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225章

作者:三六九龄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科举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落座后,他说查了一户部以往的人口资料,发愁地说道:“近几年来,各地略卖略买人口之风甚浓,看来有官吏参与其中牟利,的确该治一治了,不知冯大人那边有无进展?”

  沈持:“嗯,我晓得。”

  “我这几日没见冯遂,”他把那天夏灵来找他的事说了:“看来京中这水非常深啊。”他们可能还对抗不了:“这件事你知我知,先不要告诉冯大人。”让他冯遂先蹦跶蹦跶,看看能查到哪一步。

  董寻用手指轻叩杯壁:“嗯。”喝完这盏茶,他告辞了。

  ……

  而夏灵这边迟迟等不到答复,心中不安,嗤笑了句:到底是官官相护。再不寄期望,过了两日,盘点自己手头的银子赎了身,在城南租了个小宅子以为安身之处。

  然而沈持却有几分忧虑:她年纪不大,带着美貌孤零零地居住,只怕怀璧其罪,妥妥一棵现成的摇钱树,掳走卖到偏远的地方去,倒手就能赚一大笔银子,胆大的拐子哪能不惦记。

  只好跟冯遂说一声,哪知那人先他一步得知消息,早暗中派了大理寺的衙役日夜看护,生怕她再被拐子找上门。

  果然小心驶得万年船,二月初四这天后半夜,月黑风高时分,有人摸进了夏灵的宅子,往里面放了迷香。

  一直暗中守着她的几名大理寺的衙役飞快地破门而入,将两个手拿迷香的歹人摁在地上,高声呵斥:“好个贼,爷爷等的就是你们。”

  这时候夏灵被屋外的动静惊醒:“什么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裹在被子里抖个不住。

  “在下大理寺的差役,”二人说道:“有歹人来扰姑娘清静,已被擒到,姑娘安心睡吧,记得天亮之后到大理寺报案就是。”

  听到是官府的人,夏灵这才心安一些,熬过漫漫长夜,次日一早,她素面朝天哭哭啼啼来到大理寺:“冯大人救命。”

  冯遂依旧黑着那张脸:“本官都知道了,你到那边摁手印画押吧。”

  夏灵转身要走,他又叫住她:“你前几日去找过沈相?”

  “哟……”夏灵收住脚步,回眸盈盈笑道:“那是妾身的私事,怎么,冯大人也要过问吗?”

  拐子背后的势力很大,她不敢随意说出口。

  冯遂屏退左右,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本官听闻夏女郎在京城名气甚大,若想要委身于人,只要稍稍放出风声,自会有无数的公子哥儿愿意将你接进府中,而你,为何偏偏执意并不贪恋风月的沈相?本官很是蹊跷。”

  夏灵笑了声:“冯大人进京晚,没见到沈相爷当年高中状元的风光,那会儿啊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风华绝代……”

  “本官记得很清楚,”冯遂打断了她:“沈相是十年前中的状元,那会儿,你还是大理国白氏之女,如何见过他?”

  谎言被揭穿,夏灵脸色一红:“……”这个姓冯的好像很有脑子,不好骗啊。

  “你去找沈相,”冯遂从桌子上取来一碗水,拿手指蘸了在桌面上写道:是为了告诉他一些拐子的事情:“对不对?”

  他既然猜到了,夏灵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瞒冯大人,”她学着他同样蘸水写道:妾身那日是想问问沈相爷,冯大人你是个什么样的官员,有没有得罪权贵的魄力……

  权贵。

  冯遂刹那看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拐子后头有大人物,是以她不敢指认,他并不生气,只挑挑眉:“本官此时不会回答你,你且等着瞧吧。”

  夏灵拜谢而去。

  权贵么,不着急动,对于打拐,他有自己的节奏。

  冯遂当夜便用酷刑从那两名拐子口中撬出了一批游走在京城地界上的拐子,仅三日内就抓捕了他们,审讯之后判了半月后斩立决,根本不等到秋后,而且要不是几日后要朝廷要开恩科,会试,他能明天就砍了他们,为的就是早些震慑其他尚逍遥法外的拐子们。

  ……

  二月初八日。龙祥三年的春闱拉开序幕。

  头两日,皇帝召沈持、曹慈等六部的天官等人去上书房,说道:“沈相,曹相,你二人去担任此次会试的主考官,”又命六位尚书:“你们轮换去当副主考。去吧。”

  今年的会试,主、副考官是不用出题的,只在会试的时候在士子们面前露个面,统筹安排各项事宜。今年出题的皇帝钦点了薛溆等人,全是翰林出身,学问非常之好。

  虽说不用出题目,但监考是个极操心的事,因为一旦会试出了问题,首先被责罚的就是主考官。

  沈持与其余诸位大臣一并回道:“是,陛下。”

  因领了这件差事,他又忙得起飞,无暇他顾。

  而冯遂这儿,尽管拐子们听到风声都悄悄地收敛了行径,但总有那些个不长眼的,嚣张地撞了上来。

  被他网了去。

  打拐事办得轰轰烈烈的,在此期间,他摸到了夏灵所说的权贵的一点儿蛛丝马迹,京城的周家,也就是宫中周淑妃的娘家或许参与其中……冯遂心中忐忑,递了帖子想见沈持。

  沈持一心扑在会试上,回绝了他。

  冯遂多心了,他想沈持可能他早知背后之人来头大,动不了,不想沾手这件事了。

  他心里难受一阵子,却很快下定决心,哪怕对方是天皇老子,也得找证据给揪出来,揭发这宗勾当。

  此后他行事的手段越发狠。

  冯遂的发妻袁氏,见自家夫君跟孤狼似的“打拐”,心中忧虑,劝道:“莫非沈相爷他们把你推出来,事后得罪了权贵,再把你推出来顶罪么。”

  要不然京城这么多官吏,巴巴地从会宁调他来做什么。

  她是不信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

  还不如在会宁当县太爷呢,虽说官小了点儿,到底安稳。

  冯遂:“就算他们想要利用我,我也不后悔的,夫人呀,我为你和儿女都安排好了后路,至于我,能为民办一件事,青史留名是我的志向,不管落个什么结局,我都无怨无悔。”

  当初恪尽职守,老老实实做事,积累功绩却无法出头,是君子也难免免俗,他四处写信向出头的同年诉说自己的苦闷,表达自己想要向上走,身居高位获得优裕的生活的意愿,可是又有谁理他呢。

  在年复一年的绝望之下,他托人求到沈持跟前来,没想到此次顺利得到了施展抱负的机会,既有了难得的机会,他又如何能毫无作为呢。

  袁氏凝着眉头不再劝他。

  半月之后,会试一过,二月底,光那一天他就在菜市口砍了二十几名拐子。刚结束了会试在等放榜的士子们听闻后都来围观,“杀得好”的呼声此起彼伏,真是大快人心。

  “冯大人刚正不阿,沈相爷慧眼识人,”他们纷纷说道:“是社稷之福,你我之幸啊……”

  “要说还是陛下英明,兼听则明……”

  ……

  与此同时,右丞相曹府。

  这日夜里,前通州知府,如今的光禄寺卿周六河来访,与右相曹慈坐在书房喝茶谈话,他用两指拈着茶碗盖,上唇的八字胡抖动:“曹相啊,周家遇到大麻烦了。”

  周、曹两家的儿女之间互相嫁娶,是亲家。

  曹慈才将茶碗送到嘴边,听了他的话又放下,不温不火地说道:“怎么,还有人敢找你们周家的麻烦?”

  “这不是大理寺来了个姓冯的愣头青嘛,”周六河细长的鼠目转了转,噙着口茶水说道:“要翻旧账,马上要查到周家头上来了。”

  “冯大人?”曹慈故作惊讶:“你们周家,和拐子有来往?”

  他其实早知道周家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周六河:“事到如今,不敢瞒着曹相了,拐子们出入京城办事,多半时候是用的周家的名号。”

  “哦——”姑且不论曹慈这人品德如何,他倒有几分宸宁之貌,年过五十依旧不减俊美,一双丹凤眼定定地看着周六河:“原来是这样。”

  他知道周家的手不干净,没想到竟脏到这种地步,心中微微起了些波澜:这人在通州知府的任上打劫过往举子、行商,后来陛下调他回京,官职明升暗降,大有让其思过之意,没想到他依旧不安分……

  “从前嘛,从西南那边拐几个丫头,”周六河却没有察觉到曹慈细微的神情变化,气愤地说道:“弄到京城来,这哪里算个事儿?没人过问。”

  “偏这姓冯的没事找事……”要跟他们周家过不去。

  曹慈沉思片刻,又看了周六河半天,拈着打理齐整的胡须说道:“姓冯的是沈相的人。”

  “这打狗倒真不如先揣主人,主人一旦失势,狗就蹦跶不起来了,你说是不是啊六河兄?”

  他虽然心里瞧不上周六河,但曹、周两家有亲家这层关系在,周家倒了对曹家没好处,他少不得还是要拉一把。

  更何况,沈持自当上左相后分走了不少原本属于他的权,照这样下去,他二人来日也要斗个你死我活,是对头。

  周六河一愣:“……曹相的意思是,表面上看是冯遂,背后实则是沈持在操纵此事?”

  曹慈呷了口茶:“也可以这么说。”

  周六河:“沈持……我怎么没看破这个呢,呵,对付他有的是法子……”

  曹慈:“你能想到的那些手段都太低级了。”他摇摇头。

  “那曹相倒是想个法子呀,”周六河急得搓着手踱来踱去:“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周家一犯事,雍王说不定和庄王萧承钧一样,都要被发配到边疆去监军。

  曹慈:“沈持从高中状元一步步走来,先是开了铜仁的朱砂矿,又出任京兆少尹,再收服大理段氏……近的功绩有常平仓……”

  “他还在操持的也是常平仓,唯独这个会伴随他仕途的终止,甚至盖棺定论……”

  周六河:“相爷的意思是……咱们拿常平仓做文章?”给沈持挖坑。

  曹慈:“我听说去年户部的常平仓在江南地区收购了不少的生丝,花了不少钱,今年要是不出手卖掉,户部的亏空会很大。”要是让沈持神不知鬼不觉给户部造成亏空,到时候御史台弹劾,就说贪污了,这样,很容易把沈持一伙一网打尽。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做空常平仓,做空户部。

  这比其他手段的胜算要大得多。

  周六河:“相爷,我听得云里雾里,您明说吧,该怎么做?”

  曹慈:“你手里,有没有会算账的能人?”

  周六河想了想说道:“有个人……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曹慈:“谁?”

  “先前庄王的谋士,”周六河说道:“陈世仪,此人颇有些本事,庄王去了西北之后,他留在京城,过得很是落魄。”

  曹慈听了说道:“你去跟他接触一下,若是能用的,给他改名换姓,用他。”

  他们想把陈世仪招到麾下,做空常平仓。

  周六河:“多谢曹相指路,我明儿就办这事儿。”

第227章

  他起身告辞时, 又听曹慈说了句:“记住,在京城,不要妄图给沈相挖坑, 你们周家斗不过他,差得远着呢。”

  周六河的神情一僵, 没说话,只点了个头便离开了曹府。

  他马不停蹄地去找陈世仪, 来到陈家的时候,听见里面的正在对着明月喝闷酒, 还吟唱:“今夜月明人尽望, 不知秋思落谁家①……”

  “陈先生, ”周六河叩了叩门说道:“在下来讨杯酒喝。”

  然而自从庄王萧承钧被责令去西北监军后,陈家门前冷落无人问津, 陈世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压根儿没理会他。

  周六河等了半天只好又喊了声:“陈先生在家吗?”

  陈世仪才怨气深重地哼了声:“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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