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知道,知道!”刘珏此时缩着肩,宛如受惊的兔子,小手小心翼翼捧着刘瑶的软手,笑的有些谄媚,“阿姊,你轻点,我的耳朵要掉了!”
“……”刘瑶看着如花似玉的妹妹笑的这般没有包袱,眼皮直跳,呼吸间,素手松开,然后往她脸上一抹,不忍直视道:“你给我正经些,若是再这样笑,小心我揍你!别忘了你是皇家公主。”
“……阿姊,你嫌弃我。”刘珏上扬的唇角瞬间耷拉下去,瘪着嘴委屈巴巴看着她。
“……”刘瑶手指微颤,忍住想要揍人的冲动。
现在看来,她家妹妹有戏精的潜质,到底谁带坏她的。
思来想去,刘瑶只能想到一个最有嫌疑的人选,她扶额头疼道,“你以后莫要学东方朔,那样子不好看。”
刘珏:……
阿姊怎么说到东方朔了。
不过看阿姊这幅纠结的模样,看着分外有趣,想到这里,刘珏唇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面带迷惑,“为什么,阿姊不是让刘据多向东方朔和阿父学习吗?”
作为储君,七岁的太子弟弟早已开蒙,对于他的早期教育,朝野十分关注。
储君的教育成败关乎天下运势,所以太子弟弟小小年纪承受的压力远非她们幼年可比,当然阿姊说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此乃刘据的路。
比起阿父还有朝野公卿想让刘据成为一个“仁、孝、礼、义”全方位圆满的圣人太子,阿姊这边,更多的嘱咐刘据多向阿父、东方朔学习。
阿姊曾经说过,当圣人太子太累,而且风险太大,为了安稳,还是向已经有成功经验的阿父学习比较好,至于东方朔,要学习他的处事风格,处理朝政,就要有他混不吝的性格,否则与朝臣不好相处,容易被欺负。
她也觉得挺在理的。
可现在阿姊居然嫌弃她……
刘瑶捏了捏她的脸腮,头疼道:“刘据是太子,你是公主,身份能一样吗?我担心你这样无法服众?”
虽然她期待妹妹能摆脱束缚,但是不代表她想看妹妹未来变成一副痞子样。
刘珏目露怀疑,“不是担心我嫁不出去?”
前些日子,她去参加宴会时,就听到有些妇人背地里蛐蛐她,担心她未来的婚事。
“呵!”刘瑶屈指给了她一个脑嘣,“你现在还小,提这个做什么,未来只要你不强抢良家男子,干什么我都不管。”
从来没有听说嫁不出去的公主,而且她家妹妹有貌有才,还有能力,到时候如果刘彻不选一个好驸马,她可不愿意。
“咳咳……其实我在外很威严的,刚刚只是与阿姊开玩笑。”刘珏唇角上翘,刚想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想起刚刚刘瑶的威胁,下意识抿直了嘴角。
“……”刘瑶转身不想看她。
她刚才没瞎。
“阿珏,作为上位者,要学会改变环境,不能被环境改变,你要知道。”刘瑶内心痛苦面具,趁妹妹年纪小,还能纠正一下,她不想未来面对一个邪魅油腻的霸道公主。
“……阿姊!”刘珏不解。
她刚刚那个样子对阿姊伤害那么大吗?
……
设立研究署后,刘瑶将将甘泉宫后山腰的一部分划入研究署范围。
与刘珏商议完毕后,嘱咐司马相如加紧督导刘珏的学问,然后带着东西进宫。
毕竟甘泉宫是刘彻的地盘,研究武器装备这种事情,要与他商量,顺便捞一笔起始资金。
刘瑶到达未央宫时,就见外殿一大一小两个孩童在玩耍。
大的是她的弟弟刘据,更小的则是王夫人诞下的二皇子刘闳,小家伙今年已满三岁,但是说话、走路比起寻常孩子还要慢些,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小小的一团,不生病时,安安静静地躲在角落里,看着好像小猫一样。
“阿姊!”刘据看到她,立马抛下小弟弟,弹射起步,一把扑到她的怀里,仰头撒娇,“阿姊,我好想你!”
刘彻摸了摸他的头,看向怯生生看着她的刘闳,笑道:“刘闳呢?”
小娃被这话问的脸颊一红,绞着小手,声音好似猫崽,“也想。”
长公主阿姊对他也好,经常送他东西,宫人都说他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可阿父说他们就是亲姐弟,他也这么认为。
刘据扯了扯她的袖子,“阿姊,王夫人又病了,所以今日阿父让我带弟弟玩。”
“病了?”刘瑶面上诧异,心中却叹气。
自从安神汤之后,不知是因为受到打击,还是因为接连产子伤了根本,或者被安神汤伤了身,王夫人的身子一直养不好,今年就又重了,而刘闳也是汤药不断。
起先刘彻对王夫人态度也不错,甚至为了安抚她,又将收回的宅子赐还给了他的兄长,而且赏赐了五百金,后来王夫人的身体持续恶化,有一两次似乎传染到刘闳身上,刘彻的耐心就肉眼可见地减少,今年就甚少让刘闳回建阳殿,经常将他放到椒房殿。
王夫人那边,知道这事也不闹,让人将刘闳的一应所需送到椒房殿。
刘瑶怜惜刘闳体弱多病,但是她更心疼阿母,她平日已经够忙了,还要帮忙照顾一个病弱的孩子,可又没办法拒绝。
想到此,刘瑶摸了摸刘闳的头,“刘闳,你最近睡得好不好?吃饭香吗?”
刘闳轻轻点头,小手学着刘据扯了扯她的袖角,奶声奶气道:“阿姊,三姐姐说,我只要乖乖吃饭,就能去见阿母,闳儿乖乖吃饭,想阿母了。”
“真乖!闳儿真孝顺,王夫人最近不乖,生了病要喝药,闳儿去见她后,要让她乖乖喝药哦。”让刘闳去见王夫人倒不是难事,等一下给阿父说一声,相信不用她,阿父自己就带人过去了。
思来想去,刘瑶总觉得,王夫人是在给刘闳找后路,阿母、阿父都被利用了。
刘彻也有这种想法,对于王夫人的小心思,刘彻也能理解,就是有些委屈子夫了。
只不过他现在只有两子,小儿子还是这幅样子,子夫养孩子一向让他放心,说不定让她养几日,刘闳就好些。
……
“阿父,阿姊来了!”刘据拉着刘闳,一蹦一跳地跑进殿,拍着桌案提醒干活的刘彻快快招待刘瑶。
刘彻从奏疏间抬起头,看着手牵手的两兄弟,唇角翘起,偏偏瞪着眼,“身为皇子,这般冒失做什么?”
“阿父是大冒失,我是小冒失,你不能说我们。”刘据才不怕,阿父见舅父和去病阿兄时,比他冒失呢,都不整理仪容,还有一次还是在如厕时,太“冒失”了,他可不会乱学。
刘闳跟着刘据走,“阿父大冒失!”
刘彻:……
“参见父皇!”刘瑶在门口看够了热闹,才施施然进殿,给刘彻行了礼。
刘据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没行礼,拉着弟弟从善如流地补了一个,“参见父皇!”
“连行礼都不知道,还不是冒失!”刘彻趁机教育。
刘据闻言,嘴巴噘的仿佛能挂油壶。
“阿父,儿臣今日进宫,有事想要与你商议!”刘瑶从锦盒中拿出她与刘珏商议的研究署建设图,送到御案上。
没等刘彻伸手,刘据已经踮着脚,脖子快拉成大鹅,“是什么?阿姊,给我也看看!”
刘闳个头小,碰不到桌案,所以抱着刘据的身子,也勾着脖子看。
“胡闹!”刘彻拿起卷轴,顺手敲了刘据一下,“身为太子,理应稳重。你这样子还不如你阿姊小时候!”
刘瑶嘴角一抽。
概况能一样吗?
她觉得刘据很好了,让读书就读书,让练剑就练剑,让带弟弟,也乖乖陪弟弟玩,刘彻凭什么不满意。
“别听阿父胡说,我小时候不如你,阿父经常欺负我。”刘瑶摸了摸弟弟的头,“等到你长大了,他以后就会用你教训别人。”
刘据恍然大悟,“原来大人都这样!”
刘彻:……
他可不认,阿瑶从小到大聪慧机敏,可比太子聪明多了。
……
刘彻打开卷轴,看完里面的内容后,将卷轴随手放在桌案上,扬了扬眉,“虎卫军武器装备研究署?阿瑶,你也太偏心了?”
看里面的内容,就知道刘瑶在为刘珏手下的虎卫军找出路,他这个父亲都没有这待遇。
可以想象,以后他这个皇帝被刘珏、刘瑶“打劫”的场面。
刘瑶不解,“阿父,何出此言?”
刘彻指了指面前眼巴巴看着他的刘据,“朕与他为什么没有?”
刘瑶双眸微眯,微微磨牙,“阿父,咱们要论清楚,我可没有偏心,武器装备研究署的东西是给你研究的,旁人也不敢买,至于刘据,他这么小,我怎么偏心?他是大汉太子,不应该阿父你负责吗?”
刘彻:“你们姐妹联合在一起,故意欺负朕,不行,朕也要份额。”
“……阿父,你说真的?”刘瑶眸光微转,面上不解,“阿父,我刚刚说了,研究署的东西都是要交给你的。”
刘彻大手戳了戳卷轴上的图画,摇头:“朕知道你的心思,这些与其是给朕的,其实是给大汉的,朕理应也承担一些,你若是无偿给朕,朕就不说什么了。”
再说阿瑶有时候做事没有顾及,他要时刻看顾,防止这姐妹俩弄出骇人的东西。
刘瑶见状,手面向上,“既然这样,阿父,我出技术,阿珏出人,你就出资金,两成股如何?”
“阿瑶,你还说自己不是偏心?单凭阿珏手下的那些兵卒,能给你提出什么帮助,朕也可以出人,朕要四成。”刘彻屈指敲了敲桌子,据理力争。
“……”刘瑶偏头翻了一个白眼,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阿父,两成,你若是不赞成,此事作罢,我与阿珏虽然穷,节俭一些还是能将武器署建设出来。”她作势就要收御案上的东西,看看谁坚持的更久。
“等一下!”刘彻一把按住,面带不满,“阿瑶,甘泉宫是朕给你的,两成太少,三成,这是朕的底线,正好让你们一筹。”
“……成交!”刘瑶面上犹豫了一会儿,当即拍板定下。
见她如此爽快,刘彻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刘瑶算计了。
不过纠结了一瞬,很快就不计较了,看她的样子,三成也是她的底线。
成为了研究署的三分之一的出资人,刘彻觉得有权利对研究署进行调整,首先名字要改,名字太不雅了。
刘瑶表示反对,一个研究武器装备的地方,难道起了好听的名字,能更吉利,当然越方便越好,等新式武器装备面对世人,她要让世人知道那些东西都是他们大汉公主统御的虎卫军研究的,再不济众人叫顺嘴了,顶多简化成“虎卫署”,也不妨碍传播。
刘彻见状,贴心给她起了好几个名字,都被刘瑶挑刺否决了。
“你让朕题字,总要选个雅致上口的名字吧!”他无奈望着一点劝不动的女儿。
这孩子的倔脾气到底像谁?
刘瑶闻言冷哼,“阿父不想提,大不了我去找舅父,公孙弘、汲黯他们的字也不错,东方朔也好,找司马相如,说不定还能顺便白得一篇辞赋。”
“阿瑶!”刘彻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朕不写,我倒要看看谁敢写!”
刘瑶扯动唇角,冷嗤一声,“阿父,再不济我写!”
这话能威胁谁!
忽而刘据的声音挤进来,“阿父,我也会写!”
刘闳怯怯的声音也加入,“阿姊、阿父,大家好好的,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