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春景
纪尧姆不只是安排了盛大的宴会,给了城里的教堂不少捐赠,更是‘恩赏天下’——从路易莎生产这一天开始,直到马克西姆王子受洗仪式完全结束,大街小巷都有给穷人提供食物的小棚子。另外,装满葡萄酒、啤酒的大酒桶也被搬到了街上,只要说上一句给王后和马克西姆王子的祝福,就能免费打上满满一杯酒呢!
除此之外,最近一个生孩子的家庭也有特别的赠礼,按照国王的说法,这是王室与获得新生儿的家庭同乐。和王室一样生下男孩儿的家庭可以得到肉和面粉,生下女孩儿的家庭得到的则是等价值的布料。
这也说不上哪个更好,反正都是等价值,且自己不用也很容易变现的。自家用不上的话,直接拿到市场上卖掉,也能立刻买自己需要的东西——又怎么会用不上呢?吃穿两样,从来都是生活必需品。
因为确实得到了好处,也因为一直以来对国王与王后(尤其是王后)的尊敬爱戴,马克西姆王子洗礼这一天,不少民众都自发上街庆贺。等到王室马车载着国王、王后、王子一家出现,不断有手绢、冬天难得的鲜花等物扔向马车,表达大家对王室后继有人的祝福。
“国王万岁!王后万岁!马克西姆王子万岁!”
“天佑瓦松!”
“殿下万福!长命健康!”
“今天的排场可真够大的了,是不是?”看着道路两旁山呼海啸的庆贺人群,跟在国王一家三口那辆马车后的几辆马车中,菲利普王子家的那辆上,伊丽莎白眼神冷漠地说道。
说完之后,看到丈夫对此不为所动,这才变得愤愤不平起来——伊丽莎白那次意外流产后,和菲利普王子就很少过夫妻生活了。但即使是这样,她依旧在一年多以前确定怀孕,并且在半年前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是罗佩王室近支,这一辈第一个男孩儿。在纪尧姆本身没有儿子的情况下,对菲利普王子又是一个‘加分项’……不管怎么说,一个极有可能成为‘王太弟’的王子,他有了男性继承人,这肯定会让有心站队他的人更加有信心。
伊丽莎白身为伏京公爵的女儿,从小也是在权力的圈子里耳濡目染的,哪里不明白自己的丈夫是可能给自己带来一顶后冠的?而她的儿子,也极有可能成为王位继承人,触碰他的外公终其一生都无法染指的权力!
对此她当然是动心的,即使她和丈夫的关系已经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了也是一样。应该说,有感情的贵族夫妻本来就是少数,而贵族夫妻没有感情从来不算什么,只要还有利益就还行。相反,只有感情、没有利益的婚姻,这在贵族中才是行不通的!
所以有了后冠,以及自己儿子成为王位继承人的利益在前,伊丽莎白反而在夫妻关系僵硬后,全力以赴帮助起菲利普来。她联络自己父亲伏京公爵那边,确保有必要的时候提供外援,她还聚集起一些在宫廷中有话语权的贵妇,通过她们抬高菲利普的名声……
也是因此,当路易莎怀孕时,她的不满是仅次于自己的婆婆安娜王太后的——至少表现出来是这样的,至于‘当事人’菲利普王子,他的表现非常得体,甚至到了有些让人敬佩的地步。他祝福自己的兄嫂,没有一点儿勉强,全然为王室后继有人而喜悦的样子。
前些天,路易莎生下的是王子,这一点更是将伊丽莎白之前的担忧变成了现实!过去菲利普进出宫廷可以说是出入无忌(虽然菲利普本身很讲究,不会无缘无故出入宫廷,还搞出一些丑事),而现在,他进出宫廷也有各种规程了,就像一个普通的、已经成年的王子那样。
还有伊丽莎白自己,之前联络那些宫廷贵妇时,得到的总是笑脸,仿佛所有人都很好说话。可是现在再联络,笑脸还是那个笑脸,其中的推阻、犹豫却已经是伊丽莎白看得到的了——说的明白一些,过去她做那些事那么顺利,本身就是有原因的!
在国王结婚几年没有生下孩子的情况下,国王的弟弟就是一个很特殊的身份!她作为王弟的妻子,说不定就是未来的王后……谁不愿意结个善缘呢?就算不交好,也不能把人给得罪了啊。
但现在,一切不同了。
也不是说菲利普就一点儿继承王位的可能都没有了,但可能性大大降低的情况下,大家又格外敏感,担心国王陛下秋后算账,想起他们之前给菲利普王子一系行方便的站队行为。所以眼下特别‘注意细节’,这就让伊丽莎白接连碰壁……
“难道你就没什么可说的吗,我的好丈夫?”伊丽莎白怒极反笑,语气里带着冰冷的笑意嘲讽道。
如果菲利普也能有一些反应,伊丽莎白说不定不会这么气急败坏。但菲利普王子没有,他那种平静的样子,仿佛真的从来没在乎过王位可能到他手里一样……这才真正让伊丽莎白愤怒,这让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就像表演的丑角一样!
然而,不论伊丽莎白怎样愤怒,菲利普王子又是不是像表现出来的坦坦荡荡。在纪尧姆有了合法男性子嗣之后,一切也都‘尘埃落定’了,此前围绕此产生的诸多算计也只能消散如烟。
第250章 穿越中世纪250
孩子的洗礼仪式在中世纪是非常重要的!只有经过洗礼, 这个孩子才能成为信徒,是上帝的‘羔羊’。更重要的是,这之后才能参与到社会的每一项活动中!如果一个孩子没来得及洗礼就死了, 一般认为认为会直接下地狱,哪怕他这一生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因此,有的父母会在孩子生下来不太健康的情况下,提前进行洗礼。认为这样哪怕死了, 也能上天堂。
路易莎和纪尧姆的长子马克西姆倒是没有这个问题,他生下来十分健康, 这一点让见过他的不少人都非常欣慰——多数能见到马克西姆的人, 都是纪尧姆和路易莎的人,他们当然希望这对夫妻有健康的继承人!这不仅仅关系到瓦松政权的稳定,也关系到他们这些人的未来!
所以马克西姆的洗礼并没有安排得特别早,当然,也没有特别晚——他毕竟是国王和王后的头生子,还要通过展示他的洗礼向所有人宣告, 瓦松国王已经有了法定的继承人。这种事当然是越快越好,越能消除一些人的异心。如果太过拖延,很容易引来一些怀疑和风言风语。
所以实际上的洗礼日定在了马克西姆出生后一个月……一般婴儿洗礼,只要在满周岁前进行就行了,倒没有具体的时间规定。所以孩子一个月就洗礼,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晚了。
这个日期也是路易莎和纪尧姆商量着定下来的,他们一致认为,满一个月后的孩子会更皮实健康, 更能适应洗礼当天的环境。另外,也得给一些在地方的贵族留下赶到王都参加洗礼的时间啊。
再说了,路易莎经过生产也是元气大伤, 必须要经过一番休养才能出席孩子的洗礼仪式。
除非是生孩子伤了身体,只能卧床不起,不然身为母亲一般都是要出席孩子的洗礼仪式的。尤其路易莎他们还是王室家庭,出席与否是有政治内涵的,她更不能不露面。真要是不出席,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流言呢!
而经过一个月充分而细致的休养,路易莎觉得自己已基本恢复状态——也只能是基本恢复状态了,有些身体变化是不可逆的就不说了。就算其他能恢复,一个月的时间也不够。
但至少外人看着,觉得王后已经和怀孕前无异,甚至因为哺乳期的丰满,以及营养和休息过于充足,比过去更加光彩照人!
当洗礼仪式开始时,路易莎和纪尧姆并坐在教堂最前排的位置,将儿子马克西姆交给了主持这次洗礼的琅城大主教——当然是琅城大主教,也只能是他。他不仅仅是瓦松六大宗教贵族之一,还是纪尧姆同父异母的兄长,是马克西姆的伯父。只要纪尧姆和他没仇没怨,不选他来主持长子的洗礼,反而会引发猜测。
穿着大主教圣衣的路易·罗佩,伸手打开了包裹着孩子的襁褓,并在侄儿身上比划了一会儿,口中开始大声宣告:“我的孩子,国王纪尧姆一世之子马克西姆,你毫无掩饰地接受了洗礼!”
“你如白昼般纯洁,洗尽了一切罪孽!”
说完之后他为马克西姆取了一个早准备好的教名‘安德鲁’,然后才将孩子交给他的教母——这也是孩子一出生,不,应该说出生之前就选好的,路易莎和纪尧姆为孩子选择了西敏公爵夫人为教母。至于教父,则是位高权重,身为瓦松六大世俗贵族之首的罗纳公爵。
西敏公爵夫人小心地将马克西姆抱进圣水盆中,然后路易·罗佩才将圣油滴在孩子的额头,念诵道:“安德鲁,我奉圣父、圣子、圣灵之命为你施洗。”
涂油完毕,还得戴上涂油帽,这样是为了防止圣水盆里的水淋到马克西姆身上时,会不小心洗掉代表祝福的圣油。
等到这些仪式完成,洗礼活动也没有结束。应该说,是宗教的部分结束了,剩下的是世俗的部分。之后教父教母成为了主角——不算主持洗礼的神职人员,教父教母是洗礼仪式上仅次于孩子本身的重要角色,甚至比父母还要承担更多瞩目呢!
罗纳公爵是一个极其好面子的人,虽然他和纪尧姆此前没什么交集,既没有结怨,也不交好。但君主将他选为了婚生长子的唯一教父(教父教母都可以不止一个),这本身就是极大的荣耀了,他当然不愿意丢了面子!
所以此次前来参加教子的洗礼仪式,到了教父教母赠送礼物的阶段,他拿出的礼物真是丰厚到了极点!除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这种‘普通之物’,他甚至还送出了自己领地内的一座城市!
当然了,罗纳公爵身为瓦松世俗贵族之首,也是路易莎回归布鲁多之前,收入最多、最有钱的世俗贵族,他的富裕比一些中小国家的国王更甚,拿出这样的礼物一点儿不奇怪。
相比之下,西敏公爵夫人作为教母,送出的礼物其实也不逊色。除了贵重的毛皮、骏马之类,她还送出了一份继承权——如果西敏公爵无嗣的话,西敏公爵这一系的土地将会由马克西姆王子继承。
这其实就是借公爵夫人的手,西敏公爵在送礼了。
当然,这份礼物也就是看着唬人,实际想想表面光鲜的成分更大。毕竟继承的条件首先就是无嗣,而西敏公爵现在虽然没有婚生子,可他私生子女已经有了。在西敏公爵夫人生了一个女儿,证明两个人都有生育能力的基础上,未来有婚生子的机会是很大的。
而如果最后没有婚生子,其实不用现在做这样的承诺,西敏公爵的领地本来就该收归王室的——王国内的贵族一般要绝嗣才轮得到国王接手领土,而且还有一番拉扯,毕竟总有人跳出来主张自己是有继承权的。
但王室贵族不同,不用考虑找最近的侄子外甥继承,到时候土地肯定是要回归国王一脉的。
所以这个继承领土的承诺看着好看,实际就是废话文学。不过要说一点儿意义没有,那也不至于,至少表了忠心了。不然还指望西敏公爵什么呢?大家都知道的,西敏公爵就是个挥金如土的败家子,本事是没有的。他能在纪尧姆这一朝风光,本来就是因为他站队早,对纪尧姆忠心啊!
教父教母送礼物的部分结束后,其他宾客也送上了礼物,只不过没有教父教母那么大手笔而已。大家按照地位高低,以及和王室的亲疏远近,各有珍贵的礼物送上。还有教会、各行会等的代表,也是有礼物的……
就这么一次,马克西姆收到的礼物就顶得上一个大贵族数年的收入了,这甚至是一笔纪尧姆和路易莎都不能说是‘小钱’的财富。只能说,到底是封建社会,只要养得起,生孩子就是最好的‘再生产’之一。这甚至不限贫富,富人如此,穷人也是如此。
洗礼仪式之后还有庆祝游行和宴会,不过这些就不关马克西姆的事了。路易莎把他交给了保姆,以及自己最信任的女官,这个今天名义上的‘主角’就退场了,接下来纯粹是大人们的场合。
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的庆典,本质上就不是他的事儿。
这个时候路易莎真的有些羡慕马克西姆了,毕竟庆祝游行是很耗体力的活动,得始终保持良好状态,展现在市民面前。光是端着那个架子,就够辛苦的了!至于之后的宴会,那也不是吃饭看节目,那是一场以吃饭看节目为名的‘表演’。
比起餐桌前的艺人,主桌后的王室成员们,尤其是纪尧姆和路易莎这对最尊贵的、刚刚有了长子的夫妇,才更像是演员!
所以在各种庆祝仪式结束,宴会也终于可以退场后,路易莎和纪尧姆很快前后脚离开,回到了寝宫。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脱下了沉重华丽的礼服,疲倦地靠在了壁炉前的宽大扶手椅中——路易莎要比纪尧姆先一步,等到纪尧姆来的时候,她身上已经盖上了毯子,发髻也被拆开了,由侍女细细梳理并按摩头皮。
“您要喝点儿暖身子的东西吗?宴会上吃不下什么,这时候反而饿了。”路易莎微微抬起眼睛,但很快又恢复了半闭着的样子。她手中是一杯热粥,用牛奶、燕麦、糖,以及一些坚果和水果干煮成,有点儿像是‘八宝粥’。
“的确有一点儿……”纪尧姆看了一眼路易莎手中的热粥,吩咐旁边的侍女:“女士,也给我来一杯吧。”
侍女行了一礼,快步走到一边,从包着棉花套的‘保温壶’中倒出了一杯,端给了纪尧姆。
喝着热热的、滋味温和的粥,路易莎和纪尧姆才觉得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和身体松弛了下来。这个时候他们没什么国王和王后的体统,哪怕是一向被认为仪态端庄的路易莎,也是没什么形象地半躺着的样子。
然后不经意间,路易莎的视线和纪尧姆的视线恰好交汇,那一刻他们什么都没说,甚至什么都没想(思维上都有些放空了)。但就是一下对彼此露出了理解的表情,之后似乎自己都觉得有趣,就又笑了起来。
……
只能说,幸好洗礼也就这么一次吧,虽然之后还有一些庆祝活动,但强度肯定不能比,路易莎也不会应付不过去。事实上,洗礼之后半个月间,所有活动就都结束了,来参与庆祝的宾客,包括路易的父亲巴尔扎克伯爵,也都返回自己领地了。
“……今天马克西姆怎么样了?”路易莎早晨起床后,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后由侍女梳头时,就开始询问儿子的情况了。过去她这个时间都是问宫廷里的‘新闻’的,这倒也不是为了八卦,只是为了确保宫廷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一切尽在掌控中罢了。
“是的,殿下,保姆和奶娘已经换过一次班了,换班前说了,王子殿下吃奶和排泄都很正常。”雨果夫人在旁小心回答道。她是路易莎身边最细心的人之一,其他也很细心的人又不如她受信任,所以马克西姆那边的事特意安排了她监督。
路易莎没有一定要亲自喂孩子、带孩子的执念,她当然愿意亲近孩子、在有空的时候陪伴孩子,但要让她全部时间都花在孩子身上,她可能做不到——如果没办法就算了,孩子总要有人带。可现在她是王后,有的是人手可以带孩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事实上,以中世纪的宫廷惯例,路易莎身为王后,非要坚持亲力亲为地养育王子公主,才会被大家阻拦吧……
这种情况下,给孩子选择保姆和奶妈就是很重要的事了。
而这方面也算早有标准了,且似乎中外一致?皇室子弟的保姆一般出身都不会差,哪怕不是高等级的贵族,也得是有名望的人家的女儿或儿媳,而且一贯以德行出众闻名。至于奶妈就随意多了,只要是良家出身,身体健康,自己和丈夫没有犯罪记录,就可以进入候选名单了。
路易莎就按照这个标准,给马克西姆选了两个保姆,四个奶妈——这么多奶妈肯定吃不过来,之所以安排这么多,一方面是方便排班次照顾马克西姆。另一方面,也是预备有奶妈生病,其他人也能顶上,而不会要临时去找奶妈。
路易莎又详细问了一下昨晚的看护情况,确定真的没问题后,这才说起了其他。
再等到吃早餐时,这种半是消遣,半是做事的问答才结束,各个回答的人也松了口气——大家都知道的,王后的规矩是吃饭比天大!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那都是‘先吃饭再说’。现在要吃饭了,那当然是工作状态告一段落了。
然而就在路易莎吃早餐时,有侍从急匆匆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似乎要禀报什么。有侍女在门口拦住了他,低声问道:“是什么事一定要用餐时打扰王后,服侍王后殿下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还不懂吗?”
侍从立刻解释:“不,小姐,这件事一定得赶快禀报王后——这是从特鲁瓦来的急信,是两位骑士送来的。我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但看两位骑士的样子,事情可不大妙……似乎是布鲁多伯爵……”
第251章 穿越中世纪251
马克西姆的洗礼仪式, 巴尔扎克伯爵作为瓦松最重要的诸侯之一,也是王后的父亲、王子的外公,肯定是要出席的。但他也和其他宾客一样, 呆了一段时间自然就回自己的领地了,路易莎对此也没有多想。
她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又听到巴尔扎克伯爵的消息……按照信中所说,还有报信骑士的解释, 巴尔扎克伯爵应该是在回布鲁多的路上受寒了,一到特鲁瓦就病倒了。而巴尔扎克伯爵也已经是年逾六十的人了, 这个年纪, 这个时代,突然生一场大病,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信号。
也难怪要立刻报信给路易莎,如果这次一个不好,巴尔扎克伯爵去世了,路易莎就叫继承布鲁多, 成为布鲁多女伯爵了。这种时候她当然最好出现在特鲁瓦,不给一些有心人可乘之机——现在路易莎是瓦松的王后,得到了王室的绝对支持,布鲁多这边她那些堂亲多数都臣服了,可不排除总有人人菜瘾大,认不清形式,被野心冲昏头脑要赌一把呢!
而且在权力交接的当口要搞事、能搞事的可不只是姓巴尔扎克的人们。这个时代是阶级分明的封建贵族制,但并不是说争权夺利只是贵族内部的事……
也是因为明白这件事的性质, 路易莎收到消息,立刻就告知了纪尧姆,然后就准备回布鲁多……说起来, 这也是她结婚后第一次正经回娘家,而不是‘路过’了。
担心马克西姆不习惯舟车劳顿,而且现在是天寒地冻的季节,小婴儿更容易在路上受寒生病。所以路易莎没有带上马克西姆,只是留下了照顾他的全班人马,再安排了雨果夫人等心腹留下盯着,这才离开——其实也是纪尧姆不会同去,有他这个父亲在,总不至于担心有什么针对孩子的‘意外’。
瓦松和布鲁多相邻是众所周知的,只是从瓦松到布鲁多的首府特鲁瓦有些距离而已,但如果真要赶路,几天之内也能到。路易莎早上出发,晚上抵达了兰斯(就是她的陪嫁城堡所在地),休息了一晚后,一路尽量走水路,第四天就抵达了特鲁瓦!
她这一路也有接到从特鲁瓦传来的消息,所以确定巴尔扎克伯爵尚未去世。但坏消息是,他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特鲁瓦最好的医生已经下了‘死亡通知书’了……即使说的比较委婉,路易莎也知道,这是没有‘奇迹’,巴尔扎克伯爵就要回归主的怀抱的意思。
而‘奇迹’之所以是‘奇迹’正是因为它不会轻易出现,眼下根本没人觉得奇迹还会降临!
事实也是如此,等到路易莎抵达特鲁瓦城堡时,巴尔扎克伯爵已然危在旦夕,只是强撑着要在去世前见一面继承人而已。等到路易莎抵达城堡,出现在他的病榻前,他立刻就泄了气,状态比之前更差了!
然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一些重要人物也出现在了巴尔扎克伯爵的卧室中。这些人主要是起一个见证作用,见证巴尔扎克伯爵的遗嘱——布鲁多归路易莎继承,这是法律决定的,这没什么可说的。但很多其他的东西要怎么分,就得看巴尔扎克伯爵的遗嘱了。
巴尔扎克伯爵只有两个女儿,长女是继承人先不说,次女虽然也嫁人了,但到底是亲生女儿,肯定是会留一些东西给她的。不过,留下遗产关照的人中,除了路易莎,还是伯爵夫人所得最多。
这在此时也非常符合道义,那毕竟是他的遗孀,为他生下过女儿,有办法的话肯定要尽量保证她今后的生活。
分配财物什么的,得到了巴尔扎克伯爵的授权,路易莎这个继承人也没有意见,其他见证人自然也不会多事——事实上,他们很多也是这份遗嘱的受益人,巴尔扎克伯爵对家族成员,以及布鲁多的重要人物都各有馈赠。
至于巴尔扎克伯爵夫人,她虽然早年间看不顺眼路易莎,认为没有路易莎的话,布鲁多的继承人就会是她的女儿伊娃。为此她还几次三番找过路易莎的茬,对路易莎绝对谈不上‘友善’……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的当下,只要她不是疯的傻的,就不会和路易莎做对!
而且现在从遗嘱来看,巴尔扎克家族对得起她们母女,一切都符合此时大贵族遗嘱的‘惯例’,她当然不会不识趣地跳出来说什么。整个遗嘱确定期间,她都表现得非常沉默,就像任何一个得知丈夫要去世,又没有儿子可以依靠的贵妇人一样。
她的存在感低到什么程度呢?低到路易莎从走进房间里,到最后接触,大家鱼贯而出的时候,才看到她!
然后路易莎就发现,这几年伯爵夫人实在老得厉害。她还记得,自己当初从丰特罗修道院回归特鲁瓦时,第一次在特鲁瓦城堡见到伯爵夫人,当时的伯爵夫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正当年华的妇女。
那时的她,就算不是顶顶美人,也没有辜负她的家族专出美人的传统,是游吟诗人奉承称颂,也不会让人觉得名不副实的样子。
但只是十年出头,她就变成了一个老妇人。头发失去了光泽,其中夹杂了不少白发,皮肤也松弛得那么明显——只能说,白种人本来就不怎么耐老,再加上中世纪的保养条件,四十岁出头这个样子也不奇怪。
其实此时也有四十岁依旧风韵犹存的妇女,但那往往是天赋异禀的。不然的话,保养条件是这个样子,又基本谈不到化妆修饰,四十多岁的白人女性,要怎么才能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