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鸢
一向娇柔的宋夏霜态度十分强硬:“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如果早知道研学会发生这种事,我一定不会让你去……不,我一定不会让你在阿达亚卡学校就读。
妈妈知道你很坚强,但我实在不愿意在你经历恐怖的事后得不到任何安慰,我必须要亲眼看到你健健康康,否则……”
说到最后,宋夏霜的声音哽咽不已:“阿韫,妈妈最爱的人是你,你明白吗?”
温韫当然明白。
当初父亲去世后,她年纪尚小却又不得不担任养家的重任,沉浸在悲伤中的母亲看到她身上的伤痕后哭了好久,第二天便去了温韫工作的地方做工,却因为貌美的长相而被老板揩油,最后以温韫拿砖头砸烂了老板的招牌并赔钱告终。
不久后母亲为了带生病的她医治,差点被黑心人拐到红灯区,最后依旧是她把母亲救了出来。
从那以后,母亲不再勉强做工,而是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力,每天为她准备足够营养的饭菜。
温韫一直都知道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只有父亲和母亲,她也正因为有这样的父母而感到无比的幸运。
想到这里,温韫鼻尖发酸,不再勉强:“我也最爱妈妈了。我们明天见。”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温韫还旁敲侧击过周知行的情况,可宋夏霜只知道他来了莫克其尔,至于其他一概不知。
可能前段时间睡了太久的缘故,温韫在床上躺了很久依旧没有睡意,到处都是炮火,她不可能跑到别的地方散心,不过有个地方倒是可以去。
莫仕酒店是一家价格昂贵的高级酒店,有专门的健身房和游泳室。
自从参加沉迩生日宴的那天被陈霁洲抛弃后,温韫便请了游泳教练教学,现在的她对水完全没有了强烈的恐惧感,并且逐渐喜欢上了游泳。
以前在玫瑰园时,她就经常游泳。
温韫游了一个小时左右,感觉浑身精力消耗了很多,累却很兴奋,就在她打算继续的时候,不远处的休息台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休息台前方摆放着躺椅,躺椅后则放着一排排的座位,进来之前还有几个人游泳,在她游泳期间人员已经陆陆续续走光。
也许有人在这里休息,温韫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温韫喝了半杯水后继续跳下泳池,刚游了一个来回,脑袋露出水面呼吸新鲜的空气时,余光扫过座位,正好与一双眼睛对视。
那双眼睛不带一丝感情直勾勾的盯着她,她心中徒然一紧,连游泳的姿势看起来都有些滑稽,她并没有忘记这个国家正处于内乱之中,越想心里越慌,干脆游到岸边拿上浴巾离开这里。
此时一支冰冷的手/枪正对准她的脑袋。
温韫记得苏慕说过莫克其尔爆发内乱以来便派了很多警卫保护莫仕酒店的学生,对于手持枪械的男人出现在这里,她感到十分的疑惑和不解。
她将双手举起至头顶,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颤抖的睫毛出卖了内心真实的情绪。
男人越发贴近,温韫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抿了抿唇:“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男人大概听不懂她的话,过了很久,枪/支依旧顶在她的脑门上,可温韫根本不会莫克其尔语言,她比划着双手,试图将意思表达出来。
男人似乎看明白了,指了指手臂上的血痕,然后递给她一个眼神。
温韫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指着门外一字一句的说:“自动售货机有消炎药和绷带,请不要杀我,我可以帮你买回来。”
男人给枪上了膛,双眼警惕的盯着她的后背,温韫额头上的汗不停的往下滚落,她思考着怎样才能逃出险境,毕竟子弹可不长眼睛。
可她手上除了手环能用外再也没有别的物品可用,就算侥幸联系上了沉迩和王循,赶来也需要足够的时间,而她没有太多单独行动的机会。
温韫小心谨慎的往外移动,同时心中还在思考对策,她购买了酒精、消炎药以及纱布,利用付钱的间隙给沉迩发了几个字。
“游泳、枪、监控。”
发送完毕后便立刻关机。
之所以不选择王循,是因为她知道王循的性格不够稳重,万一莽撞的冲上来会更加危及她的性命。
她会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直到沉迩的到来。
可惜这个男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夺过她手中的药品后,就用枪抵住她的后背。
“去地下室。”
不太标准的尼古拉口音。
“先生,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还是个Beta,绑架我的话没太大用处。”
男人不耐的开口:“地下室。”
迫不得已,温韫只好保持着这种难堪的姿势到了地下室。
莫克其尔整个国家都处于巨大的灾难当中,街道各处更是惨不忍睹,曾经装满豪华汽车的地下室空旷无比,只有微弱的灯光以及泛着绿光的“安全出行”牌,她被协迫式的拉进了一辆车内。
“后座。”男人继续下命令。
温韫刚坐进去没多久,男人也跟了进来。
男人开的是一辆无人驾驶的汽车,他咬紧牙将酒精一股脑的倒在伤口处,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扭曲无比,他粗犷的将纱布胡乱的缠绕在伤口处,期间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世事无常,温韫怎么也不会想到只是来游泳,就能发生被劫持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汽车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停靠在大门口,隐约能看到栅栏内不少手持枪/械黑色着装的人巡逻,门卫看起来和男人很熟,重重的拍着男人的肩膀,嘀嘀咕咕说着话,眼神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
他们并未交谈太久,汽车又继续驶向地下停车场。
大抵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男人没有了之前的紧张,他随意把温韫扔进了一个漆黑的房间并嘱咐两个持/枪的人看守她。
温韫等了许久,见门外没有什么动静,想打开手环联系沉迩却发现所处的位置根本没有信号,她发不出去任何消息也接不到任何消息。
她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唯一让她感到有希望的是九洲研发的这款手环,即使没有信号也能定位,而定位的前提是两人或者多人绑定了账号,否则依旧没有什么太大作用,而她的手环是刚来维景斯后管家所给。
相信之前管家已经绑定过。
温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眼前的状况告诉她一个事实,她落在了一群穷凶极恶的团伙手中,能不能活下来还未可知。
就在温韫惴惴不安之时她被人拉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只坐了个背对着她的人,绑架她的男人则恭敬的立在身边。
座位上的男人转过身,犀利的眼神仔细打量着温韫全身上下,偶尔和绑架她的男人说着听不懂的话。
温韫终于知道她落在了什么人手中,竟然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恐/怖分子重要成员,正是上一次攻略中她在卫生间撞到的那个身材矮小的男人。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不当场击毙大抵是她有什么用处,难道是想利用她威胁什么人?
可她只是周家无足轻重的继女,想利用她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大抵是不可能的事。
两人会谈终于结束,绑架她的男人把她推搡到一个陌生的房间,声音带着浓重的警告:“想吃枪子的话,可以随意逃。”
都到了狼窝,温韫哪里还有机会逃出去。
等人走后,她缓缓站直身体打量眼前的房间,发现比之前关押她的那间大而干净,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毫无掩饰的摄像头。
虽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她不打算有任何动作。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一阵脚步声,温韫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又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是陈霁洲。
温韫急忙跑到窗边,试图透过狭小的缝隙和陈霁洲打招呼,可惜玻璃的防护措施太到位,她什么也没有看到,看守的人也警告式的冲她举起长/枪。
刚关进来没多久就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她有种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的感觉,松了一口气就近而坐。
房间隔音不是很好,她能清晰的听到陈霁洲和林瑶交谈的声音,能从他们的谈话中得出他们这段时间并未遭到任何虐待,只是偶尔会被关到这个房间。
被关了一个小时左右,温韫的房门被打开。
“出来!”男人冷声道。
温韫认命的跟在他身后却与隔壁刚出来的男女撞了个满怀。
林瑶惊讶的走过来并紧紧握住她的手:“你怎么在这里?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前几天还一脸温柔看着她的男人仅仅眉心蹙了蹙,眼神冰冷,其中似乎还掺杂着厌恶,温韫被这种看垃圾的眼神惊的话都说不出来,许久才恢复神志,她摇摇头:“昨夜被绑了过来。你们还好吗?”
“他们没有对我们怎么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林瑶脸颊红了起来,“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等回去后再给你细说。”
温韫再次抬头看向陈霁洲,看到了对方没来得及收回的眼神。
太奇怪了!
温韫按捺住内心的恐慌,轻声喊道:“霁洲哥……”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再次被带到那个房间。
“陈先生还适应这里的生活吗?”
陈霁洲神色冷淡,姿态随意的坐在男人的对面:“你知道把我关在这里的后果吗?”
再怎么说他也是陈家的孩子,如果他死在异国他乡,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些恐怖分子就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矮小男人脸色一僵,很快又收敛好神色,嘴角挂起一抹玩味:“陈先生不要生气,说好送你们离开就绝对不会食言。只是我的下属无意间遇到了你的朋友,担心她会迷路才把她带来了这里。陈先生不会介意吧?”
陈霁洲惬意的靠着座椅,手指有节奏的轻叩着桌面:“知道是我的朋友,还敢把人带来。你这个下属的胆子不小啊。”
矮小男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人多眼杂,难免有看错的时候。”
他直起腰,双手交叠放在桌面:“我会按照约定放陈先生和林女士离开,不过这位朋友需要留下来陪我几天,直到收到该拿到的东西才会安全无误的送这位小姐出去。相信陈先生一定不会对我的做法产生异议。不过…… ”
男人的笑在灯光的衬托下看起来格外阴森可怖。
“陈先生也可以从两位漂亮的女士选择其中一位带走。如果陈先生能做到答应的条件,留下来的女士会安然无恙,陈先生做不到的话,留下来的女士可能会成为军/队的慰/问品。总之,我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保证。”
原来这才是她被绑架的原因。
即使温韫已经成功完成了两张CG动图,以她对陈霁洲的了解,对方一定会选择林瑶,毕竟他对林瑶的感情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尽管这样想,她的内心还是藏了一点点希望。
如果陈霁洲义无反顾的选择她一次,相信最后一张CG动图要不了多久就能完成,如果陈霁洲……
还没等温韫思考太久,便听到了林瑶的声音。
“霁洲哥,都是因为我才害的你们陷入险境,请把温韫带走。”
温韫看向陈霁洲,发现他的全部视线落在了林瑶的身上,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看到这种情况,温韫的心开始往下沉,她嘴角扯开一抹难看的笑:“林瑶,你和霁……陈医生先离开。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
陈霁洲眉头无意识的轻拧,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男人再次问道:“陈先生考虑好了吗?你打算留下哪一位小姐?”
气氛逐渐变得焦灼,所有人都在等待陈霁洲下决定。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答案吗?”
尽管已经知道了答案,温韫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难受,算起来,这是陈霁洲“抛弃”她的第三次,第一次中心街抛下她去见林瑶,第二次抛下落水的她救林瑶。
她对陈霁洲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她难过的是被一次次放弃,就好像她生在赛鲁塔活在赛鲁塔,最后也只能在赛鲁塔死去一样。
她的存在对除了妈妈之外的人来说,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