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打江山 第11章

作者:麻辣香橙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成长 基建 穿越重生

  期间外祖父使唤周元明来了一趟,送来一只杀好洗净的鸡,用荷叶包着拿来的。谢让会意,悄默声收起来,留着炖给叶云岫补身体。

  周元明这阵子听说谢让刚娶过门的新妇病重,还忍不住担心了一下,等见到叶云岫本人,却见她慢慢悠悠围着小院散步晒太阳,明明是见好了啊。

  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叶云岫也没把周元明当外人,见他来了颔首微笑,就算打过招呼了,然后继续散自己的步。

  阳光正好,谢让便拿了椅子放在堂屋门口,招呼周元明坐下说话。他偶尔看一眼叶云岫,她一边慢慢吞吞地走,一边活动着两条胳膊,做一些懒洋洋慢悠悠的动作,棉衣有些笨拙,憨态可掬的样子煞是有趣。

  “表哥我跟你说,你猜我前两天在街上看见谁了?”周元明卖了个关子,却压根没有耐心等人猜,故作神秘地说道,“我看到那个道士了。”

  谢让自然知道他说的哪个道士,问道:“你跟他说话了,他怎么会在白石镇?”

  “没有,当时人有点多,我恰好瞧见他,跟另外两个道士一起在街上走,我喊了一声道长他大约没听见,就走远了。”

  “表哥,你说那个道士,是不是有点神乎?你看他说那个人有血光之灾……”周元明道使劲地眨眨眼。

  可不当晚就有血光之灾了么。

  谢让笑而不语。血光之灾这种话,一听就俗套得很,兴许是歪打正着了。毕竟还有一句俗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像当日那种胡作非为的败类,早晚也逃不掉血光之灾。

  不过有些事宁可信其有,急病乱投医,叶云岫的惊吓失忆之症总不叫人放心,郎中又诊不出个所以然,谢让略一思索,便猜到那道人大约在何处,决定要去走一趟。

  这事不难猜,那道士是独自一个人骑驴来的,自称终南山的道士,周元明却看到他跟另两个道士走在街上,那么他很可能是在附近的道观挂单。

  当朝几代皇帝笃信佛教,重佛抑道,因而整个陵州地界叫得出名号、能容纳游方道士挂单的道观,大约就只有北山太清观,恰巧离白石镇不远。

  周元明闲聊一会子就说要回去了,他反正不是旁人,无需客气,所以谢让也没留他用饭。送走周元明,谢让便把那只鸡剁成块,架上木柴,小火慢慢炖汤。

  鸡肉鸡汤留一半,留着给叶云岫每天早晨煮一盅参汤,足够她吃上几天了。剩下一半再放入萝卜和香菇,香喷喷炖了一锅。

  于是叶云岫的食谱上就又增加了一样鸡肉。好吃!

  谢凤宁也许久没吃鸡了。百姓人家不养无用的公鸡,顶多留一只鸡头,母鸡能下蛋,轻易哪舍得卖,因此鸡素来比猪肉贵。还是在谢让和叶云岫成婚那天,家宴上有一只鸡,一看就是当年的秋鸡,很小一只,还没端到桌上,就被几个年纪小的堂弟抢光了。谢凤宁这样脸皮薄的女孩儿家,一口都没吃到。

  谢凤宁一边吃,一边说起当时的场景,三叔家的谢谊一伸手就拽走了大半只,把谢谦气得骂人。

  按着不成文的规矩,鸡头要席间最年长、辈分最高的才能吃,谢凤宁一开始就把鸡头夹到了兄长碗里。于是谢让也就只吃了一个鸡头,看着谢凤宁和叶云岫吃得香,谢让笑道:“我忘了应该把鸡腿留着别剁,正好你俩一人一个。”

  叶云岫歪着脑袋思考:“一只鸡有两条腿,那你吃什么了?”

  谢让哼笑一声:“谁家里养了两个小孩,还能轮到吃鸡腿的,想什么好事呢!”

  谢凤宁和叶云岫对视一眼,很没良心地笑了起来。

  翌日一早,谢让赶着驴车出门,径直去北山太清观。

  路不算远,太清观却在山顶,等他一路爬上去,日头已经近午了。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谁知他刚到石牌楼,便看到眼熟的青衣道士在一处平坦山岩上慢腾腾练拳,见他过来,道士“咦”了一声,收了招式,从山岩上一跃而下。

  谢让不禁露出几分欣喜,忙拱手施礼道:“可真是巧,在这里遇见道长。道长别来无恙?”

  “是你?”道人打量着他笑道,“我今日一早卜了一卦,紫气东来,有贵客驾临,难不成就是你了?”

  “道长说笑了。我一介凡夫小民,哪里当得起贵客二字。”

  道士还跟上回见的一样,青布道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混元髻也盘得松垮毛糙,浑身都带着几分懒散不羁的姿态。

  谢让落落一笑,解释道:“我今日上山,乃是家中有人疾病缠身,想要请一位道长去我家中打醮。谁知在这里遇见您了,正合我意,不知能不能劳驾道长一趟?”

  道士问他家中是谁病了,谢让便说是祖母久病缠身,请医问药一直也不见好。

  两人一番交谈,谢让得知这个道士道号无忧子,修道之人游历天下,如今在这太清观中挂单暂住。

  正说着话,山路上一行人呼哧呼哧抬着两顶轿子上来,谢让看一眼道士,笑道:“莫不是道长等的贵客来了?”

  “嗐,我在这儿挂单,便是有这等贵客送钱来了,也轮不到我招待。”无忧子说,“你且等等,反正也是闲着,我去拿上家伙什,这就跟你走一趟。”

第14章 命格

  为人子孙,晨昏定省,谢让这一趟出门自然是要先禀告祖母的。因此当他把无忧子接到谢家,主院里已经收拾停当,只等着他把道长请来了。

  无忧道人便设坛作法,烧纸画符,拿着桃木剑念念有词地忙碌一番,给老太太祈福祛病。

  并且无忧子特意交代老太太,为配合法事,请老太太务必斋戒七日,并在七七四十九日内,每日早晚焚香念诵《清心咒》三遍,如此定能得三清祖师赐福,消病消灾、福寿延年。

  无忧子一通玄妙的道法说下来,老王氏频频点头,再三谢过。

  就连谢让也觉得,这个无忧子当真是有点本事的,别的不说,单凭察言观色、对症下药这一点,他就有过人之处。

  说白了,老王氏的胆石症,无非是吃得太好,又整天颐指气使爱生气。

  崔氏关心的是法金多少、钱谁来出,才刚一开口,无忧子便淡然摆手道:“法金无所谓,贫道今日能下山走这一趟便是因果,又不是为的银子,老太太不拘给几个功德钱就行,贫道只帮你结个仙缘罢了。”

  老王氏一听,结仙缘哪能吝啬,忙吩咐丫鬟去拿钱,亲手包了一个红封。无忧子看都没看,接过来随手往箱笼里一丢,俨然一副世外高人做派。

  结束后谢让把无忧子请到小院,进了堂屋坐下喝茶,才说起叶云岫的病情。

  仔细听完,无忧子皱眉沉吟片刻,问道:“既然已经看过郎中了,那你是怀疑她失魂之症、中了邪祟,才找上的贫道?”

  “不论什么法子,总得一试。”谢让坦诚道。

  这次无忧子倒没有急着设坛作法,说要先见见病人。

  “道长稍等。”谢让起身去了东屋。

  无忧子正在品茶,一抬头,便只见谢让陪着一个红衣似火、雪肤如玉的女子进来,那女子眉目清冷却又不失娇妍,进门时静静抬眸打量了他一眼,便温驯地垂眸跟在谢让身后。无忧子不禁面色惊讶了一下,谢让的相貌已经让人称道了,没想到这般破落门庭里,竟还娶了个这般绝色的女子。

  谢让伸手扶了叶云岫一把,扶着她小心跨过门槛。

  “道长,这便是拙襟。”谢让转向叶云岫,温声介绍,“云岫,来见过无忧子道长。”

  叶云岫也没开口,只默默地侧身行了个福礼,便被谢让扶着去对面椅子上坐了。因为新婚未满月,她又没有别的大红色衣裳出来见客,便依旧穿着婚服,只把婚服上的云肩、飘带等配饰摘去,像一件新嫁娘日常的喜服了。婚服宽袍大袖,越大衬得她单薄病弱。

  谢让顺手帮她理了下宽大的衣袖,让她在椅子上坐好。

  “道长见谅,她病中不爱说话,也有些怕生。”谢让略带歉意解释道。

  无忧子从刚才一瞬惊艳中回过神来,盯着叶云岫的面容打量片刻,目光却渐渐多了一抹凝重和讶异,就连眉头也不自觉地微微皱起,半晌道:“冒犯了,谢家娘子,贫道想问一问你的八字。”

  叶云岫低眉垂眼,木木地坐那儿没反应,谢让在一旁从容说了出来。

  无忧子从随身箱笼里拿出纸笔把八字写下来,排了六壬,掐指算了半天,眉头却越拧越紧。

  谢让看着无忧子的神色,心中不免忐忑,担心他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便侧头靠近叶云岫,轻声哄道:“要不你先回屋去歇着吧,道家排盘总是要费些功夫,不着急的。”

  叶云岫顺从地点点头,起身出去。谢让跟到门口,看着她跨过门框,慢腾腾进了东屋,才定了定,回去坐下。

  “道长——”他提醒地叫了一声,目光如炬盯着对方。

  “哦……”无忧子放下笔,恍然回神,叹道,“贫道……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为好。”

  此言一出,谢让脸色越发的不好了,顿了顿沉声道:“还请道长直说。”

  “此女早夭面相。”无忧子道,停了停又说,“若我看的没错,这女子的面相,活不过及笄成年。”

  谢让脸色骤变:“那就是你看错了!”

  无忧子欲言又止,却未反驳,而是说道:“还有这八字,你确定这八字是对的,你没记错?”

  “不会有错,庚帖上写的。”谢让道,他还不至于记错。

  “这八字,虽说命途多舛,但是却并非早夭命格。”

  “什么意思?”谢让冷声道,“果然是你看错了。”

  无忧子没恼,顿了顿自也己皱眉摇头,一脸的疑惑:“可我反复看了,反复推算,确实就是这样。这八字跟她的面相,竟是两样结果,因此我才怀疑你这八字错了。”

  “八字没错。一个人怎会排出两个命盘,所以如此看来,只能是你自己错了。”谢让这会儿心中不快,嘴上也就带了刺,冷讽道:“怕是道长学艺不精,还得回终南山上再修几年。”

  “罢了,罢了。”无忧子把纸上排出的命盘随手划了几下,涂去字迹丢入炭盆,自嘲一笑道,“算命打卦,净是瞎话,公子不必当真。”

  他这么一说,反倒像是谢让咄咄逼人,不讲道理了。谢让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毕竟是他自己跑去太清观把人家请来的。

  谢让顿了顿,拱手一揖,缓和了语气致歉:“道长见谅,关心则乱,在下一时失态了。”

  “我倒不是怪你。”无忧子收拾箱笼,说道,“任谁有这么个貌美如花的新婚娇妻,听了这话也要急的,碰上那样暴脾气不讲究的,怕是拳头都揍过来了。”

  “只是……”无忧子沉吟,而后自己一摇头,纠结道,“罢了,连我自己也糊涂了,或许真是我哪里弄错了,公子倒也不必介怀。”

  “无妨。是我失礼,诚心给道长赔个罪。”谢让斟酌道,“且不论哪里错了,凡事不必忌讳,她如今确实体弱抱病,道长可知有什么破解之法?”

  无忧子一摊手:“我说了你又要生气,若只是早夭命相,反正活不长久了,便不如舍身入我道门,修道修身,增福增寿,就问你能舍得吗?”

  谢让无语。

  无忧子一看谢让那个脸色,自己摇头懊恼道:“罢了罢了,左右是我今日自己该的,怪我道法不精,反倒叫你心挂两肠的。这么着吧,我给她一个修习之法,你让她早晚勤加练习,好歹也能祛病健身,兴许还能多活两年。”

  他说着又坐回去,提笔画起图来,不大功夫,就简洁勾勒出八个动作各异的小人,跃然纸上。

  无忧子跟谢让说道:“这功法是我师门所创,统共就八节动作,简单易学,动作舒展华美,因此得名为‘八段锦’,正合女子和体弱者修习。”

  无忧子指着图比划演示了一遍,说道:“你先看懂了,不懂的赶紧问我,好去教她。”

  叶云岫毕竟是女子,又没有师徒名分,无忧子便不乐意当面教她了。谢让跟着无忧子演练了一遍,确实简单易学。

  谢让对眼前这道士的观感颇有些复杂。但他仍是诚挚地再次道谢,也去封了个红封,道士却不肯要。

  谢让下午赶着驴车送道士回山,路上便特意请他吃了一顿酒,才把他送到北山。

  因而等谢让返回家中时,就已经深夜了。他走之前交代过的,叫两个女孩儿家先睡,不必担心他,然而当他推开院门,东屋西屋都依旧亮着灯。

  “凤宁,我回来了,你睡吧。”谢让轻轻敲了敲西屋的窗子。

  屋里凤宁应了一声,很快屋里灯就熄了。谢让搓着手,带着满身寒气进了东屋。

  屋里生着炭盆,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叶云岫窝在床上,黑发如瀑,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迎向他。

  “我回来了。”谢让微笑走到床前,“药吃了吗?”

  点头。

  “睡吧。”他温和一笑,出去洗漱。

  等他洗漱回来,叶云岫却还没睡,靠在枕上慢吞吞地问他:“那个道士,说什么了?”

  “嗐,算命打卦,净是瞎话。”谢让脸上神色丝毫未变,走到火盆前烤手,一边笑道,“他说你嫁了个平头百姓,怕是当不成诰命夫人,没有多大的富贵命了。”

  叶云岫乌黑幽亮的眼睛看着他,撇嘴。

  谢让走到床边,睇着她笑道:“我看他话里那个意思,是想说你生得这般好容貌,怎么却嫁了个精穷的凡夫俗子。”

  叶云岫依旧撇嘴乜着他笑。

  谢让一时没忍住,屈指作势要去弹她的脑门,叶云岫赶紧缩着脖子往下躲,缩进被窝里去了。

  “没事的,我请他来给你收惊祈福,加上好好吃药,调理一阵子就好了。”谢让顿了顿,认真安抚道,“那道士也说你是体虚,还特意留了个适合你修习的道家功法,强身健体的,明早起来我教你。我看你大约就是之前养得娇弱,也不活动,加上这一路受亏太多,真得好好养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