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鹿
“你究竟想要如何?”
顾青川在回房之前已然静过?心气,面上怒意不显,反问道:
“你呢?你又要如何?”
林瑜看着?他:“我要留在这里,做我自己的事情。不要跟你回去,成日?只能守在宅院。”
顾青川听罢只觉得她在无理取闹,她在南京时难道没做她自己的事情了?
写字,看书?,丹青,甚而与一个劣籍女子往来?,三番两次许人进府。再往后的日?日?逗狗,他都不曾拦过?。
“你便是在南京,爷几时拦过?你做自己的事情?”
“不是这种。”林瑜努力放缓呼吸,让自己能够平静下来?,一字一字认真说道:
“我要的是自由。”
话音落地,此间?静默了半晌。
下颌被男人轻轻抬起,他指间?有枚珐琅烧蓝扳指印在林瑜下颌,凉意侵入,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定定站在原地,清凌凌的眸子直视着?他,就是不肯低头。
面前之人一身纨素衣裳,肌肤如新削美玉,唇如樱桃,眉如远山,眼?尾泪痣惑人,还?有这双眼?——瞳仁清透,映出烛芯的焰火,也灼灼明艳。
实是一副好样貌,怪不得侯府的公?子也为之倾倒。
他冷嗤一声,捏住她的下颌,“一个连自由都要靠人给的玩物,如何得到自由?”
从未有人对林瑜说过?如此恶劣的话,她气得快要发颤,“你未免太过?无耻。”
“只是这样一句,你便觉得冒犯了。”
顾青川按住她的唇瓣,掰出已经发白的下唇,指腹轻抚唇上的牙印。
磁沉的声音仍是含着?嘲讽,“雀儿?,你不是愚人,换到我的位置想一想,当真不觉这话可笑么?”
林瑜撇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我永远不会。”
顾青川唇角提了一提,“那是你太过?天?真。”
林瑜说完许多,得到这般回应,感觉像是走了许久结果一头撞倒在墙上。面前是条死胡同,而她说的那些话,走的那些路,全是无用之功。
顾青川永远不能理解她的所想,即便她费再多的力气,他也只当玩笑,笑一笑就略过?。
什?么是天?真?
林瑜抬起巴掌,还?没靠近他的脸,就被他截住手腕,压在了身后。
顾青川擎着?的烛盏翻落在地,两人骤然近了许多,身躯几乎相贴。林瑜不管不顾,紧跟着?提膝往上踢去。
顾青川到底小瞧了她,没有留心防备,侧身躲开时被她顶到了腿侧。
只差一点。
他面色即刻沉了下去,掣着?她两只手肘压在背后,轻而易举将人控制住了,冷声问道:“你在对谁动手?”
林瑜此刻被按在门框上,后肩被压得很疼,手脚几乎动弹不得。她气急败坏,重重呸了一口。
她知道顾青川的轻微洁癖,这一下正?对着?他凑近的脸,使了十足的力气,却因不懂技巧,没有一滴口水飞溅出来。
顾青川的面色仍是沉了下去,似乎能往下滴出水来?。他一把将林瑜打横抱起,回身踹上房门。
林瑜费尽力气挣扎,缚着她的双臂犹如铁锁,怎么也挣脱不出。
“是我太纵着?你,叫你生出这样不知死活的脾性。”
他声音阴森森的,在微暗的夜里,自带着?一股寒意。
林瑜被扔在床上,因着?垫了被褥的缘故,算不上太疼。撑坐起身,便瞧见顾青川在解身上的衣扣。
林瑜缩进床角,警惕地盯着?他。
“我不要!”
顾青川的外袍已经松了一半,精健的胸腹若隐若现。他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兀自又去解开金线绣纹腰带,抬腿压上了床。
林瑜才踢了一次膝,就被他压制住,屈辱困在他的身下。
她心中?渐渐升起一丝惧意,面上仍是强撑着?冷色,定定望着?他。
“我不要。”
“现在知道怕了?”顾青川冷笑一声,已经到她身侧,伸出了手。
林瑜打了个冷颤,那条手臂却是越过?她,拿起放在一旁的薄被,碰也没碰到她。
林瑜一怔,再去看顾青川,他已经铺开被褥躺下。
仿若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冷声道:
“如若不想做,就趁早歇下,少?动你那些歪心思。”
林瑜躺了下来?,侧身朝着?床内。
她刚刚才醒,原本没什?么困意。约莫是叫他给气着?了,闭上眼?没过?一会儿?,竟又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迷迷糊糊醒来?,只觉腰间?沉得厉害,后背也比平时要热。
兖州不比南京,即便入了夏,也没有这样难受,身上快要冒出一层薄汗。
半梦半醒之间?,她哼哼了一声,身后仿佛被人放了一个汤婆子,越发觉得难受。
已经四月,哪里来?的汤婆子?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她就被惊醒了。
顾青川的手正?落在月要间?。
她屏了呼吸,缓缓躺平身子,小心翼翼往旁边挪动。不想才动了一点儿?,就被揽腰抱了回去,后背比先时贴得还?要紧。
“醒了?”
男人的声音正?对着?后颈,温热的吐息拂乱发丝,带起些微痒意。
林瑜闷声不应,闭紧了眼?睫。
顾青川已经从掌心知道答案,粗粝的指腹缓缓游移向下。
她想也不想就要后撤,不妨靠进了他的怀里,耳垂也被含住。
她侧着?身子躲开,屈肘顶他,却不及这人有一身力气,轻易就被按回原处。
像是猫捉老鼠,无论她往哪里躲,他总有办法欺负她。
他的吻越来?越密,林瑜躲不开,伸手抵在他的胸口,“五个月了。”
顾青川停了下来?,漆黑的瞳仁盯着?她。
“什?么?”
林瑜坦然迎着?他的眸光,“去年?六月到十二月初,我跟了大人整整五个多月,您还?没腻么?”
这五个月,于她而言实在太长,比过?去当丫鬟的三年?还?要漫长。
顾青川早知她这张嘴里从来?说不出好话,偏偏还?是听了。
腻了么?
大抵是没有的。
已经料到她后面还?要说些什?么,顾青川不欲再听,指腹按住了她的唇。
剩下的恶言恶语都被他用粗蛮的口勿堵了回去。
红漆梨花木拨步床上挂了一层天?青薄纱的帐子,倏尔晃动起来?,吱吱呀呀,伴随着?低促的吐息。
两人都不肯说话,却在暗中?与彼此较劲。
粗藤挤进渐润的绵壤,他垂眼?看去,身下之人攥着?被褥,面颊绯色如霞。
此前许久腾挪不散的怒意捱到这日?清晨,全部转换成了谷欠念,释不尽,填不满,越要越多。
象牙白的绸裤挂在清瘦足踝,要落不落。良久,一缕日?光落上帘栊,拨步床上的动静停歇,才支撑不住,总算从垂挂的长月退落到了地上。
顾青川心满意足,抚过?她颊侧濡湿的鬓发。
“雀儿?。”
自是没有回应的。
林瑜背对着?他侧卧,紧闭着?眼?,鸦黑羽睫已浸了一层湿意。
她不是爱哭的性子,即便真的难受,也只落一两滴泪,很快便要停下,从来?不愿被人看见。
如现在这般眼?眶都红了,更是要把脸埋进被褥里去,只是现在薄被都掉在了地上,她没地方躲,唯有紧紧闭着?眼?。
卧房门口守着?的都是丫鬟,一早就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几个时辰过?去,都预备着?端了热水进去收拾,不妨房门从里打开了。
昨日?那位姑娘依旧被大人打横抱着?,碧青的裙摆在眼?前晃过?,一个丫鬟抬头,不妨瞧见了裙下一双裸足,腿肚印着?鲜红的指痕,她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
顾青川抱着?人去了净室。
浑闹了一个清早,再从净室洗净出来?,快要到晌午时候。
顾青川吩咐上菜,很快便在偏厅摆上了一桌。三鲜烧卖,熏鱼银丝面,白糖薄脆,鸽子炖汤,还?有一碟嫩炒芦笋。
林瑜认出这烧卖是前街杨记做的,只有核桃大小,皮薄如纸,晶莹剔透,里面以糯米为主馅,包了肥瘦肉丁,佐些碎香菇,味道很是不错。
她喜欢这烧卖,到这里后,常常去买着?吃。今日?不知怎么,夹起一个烧卖,只咬了小口便吃不下了,起身要回卧房。
“不必回去了。”顾青川亦放下筷子。
“如若累了,稍后在马车上歇息,我们即日?回南京去。”
第48章 生气
林瑜顿了步,回头看他。
自从今早醒后,她还不曾与他说过话,此刻才是第一句,却也只有短短两字。
“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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