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打江山 第34章

作者:麻辣香橙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成长 基建 穿越重生

  “人呢?”

  “在徐三泰那里。”

  叶云岫点头:“这样好,你先不要见她。”

  他们这次带的是徐三泰的先锋营二队,一行五十多人,走在一起太容易引起注意,因此便化整为零,提前一天分批去的,事情结束后大部分由徐三泰带领沿着山林撤退,谢让这边留了四个,叶云岫那边留了五个,原本的计划是他们就这样扮成富家公子,赶着马车带着东西,堂而皇之地回山寨去。

  谁想到出了谢凤鸣这事。

  叶云岫问:“她怎么会在何家,难不成……当初逃婚是跟何子谌?”

  谢让摇头:“不知道,按说她不该认识何家的人。她十岁前都在京城,谢家败落后回到白石镇,何守庸对谢家避之唯恐不及,就再没有往来了。谢家规矩多,几年来她几乎少有出门,几乎不曾离开过白石镇,跟何子谌不该有交集。”

  “却不知她为何会到了何家,我担心她若真是跟何子谌牵扯一起,我把她掳走,会不会因此引起怀疑……”

  叶云岫却不以为然,谢凤鸣又不知道他们的事,白石镇的人还传言他们两个死在山寨了呢。再说除了山寨的人,谁敢相信他们俩会落草为寇,当了山大王。

  谢让却不由得糟心,叹气道,“总归是个隐患。当时仓促之间,我只好先叫人把她掳走,等着让徐三泰仔细审问一下,先看看情况吧。”

  叶云岫安慰他:“谢家被绑票时她已经逃婚了,应当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她未必就敢认定是你。不过保险起见,眼下肯定不能放走她。”

  “嗯。”谢让点头赞同,兹事干系重大,他不能拿那么多人冒险。

  谢让起身打开门,知会了一下门口守着的兄弟,很快便有小二来收了碗盘,把桌子撤下去了。

  叶云岫坐在椅子上,谢让走到她身后,整理了一下她依旧梳成男子样式的发髻,两手扶在她肩膀上,缓声说道:“抱歉,是我无能,不能给你安稳的日子就罢了,还让你跟着担心。”

  “说这话多没意思。”叶云岫笑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既然敢做,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官府追查到你我身上,我们又不是泥塑面捏的,他敢来我就敢杀。”

  谢让默了默,想说他不是指的这个。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叶云岫喜滋滋:“发财的日子!”

  今日是你及笄的生辰。

  谢让心情颇有些复杂,心中歉疚,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却没有说出来。不办笄礼就罢了,连个生辰都没能好好给她过。然而这姑娘显然是都忘光了,压根就不曾在意。

  “你也该累了,要不就先睡会儿吧。”谢让道。

  叶云岫点头,踢掉鞋子爬上床,说道:“你也休息一下。”

  “好。”谢让含笑点头,“你先睡,我收拾一下就来。”

  然而她刚躺下没多会儿,外头敲门,徐三泰来了。

  结果问出的事情叫谢让怒火中烧。

  原来谢凤鸣当日逃婚,的确不是跟何子谌,跟的是白石镇一个姓赵的男子,那男子十七八年纪,家境殷富,平日在州学读书,是个庠生。两人是偶然认识的,才子佳人郎情妾意,两人就有了首尾。赶上祖母老王氏要将谢凤鸣嫁去王家,谢凤鸣便逃了婚,被那赵庠生暗地里接去了陵州城中。两人无媒苟合,又是私自逃婚,赵庠生不敢带回家让父母知道,就在州学附近赁了个小院,暂时把谢凤鸣藏在外头,两人做起了柔情蜜意的小鸳鸯。

  那赵庠生既然能拐带私藏谢凤鸣,原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平日在州学读书,便也常跟城中一帮纨绔鬼混,那赵庠生忽然不住州学馆舍了,在外头金屋藏娇,被一帮纨绔当做风流韵事拿来玩笑。这事传到何子谌耳中,说赵庠生拐了谢家的嫡小姐养在外头。

  何子谌本就好色,又出于某种卑劣心思,冲着“谢家嫡小姐”的名头看上了谢凤鸣,有心玩弄,就强行霸占了去。那赵庠生是个没有担当的,也不敢违抗,拱手就把谢凤鸣送给何子谌了。谢凤鸣就这么落入何子谌手里。

  何子谌起初也是把她养在外头做外室,养了几个月,谢凤鸣怀孕了,眼下是刚刚两个多月的身孕。何子谌花天酒地却子嗣艰难,这一怀孕,何守庸升迁举家赴任,何子谌就把她一起带上了,动身前几日才把她接回何家,给了个妾室的名分,为了掩人耳目,居然还给她改了名姓,变成了何家的“崔姨娘”。

  得知这事,谢让气愤难当,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怪谁。

  要说谢凤鸣一个女孩儿家,也不过才十六岁,看似精明强势,实则单纯无知,谢家显赫时曾经也是闺阁里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谁知谢家败落,又摊上老王氏那样的祖母、崔氏那样的娘,竟一步步落的这样。

  同时他不禁深深担忧起来。何子谌是见过他和叶云岫的,今日里两人乔装改扮,有心掩饰,原本不担心被何子谌认出,却意外出了谢凤鸣这事。何子谌既然知道谢凤鸣是谢家女,并且又怀着孕,谢凤鸣被掳走,何家总该会找一找的吧,何子谌但凡派个人去谢家追查……

  就他那些个长辈,崔氏和三叔谢寄他们,谢让自己可太清楚了,可能比何子谌还想让他死,大概都不用多问,迫不及待就该把他卖了……

  何子谌只要不是太蠢,就不难联想到一起,盯上他和玉峰寨。到时候不光山寨,甚至有可能牵连到四婶范氏,馔玉楼那次范氏也在场。

  谢让双眉紧锁,牵扯太大了,山寨,范氏,甚至城中的外祖父他们……一时间全都陷入了危机。他自认谋划周全,谁知竟突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加上徐三泰也在,三人迅速商量了一下对策。谢让一边安排人盯紧了谢家和何家那边,同时盘算着以防万一,先让外祖父和凤宁、元明离开陵州,正好他把石泉庄买下来了,便让三人先悄悄去到石泉庄躲避几日。

  范氏那边,也得设法递个信,有范家在后边撑着,应当没人真敢把范氏怎样,但起码叫她心中有数,也好有个应对。山寨这边,这几日就暂停往山货铺子送货,外松内紧,打起精神,两营随时准备应敌。

  另一方面,谢让也想趁此机会,把山寨一部分老弱妇孺转移下山,省得山寨里一旦有强敌来攻,拖儿带女都是后顾之忧。再说这些老弱妇孺在山寨生活也很不方便,像上回乔五媳妇生产那样,连个郎中也请不来。

  如今他已经把石泉庄买了下来,地方足够,这些妇孺孩童大可以转移到庄子里去,平日就在庄子里做些农活。若是找到合适的人,他还想给那么多小孩子们请个先生,就在庄子里办个学堂,教他们读书识字。

  “这事都怪我。”谢让长指抵着眉心懊恼道,“是我失策了,瞻前顾后,早在白天我看到谢凤鸣,我就不该放走何家父子,如今却造成这般被动。”

  “如你所言,当场杀了何家父子,我们照样被动。”叶云岫道。

  徐三泰也劝道:“大当家不必自责,这种意外谁也料想不到,再说如今也只是我们自己的担心,有备无患罢了,事情还未必怎样呢。”

  谢让摇头微叹,开始着手安排山寨妇孺撤离的事情,打算明日就尽快送他们下山,稳妥地转移到庄子里。总之有备无患,他们眼下不得不提前防备。

  听着他一条条安排下来,叶云岫沉吟片刻,却摇头道:“谢让,我们难不成就这么被动干等着?”

  谢让:“你想怎么做?”

  叶云岫:“何子谌必须死!”

  谢让这会儿气愤难当,恨声道:“他是该死,早知道,我就该亲手杀了他!”

  叶云岫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们得赶紧弄死他!”

  不能让他活过明天,变被动为主动,只要何子谌一死,眼前的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

  叶云岫的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夜色她这就出发,刺杀何子谌。

  谢让一听就变了脸色,坚决反对。

  谢让气急道:“你想什么呢,旁人的安危是安危,你自己的安危就可以不顾了?我知道你自负好身手,可何守庸父子白日经过那么一遭,这会子必然如惊弓之鸟,重重防卫,你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是这么肆意妄为的。”

  徐三泰也说道:“大当家说得对,寨主您身为寨主,您的安危比什么都要紧,绝不可以身涉险。”

  徐三泰语气一转:“要不属下带几个兄弟去吧,属下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宰了他。”

  叶云岫却不留情面地来了一句:“若是打不过人家,拼命就有用了?我可不想白白把你们搭进去。”

  徐三泰一噎,谢让刚想开口,叶云岫抬手道:“你先听我说。你且放心,我这人惜命得很,若是不能得手,我自然不会傻的把自己搭进去。”

  何家车队今晚估计应当会住在中途的驿站,她正好趁着夜色赶去驿站,伺机行动。若是驿站不好下手,何家总不成再调头回陵州来,大概率去往石谷县城,路上怕是不太好得手了,她就跟去石谷县城再寻找机会。

  她分析一番,看着谢让道:“我答应你,不论成与不成,我肯定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全身而退。何子谌那条狗命,还不配我赌上自己的安危。”

  “你说得轻巧!哪能都如你说得那么容易。”谢让道,“我还自认为算无遗策呢,谁能知道出这个纰漏?事情又不是都按照你的设想走,此行处处危机,你不能去。”

  叶云岫也不急,依旧慢条斯理地跟他分析,从白日的交手来看,何家请的那些个镖师也不过尔尔,走镖跑腿混口饭吃的,却也不会真为他卖命。何家的下人随从就更不足为虑了。

  并且她也不打算再在路上行动。路上何家人惊弓之鸟不好靠近,但是任谁白天被抢了一回,也想不到晚上再来一回,何家的人惊魂未定,到了驿站之后安稳下来,绷着的心一松,反而容易找到机会。

  她单人匹马,灵活行事,何子谌那厮在陵州为非作歹这些年,肯定结仇不少,旁人也只会认为是寻仇,要查也是从他的仇家入手去查。她来到这里不足一年,除了谢让跟谁也没有交集,陵州地界可说是查无此人。只要她能得手并顺利脱身,任谁也查不到她的身上。

  只要她能成功杀掉何子谌,何守庸死了儿子,哪还顾得上追查山匪,毕竟谁也想不到白日的山匪和晚上的刺客是同一伙人。

  这样一来,山匪打劫和谢凤鸣的事情反而成了小事,到时候何家人大概也没心思理会了,大家都安全。

  谢让冷静下来,却依旧摇头道:“此事原本是我的错,早在白天我发现了谢凤鸣,我就该防患未然,就不该放走何子谌。为今之计,其实事情还未必如何发展,我们不妨静观其变,你也说过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我们总还有些自保之力,犯不着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叶云岫幽幽道:“可我就是想杀了他!”

  一想到这种垃圾还活着浪费粮食,还会继续为祸人间,她就生气!

  她抬眸望着谢让,认真说道:“你总该相信我不是一个莽撞没脑子的人。与其阻拦我,还不如赶紧帮我谋划周详。”

  “属下,陪寨主走这一遭!”徐三泰抱拳,缓声郑重说道。

  叶云岫道:“经过白日的事,人多是不可能再靠近何家的车队了。你去挑两个骑术好、擅长隐蔽的人手,白日不曾露过面的,你们负责接应我。”

  谢让道:“别忘了你白日也露过面的,你这身形,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叶云岫说:“那我就换回女装,正好戴帷帽也不会引人怀疑。”

  谢让无声一叹。

  沉吟良久,他终究拿起了笔,把这一路的地形、位置都画了出来。

  “这里是磨山驿,这一路只有这一处驿馆,按脚程刚好能到,何家今晚必定在此投宿。”

  谢让指着地图上标出的位置,沉声道,“徐三泰,你带齐二队全部人手这就出发,趁夜赶到磨山驿,埋伏在附近的山林中,不必出手,只做保障。若是寨主一切顺利,你们只管悄悄撤回来,若有变故,便全力掩护寨主脱身。”

  “云岫,你丑时初再出发,等他们就位,下半夜人疲马乏都在沉睡,相对更容易行事。”谢让眸光深深地望着她,柔声道,“趁着现在,赶紧去睡一会儿,养足精神。”

第39章 百里截杀

  从青阳镇到磨山驿约莫五六十里,叶云岫收拾停当,丑时骑马出发,一个时辰后便赶到了磨山驿附近。

  夜色下残月如弓,星空寂寥,驿站旗杆上高高挂起的灯笼在暗夜中格外显眼。叶云岫驻马静立,路旁草丛中响起几声悠长的猫头鹰叫,一个黑影猫着腰悄悄奔过来。

  “寨主,”徐三泰低声道,“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属下发现驿站院内多了几十匹马,必然不是何家的。这伙人不知什么来路,戒备森严,驿站周围都有人值守,属下就没敢靠近。”

  叶云岫思索片刻,情况不明,只好决定等到天亮再说。

  她把马藏在附近的山林里,自己悄无声息地靠近磨山驿,在距离驿站几十丈的地方停了下来,挑了路边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爬了上去。她望着斜对面的驿站观察一番,夜色中也看不到什么,便靠坐在树桠上闭目休息。

  此处毕竟是朝廷的官驿,夜间来了两回人,皆为一人一骑,应当是传递军情的驿卒之类,很快就换人换马疾驰而去,此外一夜相安。

  这一等,就等到了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晨光熹微,驿站里开始有了动静。从叶云岫这个角度看过去,遥遥望见驿卒出来喂马,院里的马厩的确拴着很多马,打眼一看少说也有五六十匹,还有一辆青幔子、墨绿流苏的大马车,看着挺豪华的,这马车似乎有些讲究,可惜她不懂,谢让要在就能知道了。磨山驿不大,整个院子满满当当,院中则不时有穿着戎服的士兵出来走动。

  何守庸那辆二驾马车也停在院子一侧,别的就看不到了,从这个高度被围墙遮挡许多,无法看到整个院子里。

  叶云岫皱眉,难道谢让分析错了,何守庸竟这般脸大,昨晚官兵就已经来了?

  要真是这样,那她也只能收手了。

  天色渐亮,似乎没看到何家的仆役女眷出来活动。叶云岫沉吟片刻,招来隐蔽附近的手下,叫他们设法去打探一下。没多会儿,便有一个手下装成山民模样,身后还背着一捆柴,低头弯腰地从驿站门口走过。

  恰好此时,几个家仆出现在院里,站在那里收拾何守庸那辆大马车。叶云岫推测何家这是要继续动身了,立刻溜下树去找她的马。她躲在林中等了会儿,对面却又没了动静。

  “寨主,”徐三泰弯着腰一溜小跑过来,低声禀道,“大致弄清楚了,说来巧了,昨晚住进来的另一伙人听说是景王世子,人多住不下,没给何家足够的房间,何家大部分家眷随从改住在离此不远的乡间野店,就在前边半里多远,属下看到何家的马车了。”

  太好了!

  叶云岫心中一喜,立刻决定:“正好我也饿了,索性就去那店里吃个早饭!”

  徐三泰忙道:“属下再带个人陪您一起,不然寨主一个年轻女子,独自骑马出行不合常理。”

  “你昨日露过面,还是别去了。”叶云岫道,“再说我一个弱女子反而不引起戒心。”

  “……”徐三泰张张嘴面色纠结,行吧,弱女子。

  叶云岫带上帷帽,便独自骑马上路,坦然地从磨山驿门口路过。官驿不招待老百姓,果然是有官驿的地方必有野店,路旁几间茅屋,孤零零一家野店挂着个大大的酒旗,门口沿着路边停着一排马车,确实是何家的车队。

  她在门口下了马,大大方方走了进去,门口何家的仆役恶声驱赶道:“去去去,不要来了,这家店我们包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