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他刚想开口说出那个名字,却被魔尊打断了。
少年垂眸,看着怀中安然闭目熟睡的身影逐渐化作流光散去。
“我等她,亲口告诉我。”
物华山庄。
祝遥栀结束修炼,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她走出寝间,一推开雕花木门,就看到庭院里的玉桌上摆了精致的早膳,一旁跪坐沏茶的少年仰头看着她:“见过贵客,今后由我照顾您的日常起居。”
是昨晚那个什么蝶蕖。
昨晚她没细看,今早才发现这少年长得霞姿月韵,确实比昨天那个好看了不少。
但她知道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祝遥栀摆手说:“我不用人伺候,你退下。”
蝶蕖有些意外,但还是浅笑着应下了。
庭院清静了下来,祝遥栀瞥了一眼桌上的各式早点,并没有什么吃的兴趣。
里面别是下了什么不干不净的药。
这时系统说:“昨晚那个女人去了司空玉的庭院,你快去救人!”
祝遥栀“啧”了一声,一大早的,又要上班。
她又用了移形换影之术,变成一道影子按着系统指示的方向滑去了一座庭院。
祝遥栀听到了谈话声,于是她躲在一株垂丝海棠的花影里,暗中观察窗内的情况。
厢房内,一个女人正在给昨晚那名杀了人的少女上妆描眉。
祝遥栀只看得到那个女人的背影,光是背影都柔媚入骨。
女人声音妩媚如烟:“碧兰,你去试一下这个壳如何,如果没用,尽早除去,这是个不安分的客人呢。”
被唤作碧兰的少女点头:“是,槿夫人。”
女人说:“一刻钟后来找我复命。”
“是。”碧兰向她盈盈行礼,而后起身离开,盛妆的少女明艳不可方物,眼尾勾勒几瓣春花,还点了细细金砂。
祝遥栀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敲响了寝间的房门,柔柔道:“贵客可是起了?妾身来伺候您洗漱。”
里边传来司空玉的声音:“进来罢。”
碧兰推门而入,裙摆摇曳生姿。
说实话,祝遥栀挺想看这碧兰是如何把司空玉杀了,但可惜她的任务就是吊着司空玉的命。
她跟着碧兰走进寝间,里面空无一人,但隔了一道纱帘的浴室传出声响。
碧兰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去。
祝遥栀不是很想进去,她怕长针眼。
但系统不断地催促她,无奈之下她只好也跟着进了浴室。
物华山庄十分阔绰,浴室里面都有一方温泉。
隔着朦胧水雾,祝遥栀看见司空玉浸在温泉中,碧兰跪坐在岸上,将软绸布巾用温水浸湿,然后拧干给司空玉擦脸。
纤纤玉指染着丹蔻,有意无意地下移擦过青年的喉结。
司空玉抓着她的手,一把将少女拽入温泉中,引起水花四溅。
祝遥栀对系统说:“哇哦,这就是你们大男主的自制力?”
系统:“……你只需确保他的安全。”
祝遥栀移开眼,不是很想看美女配贱男的活春宫。
但她忽然闻到了血腥味,不得不看了过去,只见司空玉挣扎了起来,但碧兰热情地与他拥吻,柔软的手臂死死地缠住他。
司空玉打了碧兰一掌,然后退开了些许,他张嘴想要呼喊求救,但他满嘴都是血。
“真可惜,差一点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啦。”少女双唇含着刀片一样的晶石片,她的嘴并没有动,但从她身上传出说话声。
——因为她是孽物。
祝遥栀无声靠近,然后召出霎雪剑,一剑从碧兰的后脑捅了进去,向下碾碎脊柱。
里面不是血肉骨骼,而是拥挤的墨绿晶石,清脆的破裂声如昆山玉碎。
祝遥栀不敢轻敌,凛冽剑气贯入,粉碎了那些晶体。
少女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衣裳在水中漂散开,浑身只剩下一具人皮,薄如蝉翼,浮在水面上。
旁边的司空玉吓得脸色煞白。
祝遥栀可不想管他,人没死就行。
她蹲下,看着泉水上的那一层人皮,回想起昨晚听到蝶蕖和碧兰在说什么壳和种子。
壳应该就是眼前这种被挖空血肉骨骼的一层皮囊,那种子又是什么?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
于是祝遥栀问系统:“你还有江天月吗?我要假扮碧兰,去向刚才那个槿夫人复命。”
系统:“没有,你可以要回来。”
祝遥栀“啧”了一声,想到原来那方面纱沾过司空玉的脸,她就不想要。
算了,她直接捏诀施下易容法术,转身去找槿夫人。
进入厢房的时候,她将手背在后面,如果槿夫人看穿了她的伪装,她就立刻召出霎雪剑。
坐在金丝榻上的女人看了过来,语气略有赞赏:“不错,动作快了不少。”
祝遥栀学着那个碧兰的语气说:“一个不中用的男人罢了。”
槿夫人说:“你再去做一件事,我今晚就把你引荐给长老。”
长老?什么长老?物华山庄的掌权者不应该是庄主吗?
祝遥栀垂眸,面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之色,“夫人请吩咐。”
槿夫人说:“碧兰,你记得庄主昨晚说过的那个修为高绝的灵修吗?”
这题祝遥栀会,她昨晚刚好听到了。
于是她说:“妾身记得,但昨晚我们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槿夫人说:“无妨,总之他现在住进了最南边那座庭院。”
她扔给祝遥栀一个青玉瓷瓶,而后命令道:“你去勾引他,最好能引诱他喝下萤花蛊,让他一见到你就只想着怎么把你弄上床。”
这什么勾石任务。
但为了打探情报,祝遥栀忍了。
她接住那瓶萤花蛊,点头应下:“妾身明白。”
槿夫人从榻上起身,婀娜多姿地向她走来,伸手抚上她的脸,“碧兰,你这张脸算是最勾人的了,不要辜负庄主对你的期望,知道吗?”
祝遥栀:“是,妾身定不辱命。”
槿夫人向她招了招手,“去吧。”
祝遥栀刚走到门口,槿夫人蓦地把她叫住了:“等等。”
祝遥栀心中警戒,掩在衣袖里的手随时准备召出霎雪剑,一边若无其事地转身问:“夫人还有何吩咐?”
槿夫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眼,说:“去沐浴焚香,把这身换了,那样高修为的男人,庸脂俗粉见多了,你可得仔细些。”
“是。”
祝遥栀忍不住腹诽,事可真多。
她一出厢房,就有两名少女将她引去一间幽静雅阁,要为她梳洗打扮。
“我自己来。”祝遥栀摆手让她们退下,跨进了宽大的浴桶里,里面飘满了花瓣。
为了不露馅,她意思意思地洗了一下,然后穿上那些提前准备好的衣裳。
一开始她不觉得有什么,就是一件得体的长裙,细看之下才发现哪都不对劲。
雪衣云袖,外罩的莲纹大袖衫也是淡雅的颜色,但锁骨的双鲤玉扣看上去剔透脆弱,随便一扯就要碎裂。腰带垂下轻纱,而下面的兰花刺绣是镂空的,长裙设计精妙,行走之间绸缎层叠错动,银蝶在白梅红蕊间穿动,飞出细细银砂。
“……”她都无力吐槽了。
穿好衣裙后,那两个少女又给她薰香上妆,发髻也挽得一丝不苟。
祝遥栀倒有些好奇这个修为高绝的灵修是谁了,物华山庄为了引他堕入情网,堪称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她只打算去提个醒,让高修为的灵修欠她一个人情,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对方帮忙的,就好说一些。
拾掇整齐后,祝遥栀才被带去了最南边的那座庭院,比他们住的院子要奢华高雅多了。
那两个带路的少女无声退下。
祝遥栀穿过庭前的琼花玉叶,行至长廊上,抬手敲响了房门,回想起刚才碧兰对司空玉说的话,说了一句差不多的:“贵客晨安,妾身来伺候您洗漱。”
里面静默了一瞬,而后清冷的少年声传来:“进。”
祝遥栀心头一跳。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祝遥栀立刻辨认出来,这是李眉砂的声音!
该死的,勾引到死对头身上来了。
她想起刚才槿夫人耳提面命的那些虎狼之词,什么“让他一见到你就只想着怎么把你弄上床”云云。
她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她觉得她的表情看上去一定像吃了好几只苍蝇。
没想到李眉砂的定力也不行啊,和司空玉一样,长得好看点的女人就来者不拒了。
祝遥栀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但她转念一想,只要一天不弄清楚这个长生宴在搞什么鬼,她就一天不能下班。
真糟心,想炸了全世界。
所以她垮起一张脸推门而入,门上的禁制幽光一闪,却并未阻拦她。
寝间没有人,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有人生活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