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春景
路易莎不是什么妒妇,虽然不至于纪尧姆真的豢养情妇也觉得无所谓,但她这方面主要还是现代女性的认知:重点不在女人,而在男人。只要男人有那方面的心,驱赶再多女人也没用,最终只会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并且在对方眼中越发面目可憎。
也不是说赶走潜在情妇,又或者对国王丈夫看得严一些就一点儿用都没有,有的时候是真能通过这种方式达成‘忠诚的婚姻’的。或者至少将丈夫找情妇的时间延后一点,再延后一点——只是这对路易莎这个现代女性来说,就实在没意思了,甚至会觉得恶心。
所以她的主张就是,玛蒂尔达没有出格犯错的话,就不用管她。当然,如果她出格犯错了,那也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雨果夫人虽然在常年的相处中,知道路易莎性格不同于普通人,但也不会想到路易莎居然‘洒脱’到这个程度。在她的认知里,还是路易莎非常宽容,而且也确实不是善妒的性格,所以才有这样的安排。
不过这也不奇怪,这还什么都没有,连风吹草动都算不上呢。这时候就有所反应,反而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玛蒂尔达的事就暂且按下不说了,雨果夫人也只是暗暗记在心里,决定多留心玛蒂尔达的情况——现在倒也不算太担心,她也看得出来,纪尧姆肯定是对玛蒂尔达没有另眼相待的。当然,未来的事说不准,这是只说现在。
又过了几分钟,纪尧姆也来了时,路易莎还瞄了一眼摆在房间里的座钟,已经过了凌晨一点钟了……平安夜晚宴,这也是没办法了。
路易莎现在都住自己的王后套间,纪尧姆也和她一起在这个套间起居。至于他自己的房间,基本是不去住的,不过白天会在那边办公、接见一些关系亲密的臣属,所以现在那边倒更像是一个上班的地方了。这样工作和生活分开的感觉,纪尧姆似乎是觉得不错,也很满足。
反正路易莎是没有见他带工作来路易莎这边过……
不过偶尔也有意外,他和路易莎总会聊天,而聊的内容也不受限制,其中就包括治国理政的事。那些他一说路易莎也跟得上,还经常会有很深的、让人眼前一亮的见解——因为这个原因,难免会说到工作上的事。
有时就是随便说一说而已,路易莎也是信口而谈,这都没什么。可有的时候,问题恰好是比较上心、紧急的,又一下谈的深了,其实也就和工作差不多了。换个角度看,就是路易莎和纪尧姆两个人开小会、做头脑风暴嘛……
今天就是这样的意外时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晚宴不停,然后今天又过于兴奋了。总之,虽然是过了凌晨一点才躺下准备睡觉的,但路易莎和纪尧姆都有些睡不着。于是借着房间里烧着壁炉的火光,以及壁炉台子上点着的几根蜡烛,躺在床上说起话来。
其实这时候卧室里还有人在,是看壁炉的女仆。冬天要整夜用壁炉,所以必须要有人照看壁炉,主要不是为了适时添柴,而是防范火灾——对此,路易莎和纪尧姆都是适应的(主要是路易莎,纪尧姆都谈不到说‘适应’的,他从小如此,这反而是他所习惯的),倒是不妨碍他们旁若无人地讲小话。
“……所以您在为这件事儿头疼啊,缺少一个精明强干的人,帮助您追讨赃款。”路易莎听完纪尧姆现在的为难之处,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纪尧姆刚刚继位时,倒没有立刻掀桌子,算是安静了几个月。但这不代表他是一个好脾气的,或者打算延续之前路易三世旧格局的人。那只是他生性谨慎的体现,就像他在上战场前,也会先了解情况一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边没有这样的典故,但道理是相通的。
现在已经摸清楚一些底细了,就准备要动手了——具体操作是很复杂的事,但事情本身却不复杂,类似于华夏的‘和珅跌倒,嘉庆吃饱’那样。既然前面路易三世留下了那么多贪污腐败的大臣,现在不利用一番就太浪费了。
解决掉他们,既可以最快、最简单地给纪尧姆的人腾位置,也能靠收缴赃款,暂时给国库续一段时间的命。
现在可以说是国库最空虚的时候了,一方面是路易三世时期欠账太多,另一方面,纪尧姆刚刚继位,花钱的地方也多。
如果这两年没有太大的战争和天灾,纪尧姆肯定是要休养生息的。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治下肯定没有路易三世时期那样贪腐横行了……这样只要几年下来,积累生产配合相对合理的分配,国库要充盈起来也是挺快的。
但这个‘挺快’,对现在的瓦松财政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才说要收缴赃款给国库续一段时间的命。
这个想法是没有问题的,方向也很对,就是具体操作需要注意。这需要主持这件事的君主有足够的权威,不然很容易翻车,尤其是在君主权力没那么告的西方,更是如此。另外,负责做实际工作的人也得是既精明强干,又不怕得罪人的那种。
这样的‘孤臣’在华夏不难找,朝堂上总是有的。但在西方的话,朝堂诸君就很难见到这样的了。
“您是有符合要求的人选吗?如果有的话,请您一定推荐给我。”纪尧姆注意到了路易莎若有所思时垂下的眼睫,一下有了猜测:“或许他是您重用的人?即使是如此,也先借给我吧,我会补偿您的。”
“不,我不能说他一定合您的心意,只是说他可以试试看。他的确是一个很擅长和大臣打交道的人,就我所知,他放贷给官员就没有收不回账的。据他所说,他完全猜透了官员‘私账’,即使那些人说没钱,他也能自己找到钱。”
路易莎想到的是科西莫先生,那个来自罗兰西,是伽利略家族的养子的科西莫先生。他来到路易莎身边后,一开始路易莎只是试着让他打理一些放贷给肥皂商的业务(这样是扶持特鲁瓦肥皂产业),之后倒是因为做的太好,一下脱颖而出了。
现在他也管着路易莎的大笔资金。
第199章 穿越中世纪199
纪尧姆是非常信任路易莎的, 不只是因为路易莎是他的妻子,他对她还有这很深厚的感情。更是因为一直以来,路易莎表现得都很可靠, 尤其是当他给与她信任,她就从没让他失望过。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来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以至于路易莎推荐了伽利略家族的科西莫,即使科西莫年纪轻轻,不是贵族, 且此前并未担任过任何官职,是个一文不名的人, 纪尧姆还是认真考虑并召见了他。
科西莫是在几天以后赶到罗本都别墅的——说实话,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事业居然还有这种发展!虽说最开始去特鲁瓦,向路易莎这个‘未来的王后’毛遂自荐时,他就想过走王后路线这条捷径,说不定能成为王室的顾问、御用货币兑换商什么的,可现在实在是太快了。
按照他的设想,最快也得十年才到那一步呢!
只能说路易莎确实是个不拘一格用人的, 有着现代人思维方式的她,当然不会在意科西莫并未贵族的出身,完全是看他的能力说话。既然科西莫展现出了极为出众的能力,现在又恰好有个机会适合他,路易莎当然乐得顺水推舟。
说到底科西莫还是她的人,这次如果真的很好解决了纪尧姆的问题,不管他以后会不会转而为纪尧姆办事,对路易莎来说都是有好处的。纪尧姆用完他就还回来, 路易莎还能继续用这个着实好用的人才,且纪尧姆肯定要记她的‘推荐之功’的。而如果不还了,那就是她的人去了纪尧姆手下, 这也会增加她的影响力。
以最快速速度赶到罗本都别墅后,科西莫立刻就见到了纪尧姆。
纪尧姆有些意外他的年轻,但还是让侍从给他说明了现在的情况。科西莫除了一开始面对纪尧姆有些紧张外,开始谈正事就进入了状态。仔细听纪尧姆的心腹侍从说过后,沉思了几分钟,就总结说道:“所以,陛下您需要从贪官污吏手中拿回他们偷走的钱,您是打算查账吗?”
虽然是问句,可从刚刚的说明中科西莫已经明白了纪尧姆这边的打算,这更像是陈述了。但直接陈述表达不出他反对的潜在意思——是的,科西莫不太同意‘查账’,只是不好直接说,所以故意用了问句表达不赞成。
纪尧姆不是迟钝的人,当然不会听不出这个意思,问道:“查账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吗?”
“不,陛下,查账当然没什么不好,账目是不会说谎的,假账也一定会留下痕迹。小人的意思是,像诸位大臣那样的人物,他们的账本一定经过了很高水平的‘修饰’,要从中找到问题会很难——有痕迹没错,但这就像是森林里打猎,猎物当然是留下了痕迹的,可也不是所有猎人都能满载而归。”
科西莫揣测着纪尧姆的神色,非常小心地说:“而且这样起底账本,波折肯定会很多,可能到最后打草惊蛇。”
纪尧姆当然不会因为科西莫否定了自己的打算就生气,他是个务实的人,这时候甚至还有些高兴。因为他也很了解科西莫这类人,他们要寻求晋升之阶,往往会非常积极。这种时候的‘反对’,就不会是单纯的判断,后面一般都跟着他们自己的解决方案呢!
“那么,您又有什么好的建议呢?”纪尧姆问道。
科西莫抖擞起精神说了起来:“是的,陛下,小人有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不知道您是否清楚,这些大人代替王国去地方收缴各项税款时,收取的钱财只有一部分是硬币,其他都是实物。从谷物牲口,到布匹木材,什么都有,或者说有什么要什么。”
以实物抵税,或者本来某个税种就特定要求以实物的形式上缴,这在古代社会是非常常见的。这主要是因为钱币供应不足,尤其是在乡村地区,人们很少有‘交易’发生,日常更少见将资产以钱币的形式积存下来。如果强行将所有税都货币化,这些人都会因为要获取钱币被平白剥削一层,陷入悲惨境地。
而这样做的国家,大多也没有好结果。首先是没有那么多货币供应是现实,原本的实物税也改收钱了,只会导致钱荒加剧,这对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是好事。其次,对于古典社会中的国家来说,实物经常有着不可取代的作用。
收取实物,能方便国家大量掌控某些特定实物,要用的时候很方便,同时也能减少商人操纵市场。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大量掌握实物的话总是让人安心的——钱当然也有用,但有的时候钱换物资从来不只是算术题。
在后世那样相对自由、能够以很快速度全球流通的市场上,各国都要搞储备,由此可知掌握物资的重要性。在中世纪,这更是重中之重。
“……就小人的经验来说,收取的硬币入账,往往会修饰得很到位,要查出问题很难。但实物方面就是另一回事了,因为太多太杂,而且那么多东西就堆在仓库里,所以可以说是处处是漏洞。”科西莫成长的伽利略家族正是早期银行家那一类,经常接触这些,那可太懂了。
“查仓库里的实物吗?”纪尧姆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科西莫又说:“陛下,查仓库也很麻烦,而逼得太紧张了,说不定会有人烧仓库,来个死无对证呢!要小人说,您大可以派人去地方上,地方上当然不可能全都是那些人的人。相反,他们要从地方上拿走更多东西,不知道损害了多少人的利益。”
“我想,那些老爷们必定是两边都‘偷’了,不仅仅偷了上缴国家的,还向下拿了更多。所以如果悄悄找到地方上的人,叫地方上的官员带着人证物证来。您再突然召集所有人,宣布现场对账……这一定会让那些人措手不及的。”
“这种时候,问题最容易暴露出来了。”
其实,此时的大臣欺上瞒下、两头吃好处,这是非常常见的,都不值得说了。问题是,路易三世时期养肥了这些人,也养大了他们的心。他们向上偷得更多、损公肥私,向下也更加横征暴敛,以至于到了破坏大局的程度。
纪尧姆对科西莫的提议有些兴趣,不过他还需要更细致的计划,另外他也得和心腹讨论一下——当然了,纪尧姆是非常有效率的性格,所以前后也没有耽误超过一个礼拜,就认可了科西莫的建议,并且让他也参与到了这件事里。
科西莫为此感到非常兴奋,特意来到路易莎这边奉承。不只是感谢路易莎将他推荐给了纪尧姆,也是一种表态,表明如果路易莎有需要,他随时愿意为路易莎效劳。他当然知道作为王后的路易莎正如日中天,不会做出有了国王青睐,就一下将原本的恩主抛诸脑后的蠢事。
“……陛下选择了信任您,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希望您能不辜负陛下的信任。”人是路易莎推荐的,对于现在的情况她当然是乐见其成的,所以也只是勉励了科西莫一番,然后就提点起了他来。
“我并不怀疑您的才能,不然也不会将您推荐给陛下了,但我希望您注意到,这次的事儿和您过去的‘收账’可不一样。我是说,那些大臣们可没有那么好打交道,不同于你们过去收账时遇到的贵族,那些贵族即使蛮横,一般也是认账的。最多是想用自己的权力、门路来压迫你,叫你能够暂缓收款,又或者减免一些利息。”
“仔细想想,连一国之君差不多也是这样。那些说是欠账很多不还的,弄到借贷商人都破产的,其实最后或多或少都还了一些,真的有勇气完全赖账的都屈指可数。”
主要是,赖账那么彻底,连最后一层脸面都不要了,那对信用的损害就真的太大了。那样做,到最后真的会导致需要钱的时候无人肯放贷——而正常的话,也就是提高下次贷款的利率,以对抗高企的风险罢了。
“但现在是代表国王面对大臣,反而不可能像放贷商人一样该怎样就怎样,因为他们毕竟都不是商人。其中的分寸,您能明白吗?”路易莎像是在问科西莫,但其实不是的,纯粹就是提醒而已。
科西莫真的能回答不明白吗?或者他回答不明白,路易莎就能教他吗?先不说作为下属,主要就是为上司排忧解难,要教也只是提纲挈领,又不是师傅带徒弟,哪有手把手教细节的?就说路易莎肯教,这又要怎么教呢?
要教人很难的,尤其是涉及到‘分寸’这种微妙的东西,只能说会者不难、难者不会。而不会的人,还是那句老话,‘人教人,百次无效。事教人,一次入心’,与其指望有谁能教会,还不如想着脑子还不错,经了事慢慢就会了。
果然科西莫也是连连称是,说自己完全明白。只不过是真的假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或者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有等最后做完了才有结论。
回头告退出宫,科西莫就去为纪尧姆办这件事去了。这次会有不少纪尧姆信任的骑士,分散到地方上找人,科西莫也会负责几个郡。这时候还轻松一些,真正难的在后头,汇总后的工作他也要参与,而且是负责人之一呢!
他做这件事的积极性很高——当然高了,这可是关系到一辈子富贵前途的事,这次的机会没抓住,想要有下一次可就难了!一个富商养子,失败后想要得到第二次机会,可比得到第一次机会更难,真正的难如登天。
在多数人还在过圣诞节假期,沉浸在圣诞节氛围中时,科西莫就和其他骑士一同悄悄出发了。那些被瞄准的贵族老爷们,这时候正是最忙的时候(圣诞节前后,各种宴会、拜访、庆祝活动,那可太多了),丝毫不知道有这样一支队伍,正准备往他们的致命处插上一刀呢!
就这样,大约到了2月中旬,派出到地方的人,包括科西莫,总算都回来了。他们不只是自己回来,还带来了一批人证物证,将任务完成的很好。
得到一份报告的纪尧姆也知道时机刚刚好,也不拖泥带水,立刻做了安排配合。
首先他宣布,将在罗本都别墅组织一次狩猎活动。当然了,罗本都本来就是王室的‘狩猎小屋’,虽然现在经过了一番扩建,可这附近依旧有属于王室的、适合狩猎的大片山林,用于大型狩猎活动是没问题的。
因为要给准备时间,所以将时间定在了三月初。正好三月初天气也会温暖许多,不少动物也出来了,相对适合组织户外狩猎活动……
既然是国王提起的大型狩猎活动,那只是现在住在罗本都别墅的一些人就不够了,邀请还给到了西岱一些人那里。应该说,凡是有一些身份地位的,不管其立场是什么,这次狩猎活动都邀请了——大家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大型活动让能来的贵族都来,这也是常见的。
像狩猎这种准军事活动更是如此,一般甚至会特意邀请自己的敌人,也算是一种武力威慑了。
这算是纪尧姆准备的一个‘鸿门宴’,是打算打猎期间突然发难,对质查账的。这也既突然,也是把人控制在了罗本都别墅这个纪尧姆的大本营,不可能临时去做什么应对。而且狩猎这样的准军事活动中做这样的事,威慑力也更大。
虽然纪尧姆不会搞什么类似‘血色婚礼’的屠杀,但关键不在于他怎么想,而是参加者怎么想,会不会感到压力——其实他们也不会觉得纪尧姆会搞那么大,这种事此时是没有先例的,没有人觉得哪个君主敢那样冒天下之大不韪。
不过威慑还是一样威慑,这也是狩猎活动拉来敌人观看最初的出发点。
由此,不出所料的,当狩猎的间隙,享用帐篷晚宴时,纪尧姆突然发难,是多么让人反应不过来了——当然不是纪尧姆开口先说的,这方面还是得做做表面功夫,即使大家对于真实情况都心知肚明。
是早就得到纪尧姆示意的人,突然跳出来说要举报云云……之后一唱一和之下,被举报的人目瞪口呆,然后就不知怎么的,进入到了需要对质自证清白的情境。
匆匆忙忙下答应的对质,当然不可能应付纪尧姆这边的充足准备,结果就是一败涂地。
“殿下,殿下,这次您难道也要袖手旁观吗?”在西岱王宫里,这次元气大伤的旧臣们只能去‘逼’安娜王太后,说道:“陛下完全被一些小人蛊惑了,一些‘改革派’,活像我们都是十恶不赦的罪臣!您应该去阻止陛下的。”
还有人跟着说到:“哦,改革派!要我说,这世上最不该存在的就是改革派了,他们都是为了讨陛下喜欢,不择手段的家伙——这世道是有什么不好的,非得用那些人去改革?无非就是自己过去不得重用,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显出自己来。”
在古代的话,其实无论东西方,‘改革’都不算褒义词,甚至连中性词都算不上。这也不奇怪,封建社会强调稳定,而‘改革’虽然没有‘革命’那么强烈,但也不像是封建社会统治阶级会喜欢的。
他们就喜欢一直不变,喜欢自己,还有自己的血脉,全都能一直做人上人。阶级稳固,尊卑分明,正是他们理想中的样子。
安娜王太后故意露出为难的样子:“陛下最近的确太不顾及贵族的脸面了……但我听说,你们的确是被抓住了问题。”
“殿下,”有人立刻打断:“殿下,我们得生活啊,为陛下效忠,难道不该有回报吗?依靠自己的职务,获得一些好处,这就像是从自己的领地里收取钱财,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此时的观念倒的确如此,依靠公职弄到手各种好处,这被看做理所当然。甚至,很多职位一旦任命,时间一长还很可能会成为这个家族的‘财产’,可以代代相传——难怪在此时很多人眼中,一个官职和领地也差不多。由此一旦当上就是自己说了算,可以尽情上下其手了。
安娜王太后一点儿不意外这些人会这么说,但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说道:“的确是这样,但你们似乎是拿的太多了,尤其是拿走了太多原本该送进国库的东西。不管怎么说,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呢?现在陛下也只是要追回这部分东西,也没有要定罪的意思,倒也……”
安娜王太后难道过去就不知道这些人做了什么吗?当然不是!只不过以前是路易三世的时代,他的威慑力不足,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既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常大家就不可能把这些放到台面上,互相讨论你贪了多少,我又贪了多少什么的。所以安娜王太后这里装模作样,仿佛自己真不知道,其他人倒也很难说什么。
这就是那种可以做,但不好说的事。当初没有挑破,这时候自然有了装傻的余地。
没错,就是‘装傻’,这一次安娜王太后是打定主意不参与到这件事中了。这当然是因为她和纪尧姆有了默契,所以即使会大大地得罪这些‘盟友’一次,她也不会在他们地要求和鼓动下做什么。
至于说这次为什么就能有这么好的默契,肯定不会是时间久了自然有默契,而是因为纪尧姆答应了在弗朗索瓦的事上他来主动——之前是打算晾着安娜王太后,由此获得更大的妥协的。这次正好需要安娜王太后配合,就干脆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反正纪尧姆主动开口,最多也就是多给弗朗索瓦一点儿领地,封一个有领地的爵位。大可以给一个名义上在瓦松,实际又不在瓦松失控的土地,这也算是另类的‘慷他人之慨’了。
真要说起来,这对纪尧姆没什么损失,甚至还刷一波友爱兄弟、慷慨名声——当然,安娜王太后也不算白忙,一方面纪尧姆开口,而不是她去求着纪尧姆,这减轻了她的压力。只要没有做出直接倒向纪尧姆的姿态,‘盟友’们这边就还能糊弄。
另一方面,这也算是获得了一个强力无比的宣称权了,别看现在地不在实际控制中,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第200章 穿越中世纪200
针对过去路易三世时代, 贪婪无度,揽了太多好处回自家的大臣(或者原大臣),最近可以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总之, 再一群少壮派纪尧姆亲信的乘胜追击下,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只得吐出当初吃下的大半好处。
之所以是‘大半’,而不是全部, 那当然是因为做不到。很多都已经花费了,哪里还能拿得出?这方面, 纪尧姆也不可能真的催逼太过, 毕竟这是贵族的时代,纪尧姆即使贵为国王,也不能真的让为数不少的贵族一下全完蛋……除非是战争。
路易莎上辈子时的英国历史上,就有红白玫瑰战争,两个家族争王位,这倒是死了大量的贵族。而这也为后来英国集权铺平了道路, 毕竟贵族消耗了不少嘛,可不是方便集权么——虽然英国的体制从诺曼征服后,就是相对集权的了。在威廉一世的设计下,英国就不可能出现能够威胁国王的强大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