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流苏晴鸟
谢为知把手抵在马颈和身体连接的脊骨上,呼出一口气,目光陡然变得坚定。
不成功则成仁。她的意思是,如果验证失败,以后对此也不抱太多幻想。虽不至于就此打道回府,不过当个观众见识一下头马的协同,也未尝不可。
——才怪。
“要是这次不行,接下来的地方我们骑马去!”她咬牙说道。
谢为知不会在当地待太久,之后她会往西边走,驯养猎鹰是她此次旅程最终的目标。两地都在北疆,隔得不太远,但依然有一段距离。
什么,头马不能带走?
哈,鲸鱼她都要一条,买马可不犯法!
谢为知握紧缰绳,但没有把绳子往后拽,只是稍微调整了身体重心,眸光如炬,面容紧绷,咤道:“停!”
她倒要看看!她能想到哪一步,她又能做到哪一步!
如果世界真如她所想一般,那么她凭什么得不到!
“吁——”
在几位教练翻过雪丘时,突然听见一阵马匹的叫声。
发声的不是前方的头马,而是自己身下的天马。在自己没有拉住缰绳的时候,后者突然急停,头颅高昂,后蹄抵在地上急刹,扬起一片雪泥。
在这不明缘由,突然停止的马背下,教练心中一阵惊骇,却看见了前方跃起的黑色骏马。
整匹马前蹄扬起,整个身躯向上扑腾,朝着天空嘶鸣,马背几乎要垂直于地面,而穿着骑装的来宾手持缰绳,坐于马背之上——马匹发狂,危险!
然而此刻,前方人又侧身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眼依然毫无惊恐,也不带惊慌,居高临下看来,看不出什么情绪。非要说清这一眼的内涵——她带着了然的诧异。
不是在看他们。
等“发狂”的马匹前蹄轻轻落下,转弯,头马温顺,骑手平静。
“发生了什么……”
教练喃喃道,顺着前方人的视线回头看。二三十只天马站在他们后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安静地在原地停歇。
打了个响鼻。
.
【评分增加0.1,打赏对象偏差评分抵达0.5,启动系统重定位功能。】
系统的声音机械,说出来的内容也前所未有,礼明栎从搓手生热的动作抬起头来,面露困惑:“什么?”
系统:【频道切换中——】
礼明栎愣:“什么东西?我们还有频道这玩意?”
系统:【频道切换成功。由“擦边网红娱乐主播”频道切换为“▇▇▇▇”频道。打赏对象分值更新中——】
礼明栎惊:“等一下!oi!前面那个擦边网红才艺娱乐主播我们先不谈,后面那一堆方框是什么?绑定的时候我们说过这回事吗?!!”
系统:【评分更新成功。打赏对象:谢为知,分值:9.6】
礼明栎说不出话来了。
系统播报依然没有停止:【恭喜打赏对象突破9.6分,宿主返现比已更改,目前返现比为五比一;打赏模式已更改,开启资产转增通道。】
礼明栎挠了挠脸。
系统:【评分突破9.5后,打赏额度受系统资金池限制,无资金上限。如资金池无法满足打赏对象需求,从而影响对象发展,可致函于我组织进行反馈。感谢您的培养。】
礼明栎不语,只是一味地挠脸。她现在好冷,好无助,迫切地需要见到打赏对象谢为知。对方该不会突然遭遇灵气复苏,然后白日飞升了吧?
系统突然出声:“巨大成功!”
来个大风系统也是好的。礼明栎立刻说话:“你回来了!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你进病毒了?!”语气满满的不可思议。
系统的声音倒是难得的轻快:“是晋升。大鱼养大了,系统和宿主都能得到奖励。”
或者说,这根本不是捞到的鱼大不大的问题,重点在于频道如何看这条鱼,它具有分值的唯一解释权。
机制按照规范的选择方案,结合本地文献和宿主常看直播,从而进行本世界频道划分。基于此,一个宿主的分值确定和机制、系统与宿主三方脱不了关系。系统的意思是,如果评分发生太大偏移,他们三个都脱不了干系。
而频道到底重不重要,单看谢为知7分与9.6分的差距可见一斑。系统甚至惊讶,谢为知这7分的高分是怎么来的。
频道内的世界无权知道自己的频道划分,除非前一个频道被废弃。直到此时,系统对着“擦边网红才艺娱乐主播”才感知到了一点怪异。
礼明栎没有说话,她对着“频道”这一个词咂摸出些许的意味来。难怪非要找主播,难怪非要用打赏,“频道”,到底是谁在看啊?
打赏花的还是系统赚的钱——钱?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你说什么‘无资金上限’,”礼明栎快速说道,“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你手中的资金池现在有多少?”
她的手微微发抖。
系统说:“哪个国家?纯流动资金的话,换算汇率后,全国加起来上几百亿美金吧。”
它现在是国际化了,单位都是跟美元走。
和珅为国库敛了百亿美金。礼明栎晕倒。
第61章 好吧,不问为什么。
在直播时还在以“万”做末尾单位时, 资金池就已经抵达了“亿”这一数量级。几百亿,美金,还是流动资金,礼明栎都要晕数字了。
她无法想象系统能用哪种正经手段赚这么多钱, 对方只是一个外星系统啊。这钱该不会还没花出去, 就有莫名其妙的人来查她水表吧?
礼明栎缓了缓,拿起手机搜索。福布斯排行榜中, 第十位资产也才一百多亿。无语, 她和谢为知要上榜了。
“你别害我俩被抓……”
礼明栎忍了又忍,指着手机道:“你看上面哪个是你?”
前十没有一个叫“神豪系统”的玩意啊?
礼明栎以为系统要做些找补,起码得暗示她资金来源不好直说, 然而对方言简意赅:“还没更新。”
主要是难以统计它的资产。
礼明栎哑然失笑,她想她疯了。
.
得知谢为知又练了几遍路线, 正在返回马场时,礼明栎牵着自己的小马, 蹲在马场门口等对方。
她倒要看看谢为知是多了一个头, 还是多了一条腿回来。
然而等着等着, 礼明栎又为谢为知的未来感到“担心”。每日两百万美金的时候, 谢为知在很努力地做花钱规划, 将清空每日收入作为一项日常来完成。现在告诉她手上有百亿, 谢为知会怎么想呢?这么大一笔花钱负担, 多沉重啊——
礼明栎没绷住,侧头掩饰了一下笑容。
于是她听见了远方哒哒的马蹄声。连绵, 短促,鼓点一般。
一匹黝黑的骏马疾驰而归, 四蹄踏在雪地上,一起一落之间如翻腾的黑火, 在最高点时滞空一瞬,又轻巧落下,扬起浅浅的雪雾。这样一匹奔腾而矫健的马,它的缰绳拉在——
谢为知的手上。
礼明栎看到,万里雪原里,她的打赏对象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背上,双腿夹紧马身,上半身随着马蹄起落的惯性而起伏,幅度并不大,带着控制中的轻快和娴熟。
关键不在于这游刃有余、举重若轻的姿态,而在眼前极具动感和张力的场景。最近几天,谢为知的训练路线已经固定,一般这一时刻,教练会在前面领路,中间是“受苦受难”一下午的骑手,一群小马悠闲地跟在最后。一个好的结果需要付出不断的努力,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然而此刻,打头的骏马飞踏而来,谢为知牵着缰绳,压低身体,眸色黑沉紧盯前方,将群马甩在身后。后方几十匹各色天马大步迈出,飞扬的马鬃如燃烧的烈火,撕裂一片白雪,顺着风向在骑手身后呼啸,有飞奔之势。
再之后,几位教练骑着马匹跟在最后,看上去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于是远远地缀在后方,将空间让给这群奔袭的参与者。
一次小型的奔腾。
头马气势赳赳昂昂,气势恢宏踏步向前之际,缰绳骤然往后一拉——
“吁——”
一匹马、两匹马,二三十头马齐齐嘶鸣,昂起头颅,应和最前方的一声啼叫。马群即刻停下步伐,甩了甩头,偶尔在原地走动两步,一股白雾热气从头顶氤氲而上。除此之外,几乎看不出这群马匹看上去才经历过狂奔,它们的眼神无比温顺宁静。
教练看着自己也跟着急停的马,神情复杂。自己骑的是经过常年训练,能听懂自己每一个命令的驯马。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种已经被驯服的马匹,竟然还会听从头马的指令。
会吗?他又看向前方。贵宾翻身下马,然后牵着头马向另一位贵宾走去,半点没记起教练还在后面,想来之前的礼貌已是自己足够幸运。然而她牵着的是头马——那她又是什么角色呢?
教练看着低头歇息的马群,又看了一眼任由鬃毛被抚摸的头马,迷惑了。他转头观察自己的老伙计,一头棕黄的天马,后者眨着硕大的眸子,不明白他的问题。
“……”
谢为知拉着缰绳,没用力,黑马自觉伴着她往前走去。
谢为知早知道头马的聪明,但此刻心情又不一样,她走近礼明栎,毫不疑惑后者惊讶的神情,正思考说些什么,礼明栎先一步开口:
“我懂了。”
谢为知神色未变,愿闻其详。
而礼明栎打量起对面人的表情。
按某种分类法来划分,谢为知可以被认为是“淡人”,她对许多事情都表现得可有可无,愤怒不够走心,喜悦也不够纯粹。甚至于她自己也在故意养成这一性格,说好听是“克己复礼”。说难听点,她有点端着,内省给自己看。
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会在心里cos哲学家,思考人生的人。礼明栎溺爱。
然而此刻,这位大多时候都很平静的淡人下颌微抬,眸光与其说是稳,不如说是深。她似乎看明白了什么,嘴角的笑带着未经修饰的张扬,一种具有攻击性的,毫无克制的神情凝于眼中,在看到礼明栎的时候,消退了一点。谢为知换了一副欣喜,带着点得意的神情。
“懂了什么。”
如果说,上一秒的谢为知根本不耐烦听任何一个人说话,那么此刻,两人能毫无中心主旨地侃一会天。
即便对方并不认为她能说出正确的答案。
大变化,礼明栎纳罕。
这时,驯马员从马场出来,看见两位客人正在聊天,便准备把跑了一天的头马带回去。然而他刚一伸手,谢为知便轻拽缰绳,黑马自己迈步走向另一边,站定。小扇般的睫毛遮住眼眸,前腿贴着骑手的胳膊,看上去格外温顺,一切动作自然而然。
驯马员没反应过来,刚准备跟着走过去,谢为知侧头看了他一眼。
后者陡然僵住了。
以前负责礼貌的人是谢为知,礼明栎心想。她刚准备解释,靠近的一位教练却先行一步,叫走了驯马员,让他去把后面那群马带回栏,头马先不用管。
教练离开前也看了一眼两人,神色复杂。礼明栎形容不上来,只能看着她牵着马,有些寥落地离开。
教练只是看了出来,那是头马自己的意愿。
听从指令,不让旁人近身。哪怕饲养员从小就开始照顾它。
她不理解,但又似乎有些理解,只是她不愿意相信。如果对方真是这样一位“贵人”,那前几天按照要求,跟下来了全部的训练算什么?而没给人任何征兆,突然的转变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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