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刘琼:“还有足够的棉衣药材,阿姊,范围有多大,今年的雪灾影响了六个郡县。”
“大概……咳咳,你们莫要太过较真,这些不过是我的胡思乱想,说不定汉中没我想象的那般倒霉。”刘瑶眸光微闪,低头抿茶掩饰尴尬。
“哦!”三人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一副他们懂的样子。
“……”刘瑶双眸微眯,“你们‘哦’什么?”
刘珏:“阿姊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最相信阿姊了!”
刘琼眨巴眨巴大眼睛,“我们知道啊!明年的事,明年才会发生,现在说的一切都不作数。”
刘据:“阿姊,既然这样,此次汉中等地接连遭灾,为了防止意外,囤积大量的粮食、棉衣药材,也是情有可原的,我等都理解。”
刘瑶挑眉,“……你理解什么?”
刘据闻言,对上她似笑非笑的面庞,轻轻转头望着屋顶的垂帘,“呃……汉中百姓真的倒霉。”
刘瑶:……
她想否认解释,但是似乎又不知怎么解释,于是学着他的样子,一起看着垂帘。
两人一时陷入了让人颇为尴尬的沉默氛围中。
刘珏、刘琼见状,纷纷抿嘴忍笑。
刘瑶眼神警告她们莫要过分。
……
八月,刘彻从内地迁徙数十万百姓充实酒泉、敦煌等漠北郡城。
十月,马鬃山谷附近的京观构筑近乎完成,太子刘据请旨愿意代替刘彻前往酒泉。
刘彻看到奏疏后,宣刘据到未央宫。
看着面前身量渐长,风度翩翩的少年储君,刘彻老怀安慰,“刘据,你确定要去塞外?”
刘据:“阿父心系民生百姓,不宜去边塞,儿臣理应替阿父去一趟,祭告先祖,悼念英魂。”
刘彻走到他面前,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长大了,都能为朕分忧了!”
刘据闻言,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儿臣担不起阿父这般夸奖,儿臣还小,此番去酒泉,也想见识一下阿姊为二姐构筑的京观,回来好好与阿姊说道说道。”
“说道什么?”刘彻唇角微翘,随手给刘据正了正发冠。
刘据握起拳头,“阿姊以后如果厚此薄彼,我就一辈子不理阿姊了!”
“……厚此薄彼?”刘彻眼睛微眯,一头黑线。
难不成太子也想体验一下刘珏被围困的经历,想要个几十万规模的京观?
似乎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刘据当即面色悻悻,心虚地不敢对上刘彻犀利的眼神。
刘彻见状,气更不打一出来。
合着,真有这般较量的想法。
刘彻大手毫不客气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你若是出了事,别说太子,人也别回来了。”
他丢不起这脸。
刘据瞪圆了眼睛,“阿父,你厚此薄彼!”
刘彻冷呵呵一笑,丝毫不客气地又给了他一下,“行,朕再疼你一下,你若是抱着这个心思,边塞就莫要去了。”
“……儿臣哪有,阿父这话真是伤儿臣的心。”刘据笑的有些尴尬。
刘彻眸光一斜,刘据当即就收敛了笑,躬身一拜,“儿臣知错,请阿父放心,儿臣不会让阿父失望,不会坠了大汉国威。”
“哼!朕不曾拦着你。对了,朕听闻,你们姐弟几个在汉中忙得很,有什么乐子,给朕说说。”刘彻坐下,示意刘据也坐下。
对于这事,刘据他们知道瞒不过刘彻,想起刘瑶苦思冥想的理由,有些说不出口。
刘彻见他欲言又止,挑了挑眉,“难道朕不能知道?”
刘据眼神游移,瞅着一旁的架子,低声道:“阿姊说她掐指一算,觉得汉中未来还要受灾,为了以防万一,就多送些粮食,到时候,用不着可以降价卖出去,用得着,就等价卖出去。”
阿姊也真是,对他们遮遮掩掩,对阿父重拳出击,直接来个“掐指一算”,真是招式繁多,就不知道阿父能不能接受了。
一开始其实也可以用“掐指一算”来敷衍他们的。
(刘瑶:当时一时没想到,就想着拉着他们解决事情,总不能开篇就糊弄吧。)
刘彻笑容一滞,“阿瑶说的?”
她莫不是因为汉中接连发生雪灾、水灾死人太多,所以就上心了。
刘据拧着眉点了点头。
刘彻上下打量他一番,“所以你与刘珏、刘琼等人也陪她胡闹!”
刘据:……
阿父,明明是他们无法拒绝阿姊,怎么听你的语气,好似是他们带坏了阿姊。
若是明年汉中等地真的发生了雪灾,到时候他倒要看看阿父会是什么表情。
刘据无奈:“阿姊她就是这样,阿父你不是比我们更清楚吗?”
别说他了,就连阿父,恐怕都难让阿姊听话。
有本事先问阿姊,干嘛拿年纪最小的他开刀。
刘彻:……
“算了,算了,你先退下吧。”刘彻摆摆手,“你回去收拾行李,朕会让卫青陪你去酒泉。”
刘据:“儿臣告退!”
等刘据离开,刘彻按了按眉心,询问身边人,“你们觉得朕若是宣阿瑶过来,她会给朕什么答案?”
莫雨小心翼翼道:“应该与太子说法不变。”
以太子的品性,让他编,就是想破脑子,“掐指一算”这理由还是太难了,但是对于长公主,实在太轻松了。
刘彻嘴角一抽,“你倒是了解她。”
莫雨:“奴婢不敢!陛下,关中之事,还需要继续探查吗?”
“继续探,不过以后若非紧要之事,就莫要告诉朕了。”刘彻按了按太阳穴,今年塞北安宁了,但是关中上半年雪灾、水灾接连登场,粮食几乎绝收,真是开年不利啊!
莫雨躬身:“诺!”
……
八月,卫青率领五千精骑巡视边塞地区,太子刘据、诸邑公主刘珏也一同随行。
八月中旬,卫青与刘据到达酒泉郡。
竖日,酒泉郡两万将士披甲执锐,尽皆出营。
马鬃山前,将领兵卒纵马列阵,默然肃穆,只听到迎风招展的旌旗猎猎作响。
京观盖土夯实,垒砌的土坡超过十丈,顶端是大平台,并设了祭坛。
刘据领着将领们缓步登上京观,待到走到中央时,卫青、刘珏等人停下,刘据走到祭坛前,奉以三牲,悼念英魂,祭奠先祖。
祭祀过后,刘据站在高台上,眺望下方威武的汉军将士,深吸一口气,朗声高喝,“今奉大汉天子旨意,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少年清亮的嗓音顺着风快速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现场将士望着垒垒京观上的少年太子,面色激动,震声高喊回应:“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声音直冲九霄,犹如惊雷,不止汉军将士呼喊,就连一同观礼,归顺的匈别部也纷纷高喊:“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刘据站在祭坛前,闭眸感受到下方山呼海啸的声浪,脚下是将近五十万匈奴人头颅,着实让人心潮澎湃。
刘珏歪身,冲卫青小声道:“舅父,你看他臭屁的模样!”
卫青含笑道:“太子还小,少年人意气风发也正常!你放心,天下人都知道,马鬃山这个京观是因你而成的。”
刘珏瘪嘴,“我才没那么小气,只是惋惜阿姊没能见证这一幕!”
卫青闻言,温声道:“会有机会的,等到边陲在稳定些,她肯定能看到。”
刘珏:“那我可要护好这个祭坛,防止被旁人给毁了!不知道到时候阿姊敢不敢上来。”
刘据听到这话,扫了一眼高度,觉得有些悬,不知道阿姊喜不喜欢京观垒成的祭坛。
刘据祭祀结束后,并没有立刻回长安,还要接见前来觐见的东胡部族贵族和归顺的匈奴别部首领。
除了这些,西域的国王们听闻汉庭的下任储君来到酒泉,纷纷带着礼物和美人前来觐见。
让西域使者颇有微词的就是,就是酒泉的第一站就能看到京观,巨大的京观如同山一样,让他们惊骇不已,因为这京观,不仅匈奴人人人自危,还搅得西域不能安宁,现在终于成了,他们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那个京观就在山谷口,突兀地耸立在平地上,远远望去,就是一普通的巨大平台,离近了才能就能看到其中密密麻麻的头颅,带有硝石的臭味更是冲击他们的脑门,让他们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刘据也接见了这些西域使者,礼物他收下了,回以金帛,不过美人就让他们带走了,他今年才十三岁,没有这个福分。
至于带回去给阿父享用?
可别!
他若是如此“孝顺!”
先不提刘珏还在他身边,回到长安,阿姊他们还会再削他们一顿。
就这样,在一片较为祥和的氛围中,九月下旬,刘据、刘珏、卫青平安回到了长安。
刘彻亲自出城迎接他们,对刘据与卫青此行的成果十分满意。
……
其实刘据他们此次前去酒泉,刘彻顺便还派了几十名汉使,想着此番京观落成,匈奴遭受巨大打击,那些西域小国应该愿意臣服。
同时他也精心挑了两名汉使,命其前往匈奴,若是匈奴肯臣服,他亦会发扬汉廷的大国风范,不计较匈奴的过往,善待匈奴人。
可让刘彻打脸的是,匈奴以对单于不敬的借口,将两名汉使给扣押了。
刘彻见状大怒,以匈奴目前苟延残喘的状态,居然还敢扣押汉使,就将前来谈判的匈奴使臣也给扣了。
双方扯皮了三四个月,到了次年,匈奴那边才愿意将扣押的汉使给放了,刘彻这边,给手下人下了命令,汉使什么时候回到长安,才能让匈奴使臣回去。
过完年后,随着正月结束,刘瑶变得越发焦躁。
元鼎三年,都说阳春三月,可是今年的三月却越异常寒冷,中原大部分地区出现倒春寒,江河甚至出现冻结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