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打江山 第71章

作者:麻辣香橙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成长 基建 穿越重生

  “大堂姐看来是知道官兵为何而来。”

  “那当然。”谢凤歌哼了一声,恶狠狠道,“谢让,你们夫妻杀人越货,勾结山匪,你们两口子都是山匪强盗,官府这就抓你来了!”

  “还有你那个媳妇,她去哪儿了,早晚也跑不了!”崔氏嚷道。

  “让儿,你们……”谢宏一脸惊惶,拉着他一个劲儿说,“这可怎么办,这么怎么办……对对,你们快逃,从后头角门出去,往北边山上逃!”

  “逃,逃得了吗!”谢凤歌得意地大笑。

  “大堂姐,看来这官兵,是你找来的。”谢让淡声道。

  “对,我叫谢诚报的官。”谢凤歌得意笑道,“谢让,你的报应来了!”

  谢宏震惊不已,连老王氏也抖着手说道:“凤歌你……你怎能报官呢,他谢让若坐实了是个山匪,咱们谢家也要受牵连的!”

  谢凤歌样子都有些癫狂了,挥舞着手臂,恶狠狠盯着他们骂道:“我不管,连累我什么,跟我有什么干系!她谢凤宁能报官抓我,我凭什么不能报官抓他们?他们兄妹两个都该死,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父亲,您自己都看到了。”谢让平淡说道,“有些事情,从来都不是我们的错。”

  谢宏急切道:“先别说了,你快逃吧,带着凤宁和元明,你们赶紧想法子逃。”

  “我不走。我为何要逃?”谢让理了下衣袖,自顾自进了厅堂,随意在椅子坐下。他漠然笑道,“我就在这等着,我谢让,自问平生没做过亏心事,今日我倒要看看,谁能颠倒黑白。”

  谢宏顿足跟进来说道:“哎呀你……你……官府做事,哪有道理跟你讲!”

  “父亲,您别担心,二哥自有主张,您就别管了。”凤宁把谢宏扶到一旁坐下。

  谢宏哪里坐得住,原本就是懦弱的性情,几年的发配苦役生活,越发噤若寒蝉。

  老王氏则拍着胸脯喘不上气来,谢寄和小王氏一左一右扶着她,老王氏急切地叫谢寄:“快,快,老三,你去跟他们说说清楚,谢让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他都几年不在家了,我们不知情,不要牵连无辜。”

  谢让心中悲凉,面沉如水坐着不言语。

  周元明则睇着谢凤歌问道:“你们报的是陵阳县衙?听这动静来的是骑兵,可够快的。”

  陵州卫的骑兵还在固川县剿匪呢。

  “对,我们报的是陵阳县衙。”谢凤歌得意地抬起下巴,傲然说道,“谢凤宁,这次你也别想跑,我知道你认得那个陵州卫千户,你跟他肯定有奸情,可惜他这回帮不了你了,我们报的是陵阳县衙。”

  一群人吵吵嚷嚷,惊慌失措,外头却一直没有动静,并不见官兵闯入进来。直到谢询跑进来,迟疑说道:“二哥,外头的官兵说,他们是陵阳县令、和一个什么统领求见!”

  “叫他们进来。”谢让道。

  “县令,县令都亲自来了?”老王氏哆嗦着手,指着谢让骂道,“你这孽障,你到底犯下了多大的罪责!你一人做事一人当,可不要牵连旁人。”然后又嗷嗷哭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我谢家,怎出了你这等不肖子孙!”

  谢宸察觉到事情有些异常,抄家他们又不是没见过,官兵哪还有求见的,谢宸看看范氏,范氏坦然坐在一旁,连个反应都没有。

  然而谢凤歌却已经癫狂失智一般,指着谢让和谢凤宁笑道:“哈哈哈,你们都给我去死!都去死!”

  说着话,两名男子跟在谢询身后进了主院,一个中年的身着县令官服,一个年轻些的青色武将服饰,那年轻武将挎着腰刀,浑身杀气。谢家人一见这阵仗,胆小的忍不住瑟瑟发抖,老王氏眼睛一翻,差点又昏过去。

  两人大步进了厅中走到谢让面前,中年县令整理了一下官服,展臂拢手跪了下去,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叩首道:“属下陵阳县令沈士骏,见过公子!”

  杨行则利落地单膝跪地,一手按着腰刀朗声道:“属下守备营统领杨行,见过大当家。”

  老王氏的哭声戛然而止,瞪大眼睛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堂上瞬时一静,一片惊疑的死寂。

  谢让待人谦和,即便跟属下在一起,平日也极少让他们行这般大礼,这会儿两人这般郑重其事的大礼参拜,尤其那杨行,面色整肃,杀气腾腾,显然是带了气来的。谢让也没想到,这两人这般郑重其事一起来了。

  “起来吧,不必多礼。”谢让淡声道。

  “谢公子。”“谢大当家。”

  两人起身,杨行扫了一眼堂上瞠目震惊的谢家众人,沉声道:“属下等来迟,大当家受惊了。”

  “无妨。”谢让面色掩不住的疲惫,喟然一叹道,“家门不幸,让两位看笑话了。”

  “公子言重了。”沈士骏躬身道,“今日午后有人来报官,杨统领一听他说的是公子名讳,立刻就将人拿下了,属下等不明所以,担心大当家安危,就立刻赶了过来。”

  谢让一直以谢允之的名字示人,但即便沈士骏不了解,杨行却是知道的,看杨行这般态度,恐怕是谢诚说话不中听把他给气着了。

  没法子,有个过分凶残的寨主作比较,谢让在山寨众人心中就是个文弱不能自保的书生,须得大家小心护着。

  杨行眼角瞥见周元明,阴着脸暗暗瞪了他一眼,你个无用的货,竟让大当家受这等鸟气!周元明还了他一个无辜的眼神。

  这番急转直下的变故,在场谢家众人一片震惊茫然,噤若寒蝉,半晌竟没人敢出声。直到谢宏惊疑不定地问道:“让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谢让,你究竟是什么人?”谢凤歌一脸惊疑灰败,指着沈士骏质问道,“他们为何要给你行礼?他们,他们真是官府的人?”

  “大堂姐不幸言中了,我是山匪,还是个穷凶极恶的山匪头子。”谢让起身理了下衣袖,冲老王氏和谢宏一揖说道,“让祖母和父亲受惊了,树欲静而风不止,此事因我而起,今日我就越俎代庖,代祖母料理一下家事。”

  他负手而立,沉声道:“杨行,那报官的人呢?”

  “禀大当家,那厮出言无礼,被属下揍了几下,一起带来了。”杨行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把那小子给我带进来。”

  立刻便有两名士兵挟着被捆成粽子的谢诚进来,鼻青脸肿,嘴也堵上了,押解的士兵手一推脚一踢,谢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崔氏尖叫一声,扑了上去。

  “谢让,谢让你丧良心了,他是你大堂兄,谢家的嫡长孙,你怎能打他!”崔氏哭嚎道。

  杨行沧啷一声抽出刀来,指着崔氏骂道:“你这婆子怎么回事,老子刚说完是我打的,你怎么非赖我们大当家打的?”

  崔氏惊恐万状,谢让淡淡叫了一声:“杨行。”

  杨行恨恨地归刀入鞘,却依旧骂道:“你们这些人,欺负我们大当家好性子,大当家那是仁义,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莫说你们这些人,上到朝廷下到匈奴,哪个敢对我们大当家这般不敬!”

  “我,我是他的长辈!”崔氏色厉内荏嚷道。

  杨行嗤声冷笑道:“我呸,什么长辈,老子是山匪,生来就是六亲不认的,我管你长辈不长辈。”

  “杨统领稍安勿躁。”沈士骏躬身道:“公子,这原是公子家事,只是此人跑去县衙谎言诬告,还请公子示下,该如何处置?”

  “他告我什么?”谢让问。

  沈士骏躬身道:“他告公子是青龙寨的山匪,杀人越货,谋财害命。”

  “可查实了?”谢让玩味一笑问道。

  “无稽之谈,玉峰寨众人都能作证,公子当日是上山赎人,青龙寨恶行累累,匪首当日是被寨主反杀。”

  “那该当何罪?”

  沈士骏应对如流道:“《大梁律例》所定,诸告事不实,以其罪罪之,诬告者抵罪反坐。此人既然诬告公子杀人害命,则当以杀人罪论处,按律当斩。公子后来留在玉峰寨,却是朝廷召了安的,堂堂朝廷命官,此人诬告上官,当杖责四十。两罪可并罚。”

  谢诚嘴被堵着,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崔氏眼睛一翻,又昏了过去。

  谢让扭头看了看谢凤歌,凛然说道:“谢让虽是个山匪,却自问从不曾劫掠扰民,不曾为非作歹,从未行过不义之事,便是对于谢家,我谢让也仁至义尽,自觉问心无愧。谢诚告我,始作俑者却是大堂姐,大堂姐身为长姐,有情有义,可要替他担下这罪责?”

  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诸告事不实,以其罪罪之。”出自《北魏律》;“诬告者抵罪反坐”出自《大元通制.诉讼》。

第78章 就此别过

  “大堂姐身为长姐,有情有义,可要替他担下这罪责?”

  谢凤歌原本脸色灰败地往角落里缩,闻言顿时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惊惶地连连摇头:“是谢诚去报的官,不关我事,是谢诚诬告你的。”

  谢诚嘴被堵着呜呜挣扎,瞪着谢凤歌的眼睛里都能喷火。

  押解的兵士取下谢诚口中的破布,谢诚破口大骂道:“谢凤歌,明明是你叫我去报官的,你敢不敢赌咒?明明是你记恨山寨的事情,你恨死了谢让,一直说要报仇,要让他不得好死,是不是!要是你撒谎,你肠穿肚烂不得好死,你敢不敢赌咒发誓?”

  “胡说,你胡说八道!”谢凤歌扑过去抱着老王氏的腿哭求,“祖母,祖母您救我!我知道错了,我也没想怎样,我只是想吓吓他们。”

  老王氏因为谢让的身份还在震惊之中,也没个反应,谢凤歌又扑到另一边,一把抱住谢宏的腿哭道:“二叔,二叔您救救我,看在我爹的份上,二叔,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敢了。”

  谢宏愣怔纠结,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让哥儿,让哥儿你饶了我吧,看在一家子骨肉的份上,饶了我吧。”谢凤歌见没人给她说话,哭得撕心裂肺,连声哀求。

  所以谢凤歌哪里是癫狂,谢凤歌当真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谢让心中疲惫,坐回椅子上说道:“祖母,大伯母,他们终究是我的堂哥堂姐,他们二人合谋本该是同罪,看在祖母的份上我就网开一面,要不大伯母选一个吧。”

  崔氏一愣,哪里肯选,连声哀求不能打。杨行喝道:“那就别选了,二人同罪,一起砍了就是。”

  “凤歌,我选凤歌!”崔氏立刻指着谢凤歌说道,“她身为长姐,都是她的错,诚儿是被她指使的。”

  谢诚松了一口气,谢凤歌大约也知道自己在崔氏心里远比不上谢诚,绝望地呵呵冷笑,又骂崔氏狠心绝情。

  “沈县令,既然是告到你陵阳县衙的,你来处置吧。”谢让道。

  “是。”沈士骏拱手一礼,转向堂前说道,“来人,把谢凤歌押下去,先杖责四十。”

  杨行狠得牙痒痒,就等着这句话了,一挥手,立刻就有兵士进来把谢凤歌拖了出去,谢凤歌尖声叫喊,随即就没了声音,兵士们熟练地堵了嘴。

  “不要,不能打呀。老太太,老太太你素来最疼凤歌,你快帮着求求情吧。”崔氏哭嚎,扑到老王氏跟前哭求,又去求谢宏,“他二叔,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还真看着他打死凤歌呀,你好歹念着一家子骨肉,她可是你嫡亲的侄女啊!”

  谢宏起初气愤,这会儿又开始纠结不忍,觑着谢让的脸色终究说道:“大嫂,你们大房这回太过分了,你们这是想要让儿的命,你们怎不念着骨肉情分!”

  杨行有心撒气,故意让手下就把人押在主院外头打,还吩咐手下打得响亮点,一时间厅中众人就听着噼噼啪啪打板子的声音了。崔氏也不敢出去看,就抱着谢诚哭。

  老王氏眼巴巴望着外头说道:“让哥儿,你还真的打呀,她好歹是你堂姐,四十板子打完,不死也得残了……”说着暗暗地用手推谢宏。

  “让儿,你看……”谢宏期期艾艾道,“惩戒一下是要的,可万一真打死打残了……”

  “父亲,沈知县依的是国法。”谢让道。

  谢宏嚅嚅不吭声了。谢让说道:“祖母和父亲可曾想过,四房嫡亲兄弟,同气连枝,为何只有大房弄成这个样子,谢家教子,处处以嫡长为先,养的他们唯我独尊,将旁人都视如草芥,才有了今日种种。祖母还要纵容到哪一日呢。”

  依着老王氏往日的脾气张嘴就该骂了,子孙怎可指责她呢,可杨行摁着刀就在那边虎视眈眈,她又不敢。

  一直等到兵士进来禀报行刑完毕,沈士骏问了一句:“怎样了?”

  “昏了。”那兵士道。

  沈士骏看了看谢让,谢让一叹说道:“沈大人,我帮她说个情,可否先留她在家中养伤,大堂姐想要我的命,我却不能忍心看她死在牢里。”

  “公子仁义,公子是被诬告的苦主,做得这个主。”沈士骏便吩咐道,“谢凤歌留下养伤,先将谢诚押回陵阳,打入大牢。”

  “哎,不是说选凤歌了吗?”崔氏急忙叫道,“让哥儿,你说话算话,已经把凤歌打完了,怎的还要抓诚儿呢!”

  谢让示意沈士骏,沈士骏一板一眼陈述道:“谢凤歌领的是提告上官的杖刑,诬告反坐的罪责却还没处置,他二人合谋诬告谢公子杀人害命,按律反坐,当判斩刑,这却是重罪,须得上报刑部核准才能判决,自然是先收监等候审理。谢凤歌居家养伤乃是苦主原宥、法外开恩,等养好了伤一样要捉拿归案的。”

  众人服了,这沈知县竟然是个熟读律法的人才。

  崔氏眼睁睁看着谢诚被押走,叫人抬了谢凤歌回房,她还得先伺候谢凤歌养伤。想想也知道母女两个经过这一遭,往后能怎么相处。

  “询儿,你去看看,堂祖父怕是已经来了,放他进来。”谢让道。

  谢询赶紧跑了出去,果然不多会儿,便带着谢仲进来。

  谢仲被拦在外头,只瞧见官兵围了谢家大宅,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满脸惊惶担忧。等到谢询带他进来,一路上简略听谢询一说,谢仲不禁痛心疾首。

  “堂祖父。”谢让行了礼请谢仲上座,说道,“堂祖父受惊了。今日把堂祖父请进来,实在是家中诸事令人束手无策,孙儿也是百般无奈了。”

  谢仲虽说身在乡野,好歹也知道如今这陵州是玉峰寨的地盘,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这侄孙竟然就是玉峰寨的首领。想起前事种种,小夫妻无辜被牵连逼上了玉峰岭,谢仲不禁又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