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陌
甄臻知道三儿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哪怕孟华说得再好她都不会全信。
“儿大不由娘,这世上的子女一旦翅膀硬了就不会把爹娘放在眼里,反正你记住娘的话,做什么事之前都要考虑一下后果,不能为了眼前那点利益铤而走险。”
“知道了!”孟华没好气地应下,蛄蛹着钻进被窝里。
闭上眼,眼前却浮现出程素单薄的身影。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为女人心动。
可她来自大城市,又是个纤细柔弱的女人,和大嫂二嫂截然不同,就算他能把人留住,娘也不会喜欢她吧?
“娘,当婆婆是不是很辛苦?”
“为什么这么问?”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嫂和二嫂是截然不同的个性,你作为婆婆要接纳连个陌生人进咱们家,还要和她们相处成一家人,应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吧?”孟华试探性问。
甄臻略一回味,明白了他的意思。
说实话,跟孟华说完挺费劲的,明明很简单的事,他偏要搞出那么多弯弯绕绕,真不知道有话直说能判几年。
摊上这种儿子,她能怎么办?
甄臻莫名想叹气,却还是打起精神回他:
“当婆婆不算容易,但一想到当人家儿媳妇更难,又觉得当婆婆不算什么了。只要想着人家孤身嫁过来,到咱家过日子,就提醒自己多担待几分。”
孟华想到二嫂至今还在屋里装病,心说娘也不容易。
他离家这几月,娘的性子变了不少,要是从前娘肯定容不下程素这样的性子,可现在的娘比以前温和讲理了,娘应该会喜欢她的。
次日一早,孟大国刷完牙就钻进甄臻屋里,来视察毛衣的进度,见毛衣快收尾了,他心里美滋滋的。
孟华上了个厕所回来,就见孟大国坐在床边笑得跟便秘似的。
“你来做什么?”他一脸戒备。
孟大国心里美着呢,可娘偏心他只给他织毛衣这种事,要是说开了让其他兄弟知道,只怕多生事端。
他非常低调地咳了咳:
“没事,我来看看娘这屋暖不暖活,要是不暖和就再加一次炭。”
孟华拿毛巾擦嘴,狐疑地打量他,“我怎么觉得你有事呢。”
“我能有什么事?你大嫂做好了早饭,快去吃饭吧!”
孟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觉得这事有古怪。
要吃早饭了,陶爱红当然不能放过这机会,她提前嘱咐孟二勇:
“二勇,我饿了,记得给我藏几个肉包子。”
之前焦蕙兰坐月子,家里吃得马马虎虎,眼下她出月子了,一早就做了热乎乎的肉包子,孟二勇最喜欢大嫂做的肉包子,等不及从床上跳下来。
早餐时,甄臻烤了一盘子馒头片,孟大国看到她这么吃,莫名有些心疼。
要是放在三月前,老孟家饭都吃不起,有馒头片吃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可如今家里条件好了,天天吃肉,早餐也都是油花花的大肉包子或肉饺子,可娘却从来不吃那些,只吃这素的不像话的馒头片。
“娘,您吃肉包子!”孟大国道。
甄臻笑笑,“大国,包子太腻,娘不爱吃,娘吃馒头就行,你多吃点。”
孟大国莫名哽咽,以前怎么会觉得娘不爱自己呢?娘自己不舍得,却都留下来给他吃,娘对他的好从来都体现生活的细枝末节里。
原来她也只是这世间万千老母亲的缩影。
母爱润无声,成长让他终于读懂了这沉重的母爱。
倒不是甄臻挑食,实在是焦蕙兰做的饭菜过于油腻,就拿包子来说,她喜欢用最肥的肉包包子,还用猪油渣拌菜,这一通操作下来,那包子真是油腻的过分了。
这年头的人缺油水,最喜欢吃这样的大肉包子,觉得有油水顶饿,可甄臻吃不惯啊!
还好她喜欢吃馒头片,难得改善伙食,她还挺开心的,抬头就见孟大国饱含热泪地注视着她。
他的视线从自己脸上落在馒头片上。
甄臻泪流满面,她烤馒头片是一绝,火钳搭在炉子上,再把馒头片切好放上去烤,这馒头片烤得焦香酥脆,散发着难以抗拒的焦香,是她的最爱,她一点不想让。
可傻大儿都这么盯着她了,她这个当娘的哪好意思吃独食啊!
于是甄臻扣扣搜搜地把馒头片递出去了,还状似大气地说:“这馒头片好吃,大国你也尝尝?”
娘都吃馒头片了还想着自己呢!
孟大国咬了口馒头片,嗯,他多吃一片,娘就少吃一片,娘爱他,他也爱娘。
孟二勇和孟华见他吃馒头片,也一人夹了一筷子,于是,甄臻眼睁睁看着好大儿们,把一整盘馒头片吃得只剩下带皮的那一面。
你看看,儿子是不是养不熟?
她咬牙切齿,心里的小人已经把孟大国按在墙上疯狂摩擦了,恨不得把大儿子送去厕所关禁闭,却不得温柔慈爱,言笑晏晏地维持慈母人设。
焦蕙兰看出她不爱吃油腻的,就笑着说:“娘,我给你做个鸡蛋饼,不放油,很清淡的。”
还是儿媳会疼人,甄臻笑笑:“谢谢蕙兰。”
孟二勇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吃着吃着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半晌才一拍脑门!陶爱红叫他藏几个肉包子带回去的,他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以往吃完饭甄臻早早就回房了,今天却坐在餐桌前动也不动。
焦蕙兰在收拾碗筷,孟二勇等了很久不见他娘离开,给急上了。
娘不走他还怎么藏肉包子?
“娘,厨房烟大,您还是回房待着吧!”孟二勇关切道。
做父母的最怕孩子这突来的问候了,因为准没好事。
甄臻搓搓手,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笑笑,“厨房暖和,娘坐在灶台前烤烤火。”
孟二勇干笑两声,“娘,厨房是油烟重地,您要是冷,就回房里待着,我给您加个炭,你躺在床上边织毛衣边烤火,这不比在厨房惬意?”
甄臻微笑:“不用了,娘今天就想待在厨房。”
“这厨房又没有宝藏,您待这干什么?”
“没宝藏但有肉包子啊,我要在这看着,以防黄鼠狼来咱家偷东西吃!”
孟二勇怀疑自己被内涵了,灰溜溜跑了。
厨房的饭香隔着窗户飘到陶爱红房里,她偷偷推开窗户,害病似的看向厨房。
厨房冒着热气,一看就很暖和。
焦蕙兰是做饭的一把好手,每顿饭都做得丰盛,早餐更是花样百出,她嫁过来这一个多月也算见识到了。
要是不装病,她这会也能左手肉包,右手鸡蛋,偶尔还能吃点鸡蛋饼和豆腐卷。
要是运气好,前一天有肉汤留下,还能用饼蘸着汤汁。
可眼下她只能眼巴巴看着流口水了。
孟二勇回来了,陶爱红满怀期待地跑过去,“二勇!肉包子呢?拿来了吗?”
“没呢!我娘在厨房坐着,我哪来的机会藏肉包子?”
“什么?那你吃饭的时候怎么不偷偷藏一个?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儿子挨饿?”
孟二勇撇撇嘴,没好气地哼了声,要不是她作妖,哪会有这么多破事啊!
原以为陶爱红装病能占占便宜,把家务活都推给大嫂,谁知却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便宜没占成,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这能怪我?要不是你心眼多,也不会有这么多破事!”
“孟二勇!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大着肚子想偷偷懒怎么了?这天寒地冻的,谁想做饭谁想收拾家?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孟家的长孙!还不能娇气点了?这事要怪就怪你娘,非要假惺惺给我做水煮白菜,那东西是人吃的吗?我现在肚子里一点油水没有,眼冒金星,随时都能饿晕过去!”
陶爱红真委屈上了,她本就馋,可现在别人吃肉她只能吃白菜。
“这怎么能怪我娘?你自己说不舒服的,我娘怕你肠胃好,叫你饿几天还不应该?”
“我不管我不管!”陶爱红闹上了,坐在地上撒泼,“我要吃肉!你要是不把这事解决了,我就拿根绳吊死算了!”
孟二勇嫌她烦,可这到底是自己婆娘,肚子里还怀着儿子呢!真要是哭坏了身子,会伤着孩子的,他只能硬着头皮把陶爱红带出去。
“娘,”孟二勇笑笑,把陶爱红拉出来,“娘,你看爱红这脸色,是不是好多了?”
甄臻正在喝茶,闻言缓缓抬头,怎么看怎么顺眼,果然,人有时候就需要吃素来脱脱油。
“可不是么,爱红这脸色真是好多了!”她吹着搪瓷茶缸。
孟二勇一听这话就觉得有戏,“娘,爱红已经好了,可以正常饮食了,我寻思着中午就让她跟我们一起吃饭吧!她还大着肚子呢,真要是饿坏了,那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住啊!”
甄臻听明白了,她的视线从陶爱红脸上又移到孟二勇脸上,“二勇,你这话就不对了。”
孟二勇一头雾水,“怎么不对?”
“我问你,爱红现在还头疼恶心,眼花嗜睡吗?”
孟二勇连忙说:“没有没有!爱红这些症状都消失了,她现在什么症状都消失了!”
甄臻又笑:“那她还能下地干活吗?”
“能啊!当然能!跟大嫂轮流做饭做家务,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只要您一声令下,她今儿个就能接大嫂的班,保准把家务事做得井井有条,一丝不差!”
孟二勇的话让甄臻会心一笑,她满意地点点头,温声道:
“这就对啦!爱红才吃两天素就有效果了,可见娘找准了她的病症,对准下药了!你想啊,两天效果就这么好,要是多吃几天,那还得了!”
甄臻一边说着一边回忆:
“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北风呼啸,雪花飘飘。”
此处用了景物描写,目的是烘托气氛,衬托人物心情,好方便忽悠。
“娘当时怀着你,也是没精神,不想干活,吃不下饭,跟爱红现在是一样一样的。可当时娘年轻不懂事啊,不知道这是伤了肠胃,吃了不少药都不见好,最终落下永久性的病根,到现在娘这肠胃还不好呢!娘一想到这事就万分后悔,正因为娘是过来人,才不想让自己犯过的错,再在儿媳身上重演一遍,二勇,你要体谅娘的良苦用心呀!”
墙头草孟二勇瞬间倒戈。
娘说的没错,娘的出发点是为爱红好,都是爱红心思不正,才闹出这么多事来。
陶爱红怎么都觉得婆婆是在故意整自己,她偷偷在身后拉孟二勇的衣角,想叫这墙头草愚孝男,早点清醒过来!看看他身边的媳妇!
可孟二勇却被他娘说上头了,沉浸在他老娘编织的母爱的网里。
陶爱红气的不轻,连连说:“娘,我真没事了!我可以干活了,也能吃肉了!”
“爱红啊,你这话说的怎么跟小孩子似的?”甄臻怪道,“你还年轻,不知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身体要是不调理好,一辈子都受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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