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不认识黑莲花后翻车了 第24章

作者:锈唐刀 标签: 因缘邂逅 女强 系统 成长 穿越重生

  陆景行收了手,向沈长宁解释起来这民荐的意思。

  “世人都知蒙冤受难需要报官,而报官则需呈交诉状,递交衙门,而这诉状便是由那些通过了讼师考试的,有官府颁发的文书证明身份的讼师代写。百姓只需要向其缴纳相应费用,便可以由其代写状纸,上诉公堂。”

  他还没说到重点,但沈长宁已然听明白了。

  “所以有人便利用这个身份趁机混水摸鱼,谋取私利,将为百姓代写诉状的价格定为高价?”

  陆景行虽然早知道她反应很快,但见自己不过说了一个前文便已经被她猜到结果,仍然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声聪明。

  只是他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不是高价,是天价。”

  沈长宁一惊。

  “蒙冤之人为求一纸诉状,往往倾付大半家产甚至为此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此风气最盛之时,某些地方甚至有了一纸诉状百两金的说法。”

  说到这里,陆景行的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

  “而更甚者,为谋利益,甚至会偷偷联合官府,与诉讼双方中家财更加富有的那一方合作,与其一同设局,助其安然脱身甚至反诬另一方。也正是因为如此种种乱象,讼师才渐渐被败坏了名声,成了如今许多人口中的讼棍。”

  沈长宁坐在一旁,听得神色无比复杂。

  讼棍。

  好熟悉的词。

  拿钱设局。

  好熟悉的套路。

  她仰起头,为这个在时代都没落得个好名声的职业怅然地叹了口气。

  陆景行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仍在继续说着。

  “于是为了防止此等乱象,更为了使穷苦百姓也能上诉陈情,便有了民荐讼师这一说法。”

  沈长宁的注意力瞬间被他的话吸引了。

  “每年两届,每届共100个名额,由大燕各地百姓联名上书推荐,经确认后授官府文书,由发放文书的官府统一发放俸禄,不得再收取百姓费用。如此一来,百姓自然更愿意选择此类讼师,因此也大大限制了讼师谋私的乱象。”

  沈长宁听着,眼睛不由得越来越亮,最后等陆景行说完,她甚至忍不住直接夸道:“这是谁提出来的办法?好聪明!”

  陆景行一怔。

  “聪明?”

  “自然!”

  沈长宁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设立政策之人的欣赏,非常自然地夸赞道:“这样一来,既解决了大部分百姓无处陈冤的问题,又借百姓的声援威慑了那些为图私利罔顾公理正义的讼棍,并且还维护了讼师这一行业的脸面和名声。这样面面俱到的办法,难道不聪明吗?我要有机会,还真想见见那位提出这个办法的大人,定然也是异于常人的聪慧机敏。”

  “……”

  沈长宁兀自说得忘我,没注意到旁边的陆景行早在她那长篇大论的夸赞说到一半时便已经僵滞着,缓慢地,不动声色地悄悄转过了脑袋。

  听到少女说想见提出这个办法的人,明明都没见过面,却一口一个对方如何聪慧机敏,让她倾佩,用词大胆,几乎已经是口无遮拦的程度。

  陆景行侧着脑袋,纱布遮掩下那双紧闭的双眼上睫毛不受控制地颤个不停。

  他抿了抿唇,心想:若不是这人言语间都透露出她当真不认识自己,恐怕他真要误以为对方是冲着他来的了。

  沈长宁不知道自己身边坐着的这个身受重伤,不久前甚至还已经奄奄一息的人便是当今圣上亲点的大理寺卿,她只沉浸在自己似乎又不用死了的惊喜中。

  “009。”

  沈长宁在心里呼唤009。

  “你的任务只是需要我成为讼师吧?没规定非得通过讼师考试吧?”

  009很快回复了她。

  “宿主可自行选择完成方式。”

  “yes!”

  她偷偷欢呼了一下,然后抬手拍了拍身边的人。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啊,陆刑。”

  少女雀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手心贴住后背一触即分。

  陆景行绷紧了身体,但很快又松开。

  但这一次,他意外地没有生气。

  

第22章 心虚“我都很喜欢。”

  寺庙外风雨交加,被迫住在了庙里的两人哪也去不了。

  受了伤的那个被棉被簇拥着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另一个实在无聊至极,便调出了从009那里兑换的全息版大燕律开始看。

  这律法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可内容倒也清晰明了,读下去也不会让沈长宁这个来自不知道多少年后的异世的灵魂觉得晦涩难懂。反而她来到这陌生世界这么久,内心始终惶然未褪,如今看着这些熟悉的法律条文,竟慢慢生出安定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居然看得入迷起来。

  辛苦完成任务得来的百宝箱承担了两人的口粮,屋外的雨从白天下到晚上,好像永远不会有停的时候,雨滴压在头顶的瓦片上,遮盖住一切的声响,听久了却反而在无休止的聒噪中生出一丝寂静。

  等到沈长宁读完《大燕律》中的《赋税篇》,已经是晚上了。

  她收起竹简,看向身边安静得仿佛和前方的佛像没什么区别的人。

  “睡着了吗?”

  沈长宁一边好奇发问一边凑近,她屏住呼吸,偷偷将距离拉近,试图隔着纱布探询这一整天似乎都没有说过话的人是不是睡着了。

  发着抖的呼吸和少女身上浅淡的暖香交织着随减少的距离一同席卷而来,分明柔软无害,却无端地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逃离这种奇怪的包围圈。

  陆景行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

  下颌线因这个动作而瞬间紧绷,侧脸便在空中漂浮摇摆的烛火中显出一种锋锐的冷感,乍一看和沈长宁念书时很仰慕的一个同门师兄非常像。

  于是她又一次被不自觉吸引了目光。

  “什么事。”

  直到男人的声音响起,她才猛地回过了神。

  “没什么。”

  沈长宁有些心虚地眨眨眼睛,然后从袖中掏出药瓶:“我只是想说该上药了。”

  “……”

  陆景行没说话,只沉默片刻后抬手扯开了衣领。

  衣服解开,块垒分明的薄韧肌肉便立马在眼底显出轮廓。

  好一个赏心……不可以!

  那种奇怪的心虚感又出现了!

  眉心猛地一抽,沈长宁几乎是狼狈地低下了脑袋。

  她一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让它往那吸引力十足的地方上贴,一边在内心反复回忆这人当时给自己喂毒药时的恐怖模样,强迫自己不做他想,专心给人上药。

  为了控制份量,沈长宁只能将药瓶贴住伤口,冰凉的瓷瓶触碰到皮肤,沈长宁便眼睁睁地看着那软韧结实的肌肉在她手边轻轻跳动了一下。

  随之头顶传来一声轻哼,不似痛楚时的闷哼,也不像生气时的冷笑,是难得的轻柔,但落进耳中,反而莫名让人心中一颤。

  沈长宁手跟着心脏一起猛地一颤,药粉便瞬间从瓶口倾泻而出。

  于是一瞬间,如同还沾有滚烫火星的余烬掉落,沾附上新生的嫩肉,细细密密的锐痛立刻猝不及防地从伤口处爆发开,手底下原本平静皮肤的胸膛蓦地绷紧。

  糟了!

  随着沈长宁心下叫糟,头顶立马响起吃痛的声响。

  不久前男人说过的威胁话语仍在耳边清晰可闻,沈长宁条件反射地闭眼,却直到许久都没等来男人扣住脖颈的手。

  她诧异地睁开眼,还来不及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便听见一声不耐的低语从干涩的唇瓣间吐出。

  “好了没。”

  这人竟然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沈长宁心里猛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又立马放松下来。

  “马上好。”

  被这么吓了一跳,沈长宁再看任何东西视线中都只剩平静了,于是她终于老老实实地给人上起药来。

  屋子里于是又再次变得安静起来。

  但这种安静只是对于沈长宁来说。

  陆景行暂时失了一双眼睛,耳朵却反而加倍的灵敏起来。

  他听见屋外呼啸的风雨声,听见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听见耳边轻轻柔柔原本正常应该被他忽略现在却不知为何异常清晰的呼吸声。

  伤口处总有锐痛源

  源不断地传来。

  随着药瓶每碰撞胸口一下,粉末便倾倒出来一些,然后那痛楚便又跟着汹涌几分,如此规矩,便仿佛他当年南下,见到的潮汐海浪一般,前仆后继,源源不断。

  而现在陆景行觉得自己便仿佛成了这浪潮,疼痛随人,像被掌控住了感官。

  念头生出的瞬间,陆景行的思绪蓦地顿住。

  ……他在想什么东西?

  陆景行无法解释自己为何要做出这样奇怪的联想,心虚之下便想也不想地开口,兀自狼狈地转移了话题。

  于是片刻后,正专心致志地为人上着药的沈长宁头顶突然响起声音。

  “你用的药药性都很大。”

  她奇怪地抬头,目光撞上一小片阴影。

  “什么?”

  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而确实是这个似乎要将沉默是金的理念贯彻到底的人在说话后,沈长宁眼中流露出些许诧异。

  陆景行听她说话,心中反而诡异地平静下来。

  话题既然已经开启了,对话便成了自然而然会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