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戎酒
下床脚步都还打着飘,封行渊扶她下来,鹿微眠气恼的一拳打在他肩上。
拳头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她索性不跟他说话了。
封行渊问她要不要喝点水。
鹿微眠没理他。
水就送到了她唇边。
鹿微眠抿唇,正好口干舌燥地脱水严重,她也没有拒绝。
封行渊给她喂了几盏,终于被她推开了。
看得出来是渴坏了。
应当是的,昨晚出来那么多。
封行渊弯唇。
鹿微眠看见他笑就浑身发毛,“你笑什么?”
“没什么。”封行渊看着她,眼底光线明灭,“说了你要生气的。”
鹿微眠又踹了他一脚,“你现在怕我生气了,那你昨晚……”
“我们说好,”封行渊慢条斯理地打断她,“到了今日,谁都不要再提了。”
鹿微眠被他拿话堵住,又锤了他一拳,“你混蛋,你还不让我说。”
“好好好,你说。”封行渊接住她的拳头,将她紧扣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握在掌心慢慢梳理,而后轻吻手指,“我听着。”
反正他不改。
鹿微眠忽然就不想说了。
算了。
一个她咬过去,他吻回来,她打过去,还要亲她手指的小疯子,说什么怎么说啊。
鹿微眠索性先吃东西。
封行渊将她最喜欢的玉露团推到她面前。
鹿微眠本想很有骨气地推开,但说实话离京之后一直赶路就没吃到过。
她捏着碗沿准备推开的动作,又给拉了回来。
拉到了自己面前。
封行渊撑着额角看她吃东西,雪腮一鼓一鼓地,令人赏心悦目。
鹿微眠从桌下踢了他一脚,封行渊就心领神会地收回视线,假装配合她吃东西。
见那如狼似虎一般的视线没有再盯着她,鹿微眠才吃得安心了些。
屋外的雨没有要停的意思。
也不知下了多久。
凌双的敲门声从屋外响起,得了封行渊许可之后,他才进门,匆匆道,“主子,钧宜找到了。”
鹿微眠回神,“钧宜?”
凌双点头,侧身让开,钧宜才赶忙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
屋外细雨的凉意与不太好的预感一同到来,肆意攀升。
钧宜上气不接下气道,“姜崇昨天走的时候,把三殿下也给带走了。”
鹿微眠起身,“带去哪了?”
钧宜回想着,“我装昏,听到他们说了一个什么,火药点?”
火药点?
这样的地方,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那个地方许是跟淑妃娘娘的安排有关,想来是在大坝兴修上不好下手,就用了点其他方式,”钧宜也不知道太多,“只是我一直没有探到,姜崇为什么要把三殿下送去火药点。”
屋内众人一时沉默着。
封行渊沉吟片刻,“姜崇其实根本不想听虞念的话,把慕景怀从临安逼走。”
“他的计划八成想让慕景怀一起死在临安,断了慕景怀继位的可能。”
“这样等虞念沉城身亡,他身上的摄魂术失效,他就可以坐享虞念留下的渔翁之利。”
封行渊的话令人不寒而栗。
凌双不敢相信,“区区一个太监,竟这么大野心,朝廷百官也不会认他啊。”
封行渊说着,“他且随便找个孩子,说是三殿下的遗孤,死无对证,怎么都是了。”
鹿微眠后知后觉道,“难怪他那么快就要来找春莺。”
说姜崇有这么大野心,鹿微眠是信的。
慕青辞就是一个很好的先例,如果按照原计划,姜崇还跟在慕青辞身边,那他就会是将慕青辞制成傀儡坐拥天下。
鹿微眠觉得不行,“那些什么火药点,十有八九是跟南巡和临安有关系,我得赶紧去找父亲。”
慕景怀八成连消息都没有带过去,人就被抓住扣下了。
鹿微眠看向封行渊。
封行渊垂眸,起身,“想去,那就走吧。”
凌双拿了几把油纸伞递过去,鹿微眠从院子里出来,被春莺瞧见。
春莺连忙催促伍奚上前拦住他们,问他们去哪。
春莺大概是有所感应,问鹿微眠,是不是慕景怀出事了。
鹿微眠直摇头,“不是他,我去找我父亲。”
春莺眉宇间尽是担忧。
“你放心,他好好的。你就在姑苏呆着,等我们回来。”
春莺踟蹰了下,还是点头。
鹿微眠叫人照看好春莺,正要走,忽然手被春莺拉住。
春莺将腰间的圆盘玉佩交给鹿微眠。
伍奚帮春莺解释着,“这玉佩是三殿下留给她的,中间的子母磁珠成对出现。”
“母磁珠在这个玉佩里,子磁珠在三殿下的玉佩里面。”
“这两个玉佩一靠近,就会互相感应,朝着对方的方向滚。距离远了感应不到,但是一两里之内还是可以的。”
鹿微眠听着伍奚的解释,看向春莺。
春莺像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
鹿微眠敛眸,“我知道了,别担心,没事的。”
鹿微眠说完,转头踏进雨幕中。
春莺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轻轻扶了扶门框。
肚子里的小家伙又难得地闹了起来。
伍奚劝着,“姑娘回房吧,外面凉,当心受了寒气再生病。”
春莺敛眸,回到卧房内,去找纸笔。
每当她心绪无法安宁之时,总会想要给慕景怀写信。
有的时候也会分不清,信是写给他的,还是写给自己的。
春莺有片刻的出神,书信包裹中掉出来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会好的”。
*
山林间雨水淋过草木又落在马车顶棚上,从顶棚四面滑落。
鹿微眠在路上草草睡了一觉。
到临安时,已然天色大亮。
临安城戒严,但封行渊令牌一出,城门值守侍卫还是纷纷让路。
鹿微眠好奇,也就直接问了,“他们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啊?”
封行渊笑着脱口而出,“因为我要造反啊。”
鹿微眠看他。
封行渊在她的注视下,还是说实话,“临安布防是我布的,肯定要听我话。”
鹿微眠细问着,“那临安可好安排。”
封行渊看着马车窗外,“安排是好安排,能安排下去多少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也才到临安,这里如果他没猜错,应当有不少虞念的人。
临安城比起姑苏这会儿更加空旷,街巷里的人不多,有许多是连续两年洪水搬走的百姓。
有些是搬不走的,很大一部分是腿脚不便的老人。
马车一路赶去知府。
鹿瑜听见来信,赶忙出门相迎,见到鹿微眠还是难以置信。
鹿微眠跑上前,“父亲!”
“好乖乖,怎么到这里来了?”鹿瑜这会儿是既想见到她,又担心她出现在这里。
鹿微眠这个时候,也不好多说别的废话,“我有些要事需要告知。”
“什么要事,送个信儿就好了。”鹿瑜催促着她,“好孩子,来这玩玩就行了,赶紧启程回家。”
眼下已经到了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