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栖春山
贺文嘉被先生们一顿夸,许耕反而觉得?有点不妥当?:“你们没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韩贤摸摸下巴:“问题嘛,年纪小了些,心性不定,纵使他的?学识后年能去考乡试,我若是他家长辈,定会再压他三年。”
会读书的?学子不一定会当?官,特别是年轻气盛没经过什么挫折的?年轻人,若是运气不好,又没个护佑,大概率会折在官场上。
韩贤点了许耕一句:“如今朝堂的?局势如何,咱们都心里清楚,你喜欢贺文嘉那小子,这话该你去劝劝。”
许耕冷脸:“举人试还早,急什么,那小子不一定考得?上。”
一直老神在在坐在角落的?学正石显提起王苍来:“王苍跟贺文嘉打小是同?一个先生教出来的?,你们觉得?王苍如何?”
王苍如何?
“学识不错,甲班中也能排在前排。”
“稳重的?不像是未及冠的?少年人。”
“心思深,会看人,又会交友,除了贺文嘉之外,跟丙班的?黄有功、朱润玉经常一起上下学,甲班中跟胡通判家的?胡玮关系最好,还跟您孙子石匀关系也不错。”
“孙浔不愧是前朝最后的?狂生啊,虽然学生性格不同?,叫他教出来的?两个学生个个都可圈可点,学识上更是没得?说,对得?起他的?名号。”
贺文嘉和王苍在一众新?生里太出众了,府学的?先生们已经打听出他们的?先生是谁了。
石显听到大家夸奖孙浔,他道:“再说说王苍,你们夸了他许多,也说说他不好的?地方。”
几位先生想了想,不好的?地方,一时间?他们还真挑不出来。
“啧,王苍啊,滴水不漏,倒像是天生适合走官场的?性子。”
许耕撇嘴:“我还是觉得?贺文嘉这小子更得?我心。”
韩贤忍不住翻白眼:“废话,你没想过贺文嘉得?你的?心是因?为他像你年轻的?时候?”
许耕一抹脑袋:“像吗?”
教舍里的?先生们异口?同?声:“像!”
“唉,可惜呀,贺文嘉这小子已经有先生了,否则我真想收他为徒。”许耕面露不舍。
韩贤喝了口?茶:“告诉你一个消息,孙浔虽然从小教王苍和贺文嘉读书,却并?没有收他们当?弟子。”
“什么?你怎么知?道?”
教舍里的?先生们都激动起来。
“呵,别想了,我问过他了,王苍没有拜师的?想法。”韩贤一眼就看中了王苍这小子,觉得?他能成大器,想收他为弟子,王苍拒绝了。
一位先生气愤道:“怎的?,他看不上我等学识?觉得?我等不配当?她先生?”
韩贤上下打量说话的?这位一番:“我在保宁府府学见过孙浔,要论学识,你真比不上他。要论师生情谊,你更是比不上孙浔。你猜,为何王苍没有拜孙浔为师?”
石显慢慢悠悠道:“还能为什么?为了王苍的?前程呗。”
王苍这小子,论学识、论为人处事、论出身?,真是很有前途啊!
众位先生泄气了,罢了罢了,王苍这样的?好苗子,就跟成精了长了腿,会自?己跑的?人参精一样,他们这样的?庸人不配当?人家的?老师。
许耕对王苍没兴趣,悄咪咪地走了,走到乙班外头,紧盯着擦鼻涕擦到鼻头发?红的?贺文嘉,嘿,这小子,长得?真像他许耕的?入室弟子啊。
贺文嘉机敏地扭头看向窗外,只见许耕冲他笑,贺文嘉顿觉浑身?冷得?一个激灵,又是一个响亮的?大喷嚏。
啊切!
我的?三清老爷,许老头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第37章 及笄礼
天寒人踪灭,开门雪满山。
冬至这?日?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地没有融化,竟然在?地上积了半掌厚,梅长湖跟妻儿一块儿站在?书楼上看雪。
“咱们来南溪县十多年了,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林氏嗯了声:“往年只南山顶上有积雪。”
渔娘趴在?书楼窗边向西北方望去,晴日?里清楚可见的南山,在?大雪中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静谧得像一个?沉睡的梦。
打开书楼南边的那扇窗,远处南边的南溪河上,东来西往的船只川流不息,码头上身着单衣干活,却一身热汗的力夫大声吆喝着,生机勃勃。
“姐姐,冷!”
南窗和北窗都被打开,寒风对着吹,冻得梅二郎一哆嗦,他委屈地看着姐姐。
渔娘偷笑,伸手把窗关上。
林氏朝儿子张开手,二郎走过去扑到娘亲怀里,呜呜,真暖和。
林氏一边摸着二郎的小脑袋一边道:“这?几日?天气冻人得很,师嫂的咳疾只怕要将养许久才能好。”
林氏叹气,都怪师嫂当年意外落了那个?孩子时,师嫂没有养好身子落下?了病根。如今年纪大了,身子骨压不住病气,每到冬日?才这?般容易生病。
渔娘也?发愁:“重?阳时去白云观,李道长给师娘把脉,开的方子跟去年的一样,只说平日?里要多加保养,最好不要生病,生病了就不容易好。师娘那个?身子,靠吃药也?只是拖着等病自己好罢了。”
其?他季节天气暖和,靠着药茶、食补还有用,冬天只能靠吃药了,只盼着多少有些作用。
人呐,一旦吃成药罐子,身体就跟透风的茅屋一般,只能拆拆补补,要想养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那不可能。
梅长湖道:“其?他季节南溪县的气候比北方好,冬日?里还是冷了些,师兄师嫂若是答应,明年冬天他们去南方过冬,或许会好受些。”
“恐怕先生和师娘不会答应。”
渔娘小的时候,先生和师娘还常带她出门游玩,这?两年若无事情,他们越发不想出门了,只是在?家读书喝茶弹琴,再教一教学生。
渔娘动起脑筋来:“爹,您认不认识擅长针灸的名医?给师娘换针灸试试?”
李道长对针灸一道研究得有限,师娘也?用得少,或许有好针方适合师娘呢?
“以前也?打听过,那时你娘生二郎时坏了身子,听说益州府有个?老神医使?得一手好金针,我亲自跑了趟益州府,没请到人,说是带着徒弟云游四方去了。”
“明年咱们不是要去淮安吗?咱们往南方找一找。江浙富贵,那些有钱人惜命,当地肯定?有不少好大夫。”
林氏笑道:“师兄和师嫂明年也?要去淮安,若是找到了,正好给瞧瞧。”
渔娘看着窗外的大雪:“今天才冬至,等明年开春还早。”
渔娘担心师娘,等到下?午雪停了,换了身外出的衣裳去孙家看望师娘。
进孙家大门,路过前院书房,见温子乔在?读书,渔娘进去看了眼。
“见过梅小姐。”
“可冷?”
“多谢梅小姐,先生叫下?人送来了两个?火盆,屋里尚还暖和。”
渔娘嗯了声:“读书本就辛苦,其?他吃穿用度不要苦了自己,缺什么找人要,不要不好意思。”
“是。”
渔娘去后院,先生和师娘在?花厅里下?棋,不大的屋里摆着三?个?火盆,渔娘进门就脱了肩上的狐狸毛披风。
“师娘,嗓子可难受?”渔娘打量师娘脸色,脸颊有些泛红。
“早上起来咳嗽了会儿,白日?里比晚上好受些。”说着于氏咳嗽了一声。
于氏也?不下?棋了,拉着渔娘坐下?:“一点小事,大雪天的,也?值得你跑一趟。”
“反正闲在?家里也?无事,就想来看看您。”
两人亲热地坐在?一起说话,孙浔在?旁边听了会儿,问道:“听你爹说,淮安那边来信,说下?月你及笄时会派人过来?”
“是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叫谁来,反正不管谁来,我也?不认识他们。”渔娘满不在?乎。
“胡闹,你且记得,当着别?人的面不可如此?无礼。”
“知道了。”渔娘笑着答应。
孙浔慢慢悠悠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你爹打定?主意不想回淮安,淮安那边还没放弃,这?次来观礼,你堂叔来不了,来的人至少应该是你的堂哥,或是族里跟你们家亲近的老人。”
“啧,大冬天的,叫老人家顶着寒风坐船这么远来参加我的及笄?我没那个?脸。”
孙浔也?觉得来的不太可能是梅家族里的老人,那,来的应该是主支的小辈。
“来就来吧,来了就好好招待,若是着急走咱们就客客气气送走,要是不着急走,那就留下?等明年开春了,跟咱们一块儿回淮安。咱们家院子宽敞,有的是地方住。”
渔娘对及笄礼并?没有爹娘那般重?视,反而是及笄后必须面对找婆家这?样无形的压力,叫她烦心。
于氏精神头儿不太好,渔娘没留太久,问过师娘这?几日?饮食,又说了会儿话她就要回去了。
走之?前,渔娘故意吊先生胃口:“过些日?子,我送先生师娘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不年不节的,又不是我们俩的生辰,怎么想起送礼来了?”
渔娘眨巴眨巴眼睛:“想送就送呗。”
于氏还想再问,渔娘不想说,嘿嘿一笑就走了。
于氏笑骂一句:“这?丫头,都快及笄了,还这?般顽皮。”
孙浔嘴角带着三?分笑意:“她整日?在?家,估计是翻书琢磨出什么好吃的点心来,想孝敬咱们。”
“回头问问二郎,渔娘若是弄出什么好吃的,二郎这?个?贪吃的肯定?知道。”
孙浔叫来小厮:“去,你去趟梅家,告诉二郎,今日?大雪他在?家休息一日?也?就罢了,明日?必须来书房读书。”
“哎,小的这?几去。”
梅二郎今日?难得偷懒,本还想着晚上若是再下?雪,明日?也?不去读书,没想到先生叫人来催。
二郎哀怨地看着姐姐,他猜肯定?是姐姐去先生那儿,先生才想起他来。
渔娘摸摸他脑袋上的兔毛帽子:“读书就是这?样的,偶尔歇一日?就不错了,你别?做出这?副表情。”
二郎生气了,不叫姐姐摸他脑袋,肥屁股一转,走了。
渔娘心中愉悦,带着丫头回自己院里。
渔娘卧室旁的暖房里,又宽又长的书案上摆着十几种研磨好的颜料,辰砂、赭石、孔雀石、花青、石绿等。另,各色狼毫、羊毫、排笔、兼笔、须眉笔等挂满了笔架。
这?些颜料和画笔暂且还未用上,桌案上的宣纸上,只有炭笔落下?的淡淡痕迹,像是两个?人的模样。
伺候的婆子端来两个?火盆放在?桌案前面,不过一会儿,屋里就暖和了,渔娘搓搓手,拿了支笔在?纸上细细勾勒出形状。
渔娘这?几日?不写她的话本了,琢磨上画画了,好久没有动笔,脑子和手有点不配合,画废了好几张,才稍微画出些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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