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春景
他们自己就会精明算计,男人们说不要被吸血,女人们说不要提拔男人——所以门当户对,谁也不占谁的便宜最好。
“话虽如此……”海因里希伯爵这样一说,格罗斯夫人也心虚了一下,最后只能摇摇头说:“这也是没法强求的,不是吗?巴尔扎克郡主并不愿意接受——如果每一位骑士的效劳,女士们都要接受,那也不是‘爱’了。”
海因里希伯爵不假思索:“当然不是每一位,但泽布兰伯爵是一个出身高贵、品德无可挑剔的骑士……”
这放在后世,就是小孩子的思维了,因为自己某方面的条件优越,所以处处都应该受优待——实际上,可能前后二者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而最终现实也会教这样的小孩子做人。
现在也是这样,纪尧姆出身多么高贵、品德多么优秀,又和路易莎接不接受他的追求有什么关系呢?然而,此时的人们是真的会认为这有关系的。就像平常看到的,如果一个骑士向一个平民女子求爱,她不答应,大家就会觉得是她的问题,是她不识抬举!。
骑士大人已经‘纡尊降贵’向她求爱了,她不止不表现出受宠若惊、满心欢喜,反而胆敢拒绝?她凭什么拒绝?她不配拒绝!
路易莎和纪尧姆的情况不至于到那样,但意思是一个意思了。
“……而且这一次,难道不是更体现出了泽布兰伯爵的骑士风度吗?无论巴尔扎克郡主如何冷漠地不予回应,他始终是那么忠诚、周到,绝对没有一丝强迫,将主动权完全交给了巴尔扎克郡主。”海因里希伯爵还对最近纪尧姆的‘表现’大加称赞。
嗯,怎么说呢,纪尧姆或许具有这个时代绝大多数贵族男性都有的问题,‘男凝’‘自我为中心’就是本能。但他确实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不是一个最糟糕的追求者,没有追求不上就暴露出丑恶嘴脸的意思。
说实话,能够完全按照宫廷爱的要求进行追求,绝对担得起称赞了——那要求非常尊重女性,即使这个尊重是浮于表面的,是完全虚幻的(毕竟这尊重不是争取来的,只是宫廷爱游戏的‘施予’)。
纪尧姆这样,或许是因为原书中对他‘骑士的楷模’这一评价的延展。也或许他单纯就是一个足够高傲的人,反而不屑于‘拉低格调’。
但哪怕是这样的纪尧姆,要说完全不在意路易莎这些日子以来的‘冷漠’,也是不可能的——以他的性情,他倒是并不气馁。他只是很困惑,困惑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要知道他完全是按照宫廷爱的追求方式来的,没有任何不用心的地方。
他显然没意识到,这和他用不用心没关系……最关键的是,路易莎对他没有那个意思。
某种意义上,纪尧姆大概是将他在战场上的风格延伸到了生活中——他从来都是行动力超强,不会拖延的人。所以既然困惑,那就要去解决。
在将临期的第三个星期日,也就是第三主日‘喜乐日’的弥撒过后,也是机会正好,这一天突然下了一些小雨。要知道来教堂的时候是没下雨的,也缺乏相应的准备,于是路易莎就等在廊檐下,等侍女去更靠外的马车停驻区,叫车夫将车赶到教堂门口接自己。
纪尧姆就是这个时候走到了路易莎身边。
路易莎不可能对他视而不见,只能行了个礼:“日安,伯爵。”
“哦……您真客气。”纪尧姆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说道:“有一件事,我想问您,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路易莎露出不理解的神情,不明白他说这个的意思。
冬雨凉丝丝的,有一些其实能飘进廊檐下。尤其是纪尧姆的那个位置,为了能站在路易莎身旁,其实是比较靠外的。但他显然不在乎这个,只是诚恳的、以困惑的语气说道:“我是说,这些日子以来,您对我一点儿也不满意——如果我没领会错,是这样的,对吧?”
“所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您没什么做的不好的,一切都那样具有骑士风度,任谁都挑不出错。”路易莎沉默了几秒钟,才说道。
意识到对方是真心实意为此困惑,也是诚心诚意来向她请教,路易莎忽然有了一种荒诞而空虚的感觉。在那短暂的几秒钟内,她甚至觉得过去这些天,她的心路历程、酸甜苦辣,完全没有意义……也是,她本来就是在和自己较劲而已。
“那么为什么……”纪尧姆皱了皱眉毛,似乎是在想一个合适的词。想了一下才下定决心道:“那么,为什么您要那样绝情地拒绝我?”
路易莎大可以用此时的社交辞令敷衍纪尧姆,事实上,她若说几句真话,说不定只会让人更难解。然而,然而她看向从刚刚起,就坦诚地让人难以招架的青年,忽然觉得没什么可敷衍的。不解就不解,她至少得说真话。
“简单来说……”
“是,您请说。”
“简单来说,您做得好不好,和我是否拒绝您,这二者之间本来就是没有关系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热烈地爱着您,那么即使您做错了一些事,我依旧爱您。而如果我不爱您,那哪怕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追求我时无可挑剔,那我也得拒绝您啊。”
“我的爱是因我‘我’而存在,而不是因为您是否追求、追求又是否正确而存在。”
路易莎觉得这样说,对于一个习惯了以自己的视角看待世界的中世纪男性贵族,可能有些复杂。便想了想又接着说:“譬如,您可以想象,一个漂亮的贵族少女,她见到了您在竞技场上的英姿,对您萌生了爱意。于是她向您示爱,然而您爱我——假使我没有理解错您的意思的话。”
路易莎并不觉得纪尧姆对自己算爱情,但不妨碍以此时的标准,那就是‘爱’。
“总之,您拒绝她。”
“她为此困惑,是她哪里做的不对吗?为什么她对您真心实意,却得不到您的回应呢——您爱我,不爱她,这出自您自己的意志。而并非是她追求您,您就得爱她……如果您认可这一道理,就应该接受,您一丝不错地追求了我,我却不爱您这件事。”
第98章 穿越中世纪098
让路易莎觉得安心的是, 在喜乐日之后,直到圣诞节前夕,这场普法尔茨庆典要结束时, 纪尧姆都没有再试图为她效劳。应该是放弃了吧,毕竟已经说的那样清楚了。
“时间过得真快,仿佛昨天我们还在为来普法尔茨做准备,今天我们就要收拾行李离开了。”说着这话的海莲娜一边将一些贵重的东西收进带锁的小箱子里, 一边看了一眼窗外的皑皑白雪:“还好不用冒雪赶路,弗兰哥尼亚公国的宫廷离得很近……”
来之前巴尔扎克伯爵就受到了弗兰哥尼亚公爵的邀请, 邀请在他的宫廷过圣诞节。考虑到普法尔茨庆典结束后就是圣诞节, 圣诞节期间要冒着严寒赶路就太难了,巴尔扎克伯爵答应了这一邀请。
“今晚还有告别仪式呢!别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雨果夫人帮助路易莎穿上了参加告别仪式的衣服,转头盯了有些不走心的海莲娜一眼。
“告别仪式还要带什么吗?”海莲娜不太明白了。
“留出一些金子、银子,还有旧衣服,说不定到时候需要送人。”雨果夫人熟门熟路地说道:“告别仪式上,主要是主人送礼没错, 但在主人的号召下,有身份的宾客一起给流浪艺人一些赏赐,这也很常见。”
海莲娜也不是不知道有这种事,只不过知道归知道,习以为常又是另一回事了。这时听到雨果夫人一说就明白了,但在收拾东西时就忍不住抱怨:“哪来的旧衣服呢?小姐的衣服那么多,轮换着穿一次就要很久了,几乎每一件看起来都还很新呢!”
此时纺织品都非常贵, 普通人的旧衣服只要还能穿,都是能换到钱的。贵族的‘旧衣服’当然更不会有人嫌弃,事实上, 那也是很贵的东西了!
一般贵族要大办庆典,吸引流浪艺人们都来自己的宫廷,就会对外说自己要穿新衣服,旧衣服这次会全部送人——除了旧衣服,当然会有别的礼物,但拿旧衣服吸引流浪艺人,已然说明其价值了。
至于说贵族有没有那么多的旧衣服?只能说,只要想有,那肯定是有的。
这时候生产力低下,贵族穿衣服也比较节俭,衣服旧了、坏了,修修改改继续穿非常常见,一般是没那么些多余的衣服送人。可如果真的打算给衣橱来一次大更新,那能找出的衣服又会非常可观。毕竟此时的纺织品都是天然材料,染色又是很低的水平,一件衣服真的很容易变旧。
“尽量挑选几套就够了,选小姐不那么喜欢,又比较旧的。”雨果夫人随口说道,意思是让海莲娜自己做判断。
于是海莲娜又在还没收起来的衣服里挑选,路易莎也没管她,只是提醒了一句:“衬衣不要送人。”
其实穿的比较旧的,也就是白色柔软的衬衣了。但衬衣都是贴身穿的,送给身边认识的侍女、女仆自穿还好,赠送给不认识的人,不知道他们是卖是穿,就感觉很不自在。
海莲娜答应了一声,于是尽量往外裙和斗篷上挑,最后选中了三件外裙、一件斗篷。捆扎起来说道:“这样应该足够了,哪怕要随主人给赏赐,也没有大肆赏人——这件斗篷小姐抱怨过,说衬里的狐狸皮没处理好,总是会脱毛,白色的狐狸毛粘在里面的衣服上尤其麻烦。”
“至于金子、银子,拿东西送人,还不如直接用钱。我从钱箱里拿了100金币、200银币,怎么都应该够用了。”
金币是每个几克的小金币,一个值2苏,银币则相对重一些,有十几克重,每个价值1苏。这些硬币加起来就是20镑,一起用一个小的牛皮箱装下,等着一会儿带去告别仪式(就是一场盛大的晚宴)。
别看‘才’20镑,这着实不是一笔小钱。尤其是路易莎是一个未婚少女,到时候要跟随别的贵族赏赐流浪艺人,这些绝对绰绰有余——事实上,因为路易莎是布鲁多的女继承人,这还是多准备的!不然一般未婚的女性贵族,多则几镑,少则1镑不到,甚至于没有金银可施舍,谁又能说什么呢?
“完全足够了。”路易莎看了一眼,点点头就站起了身:“可以出发了。”
就这样,路易莎和已经等着的巴尔扎克伯爵汇合,一起出发去了城外那座木制的大礼堂。他们到的时候,客人已经来了大半,围绕着礼堂周围十分热闹——因为是告别仪式,参与者要比庆典期间任何一场宴会都多。
如果不是礼堂实在装不下那么多人,恐怕所有骑士都能得到邀请。不过,就算最普通的骑士依旧无法参加宴会,慕伯汉国王也没有忘记他们。而是在外面的空地上也搭建了足够多的帐篷,这些骑士们就十来人聚在一顶帐篷里,同样有慕伯汉国王提供的丰盛吃喝。
路易莎他们走进去,慕伯汉国王的宫廷管家就手执一根长藤的细长手杖,为他们指点他们的位置。宴会坐席的安排大抵还是按照地位高低来的,但除此之外也会考虑宾客之间的关系,会尽量避免将有过节的人安排在一起的情况。嗯,以此时贵族们的暴脾气,可以想象那会发生什么。
所以才说,合理的位次安排,是一场成功宴会的基础。
让路易莎意外的是,她斜对面的空座有人落座后,来人竟然是纪尧姆……不过纪尧姆只是有礼道了好,并没有做其他事,路易莎也就慢慢恢复了平常心——她甚至忍不住笑自己多想了,最近这些天都没事,最后一天人家何必还要做什么?
晚宴没什么可说的,食物依旧是路易莎吃不惯的,席间表演倒是一如既往高水准。能够感觉到,表演的艺人比过去更兴奋,这虽然不可能让他们的技艺更上一层楼,但确实让一些欢乐向的表演更能感染人。
其中的原因路易莎也完全明白,今天就要收到这些天辛苦的报酬了嘛!
虽然庆典期间,他们也有人负责吃喝,期间还有一部分人已经拿到了一些赏赐。但这和庆典结束后的告别仪式上,该拿到的礼物是不同的——此时这些自己来的流浪艺人可没有固定薪资可言,最后拿到的礼物就算是工资了。
所以遇到一个大方的诸侯,他们赚的多,他们就会对那个诸侯大唱赞歌,将其慷慨的名声传遍各地。而遇到一个吝啬的诸侯,就完全相反,他们会穷尽自己语言上的天赋,传播这个贵族多么糟糕……但无论怎么说,他们的‘反抗’也只有这些,而无法要求庆典的主人给自己更多。
等到告别仪式到了尾声,果然按照一贯的例子,慕伯汉国王开始赠送礼物。先是送了给宾客的,都是贵重的东西。然后才是给流浪艺人的,相较于给宾客的,就显得普通了很多,不过看艺人的神情,应该也是满意于此的。
其他人有慕伯汉国王夫妇做表率,自然也要跟着给艺人们送礼,路易莎也让侍女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旧衣服和金银币。
“鲁道夫一世陛下真是很精明呢,瞧瞧今晚的告别仪式,办的一点儿挑不出错,但他实际的开支其实没有想象的多。”告别仪式结束后,在回去的马车上,吉娜忍不住说道。
鲁道夫一世就是慕伯汉国王,不出所料的,他用了这个名号。
路易莎正把玩着刚刚收到的礼物,这包括一枚钻石戒指、一卷未经剪裁的红色高档毛呢布料、一块够做一条外裙的织金锦缎、一条刺绣腰带。这都是慕伯汉王后做主,送给她的礼物——男性贵族们的礼由国王赠送,女性贵族这边当然由王后送出。
钻石戒指不怎么样,指环用的金子要比钻石值钱很多,毕竟这用的是一颗白钻……此时宝石切割技术不太好,刻面加工最为坚硬的钻石更是困难重重,这颗戒指上的白钻是利用其晶体天然的形状镶嵌的,发挥不出钻石火彩的优势,就显得非常黯淡。
此时珠宝用的钻石大多都这样,所以除了有色钻石,白钻并不受欢迎,价格也低。不过再怎么样,这也是宝石,所以一个钻石的金戒指,始终是值一些钱的。拿来做一份庆典临别时的赠礼,也拿得出手。
“这是怎么说?看着宾客和艺人都很满意,这应该是花了大价钱才有的效果啊。”路易莎说道。
“您肯定没注意到主桌上的情形!我刚刚为了替您送礼,来回跑,看的很清楚呢!”吉娜连忙说道:“我听到几个主桌侍奉的贵族议论,国王鼓动慕伯汉的大贵族给艺人送礼,最后那些慕伯汉大贵族真实支出可比一般告别仪式大得多。”
“甚至就连伯爵这样安排坐在主桌的外国宾客也不能免俗,至少比预计的多送了一倍礼物。最后还摘下了自己的钱袋,里头的金子银子不算,那个缝了珍珠宝石的荷包也作为礼物,给了一个表演最让他满意的杂耍艺人。”
侍奉主桌一干王侯的,也不是普通的骑士或骑士侍从,基本都有不低的爵位。这种场合让他们侍奉并不是羞辱他们,而是一种看重,对本人更是荣耀……所以那些人知道内幕,并且真能随口说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其他人送的多了,鲁道夫一世陛下少送一些,就看不出什么问题了。至于艺人们,只管拿到自己想要的、荷包鼓鼓就是了,谁会管那些钱财是从哪儿来的?”吉娜最后还撇了撇嘴。这倒不是对那些流浪艺人不满意,而是不满鲁道夫一世,觉得他这个人太会算计了。
鲁道夫一世的所作所为肯定不讨人喜欢,但考虑到他的处境、手上能动用的筹码,又不得不承认他很厉害——如果可以,谁不想做个可以大手大脚摆阔,其他人说起来既嫉妒又赞叹,慷慨起来堪称骑士楷模的诸侯?花钱谁都会,但不能花钱,结果却和花了钱差不多,这更是本事!
“对了,刚刚鲁道夫一世陛下还想和弗兰哥尼亚公爵口头达成一桩婚约呢,结果没谈成。”吉娜想起了什么,又八卦了起来。
“什么婚约?”这话不是路易莎问的,而是同样八卦的另一个侍女。而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这个时候也纷纷竖起了耳朵,包括一向稳重的雨果夫人……毕竟,八卦谁不喜欢呢?
“是为了汤玛斯少爷和伊凡娜公主……汤玛斯少爷的未婚妻两年前不是去世了吗?那之后公爵和公爵夫人一直想为他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最近已经差不多订下是‘欧特维尔的让娜’了。现在鲁道夫一世陛下突然这样说,显然是想拉拢弗兰哥尼亚公国为援手。”
‘欧特维尔王国’是位于南罗兰西的国家,这本身没什么可说的。弗兰哥尼亚公爵夫妇要是想给汤玛斯这个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这个级别是应该的。
“这也没办法吧,阿尔萨斯公爵一系在慕伯汉还是太弱了,这甚至不能和当初的‘西岱伯爵’相比——不管怎么说,‘西岱伯爵’被选为瓦松的国王后,后续的国王就是父死子继了,而并非是由诸侯们一次次‘选举’产生。”
“如慕伯汉这样,慕伯汉国王很难摆脱大贵族的影响发展起来。”
“这种情况下,联姻算是少有的能用的手段了。既不会刺激到慕伯汉的大贵族,又能实实在在拉拢到盟友。”路易莎的话说到这儿就没有往下说了,主要是剩下的她不愿意说出来。
她不愿意说出来的部分是,阿尔萨斯公爵当上慕伯汉国王,乃至以后成为‘罗马皇帝’,要说立竿见影的最大好处是什么,也只能说是联姻了——政令税收什么的,一个大家选上来的、没多少实权的国王是不用想的。
实际的好处没多少,就是名头好听不少,多了国王和皇帝的头衔。而这样的名头在没有实际增加土地的情况下,要进行变现,还真就是‘结婚’最方便!
王子们不必说了,原本除了继承人可以娶个高级贵族的,现在基本上每位王子都能娶到个出身高贵、嫁妆丰厚,甚至能带来土地的女士了。公主们也是同样的道理,慕伯汉国王能够出不错的嫁妆,那就很大机会能嫁给强大的诸侯。哪怕手头拿不出多少钱,只要置办一份过得去的嫁妆,退而求其次的联姻人选也有很多。
路易莎之所以不愿意说这个,是因为这样看起来非常完满的好事,实际上却是让慕伯汉的王子公主,尤其是公主们,都成了橱窗里的商品。毕竟,愿意为了一个名头就做冤大头的人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譬如这次的弗兰哥尼亚公爵,这就导致这完全是买方市场。只要有人愿意‘买’,阿尔萨斯家族根本不在意对方是什么情况。
上一位慕伯汉国王、罗马皇帝在位时是这样,现在这位鲁道夫一世看起来也是这样。
虽然这个时代,贵族都可以说是婚嫁市场上的商品,但像阿尔萨斯家的女孩那样‘卑微’的还是极少数……路易莎是听说过那些贵族男性背后如何编排阿尔萨斯家的女孩,包括公主的,大约是有一种物伤其类的不忍吧。
“正是如此啊!不过弗兰哥尼亚公爵显然更在乎实惠,对伊凡娜公主做儿媳毫无兴趣。”吉娜无所谓道。
路易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做总结道:“说起来,伊凡娜公主才11岁,和汤玛斯表哥不太合适,再寻找一桩也好。”
“汤玛斯少爷今年28岁,有什么不合适的呢?如果不是之前的未婚妻去世,早就结婚了——接下来伊凡娜公主的结婚对象,只可能会更糟糕。”吉娜奇怪地看了路易莎一眼,似乎是不解她怎么会得出那样的结论。
路易莎沉默了……她的确是一下忘记了,此时男女双方年龄差距巨大的婚姻是非常常见的。平民中尚且如此,贵族的联姻中也不少见,毕竟联姻最重要的是利益,至于男女双方的年龄合不合适,根本不在考量中。
像伊凡娜公主那种情况,空有公主名头,没有强力的娘家,连一份丰厚的嫁妆都没有,想要嫁一个年岁相当的王子,几乎不可能。想来,更可能是某个死了妻子、已经有合法继承人的诸侯,未来会成为她的丈夫。
这样的诸侯,对那些身份地位足够高的女性贵族,是缺乏吸引力的。而如果他们依旧想找一个有着好名头的年轻妻子,就只能是伊凡娜公主这样的空架子了。
而只是想联姻诸侯的阿尔萨斯家,一般也不会介意他们的缺点。
直到回到住处,路易莎在马车上都没再说什么,侍女们感觉到了她的低落,互相看看也安静了下来。这一路只能听到北风在马车外呼呼地吹着,偶尔还有冷空气从马车的缝隙渗进来,但都被马车里燃着的带盖暖炉带来的暖意抵挡住了……
第二天,来参加庆典的贵族就各自散了,有的是回自己的封地,有的则欣然接受了另一些人的邀请,去赶一波圣诞节庆。路易莎他们这一行算是后者……弗兰哥尼亚宫廷派来的船只停在了普法尔茨城外的码头上,用来接弗兰哥尼亚公爵邀请的贵客。
他们坐船去同在普法尔河畔的弗兰哥尼亚宫廷,40公里左右的路程,算是很轻松的了,还能在弗兰哥尼亚宫廷里过圣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