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说话时,手中竹条一点也不客气地朝他身上抽过来。
东方朔以一个刁钻姿势熟练地躲过去。
“啪!啪!啪!”霍去病抚掌赞叹,“姨父身手果然精湛!我自叹不如!”
见他还有脸插嘴,东方朔也不客气,冲到东方筠面前,夺过他手中的的竹竿,然后开始追击霍去病。
正好这根竹竿也是霍去病给的。
酒也是他给的。
再遭一顿打,今日也就不用招待他了!
卫君孺见状,暂时停下了动作。
正好去病也需要收拾,东方朔能动手,她也省了力。
“姨父,你干嘛!”霍去病连忙跳闪。
“你瞎了吗?当然是揍你!”东方朔冷笑,话音落下,手中动作不停,竹竿在空中划出残影,“啪”的一声打在霍去病的大腿上。
“嘶!”霍去病没想到东方朔还真能追上他,一脚蹬上院子中的马车,紧接着爬上了树,顺着树杈跑到了墙上。
东方朔如同赶猫一般,手中长竿追着他的脚,霍去病最后爬上了屋顶。
他探身看向地面,对角落的卫君孺喊道:“姨母,你不用管我,接着与东方朔讲道理吧!”
“……”东方朔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卫君孺,干笑两声,“夫人,我真是被冤枉的!”
“给我!”卫君孺示意他将手中的长竿交给她。
“……呃。”东方朔望了望屋顶嚣张龇牙的霍去病,又看了看檐下的儿女,冲着卫君孺讪笑两声。
“啪”的一声,手中的长竿一下子扔到了一旁。
东方朔:“去病已经被我赶到屋顶上,他已经知错了,你莫生气了!”
卫君孺无语地看着他。
在屋顶上面看热闹的霍去病笑的前仰后合,“姨母,东方朔说得对,我知错了,你要是打,只管打他,不用打我。”
“霍去病!你若是再胡闹,等我见了大将军,没你好果子吃!”东方朔沉声道。
这小子哪根筋搭错了,买了一大车酒推到他身上,甚至唯恐他家不乱啊!
霍去病眸光微闪,摊了摊手,“好吧,姨母,确实是我的错。不关姨父的事情,是我想与姨父一起痛饮。”
东方朔见他识趣,满意点头。
……
片刻后,霍去病下来,与东方朔一同坐在院中的柳树下。
桌上放着两碟点心、一叠酱牛肉,一壶茶。
东方朔给他倒了一杯,没好气道:“你在我家胡闹也行,但是在旁人那里,可不能这般放肆。”
霍去病懒洋洋应下,“知道了。”
霍去病余光瞥到一旁玩耍的东方筠、东方姜盈两个孩子,蹙眉沉思,冷不丁道:“姨父,成亲好吗?”
“嗯?”抿茶的东方朔愣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想起前两天陛下与他聊起关于霍去病的婚事,嘴角微翘,“男儿成家立业,你说呢!怎么!被人催的烦了?”
霍去病挠了挠头,“不是我,是李敢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他以为张苒与我有关系,让人去张家提亲!”
“哦!”东方朔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上下打量霍去病,看到少年眼看着要炸毛,才收回视线,佯装淡定道:“你说的是张汤之女张苒吗?那孩子在长安可是有名的才女,貌美又知书达理,若不是因为是张汤的女儿,加上性子有些冷,估计人家早就定下来了!”
“李家是世家豪族,李敢也不是无的放矢的性子,张汤虽然被许多人诟病,现在位居三公,与李家结亲也相配,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真心的?”东方朔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当然,当然是张苒说过不会嫁给李敢。”霍去病犹豫了一瞬,昂首自信道。
说完,他又皱起了眉,“我让人打听了,李敢身边已经有女人了,他配不上张苒。”
东方朔闻言唇角翘了翘,“去病,你如此热心,是嫌弃李敢,还是看重张苒?”
“有区别吗?”霍去病眼眸转了转,微微偏头,“东方朔,你想说什么?”
东方朔两手一摊,“我也没办法,陛下最近与我说起你的亲事,刚刚你又主动提起张苒,我想的也不多。主要是你与张苒怎么想的。”
“……”霍去病面上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最终用力捶了捶太阳穴,仰天头疼道:“此事我要仔细想想,要与张苒说说。”
……
刘彻先在未央宫召见了张骞,张骞奉上了西域诸国送上的国书,其中分量较重的是乌孙国王。
在西域三十六国当中,乌孙国是其中最大的,其所驯养的乌孙马十分出名,而且据说他的战斗力几乎能与匈奴抗衡。
乌孙国足有人口六十余万,其中军队十八万,虽然这些数量对与大汉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在西域,已经能横着走了。
乌孙王听闻汉朝将匈奴数次都打的头破血流,所以想要与汉朝结盟,共通夹击匈奴,所以此次送了张骞二百匹乌孙宝马已视诚意。
张骞:“乌孙王很喜欢陛下赐予的宝刀,说是想用这把宝刀砍下匈奴单于的人头。”
乌孙想要建一个独立的大国,但是之前一直受制匈奴,被匈奴欺压,后来历经磨难才摆脱匈奴的控制,不过现在也经常骚扰乌孙,所以乌孙对匈奴没什么好印像。
刘彻打开乌孙王送与他的国书,微微点头,“你此次做的很好。”
张骞笑了笑,“臣归来时,从边塞到长安,百姓一直诉说匈奴的大败,喜气洋洋,下一次臣再从西域归来,恐怕就能听到匈奴王庭被拿下的消息了。”
“哈哈哈!借你吉言!朕也想听到这些。”刘彻大笑不已。
之后刘彻又让人在宫中设宴,招待西域诸国使者。
刘珏带着刘小琼、刘小据去看了看传说中长得奇怪的西域人,心满意足地回到椒房殿。
刘瑶见他们回来,笑道:“回来了,看够了?”
三人齐刷刷点头。
两个小家伙纷纷扑到她怀里。
刘小琼惊奇道:“阿姊,他们眼睛像宝石一样。”
刘小据郁闷道:“听不懂他们说话,头发乱乱的,胡子乱乱的,衣服好看。”
刘瑶闻言,摸了摸他们的头。
她怀疑刘小据说衣服好看,是因为觉得人丑了。
这群西域人的到来,让长安城的热闹又增加了几分,虽然他们不会说汉语,但是出手阔绰,见什么都稀奇,长安的商家特别喜欢招待这些西域人。
十月中旬,甘泉宫苍玄子来报,说李少君重病,一下子起不来身了。
听说只是半个月时间,李少君的一头黑发变白,整个人老了二十岁,若说之前李少君面上看起来五十多岁,现在看起来足有八十岁,倒是与他宣扬的年龄对上了,并且牙齿接连脱落,病情恶化速度,让人心惊。
宣室殿中,刘瑶纳闷道:“他不是这一年都在种地吗?怎么一下子病了?难道在山上被咬了?可是现在深秋,没有蛇了吧。”
听到“种地”二字,刘彻嘴角微抽。
苍玄子让李少君垦田,对外的名义谁让他精进“种谷成金术”,实际上,就是让他种地。
苍玄子:“启禀长公主,李少君是生病,不是中毒,大夫说,他因为吃了太多丹药,丹毒入腑,已经回天乏术,现在李少君混混沌沌,这两日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刘瑶闻言,目光幽幽地看向刘彻,“阿父,看来儿臣真是误会李少君了,不是真心害阿父的,他真是信奉金丹有用,不过就是读书太少,将自己给毒死了。”
刘彻眉心一跳,拉着脸警告:“阿瑶!”
等苍玄子退下,刘彻神情复杂,“阿瑶,世上真没有金丹吗?”
“世无长生,长期吃那些金丹,只会将自己的身体摧毁的更加彻底,临死也不能安生,阿父,我听说,多吃这些用水银或者朱砂炼制的丹药,时间久了会头疼做噩梦,而且眼前时有幻象,最后分不清现实与幻觉,头痛而死。”刘瑶唏嘘道,“当然生病的人脾气也很暴躁,你若是不信,大可试试……呜呜……”
她轻啜一声,翘起兰花指,“大不了我与阿母就靠刘据了。”
刘彻脑门青筋直蹦,环顾左右,看到挂在御案旁边的藤条。
这东西还是刘瑶挂在这里,让他震慑几个小的。
她既然是他的长女,也应该体验一番。
“……呜呜!”刘瑶矫揉造作地低啜了两声,正欲开口,余光瞥到刘彻去摸藤条,立马跳了起来,“阿父,你来真的!”
刘彻攥着藤条,冷笑道:“不与你来真的,你也不会涨教训。”
刘瑶当即闪开,一溜烟躲到书架后面,“阿父,我是关心你,你想想,我若是不关心你,不说这些,你也不知道啊!”
“强词夺理!”刘彻知道女儿关心他,但是这个口无遮拦的毛病一定要改,否则他将来怕是要被刘瑶气死。
最后刘瑶还是被刘彻拉了出来,用藤条抽了三下。
刘彻抽完人,将藤条一扔,刘瑶捡了起来,决定以后换一条更细、更软的藤条。
被刘瑶整的脑瓜子仍然嗡嗡响的刘彻坐下后,喝了半碗茶,平复心绪后,余光瞄到桌上平阳长公主今年送给他的白玉虎尊,忽而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关于阿瑶与曹襄的婚事,他一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与阿瑶的提起。
之前他想将事交由子夫处理,可是最近事忙,就一直拖延至今。
正巧阿瑶刚惹他生气,敌弱我强,此时正好。
“阿瑶,朕忘了与你说一件事,去年平阳侯去世前,为曹襄求娶你,朕答应了。”刘彻不动声色道。
“哦……”刘瑶正在拆藤条,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她猛地抬头,“啊?”
第91章 阿父,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
“阿父!你再说一遍,我刚刚好像听岔了。”刘瑶面带迷惑,刚刚被拆一半的藤条却已经攥紧了,连藤条断了都不知道。
刚刚面前的老父亲说什么了?
去年的事,她这个时候才知道!
平阳侯临终请求……
好家伙,她之后看望了平阳长公主不少次,经常与阿狙……曹襄见面,可是他们两人从未告诉她。
(曹襄:……陛下之前警告,没有他的明旨赐婚,不得将此事告诉阿瑶,他也没想到陛下一直拖,他还以为陛下私底下反悔了。)
去年平阳侯去世。
她现在才知道,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知道的。
“长公主!”旁边的莫雨轻声提醒。
你可要冷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