嗓音无辜又可怜:“我冷。”
宋吟暗暗思忖,既非深秋,且他素来身强体壮,应当是冻不坏。便置若罔闻,往里侧挪了挪。
如此静了片刻,她终是不大放心,悄然偏过脸,想着飞速打量一眼。
谁知,正正好?撞上卫辞似笑非笑的目光。
“……”宋吟面无表情地埋头装死。
卫辞抿紧了唇,忍住没有出言揶揄,否则怕是要被踢下?床去。他跟着往里侧挪去,自后环抱住她:“这般便不冷了。”
近似耳语的低沉嗓音,似是一片羽毛,在宋吟心尖挠了挠。幸而屋内仅燃了盏油灯,光影暖黄,照不出她染上红霞的窘态。
许是没见宋吟挣脱,卫辞寻到缝隙,将?手探了进去,实实在在地肌肤相亲。
她被刺激得?嘤咛出声,再睁眼,已是水雾迷蒙。偏他冰凉如玉的长指不紧不慢地刮蹭,存在感强到无法忽视。
卫辞低眸淡笑,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宋吟嗫嚅着说?不出话,欲抬眼瞪他,却只有湿润朦胧,仿似无声邀请。
他凑上前细细嘬着嫣红耳珠,指腹轻捻,随着宋吟紊乱的气?息加重?力度。
“吟吟,别不理我。”
她无措地抱紧了横在身前的手臂,如同?落水之人环住浮木,断断续续道:“我们,尚未和解。”
闻言,卫辞另一手也跟着钻入,指腹上的薄茧撩起无形火焰,所经之处,颤栗不止。
宋吟出神地想,他可曾学过抚琴?
名曲向来是轻、重?、缓、急皆有,时而气?势恢宏如惊涛拍岸,时而悠长婉转如细雨绵绵。卫辞指法熟稔,各执一端亦能应对自如。
她短暂地忘却一切,沉溺于靡靡之音,软声和鸣,直至暴风骤雨渐渐停歇。
清理完她身上的痕迹,卫辞独自在浴房待了许久,再出来时,换了条干爽亵裤。
轻若无物的吻落在宋吟通红的眼角,他将?人揽入怀中,眷恋相拥,低语道:“你那些话,都是谁教的?”
他问得?少头缺尾,宋吟却听懂了,翻转过身,强撑着睡意与他对视,嗓音含了余韵所致的喑哑:“这个?嘛,还不能说?与你听。”
担心卫辞吃味,她迎上去堵住两片薄唇,察觉到他面色稍霁,方退开距离,正正经经地道:“历朝历代,有推崇三妻四妾的,亦有推崇一妻并两位侧室的,那么,终有一天,一夫一妻也会被推崇,只是时间?早晚。”
“嗯。”卫辞握着她的手贴于自己脸上,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宋吟莞尔,语气?霎时轻松:“是以?,谁教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心中,唯有一夫一妻才是正道。你如今应了,我便与你试作夫妻,将?来你若反悔或是移情,我便弃你而去,寻一新的——”
未道完的话语被他一吻封缄。
卫辞剑眉深锁,唇贴着唇,模糊不清地威慑道:“不许说?这样的话,假设也不许。”
她忆起先前卫辞在浴池如何搪塞自己,不满地咕哝:“我考虑考虑。”
“……”
见卫辞吃瘪,她心中畅快几?分,继续方才的话题:“所谓的教条不过是由?人拟出来的,习惯成自然,却不代表一定?要遵循。就好?比你自己,旁人十二三开始张罗通房,你呢?”
宋吟说?着,凑过去亲亲他的脸,颇有些难为情道:“你却是到了十七岁,遇见了我,才知晓人事,对不对。”
虽是事实,无端令卫辞听得?耳根发烫,指尖轻点过她的眉心,凉声道:“莫要太得?意,巧合而已,并非是专程为了你守身如玉。”
她竭力忍笑,肩膀仍是抖个?不停,只觉卫辞嘴硬的模样也十分可爱。
卫辞:“……够了。”
不过,经宋吟一提,他渐而认可她的想法。
从前未许诺正妻之位,是因历来讲究门当户对,卫辞听惯了,不觉得?对,亦不觉得?有错。可他与赵桢仪能玩在一处,俱是不喜束缚的性子,既如此,在终身大事上又为何要墨守前人拟定?的规矩。
卫辞看?了她一会儿,目光缱绻:“忽而忆起有一事不曾说?与你听。”
宋吟果?然被勾起好?奇心,眨眨眼。
“我之所以?去戎西,并非为了太子,而是自己想揽功去向圣上求个?恩典。”
闻言,她明白过来,瓮声瓮气?道:“与我有关?”
“不然呢。”卫辞难得?有些牙痒痒,对她又爱又恨,轻叹,“我求圣上赐婚,让你做我的妻子,圣旨如今还同?‘骨灰’留在隋扬。”
宋吟掐指算算,竟真是不凑巧,登时心虚地别开眼:“上天注定?你要遭此一劫,可赖不得?我。 ”
卫辞笑骂:“小没良心的。”
她捞过随意搭在腰间?的手,缠绕把玩,语气?因感动变得?郑重?:“阿辞,你总是令我惊喜。”
真正教宋吟动容的,并非侯府主母的身份,而是卫辞竟许久以?前便想通了。
好?比她惦念着一份礼物,由?他主动送来,总要强过自己央求后才得?到。虽是同?样的结果?,心意却不尽相同?。
气?氛久违地安宁。
宋吟抿紧了唇,只弯着眼睛笑,免得?自己说?出来什么破坏气?氛的话。
毕竟,正妻之位令她感动,却不可能有感激。能回报的,是一次敞开心扉的机会,仅此而已。
卫辞亦是默契地不提他最忌讳的“试一试”,紧了紧双臂,直至亲密贴合,温声道:“睡吧。”
宋吟生长在南方,难以?适应汴州之地的气?候,长久居住委实吃力。且如今卫辞寻了过来,终究要回去京城,在此之前,她需得?为小徒弟兰起阳以?及书肆里的两个?伙计做些打算。
思虑过后,她动笔编撰起算经。
因是用了大白话,图形亦多于文字,倒接近于后世的儿童读本。如此一来,云掌柜与沈珂能代为教授,便不会半途而废。
卫辞在一旁静静磨墨,顺道翻阅《女总督传》的最后一册。
虽然以?女子视角为主,遣词造句也非时兴的文绉绉,乍看?之时颇有些不习惯,奈何故事新奇,愈到后面愈发精彩。
“听闻你是差人将?书稿送至邻县去印。”
卫辞毫不掩饰眸中赞许,提议道,“不如腾出后院,雇上工匠,自给自足。”
宋吟揉揉发酸的腕骨,羞赧道:“我想过的,但是银钱不够。”
她当时不愿打草惊蛇,惹眼的贵重?物件统统留在了卫府。钱庄户头里的,一路上又是替人脱籍,又是雇请镖师,再来盘间?铺子,早便挥霍得?差不多。
书肆倒是营收可观,但若要扩张规模,做成松山书坊一般大,远远不够。
卫辞伸手,轻抚她发顶,哄诱道:“唤一声夫君,要多少都给你。”
宋吟白一眼:“想的美。”
待忙活完手中的事,两人去了县令推介过的揽香居。铺名听着花哨,实则再清雅不过。
茶博士斟上自行调配的浓茶,安静退离,外间?有琴师弹奏乐曲,暑意带起的燥热便奇迹般地褪去。
她小口喝着冰酪,因闲来无事,好?奇地瞟一眼卫辞:“你有梦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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