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荷风送
今日又是个大晴天,叶雅芙坐窗下看了会儿书后,便出来把院子里铺晒的草药翻了个边儿。
才翻晒好,正拍手起身,一个抬眼看过去,就看到了院子门外的人。
看到公爹吴兆省时,叶雅芙着实愣了下。但很快,便含着笑意迎了过去,一边给他开门,一边问:“爹怎么过来了?”
开了门后,才瞧见,公爹身边还跟着三郎。
“三郎也来了啊。”叶雅芙笑着向小叔子打招呼。
吴三郎立刻喊道:“大嫂。”
“快都进来坐。”叶雅芙招呼他们父子。
而这时,吴容秉自然也听到了门前的动静。透过支开的支摘窗,朝门口望了过来。
看到是父亲,他面色平静,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嫌恶,也没有喜悦。
他只是搁下了笔,手转着轮椅,从屋里迎了出来。
虽分了家,父子间也有些恩怨,但却
不是结了多大的仇,自然不会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不见面不会想念,既见了,自要打招呼,喊他一声父亲。
吴容秉手转着轮椅走到了堂屋门前后,笑望着院子里的父亲打招呼。
看了长子一眼后,吴兆省羞愧的低下了头,也避开了目光的直视。
吴容秉自然也看出了父亲的惭愧和不安,他也垂下眼睑,此刻心中一时也不是个滋味儿。
他不是个记仇之人,但也不会大度到全然不在乎过去的一切。
尤其是自己处于人生低谷时,自己亲生父亲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父子二人可以和平共处,但却做不到毫无芥蒂。
叶雅芙目光在父子二人脸上转一圈,主动承担起圆这个场的义务来:“爹和三郎不急着走的话,中午留这儿吃饭吧。”
吴三郎听说有饭吃,立刻说:“好哦。”
第59章 第六十九章干回老本行
妻子好心留饭,吴容秉自不会再撵人走。
请了他们进门,然后吴容秉也陪坐在一旁。
但吴容秉话不多,只是父亲带着话走,问一句他答一句。
吴兆省先是看看儿子腿,问他是不是在治腿。之后,又问起县学里发生的事。对他在县学的遭遇,也露出了深深的同情和愧疚来。
但对前几日县学里发生的那件事,吴容秉倒是并未多放在心上。
“不如为父帮你去求求情?”如今吴兆省既然知道自己最该对谁好后,自然极力争取机会,“那县学里的徐教谕曾是为父的同窗,为父去,他或许会给几分薄面。”
吴容秉静望着父亲,见他脸上担忧和愧疚的神色不是装的,他的确是有在极力为他争取机会的。他心里,对过去所做一切,对他、对康哥儿造成的伤害,的确是有深深后悔了的。吴容秉原本平静的心,也泛起了一点点涟漪。
对父亲此刻的深深懊悔,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吴容秉深深喟叹了一声,似有万般无奈般,只摇头说:“父亲不必去找了。”去了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难道那徐教谕不知他是父亲儿子?
既知他是父亲儿子,却仍拒绝,那就是并未把父亲放在心上,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的。
既找了也无用,又何必再去丢这个脸呢?
吴兆省也很着急:“那为父能为你做点什么?”
从前需要他的时候他无动于衷,甚至成了姜氏母子伤害他的帮凶。眼下已经不需要他了,却又来问他能做什么。
吴容秉摇头:“父亲什么也不必做。”
能做的时候不做,如今想做,却是不需要他了。
吴兆省愧疚得以手掩面。
也有许多话想同儿子说,可细想想,又觉什么也没必要说。
最后,也没脸再继续在这儿呆下去,只起身作别:“为父如今就住城里了,不回去了,同、同二郎夫妇住一起。你、你若还要需要为父,只管来找。这一回,但凡为父能为你做的,定会为你做。”说完,便喊了正蹲墙角同康哥儿一起玩的吴三郎,“三郎,走了。”他实在不好意思继续留这里吃饭。
吴三郎却有些不情愿走:“我才来,我还没同康哥儿玩够呢。”又说,“大嫂都留我吃饭了,我不要回去。我不想和他们住一起,我想住这儿,我要和大哥大嫂一起住。”
吴兆省只能来哄儿子:“今日你大哥大嫂都忙,咱们来的匆忙,实在不好叨扰他们。等改天。改天我们来前先说一声,他们有了准备,我们再留这儿吃饭。”
“可是……”
“爹中午带你去酒楼吃饭。”吴兆省说。
吴三郎想了想,这才勉强同意。
叶雅芙自是要留人,见仍是不肯,这才没再留,而是亲自送人去了门口。
吴兆省父子离开后,叶雅芙看向丈夫道:“这次二郎他们的做法是真伤透了爹的心,我看爹是真的认清了他们的真面目,不会再与他们和平共处了。”又想到已经请了柳公子帮忙去查四年前吴容秉摔落山崖一事。
等那件事查清楚,姜氏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此番公爹进了城,就算不能对那对母子有实质性伤害,但时不时给他们添添堵,不叫他们的日子那么好过,也是极好的。
到了下午,叶雅芙正忙着在院子里捆草药,就见到一张熟悉面孔出现在院子门外。
那张笑脸十分熟悉,似曾在哪里见过般。叶雅芙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得起来,原是那县学里的徐教谕。
前不久,她陪着丈夫去县学,才刚见过没多久。
只是……他怎么找来了?
难道,真是公爹去县学找他求了情,他看在了公爹面子上,同意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叶雅芙一边冲屋子里喊:“徐教谕来了。”一边则去开门。
看到徐教谕来,吴容秉心中并无惊喜。但却也是迎了出来。
徐教谕一进门就说:“那日拒绝了你,我回去想了想,心中也实在难过。这几日,更是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儿,觉都睡不好。今天,你爹登我的门来找我,我更是羞于见他。可容秉,不是老师不肯帮你,是老师实在也无能为力。而且,你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养好了腿,再等三年又何妨呢?”
原还以为这徐教谕登门是答应了给当保人呢,没想到,并非如此。
吴容秉颔首,恭敬着:“老师所言甚是,学生心里明白了。”又说,“家父冒昧打扰,还请老师别放心上,家父也是为学生之事关心则乱了,这才冒昧登了老师的门。”
徐教谕则说:“父亲爱儿子,为儿子奔波筹谋,这是人之常情。老师对这件事,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容秉,你是个好孩子,老师也很看好你的学识。可你如今、如今这腿……唉,算了,不说了。今日,你若真能把老师的话听进心里去,也不枉老师跑这一趟。”左不过,就是觉得即便他有才华,能考得中,也是虚站了个名额而已。
何况,他如今再不是之前,未必能中。
既如此,又何必再来占一个位置呢?
每年哪些人能参考,哪些人得再等等,都是有一定考量的。
除非他有本事,能寻到杭州府的人为他做保。否则,便是县令来了,也管不了县学里的事。
知他当年很得潘县令赏识,也怕他真会跑去县令跟前哭诉求情,徐教谕默了会儿后,又提点说:“县学里的事,不是老师一个人说了算,便是县令来了,也插手不了县学里的事。”言外之意就是,劝他不必去找县令求情。
吴容秉何等聪明之人,自是听出了徐教谕的话外之意,于是笑着应道:“请老师放心,学生必不会去找县令,令县学为难。”
徐教谕也觉自己这样做或许有些过分,但却也不后悔今日的行为。
该说的都说了,也没必要再留下去,徐教谕便告了别。
徐教谕走后,叶雅芙忍不住对丈夫道:“这徐教谕,今日一来,算是把你的路彻底堵死了。”若非提前知道丈夫有杭州府里的交情和关系,且已请得了省城的人为他做保,并已从杭州府那儿报名参加了秋闱……就刚刚徐教谕的那番话,叶雅芙估计也得为吴容秉捏把汗。
县学里不肯为其当保,断了他科考的路也就算了,竟还搬出县令来。方才徐教谕那番话,算是对吴容秉的警告了。
想想也挺寒心的。
曾经身在高位时,万众瞩目。如今,跌下神坛,人人避之不及。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你杭州府的那个朋友,当真可靠?”叶雅芙也有点怕那边也不靠谱,忍不住问了句。
也是怕会再出什么意外。
那位朋友,其实细算起来,倒不算有深交。只是五年前一次意外,吴容秉帮过他一回。
之后二人会相互切磋学问间,意外的对朝堂、对民生等,各方面的见解都十分契合,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三年前,他秋闱考中了举人。
但进京赶考时,没能考中进士。所以,先回了杭州府,打算备考三年再继续参考。
如今,人在杭州府的南山书院做老师。
他是富阳县人士,若县内寻不到保人,也不能走外县名额。所以,只能往上走,去省城里寻保人。
当时从县学失败而归时,吴容秉便想到了他。
其实这几年来,二人已无交集。吴容秉自从伤了腿后,就几乎同外界断了联系。而那位朋友呢,三年前春闱落榜,更是潜心求学。这次吴容秉给他写了封信,详细告知了近来几年的情况,重新把交情续上了。
那人得知吴容秉近况后,十分爽快的就应了他的请求。并告知,叫他一心温书就成,名额的事,他那边保证可以敲定。
但在可参考的函书送到手里之前,吴容秉也是没有十成的把握。
“他既答应了,便会尽力去帮忙。”吴容秉心中对他倒是有些信心的。
怕妻子担心自己前程,吴容秉笑着宽她心道:“放心吧,大概率是能成。”
叶雅芙想了想,觉得他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若吴容秉还是连去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说是天意。
尽人事,听天命。
若真天命难违,也会坦然接受。
“不管怎样,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不会越来越差。”叶雅芙也怕他心里会不好受,便也宽慰他。
吴容秉笑着冲她点头:“娘子所言有理。”
差不多到傍晚时分,太阳快落山时,叶雅芙把已经晒了两个整太阳的草药全部收起来。
张郎中那边已经通过关系找到了收她们草药的药贩子,叶雅芙把草药收整好后,直接送去了隔壁张家那儿。明儿一早,她还得跟桂花婶子一起去紫霞山上采药,所以这卖草药的事,就拜托给了张郎中。
因有之前的教训,这第二次的进山,时间上掐算得准了些。回到家时,天才刚刚擦黑。
回家有现成的热乎饭吃,也有烧好了热水洗澡。简单吃了几口后,叶雅芙则美滋滋去自己房间里泡了澡。泡完澡,身子彻底放松下来后,则躺去床上美美的睡上了一觉。
上一篇:甜妹在哨向世界苟成万人迷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