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啧啧,这也是年龄小的坏处。
刘据见状,眸光微转,一脸真诚道:“阿父,我自小觉得阿姊有神通,阿姊曾经说过一句乡间俚语,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就让阿姊当国师吧,到时候你是国师的父亲,不比阿姊更有能耐!”
“……”刘瑶忍俊不禁,偏头抿住唇角,抬手给了弟弟一个大拇指。
说的没错!
刘彻被刘据这些话气乐了,“太子,你可真会说话!朕一个皇帝,朕的能耐,还要阿瑶来证明?”
刘据见他发火了,悄无声息地往刘瑶身边挪了过去,拽着刘瑶的衣角,“阿父,我觉得需要,不止需要阿姊,还需要百姓来证明……阿姊可比外人靠谱多了,她弄出来的东西,不都是第一时间与你分享,可是半分没留在自己手上。”
刘彻龇牙冷笑,“按照太子的意思,你也觉得阿瑶说得对!与朕作对!”
“……”刘据瞬间闭上了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阿父,你这样玩,那就没有意思了。
“哼!”见堵上了他的嘴,刘彻哼笑一声,转身看向刘瑶,“阿瑶,看在朕未来外孙份上,今日之事朕不与你计较,对于少翁之事,朕自有考虑!”
“……行!我就拭目以待,看看阿父的文成将军如何招请天神,正好我也有许多疑惑想要天神解惑呢!”刘瑶倒不急,那个少翁看着没什么技术含量。
刘彻:……
此子到底像谁!
子夫温婉贤淑,他英明神武,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孩子。
才回来还没有一天,就将他气的抓心挠腮,奈何又不能对她说重话。
女儿现在是紧要时期。
想到此,刘彻锐利的目光落到刘瑶身旁的曹襄身上。
刘据注意到他的眼神,欲言又止。
呃……现在这是阿姊闯祸,姐夫遭殃?
曹襄:……
刘瑶见状,觉得不能让曹襄再遭受第二次了。
人家叫曹襄,不是叫遭殃。
“阿父,我此次回来,可是给你带了好东西!”刘瑶闪身挡在曹襄跟前,上前两步,笑盈盈将他拉开。
“什么东西?”刘彻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开。
不过他的胃口可是被养刁了,年前刘瑶给他送来了红糖,现在拿出来的好东西怎么着也要有红糖的一半价值,他才满意,可不能糊弄他。
守在外殿的子燕亲自捧着托盘进来,红漆托盘上放着两个洁白细腻的白瓷罐,“奴婢参见陛下!”
刘瑶接过托盘,将其放在桌案上,炫耀道;“阿父,你看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曹襄上前揭开两个白瓷罐盖子,拿起一旁的木勺分别将白糖、冰糖舀出来放到盖子上,“陛下,请看!”
刘彻上前,看着案上,一个洁白如雪,一个澄澈似冰,离近时,能嗅到轻微甜味,他愣了一下,用手捻起一撮白糖,放到眼前仔细观察,片刻后,犹犹豫豫道:“这是……糖!”
年前刘瑶弄出来的红糖,不仅能压成块状,还有散制的。
若不是他鼻子灵敏,单是观感还有触感,他会以为阿瑶给他送上的是精盐。
“阿父英明!”刘瑶打了一个响指,子燕送上一杯茶,刘瑶放了一些糖,搅合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真甜啊!”
刘据捏着小下巴,也认真观察,刘瑶见他凑得近,拿起一枚冰糖塞进他的嘴里。
“……”刘据瞪大眼睛,也是甜的!
他就怕阿姊整他。
刘彻将指腹的糖扣在桌上,又拿起一旁的冰糖,仔细看了看,“这也是用糖做的?”
刘瑶上前郑重介绍,“阿父,这是白糖,这种块状的叫冰糖。”
刘彻:“白糖与红糖有何区别?”
若论外观的话,白糖要比红糖好看,看着赏心悦目。
刘瑶歪头想了想,“白糖是红糖的进阶,是用红糖作原料制作的。”
刘彻抓住重点,“也就是说此糖比红糖要贵!”
“当然!”刘瑶点点头。
刘彻用木勺舀出一勺糖,看着勺中的糖,发出感慨,“真是太美了!朕以为此物作价应是红糖的双倍。”
就是产量少了些,他要让西南夷的人多种甘蔗,等到昆明池的水兵练好了,就去滇池,那边的气温更暖和。
刘瑶闻言,微微耸肩,双倍的价格不算多,对于达官显贵阶层来说,钱他们不缺的,想必也能接受。
刘彻对于白糖十分满意,赏了刘瑶千金,而且还赐了其他东西。
至于之前的事,他是一点都不计较了。
毕竟刘瑶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
她只是难为少翁,没让人将其拉到甘泉宫种地,已经给他的面子了。
刘瑶见他开心了,临走前,又试探提了当国师的事情,“阿父,那个……国师!”
刘彻笑容一滞,立刻板着脸,“嗯?你再提,朕就将曹襄贬到边陲,让你见不到他。”
无辜被牵连的曹襄心中无奈叹气。
旁边的刘据投以同情的眼神。
目前看来,阿父算是找到法子了,没法收拾阿姊,就折腾曹襄。
“……”刘瑶眨了眨眼,最终仰头望着蓝天,“果然是君心难测!阿父,你居然为了一个文成将军,这般苛待亲生女儿,亏我还给你送了糖!文成将军有我贴心吗,有我做的事情多吗?你信他能招鬼神,不如将封我为国师,省的你被外人骗。”
“然后被你骗?”刘彻斜眼揭穿。
女儿他养了二十多年,他还能不明白她的小心思。
“啊?”见被揭穿,刘瑶眼神游移,冲他讪讪一笑。
“哼!”刘彻拂袖离开,现在他不和她一般见识。
刘瑶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得意一翘,提高嗓音,“阿父,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
刘彻:……
回椒房殿的路上,刘据好奇,“阿姊,你真想当国师?”
刘瑶点点头,笑眯眯道:“阿父单纯,当国师可比当公主轻松自在多了!我自认还是比那些投奔阿父的方士的本领好不少。”
刘据:……
坏了,阿姊似乎真不是开玩笑。
……
次日,刘瑶命人去请少翁给她表演 招魂之术,宫人空手回来,说是对方昨夜练习法术时伤了身,一时半会无法施术,要修养一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对于这种说法,刘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让其将事情告诉刘彻。
刘彻那边知道后,耷拉着脸,给少翁下了死命令,给他一月时间修养身体,一月后,他要见到神迹,否则人可以不用留了。
这种威胁并没有宣扬出去,不过还是被刘瑶打听到了。
刘瑶摇头,阿父真是次次都上当,白瞎了她那么些年的科普。
……
因为之前刘据在未央宫中为汲黯求情,后面还被刘彻收拾了一顿,所以现在汲黯现在对刘据好感度爆棚。
临行前,特地前来公主府拜访刘瑶,让她多多辅佐刘据,莫要让刘据被朝中的恶臣给蒙蔽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张汤。
汲黯长吁短叹道:“长公主,我被陛下赶往淮阳,不能再参与朝廷仪事,张汤此人奸佞,擅长迎合陛下,而且心思歹毒,玩弄律法条文,若是再被重用,臣担心陛下与太子都会受其影响,你要好好看顾他们啊!”
刘瑶听完后,沉默了一瞬,对上汲黯认真的眼神,用力点头,“汲黯,你在淮阳郡也要照顾好自己。”
至于张汤之事,张汤行事确实让人诟病,但是他做的那些事,其实有一半阿父要背锅,这点朝野大臣心知肚明。
听到这话,汲黯眼眶一下子湿了,“长公主有心了,为何……为何陛下就不明白我的心,我在乎的不是官职,而是陛下,没有我在长安时刻提醒,陛下身边又有张汤、公孙弘这等馋臣,长公主,你与太子可要时刻警惕他们啊!”
“……”刘瑶藏在袖中的手默默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人家一个忠厚老臣说的真心实意,这个时候就要认真听讲。
其实吧,她就是被汲黯那哀怨的口气给刺激的,着实有些绷不住。
只能长叹一声,阿父作孽啊!妥妥的渣!
“咳!”刘瑶轻咳一声,“汲黯,你在淮阳郡好好治理,养好身体,这样的话,日后回到长安,就是骂阿父,咱们也要有这个体力!”
虽然她也惋惜汲黯,但是谁让淮阳郡需要汲黯。
“唉!”汲黯长叹一口气,“只求一切能如长公主所说。”
不知道他从淮阳郡回来后,陛下能不能许他九卿高位。
“一定,一定!”刘瑶连连点头。
……
送别汲黯不久,张苒带着小霍檀前来探望刘瑶,刘瑶想起张汤,询问他的近况。
张苒不知怎么的,笑容微滞,不过马上就恢复如常,“阿父被霍去病哄着在编书,打算将汉律整合一番。就是被贬以后,没人来看他,他觉得有些无聊。”
刘瑶垂眸藏住眸中的疑惑,笑道,“等适应一番,他就不会无聊了!”
张苒唇角翘起,不住点头,只是触及眼底,能看清藏着的忧虑。
霍檀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仰头懵懂地听着刘瑶、张苒说话,小脸满是问号。
张苒指着刘瑶,“阿檀,这是你的表姑,叫姑母!”
霍檀仰头,奶声奶气道:“姑母!”
“乖!”刘瑶从桌上碟子中拿起一颗冰糖,“尝尝,很甜的!”
霍檀小手接过去,小心嗅了嗅,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眼睛一亮。
好甜!
和蜜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