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刘瑶抬手示意莫雨继续。
莫雨:“两百五十钱!”
……
最后价格一直喊到五百钱,远远超过棋子罐本身的价值。
“好了,现在价格到了五百钱,还有没有更高的。这可是未央宫陛下所用的棋子罐,你们看它周身的光泽,这就是被龙气浸润过的,不知道陛下多少次思考国家大事时,用它来推演朝政,错过这次,就没有下次了,有没有更高的……”刘瑶轻轻拍着桌子,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莫雨、刘彻,不断鼓动他们加价。
刘彻算是听明白了,墨眸灼灼地盯着桌上的棋子罐,耳旁回响着刘瑶的话,听得哭笑不得。
若他不是本人高低与要将价格喊到一千钱。
“五百钱一次。”刘瑶重重拍了拍桌子,佯装周围有很多人,高声道:“我们大汉皇帝最喜欢的棋子罐啊,还有没有加价的?”
莫雨听得心痒痒,与刘彻商量道:“陛下,要不你在加一次,奴婢想再加一次。”
他发现在长公主的鼓动下,加价这种行为容易上瘾,尤其有人与自己对着干。
刚刚自己喊到五百钱后,陛下就不加了。
刘彻一头黑线,“朕不出声,是给你省钱。”
莫雨嘿嘿笑了笑,“这不是假的吗?”
“五百钱两次!”刘瑶打断他们的话,“还有没有加钱的,马上就没机会了!”
刘瑶看向刘彻,“这位俊朗不凡的年轻大叔,你就忍心如此精致的棋子罐落到别人手中吗?”
刘彻:……
刘瑶见他不配合,给了他一个白眼,最后使劲拍了拍桌子。
“啪”的一声下,刘瑶结束大汉朝的首次模拟拍卖,语气惊喜:“五百钱三次!恭喜中常侍以五百钱的价格拿下宫廷帝王专用棋子罐!恭喜!恭喜!”
刘瑶将棋子罐交给莫雨,“恭喜中常侍!”
莫雨配合地接过去,“多谢长公主!”
刘瑶笑盈盈道:“阿父,你觉得怎么样?”
刘彻满意点头:“不错,阿瑶果然是朕最贴心、最聪慧的公主。”
等到花朝宴结束,他就让莫雨去弄拍卖会,他手中稀奇的宝物多得很,若是那些商贾让他满意,如阿瑶之前所说,可以将一些技术“分享”给他们。
……
花朝宴还未举行,名声已经传出去。
而且此次宫宴地点在未央宫,往日皇后接见女眷都是在椒房殿,此处地点的不同,不止女子关心,就是家中男子也关切。
不过皇后朝野内外素有贤名,大家也不怎么担心。
二月中旬,花朝宴如约举行,拿到请帖的女子提前出发,来到皇宫门口,已经有宫人守在哪里,验证身份后,并未让他们在宫外等候,而是将人直接引入宫中,先在偏殿等候。
偏殿暖烘烘的,用屏风隔了数个空间,方便她们聊天,偏殿中央位置有一个大落地书架,书架周身装饰着各种花卉,清雅娇嫩,花香怡人,上面则是整齐摆着小册子,册子中搜集了一些感动人心的小故事、逸闻。
等到上午巳时,众人在宫女的引导下进入未央宫正殿落座,不着痕迹地观察殿中的装饰。
倒不是他们之前不曾见过未央宫,实际上许多人对未央宫知之甚详,比如刘嫖、平阳长公主等人。
原先的正殿是庄严奢华的,现在则是大变样,四角的柱子垂挂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众志成城”、“众人拾柴火焰高”……等字画,旁边装饰极薄的青纱,微微晃动,仿若云雾一般,靠墙的屏风上则是画着各种山水画,中间靠近台阶的位置放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一座琉璃塔,有离得近的宾客发现,这座琉璃塔是用方形的琉璃堆搭的,最上面放着一尊小金塔作为塔尖。
刘嫖掩唇嘲讽道:“皇后真是越来越会折腾了!现在汉中旱灾严重,她出了一些钱,赚足了名声,转眼就铺张浪费,当年阿娇当皇后时,也做不出这事。”
平阳长公主张嘴正欲解释,就听对面的南宫长公主讥笑道:“听闻姑母身边的董君才华横溢,姑母整日与他待在一起,怎么变得连字都不识了?”
从请帖内容到偏殿小册子、再到殿中垂悬的字画都可以看出,卫皇后今日所办的花朝宴则是为了汉中春旱。
“我顶多不识字,南宫,你看起来眼睛都瞎了。我虽然年纪大了,也是大汉最尊贵的公主,是你的姑母。”不提董偃还好,一听刘嫖就一肚子怨气。
刘彻果然天生负心人,她以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刘彻能善待董偃,谁知道被东方朔那个俳优糊弄了几句,就远离董偃。
可怜董君心里压根受不了,经常伤心惆怅,前段时间还染了风寒。
“你!”南宫长公主语塞。
陛下虽然对陈阿娇无情,但是对刘嫖却尊重纵容,连她养男宠的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是被朝中大臣诟病,恐怕她那个男宠现在平步青云了。
“好了,今日来赴宴,不少人看着,姑母和南宫都是自家人,别让外人看笑话。”平阳长公主连忙哄道。
“看在平阳的份上,我今天不与计较。”刘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南宫长公主重重哼了一声。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内侍有些尖利的声音,“皇后驾到!”
窃窃私语的众人立马坐直,正色看向宫门口。
彼时初阳刚刚爬到半山腰,绚烂的阳光恰好铺到宫门口。
身着华服的卫子夫出现在门口,阳光披在她身上,庄严华美之外,让她看起来越发温柔婉约,仿若一幅美人图一般。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参见皇后!”
刘嫖置若罔闻地坐在那里,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酒,唇角露出蔑笑。
若不是为了看卫子夫搞什么鬼,她没兴趣来。
这群人在未央宫有说有笑,可她的阿娇还在长门宫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刘嫖饮酒时瞄了瞄殿内的装饰,眸光闪过冷光。
卫子夫想要贤名,她偏不配合,谁让她请了自己。
……
“平身!”卫子夫温声道。
众人起身,注视卫子夫缓步进殿。
刘瑶跟在她身后,向众人微微颔首。
不曾见过刘瑶的人,小心翼翼地打量这位最受陛下宠爱的小公主,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想起这位今年快满十五岁了,心中火热起来。
除了刘瑶,刘珏、刘琼还有鄂邑公主同样跟在身后。三个小的学着刘瑶,向众人微微点头。
刘嫖看到卫子夫后面一连串“尾巴”,撇了撇嘴。
卫子夫还真是会装。
忽而,门口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前面的人心头疑惑,纷纷转身看向门口。
刘嫖百无聊赖地瞄了一眼。
是个女人,看着有些眼熟。
头刚转回一半,一下子僵直了,心扑通扑通跳,脖颈仿佛生了锈一般,艰难地抹回去。
再看一眼,双眸已经溢满泪水,嘴唇不断颤抖着,张阖数次,终于将名字喊了出来,“阿……阿娇!我的阿娇!”
众人不敢吭声,静静地看着跟在卫子夫身后的素衣女子。
她此时同时泪流满面,唇角翘起,同样喊道:“阿母!”
刘嫖迫不及待地起身,跑到她跟前,上下打量她,“阿娇,你能出来了!”
陈阿娇看向卫子夫,眼含感激,“是皇后为我求情。”
刘瑶心中叹气,确实是卫子夫求得情,不懂阿母要干什么。
卫子夫含笑看着这一幕,温声道:“阿娇,你入座吧。”
她知道馆陶大长公主看她不顺眼,之所以此次请她,一是因为她是陛下的亲姑母,陛下敬重她,身份尊贵,二者她家资颇丰,若是能慷慨解囊,对花朝宴也有不少助力。
所以为了安抚馆陶大长公主,她求了陛下,得到陛下的允许,让陈阿娇参加此次花朝宴。
陈阿娇向卫子夫屈身行了一礼,“多谢皇后!”
卫子夫微微颔首,走上台阶在上首坐下。
刘瑶也带着三个妹妹在她们的桌案前落座。
陈阿娇在刘嫖右手边的桌案坐下。
刘嫖这才明白,为什么她的位子与旁人隔了一个位置,旁边会是空的,原来这个位置就是为阿娇准备的。
须臾,卫子夫宣布花朝宴开始,向殿中众人诉说了汉中旱情的严重,以及朝廷的不易,恳请在场的宾客能慷慨解囊,陛下与她都会感谢众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而有人目光放在刘嫖身边的陈阿娇身上。
真是世事无常,现任皇后居然能将废后给弄出来。
刘嫖满腔的怨念一朝被填平,一只手牵着陈阿娇不放,虽然她也经常去看陈阿娇,可两者不一样。
困在长门宫的是被刘彻厌弃的废后,现在出现在她身边的是大汉翁主陈阿娇。
只要刘彻愿意放人,她就带着阿娇回封地,一辈子不嫁人也可以,阿娇若是喜欢的人,可以如董偃一样养在身边,只要不传到长安就行。
众人对此次花朝宴的目的早就有了猜测,对于捐钱到不抵制,但是捐多少,她们犯了愁。
刘嫖见状,她今天高兴,大手一挥,捐了十万钱。
众人目瞪口呆,十万钱就这样眼也不眨给拿了出来。
馆陶大长公主也太有钱了。
也对,她手中不仅有堂邑侯的财富积累,窦太后临终前,也将大部分钱财交给了她。
刘嫖没忘记之前南宫长公主冷嘲热讽,使了了激将法,让南宫长公主咬牙捐了三万钱,平阳长公主见状也捐了三万钱。
刘瑶觉得自己身为长公主,应该以身作则,也捐了两万钱。
有了刘嫖他们的带头,花朝宴结束后,总共收集了足足将近五十万钱。
刘彻知道后,饶是身为皇帝,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子夫,你不会实在开玩笑吧!”刘彻不可置信地接过捐款的名单折子,第一眼就看到刘嫖捐了十万钱,他眼皮经不住一跳,没想到此次姑母这般豪爽,在陈阿娇的事情上,就不能太过分了。
然后平阳长公主、南宫长公主三万钱,刘瑶两万钱,头四个将近占了一半,后面人多的一万,最少也有一千钱,一排看下来确实快五十万钱。
卫子夫柔声道:“此次要多谢馆陶大长公主!”
刘彻微微点头,心中叹了一口气。
次日,刘彻让人将花朝宴筹款的事情宣扬出去,并且在朝堂上将参加花朝宴的女子夸了又夸,吩咐人写了辞赋传颂。
一月后,宫中传来消息,说废后陈阿娇顽疾复发,特许她出宫回祖籍养病,然后刘嫖就带着人离开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