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153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周胜是史家的家将,打从他祖上起, 周家的儿郎就一直跟着史家在军中作战,一代又一代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如今做出这样没脸的事来,不仅叫史玉皎没脸, 也辱没了周家的先祖,该死。

  “将军, ”史翠点点头:“属下会叫人好生安葬云知姑娘的。”

  当天夜里, 史玉皎处理完军中事务, 她带上狻猊银面,拿着披风对史翠说道:“走, 咱们去周副将营中看看。”

  兰翠:“将军, 这个时候去……”

  说不定周胜在巡视,毕竟才移驻鹤州城, 要万般防备段若嫣的部将反扑回来。

  “嗯。”史玉皎说完翻身上马。兰翠只好也牵马出来, 跟着她在夜色中前往鹤州府兴宁县的周胜驻地。

  本朝将士奉命在外, 在驻地安顿叫“下营”,要是长期驻守,一般选筑城营法,就是建造城池, 屋舍, 他们在安仁县便是这种, 不过那边因地制宜,也扎了许多大帐,只因雨季多的时候总是冲垮屋舍, 而短期驻扎就是扎帐篷,而后在营地四周围上栅栏,等于把驻地给圈起来,为的是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以免被窃取军情。

  史玉皎马不停蹄一路奔到兴宁县,老远看见周胜的驻地——他这次移驻算是短期驻扎,外光秃秃的,栅栏还没有下好,而各将士的帐篷之中却灯火通明,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的在饮酒,好个热闹。

  “你在外面守着。”来到帐前,她命令兰翠道:“待会儿无论是谁都不要放进去。”说罢,她掀帘进去。

  帐中灯烛煌煌,地面上放着十几坛酒。

  “老子自打十来岁就跟着史大将军在边关出生入死,熬枯受淡,”灯下,一面目黧黑的魁梧将军往嘴里倒着酒,之后打了个嗝骂道:“……一个老军妓,跟老子装什么清高,她爱死让她死,她死了,还有嫩得掐出水的小娘们儿送过来……史小将军还能为这个杀了老子不成……”

  他就是周胜。

  “周副将,”忽然划拳声落下去,有人说道:“史将军来了。”

  帘外的红色披风一晃来到他们眼前,方才还在喝酒的将士纷纷拜倒在地:“将军。”

  史玉皎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她径直走到周胜面前,他的酒未醒,看到狻猊银面后东倒西歪地说道:“将军来了,来,喝酒。”

  他从旁边摸出一个粗瓷大碗,抱着酒坛子咕咚咕咚倒了满碗酒:“请……喝,喝酒。”

  史玉皎端起来和他略碰了下,仰头一口气灌下,而后一抬手将碗摔在地上,“砰”地一声,顿时碎片飞溅,声音刺耳。

  有将士听闻声响立刻飞奔过来问怎么回事,全被兰翠拦住不肯放进来。

  “啪!”史玉皎从袖中抽出一副软鞭,凌空而下,抽到周胜的脸上,从脖子撕扯开一道口子,血肉在空中横飞,新鲜的血腥味瞬息四散开来。

  周胜疼得大吼一声“老子……”,然而未等他回过神来,她反手又是一鞭,这次从他右脸颊抽过,又带飞片片血肉。

  他被抽得酒醒了大半,本能地去找他的刀,瞪大血红的眼睛一看是史玉皎,扑通直直跪下了:“将军。”

  史玉皎低头收起鞭子,三两下绕在手腕上系住:“真丢脸。”

  营中有的是军妓,非要干这种逼死人的事,下作。

  周胜低头辩解道:“将军,我……她本来就是个军妓给老子作乐的……从前史大将军不过怜悯她一二,她还真把自己当良家妇女了。”

  “我不光为这件事打你。”史玉皎冷然道:“怎么不想想,如今西南的兵力分散在鹤州与黔州,倘若大理段氏发兵来战,你当如何应对?不思防守操练,竟然还有心思狎妓,不知轻重。”

  “苏将军已经在加固鹤州先前的城池了,你看看你的营地……”十多天了连栅栏都未扎,像什么样子。

  被她连声喝斥,周胜的酒几乎全醒了,他说道:“属下知错。”

  “你知道就好。”史玉皎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出来后兰翠问她:“将军,就这么算了?”

  “要是云知能活过来,”史玉皎说道:“我便杀了周胜。”

  兰翠:“……”史玉皎:“你去他营中叫几名可靠的人来,我有话要交待。”

  “是,”兰翠说道:“将军。”片刻后,几名忠心的老将被召了过来。

  “眼下鹤州城局势未稳,”史玉皎说道:“本帅若惩罚周胜,只怕为这点儿事闹出乱子,只能压着等等再说,这阵子烦请各位盯着周胜,督催他操练、防守,以免误了大事。”

  几位老将抱拳道:“是,将军。”

  史玉皎辞别他们,跃到马背上挥了下马鞭,策马往鹤州城中奔去:“去找他。”

  兰翠:“将军去找沈大人吗?”

  前头传来低沉的“嗯”的一声。

  ……

  深夜,天井里半峰残月。

  沈持坐在夜灯下看新来此地协助他办差的户部员外郎盛诚明、韩绍统计的田亩、户籍数据,末了给朝廷写奏折,上奏仿照明朝在鹤州城设立卫所制,忽然有人敲门,赵蟾桂挑着风灯出去一看:“哟,夫人来了?”

  夏夜里,沈持听到声音着一件月白春衫迎出来:“快进来。”他闻到她身上带着淡淡的一股酒香,再看她面颊酡红,心道,饮酒了。

  她脸色不太好看,勉强对他笑了笑说道:“我去找周副将,顺路过来看看你。”她身后的副将兰翠心事重重的,细声同他打招呼:“沈大人。”

  沈持心知定是出事了:“……来,到里屋来坐。”

  说着,他牵着史玉皎的手把她带到里屋,让她在藤椅上坐了:“周将军那边,有事?”

  史玉皎不知怎么开口,她难堪地说道:“不过是军中的一些寻常事罢了,”她从他手上接过茶盏饮了口茶:“你不必操心。”

  那碗酒喝得太猛,她有些头晕,歪在那儿懒懒地不说话。

  沈持不再追问:“难受吧?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

  她死死拽着他的袖子,不放他走。沈持去握她的手,忽然被硌了下,仔细一瞧,她袖子下的手臂上缠着一条不知什么材质的鞭子,光看着就觉得抽人很痛,上面还隐有血腥气……他伸手给她解下来:“谁惹你生气了?”

  “你说,段若嫣先前动不动就挑衅于我,”她并不回答他,只是盯着她问道:“半年一小打,一年一大打,如今咱们连他的昭通郡都给占了,她反倒不打了?”

  事出反常。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她不想打,”沈持说道:“而是有人不让她打。”

  史玉皎坐起来,等着他往下说。

  “段清川,”沈持把他同段清川私底下的交易说了:“我和段世子一直有来往,继上次的信后,我前日又让人给他送去四十件甲胄,并三万两白银,这份大礼,足够他料理其他几个弟兄了。”

  怕先前的筹码不足,前天他又遣人给段清川送了甲胄和银子,捎去的话也直白极了——叫你爹别跟我打仗。

  也会让他竭力阻止大理王同我朝开战,夺回鹤州城。

  “你捏着他的把柄,”史玉皎问沈持:“他们必是恨透你的。”说不定起了杀心。

  沈持笑道:“嗯,我知道他们恨我,想要我的命。”看见她面上有忧色,他道:“没事的三娘,我提防着呢,再说了,你看苏将军多谨慎,有他在,他们的杀手进不来鹤州城的。”

  “那今夜你平安,”她问:“鹤州城也不会打仗的对吧?”

  沈持抚着她的手:“不光今夜,近来都当无战事。”段清川拿了他的好处,当能拖住段思仓一阵子。

  因为,段世子在未坐稳世子之位前,还想从他这里捞取更多的好处。

  听到他的话,她的神情一下子舒缓了些,眸子渐渐变得炽热起来。沈持似乎看出些她的心思,他何尝不是同她一样的,不过他不能确定,拿话撩拨她:“今晚不回军中了吧,留下了陪为夫好不好?”

  她拽他袖子的力又加重三分。

  沈持这下确定了,她馋他了,好极了,他也很馋她,干柴烈火,来吧。

  他把人抱到床上,轻吻了一下她的面颊玩笑道:“夫人,为夫今天好累,要不……你动手吧。”

  史玉皎大抵是个心实的女郎,听他这么说,真就抬抬手龙卷风过一般褪掉了二人的外衫,然后打算如他所愿让他躺着享受……可她哪里知道他的狡狯,一旦到紧要时候,他会专挑叫她失去气力的地方突然发狠亲吻,等她迷糊的时候他才反客为主攻城掠地疯狂索要……

  帐里鸳鸯尔侬我侬甜蜜意,帐外卧房连着的书房中,风吹过书桌上的宣纸,哗啦作响,先前沈持笔角飞扬写的字晾干了——

  ……此西南之地山有哀牢乌蒙之雄,水有澜沧金沙之异。南诏兴盛在前,直至元世祖革囊南渡,方才为中原所服,虽服但从未归化,元后复又脱离中原王治,大理称雄在后……

  若想彻底归化西南与我朝成为一体,……臣有一计,今次所奏之事暂且起名叫“卫所制”,日后屯兵在鹤州城,可设鹤州卫,卫下设五个所。每所的将士一千一百二十名,每卫的军人计五千六百四十名,卫所外统于兵部,内统于一方守将。每个所的将士分散驻扎屯于耕田较多的县,遇到出兵打仗,守将便召集调动卫所的将士。战事结束后,守将命将士各回到卫所。卫所所有的将士,平日里三成守城,七成耕种……

  卫所的将士愿意携家眷前来安家的,赐银迁徙,家中男丁分给田地,免除田亩税。

  寓兵于农,亦军亦民,镇守一方与屯垦种粮自给自足两不误。他日养兵十万,却不费百姓一粒米。

  ……

  四更鸡唱时分,天犹黑得浓重。

  兴宁县军中。

  一人鬼鬼祟祟从外头钻进副将周胜的帐中,低声呼道:“周将军,周将军……”

  “嘶。”周胜身上的鞭伤正灼痛不止,还未入眠,听见是一个叫李栓的百夫长的声音,翻身没好气地道:“说。”

  “姓史的小娘们欺人太甚,”李栓说道:“竟为了一个下贱的军妓抽打将军,唉,将军为史家卖了半辈子的命,真不值啊。”

  周胜的手轻颤了下:“嗯,思来忒他娘的不值。”

  “将军这般忠心这身武艺跟着她算是明珠暗投了,”李栓又低声说道:“听说大理国的段大将军出五万两买史小娘们他相好的命,不如咱们……杀了他去领了银子到别处逍遥快活去……”

第157章

  五万两。

  这泼天的富贵。

  听着是一桩好买卖。

  周胜脑子一转, 满腹狐疑地问李栓:“你怎么知道段氏出五万两银子买沈持的命?”连他都没听说。

  “属下……听,”李栓眼神躲闪:“听说的。”

  周胜坐起来眯缝眼打量他:“听说?”

  李栓一双鼠目眨了两下,把心一横给他交了底儿:“段大将军的人前几天传信给属下, 说……说的。”

  自他们移驻鹤州城后,户部与怀武将军苏瀚两下里都查得太严, 段若嫣的人根本进不了城,只能靠信鸽送信与他联络。

  “你是她的细作?”周胜冷声喝问。他骤然出了一身冷汗, 竟不知自己的军中藏有大理段氏的细作。

  “周将军别说的这么难听,”李栓假笑了声说道:“良臣择主而事, 将军大才, 段大将军求贤若渴已久, 何必吊在史家这一棵树上。”

  “史将军临走时见了几位军中的老人儿,”他又煽风点火:“怕不是叫监视周将军你的吧。”竟还有这等事, 史玉皎哪个小娘们, 她太狠了。

  周胜听了一甩手臂,牵扯到鞭伤又一阵刺痛难忍, 他皱眉咧嘴道:“口说无凭, 你叫我如何信你能和段大将军搭上话?”

  李栓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周将军请看, 上面有段大将军的印信。”

  周胜觑了一眼,沉思片刻,他转而怒喝道:“来人,抓奸细。”

  李栓见他翻脸, 先是懵了一下, 继而扭头撒腿往外跑。

  迎面冲近来的兵士粗鲁地摁住了他。

  周胜:“此人身上有大理段若嫣的来信, 通敌,先绑起来,等着他日将军过来发落。”

  “好你个李栓, ”兵士们听说他与大理国有来往,群情激愤,上来就是一脚:“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给大理国当奸细坑自己的同袍……”太叫人恨了。

  李栓很快被打的鼻青脸肿,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兵士们拿绳子来把他捆得跟粽子似的扔去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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