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荷风送
吴容秉身子歪靠在竹椅中,男人眉心轻轻一蹙,黑眸转了下,似乎就想到了什么,又转眸来看向妻子,道:“我记得……当年你来吴家时,你家中亲眷是不同意的。”当时他已有十岁之大,虽已把心思全然放在了读书上,对家里的这些琐事并未上心。
但因当时家中这件事闹得大,所以,他就算没主动去关心、多问,但也听得了一些事。
比如说,叶家那边的亲眷不同意,为这事儿撕扯过一阵。叶家是怕吴家贪墨叶氏的银子。所以,最终能平息掉这场风波,叶家那边手里肯定也握有能最后掣肘姜氏的东西。
比如说,当年叶氏所带银子等物什的清单。而且那份单子,肯定还是签了字画了押的。
“或许,你该回一趟秀水村,问一问家里当年的情况。”吴容秉神色郑重。秀水村在青山镇,是叶氏小时候呆的地方。
如果能有证据让姜氏吐出属于叶氏的银子,叶雅芙当然愿意去跑这一趟。可……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书里提到过,叶氏自从年幼时死活要跟着姜氏来吴家住,不肯寄养在叔父家中后,早同叶家那边闹翻了。之后的许多年,她都没再回过叶家。
便是她同吴大郎成亲,吴家给叶家送了请帖,叶家也只是打发了个小辈来意思了下,长辈都没来。
就这种情况,叫她去叶家拿东西,叶家能答应?
吴容秉看了眼她脸上犹豫的神色,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自不会让她一个人独自去面对这些,如今既是夫妻,乃利益共同体,那些风雨,吴容秉也会同她一起担着。
哪怕不是夫妻了,但看在她这段日子对他、对康哥儿所做的这些事上,吴容秉也再做不到对她置之不理。
“如果你愿意,我陪你一起去趟叶家。”
当然,吴容秉这么做,也不单单只是为了银子。
当年姜氏只图自己私利,利用了年幼、心智并不成熟的叶氏,令她同家中叔父一家反目。如今,见叶氏已被搜刮干净,再无可用之处,便弃如敝屣。
好在这叶氏还算有股子韧性,没一直由着姜氏捏扁搓圆。
但其已经失去父母双亲,成了孤女。如果将来,他同叶氏的缘分也走到了尽头,她打算放弃同他的婚约了,她在这世间总得还有份倚仗。
叶家的人如今不知心性,但若是心性不错的话,彼此间常走动起来,也未尝不可。
不过吴容秉心中这深一层的想法,倒是没跟妻子说。
虽然他是个瘸子,但叶雅芙却没觉得他是累赘。反而觉得,有他跟着一道去,她会很安心。
一个人的强大有时候并不在身体,而在学识和智慧。
总之,若有吴大郎一块儿跟着去的话,叶雅芙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两个一块儿去一趟叶家。”她目光轻轻下落,在他残废的腿上略停片刻后,又赶紧挪开了,“既然说好了,你到时候可别反悔。”若去秀水村,去叶家,那到时候能看到他废腿的人就更多了。
叶雅芙眼神上的小动作自然被吴容秉看在了眼里,但他却并未太在意。
如今对这双废腿倒是坦然了。也已经接受了身有残疾的事实。
何况,那张郎中也说了,可以治,不过是需要吃些苦头罢了。
“放心,不会反悔。”吴容秉再次给了肯定答复。
不知道为什么,叶雅芙对他还是很信任的。既他承诺了会去,她就信他肯定会去。
才说完事儿,屋外,就响起了吴兆省的声音:“大郎出来一下,爹有话说。”
“爹找你什么事儿?不会是姜氏背后又吹了什么风,来算账的吧?”叶雅芙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吴容秉。
吴容秉猜不到是什么事,但也知道大概率不是好事。
他手撑着竹椅要站起来,看着样子有些费劲儿。
叶雅芙见状,立刻伸过手去要扶人。
但却被吴容秉拒绝了。
“我想自己尝试一下。”尝试着让那只废腿使力。
今日张郎中的意思是说,这只腿之所以现在不能行走,是这几年来一直没用的缘故。肌肉萎缩,所以导致的不良于行,需辅以拐杖。
但可能是太久没使过力了,突然想使上力,根本使不上来。
最终,吴容秉又再倒了下去。
而他累得,此刻额上脸上都是汗。
人也气喘吁吁的,只又瘫坐回了竹椅里。
此刻吴容秉一脸的颓色。
大口喘了会儿气后,忽又无声笑了一声。
叶雅芙也是跟着他心惊肉跳的。
“知道你心里着急,可这种事是急不来的。”叶雅芙耐心着劝他。
吴容秉点头:“我知道。”
屋外,吴兆省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这回,吴容秉倒是老老实实拿了拐杖来借力。
叶雅芙先一步去开了门,她站在门口看向站中庭中的中年男人,微严肃着道:“爹喊什么?喊一声就是了,催什么催。这会儿大中午的,康哥儿在睡觉,您这一喊,康哥儿都得给喊醒了。还有,大郎腿不便利您是知道的,您何必这般着急的催他?”又说,“别一有人在您耳边吹了什么风,您就耳朵软了。可也疼一疼您大儿子和您大孙子吧。”
叶雅芙说话不好听,吴兆省又是好脸面之人。所以此番在他心中,更是坚定了分家的想法。
但他也懒得同大儿媳说什么,只背手立在那儿,气得胡子都吹得飞了起来,然后看向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大儿子,摆起大家长的架子:“大郎,你自己看看你这媳妇!目无尊长,毫无礼数。”
这话轮不到吴容秉来回他,叶雅芙直接就回了,道:“我自幼在吴家长大,受着爹娘的教诲,自然就长成了这样。何况这事儿,您还真赖不到大郎。我这儿媳妇,不是您和娘千挑万选给大郎选的吗?”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吴兆省气得一甩袖子,半背过了身子去。
叶雅芙就笑得更厉害了:“瞧爹这话说的……可是把娘也给骂进去了。”
自始至终,他们公媳间的对话,吴容秉都没插嘴。
不插嘴,就代表是对妻子无声的支持。
自己这个父亲,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是早熟识了他的脾性。
有时候,其实也不能怪那姜氏能在家中呼风唤雨、搅弄风云。是自己父亲不作为,这才一次次助长了姜氏的野心。
这个家,或许早该分了。
往后各过各的,他们父子互不相扰。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找去叶二叔家
吴兆省气得脸红脖子粗,见长子已走到了面前,他则把一腔怒火都泄到了长子身上。
气急之下,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你是腿废了,脑子可没废。这叶氏如今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你身为丈夫,竟不知教训几句?就只由着她在家里胡闹了?”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严重,说完之后,吴兆省自己也后悔了。
但话已经说出去,脾气也发了,再叫他服软,是不可能的。
吴容秉如今看着父亲,目光越发冷淡,闻声也只淡漠回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正是这个意思吧。”
站在门口的叶雅芙听到后,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
吴容秉目光淡淡扫过去一眼,叶雅芙赶紧止住笑,又肃了脸,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来。
吴兆省却是气得直捂胸口,叫嚣道:“反了……简直反了!一个两个的,都反了!分家,必须分,为父现在是多一句话都不想跟你们说。”
毕竟分家是大事,也是对大房不利之事。他原还有些于心不忍,想着,喊了大郎到书房去,好好同他商量一下这件事。
可现在,他觉得没必要好好商量了。这个家必须分,通知到他了就行。
吴兆省原是想从大房夫妇脸上看到属于惊慌的神色的,也想着,或许他们夫妇知道错了,能低声下气求一求他,他会考虑到时候多给他们点银子。
可显然,令吴兆省失望了。
他并没如愿的从二人脸上看到属于“惊慌害怕”的神色,甚至,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后,二人眉头都没皱一下。
吴兆省倒是愣住。
什么意思?
分家这种事情,由长辈口中提出来,总比由晚辈提的好。
如此,倒是省了吴容秉一顿口舌和心思。
吴容秉只略迟疑了片刻,便应了下来:“既爹要赶大郎走,大郎也不会非赖家里不走。爹放心,等收拾好了东西,大郎便会携妻儿离开这个家。”
这回,别说吴兆省惊讶了,连此刻趴在窗边偷看外面动静的姜氏,也十分吃惊。
吴容秉这样说,倒是把吴兆省这个爹给整不会了。
愤愤然甩了袖子后,便折身回了正房。
叶雅芙站在一旁,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道,这吴大郎腹黑起来,倒是也挺黑。
方才那几句话说的,颇有点白莲花柔弱不能自理的无辜味道。
初夏时节的正午时分,日头浓烈炽热。吴心莲吴三郎姐弟才挨了骂,不敢伸头来探外面的动静。但西厢那边,柳娇蓉却是兴头很足的把中庭里发生的一切都偷听在耳朵里。
大房的若真走了,柳娇蓉自然高兴。省得她日后还得常盯着那叶氏,看她是否有勾引自己丈夫。
可开心之后,又觉无聊。
日日闷在这儿,丈夫白日又不在家,实在无聊得紧。就算晚上回来,也是拿着书在手中看的时候多。
这日子实在没意思得很。 。
心情愉悦,叶雅芙又打了温水来净面,然后如之前的一样,手在脸上几个穴位处按压一番后,又以芦荟薄片敷脸。
这样敷着脸睡了个午觉后,醒来打温水洗脸。洗好了脸,她去看了晒在门前的草药。见之前最先采的那批草药已经晒干,叶雅芙便把其收起,送进了屋子里。
剩下的一半翻晒一下后,她则又背着背篓出了门去。
心里大概的算了下时间,等到见时辰差不多时,她便背着背篓从山上下来。
下山回家恰好要经过村口,叶雅芙便在村口多留了会儿,等冯桂花夫妇。
说是明日一早一家三口还得搭他家的车,至于去做什么,叶雅芙暂且先没说,冯桂花也就没多问。
回来后,把又晒了半个太阳的草药再收回屋中去,同下午收回去的那些放在了一起。
等到次日,张家的骡车又停在门前时,叶雅芙背着这些草药一并带出了门。
叶雅芙自己采、自己晾晒的草药,很受镇上药铺的欢迎。又因有冯桂花作为中间人,所以在价格上,叶雅芙没吃亏。
最后,采了两个半天的草药,卖得了三十文钱。
上一篇:甜妹在哨向世界苟成万人迷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