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这下轮到刘彻笑了。
不过这等严肃的场面,自然不能当着老臣的面笑话,所以刘彻如刘据那般偏头,抿唇忍笑。
有些可惜,内殿没有其他大臣与他一起看热闹了。
汲黯:“太子,你聪慧宽仁,帮帮老臣,老臣怕老死在淮阳郡。”
“汲黯……”刘据一时手脚无措,他就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太子,当不得汲黯如此重托。
还有,阿父莫要看他的乐子,快来帮他啊!
刘彻假装没瞅到刘据的求救,还看戏道:“太子,汲黯都这样说了,你要怎么帮他!帮不了,可是会让朕与汲黯都失望的!”
“……”刘据瞪大眼睛。
有阿父这样吓唬小孩子的吗?
阿父,我要提醒你,我背后可是有一大群人,尤其阿姊马上要回来了,到时候他抱着阿姊的大腿一哭……
等一下……
刘据圆溜溜的眼睛忽而完成月牙,阿姊说过,宁要早当一刻孩子,也要太早充大人。
“……阿父。”刘据眉梢一撇,瘪着嘴角,在刘彻措不及防间,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阿父,你就帮帮汲黯吧,看在他年纪一大把,还在为你操劳的份上,你就帮帮他吧!”
说话时,他用小手用力揉了揉眼。
眼眶泛红,眉头紧锁,唇角颤抖,语气真诚,唯一的破绽,就是一时间憋不出眼泪。
不过即使这样,也给了刘彻、汲黯还有莫雨这些人颇大的震撼。
除了他,其他人瞬间变得安静。
莫雨神情有些恍惚。
太子小时候虽然调皮些,但是比起其同龄孩童还是沉稳的,做了太子后,经由大儒和名士教导帝王之道、礼乐之交,虽然现在年纪小,平日言行也让朝野信服,谁曾想,今日还能见到这一面。
果然卫皇后的子女哪能有循规蹈矩的。
只是太子这一招太过出乎意料了!
“太子!”汲黯心头涌起一股暖流,瞳孔微颤,扯着刘据袖子的大手也愧疚地松开了。
太子为他做到了这地步,他还如此为难他,为难一个十岁的孩子,他一把年纪真是白活了。
“……太子,你……”刘彻被对方抱着腿,压根动弹不得,额角青筋直跳,深呼吸平复心绪,背在身后的大手微颤。
他收拾自己的儿子,朝野应该不会说什么吧,即使是太子……
刘据见刘彻一副想收拾他,又要克制的表情,戏精成瘾,用力抱紧大腿,苦口婆心道:“阿父,你曾经与我说过,汲黯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忠直敢谏,乃肱股之臣,你舍得他吗?”
刘彻面无表情地由着自家儿子“表演”,想说,他舍得。
若不是汲黯靠谱,他还不让对方当淮阳太守呢。
“陛下!”汲黯还以为刘彻很讨厌他呢,背地里对他评价这般好。
被刘据一通胡言乱语,汲黯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刘彻见状,又说了一些软话哄着,最终还是接手了,只是临走前,精神仍然萎靡,可见对他的打击。
刘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微微叹气。
他任命个官员还要三催四请,强行下诏授予,还好朝中汲黯这样死心眼的人不多。
见汲黯走了,刘据想跟上,走到门口时,却被郎卫拦住了。
刘据心中一咯噔,暗呼不妙,就在他思索,要不要硬冲出去时。
就听身后传来刘彻轻飘飘的话,“刘据,你过来!”
刘据回头,就见刘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时头皮发麻,“呵……哈哈,阿父!”
刘彻招手,语气更加轻柔了,“你过来啊!”
“……”刘据继续钉在原地,实在是刘彻这语气让人不妙啊!
刘彻见他不敢过来,轻嗤一声,大手抓起坐榻上用于挠痒痒的东西,气势冲冲地冲向刘据。
刘据见状,虽然不能往外面跑,可以在内殿躲。
虽然还是会被刘彻捉住揍一顿,但是他可不想被动挨打,说不定消耗了刘彻的一部分精力,下手就轻了些。
刘琼、刘珏听说刘据被刘彻抽了以后,不怎么在意。
阿父下手有分寸,顶多就是皮毛。
不过刘据到底干了什么事,惹怒了阿父,让她们好奇。
……
次日,刘据为了给汲黯求情,不仅跪泣请求,还被陛下揍了一顿的消息传遍朝堂。
文武百官纷纷以一种看“妖妃”的眼神瞅着汲黯,眼睛是又酸又红。
也真是奇了怪了,陛下脾气不怎么好,汲黯的脾气也又臭又硬,总喜欢挑陛下的刺,陛下除了没给对方三公九卿的高位,日常对他多有包容,即使被指着鼻子骂也忍了。
现在他们的太子小小年纪也为汲黯做到这地步。
汲黯到底有什么魅力!
汲黯:……
好吧,就算为了太子,他也要去淮南郡一趟了。
……
就这样,刘瑶到达长安时,就听到刘据被打的事,而且还和汲黯有关。。
第121章 你们不觉得阿父挺好骗的吗?
刘瑶到达长安时,恰逢春雨绵绵。
还好雨不大,对道路没有多大影响。
大概因为下雨,路上的人不多,减少了扰民的影响。
让她惊喜的是,霍去病带着刘珏、刘琼、刘据三人到城外前来接她。
下了马车,霍去病等人迎上来。
看着大半年没见的弟弟妹妹,刘彻唇角勾起,“你们都来了!”
霍去病捶了一下曹襄,“曹襄,你能耐啊,你可知因为阿瑶身孕的事情,陛下要揍你一顿呢。”
刘珏、刘琼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关切,看着面前与去年没多少差别的刘瑶,满是担忧。
阿母育有他们子女四人,她怀有身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大家都清楚,可是看阿姊现今的模样,看着没什么区别。
听说女子初孕之时,胎像容易不稳,虽说阿姊信中身子已经稳定,可是谁也说不准,加上舟车劳顿,他们着实担心。
刘珏:“阿姊,你现在怎么样?想吐吗?晕车吗?”
刘琼;“阿姊,你饿吗?阿母亲自给你炖了汤,就在车上煨着。”
刘据也探着身子,上下打量,“阿姊,你冷吗?阿母给你新做了一件大氅,石榴红的,我们给你带来了。”
“没事!”刘瑶笑眯眯地摸了摸三个弟弟妹妹的脑袋,“我办事你们还不清楚吗?自然等到稳当的时候才出发!”
回长安,不是因为长安条件好,而是因为长安有家人,她在长安,她安心,阿母、阿珏他们也安心。
“那我就放心了!”刘据小手拍了拍胸脯。
这话一出,刘琼、刘珏眼刀子齐刷刷射了他一身。
她们还没有表示什么,这小子嘴巴真是快啊!
“二姐,三姐,你们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刘据见状,眨着眼,粉雕玉琢的脸上带着三分无辜,三分可怜。
在刘琼、刘珏看来,分明是十分欠揍!
刘珏、刘琼齐齐收回视线,不理他。
刘据见状,佯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阿姊,你看她们,我也是没办法了!”
比刘瑶矮一头的小少年此时仿佛老夫子一般摇头晃脑,看得人发笑。
刘珏、刘琼也噘着嘴,指着刘据,齐声道:“阿姊,你看他!”
霍去病两手环臂,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好奇刘瑶怎么解决三个弟弟妹妹之间的纷争。
刘瑶看向刘据,“刘据,我听闻,前些日子,你当着大家的面抱着阿父的大腿给汲黯求情?”
“……没有当着大家的面,就……汲黯和一些内侍宫女在。”说起这个,刘据感觉脸上涌上一股热潮。
他事后被阿父揍过以后,就有些后悔了。
毕竟他可是大汉太子,除了小时候这般无赖过,成为太子后,还是第一次那般折腾。
刘瑶唇角上扬,眉眼完成月牙,扬手点了点他的鼻子,“你做的不错,以后再接再厉!不过有些招不能用的太勤,否则容易让阿父厌烦,达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刘据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不仅没说他,还夸奖了他一番,小脸顿时放光,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刘珏斜睨道,“阿姊,你不知道,他那日被阿父追的绕着未央宫跑了好久,阿父的腰带都跑掉了,不过他也被收拾的很惨!”
刘据:“即使那样,也没见你们来救人!”
刘琼白了他一眼,“阿姊说过,只要不涉及性命,我们不要耽搁你和阿父沟通感情!”
霍去病、曹襄微微颔首。
他们家的这些公主就是通透,从来不溺爱太子。
男人之间的感情,多半是打出来的。
“阿姊!”刘据闻言,可怜巴巴地看向当事人。
“莫怕,你还小,阿父下手有轻重。这两年大概是你最后任性的时候,等成年后,就不好抱阿父的大腿哭了,我怕他丢不起那脸,恼羞成怒,你担待不起!”刘瑶抬手捏了捏他的腮帮。
“阿姊!”小少年搅着小手指,半垂着眼睑,黏黏糊糊地喊了一声。
自他成了太子后,无论是太傅,还是他身边的侍读,教导他要稳重,孝悌忠顺,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这样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储君,可阿姊不一样,她一直在教他如何与阿父相处,同时又不让自己吃亏,做一个不怎么“乖巧”的太子。
他喜欢这种方式!
沙沙细雨中,众人躲在亭子中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