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锈唐刀
随着茶杯被放下,杯盏碰撞发出一声轻响间,陆景行的气势蓦地一变。方才还温和无害的感觉消失得彻彻底底,取而代之的是他曾让无数作奸犯科落在他手中的人吓破了胆的阴森狠厉。
“将自己的生父豢养在一口枯井之中,又找来替身做戏,将其取而代之数余年,此举似乎也并非寻常人所为吧?”
齐炀听到这里终于再坐不住,他霍地起身,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恐怖。
“你见到他了?!”
陆景行笑了笑:“齐将军不必如此,毕竟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陆某也并非多管闲事之人。且此次江南一行,还要感谢齐将军容留陆某一个栖身之所,陆某再回复也不愿恩将仇报。”
他说完弯了弯嘴角,仰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在下只需要齐将军如实回答我两个问题就可以了。”
齐炀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后背早在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绝没想到陆景行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现在的齐霍是假的的事情。
万一这人将此事告诉齐澍或者燕文帝,那自己……
齐炀一时间只觉得心底发寒。
于是过了许久,他终于重新坐下,只是两个人之间的地位却倒了个个儿。
刚刚还咄咄逼人的人很快便落于劣势。
“自然,陆大人请讲。”
齐炀强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陆景行指尖轻轻叩在桌面上,发出闷钝的声响。
“一,陆某伤势未愈,仍需要继续留在齐府养伤,直到陆某的属下带人从京城前来接应。”
“小事一桩,只要陆大人不嫌弃,自然想住多久都行。”
陆景行弯了弯嘴角。
“那便多谢齐将军了。”
“那这第二个问题嘛。”
想到接下来要问的那个问题,陆景行话语滞涩一般地在喉间停留了片刻,而后缓缓道:“今日我的手下看见她上了你的车,不知齐大人可是将人送到了何处?”
……她?
齐炀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陆景行说的是谁。
他看着男人无知觉抿紧的唇,心下突然后知后觉地了然了这场针锋相对的由头——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齐炀觉得荒谬,但又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他看着陆景行,心想这人或许是当真对那满口谎话的女子动了心。
于是便也觉得有点好笑。
“陆大人是想问在下有没有平安将她送到家中?”
陆景行眨了眨眼,没说话,但也没有否认。
齐炀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利落地从腰封间扯出那方丝帕,答道:“没有。”
这两个字一出,刚才还处变不惊的人蓦然变了脸色。
“齐炀。”
话语中已经满是森冷寒意。
欣赏了一会后,齐炀才慢悠悠地将那方丝帕扔到他手上,而后坦然道:“我把她送出镇子后她便在中途使手段迷晕了我,然后自行下了车。”
陆景行愣了一下。
他握住那方柔软丝帕,心里也跟着软下去一块。指腹摩挲片刻,而后男人垂下眼眸轻声笑了一下。
“是她的作风。”
狡猾多诡,从不甘居于下风。
“……”
听着这声夸赞,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沉默了。
陈升激动不已地在心里无声咆哮:醒醒啊!大人!是沈姑娘迷晕了别人啊!你这夸奖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而先是被沈长宁迷晕,然后又被陆景行威胁的齐炀更是再看不下去了。他直接起身,抛下一句还请陆大人不要忘记自己承诺的东西后便径直离开了。
背影落在陈升眼里,显出无比的狼狈。
他同情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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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老爷,老爷!”
随着一声惊声尖叫,护院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从回廊那头冲到了里屋,扑倒在沈长河面前。
沈长河瞬间变了脸色,阴沉喝道:“干什么!”
“小姐,小姐她回来了!”
护院连气都没喘匀便面色激动地大声说道。
“小姐?什么小姐?”
沈长河还没回神,便听一声熟悉轻笑紧跟着响起。
“大伯!”
他瞳孔蓦地一缩,猛地抬头。
只见长廊尽头,自从落水后已经消失了整整一月的少女正背着个包袱冲自己挥手。
那张仍旧白皙漂亮的脸上满是明媚笑意。
第51章 搏名一样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饭桌上沈长河一家人看着埋头吃饭的沈长宁,只觉得心疼坏了。
“所以你掉到河里以后就被人救了?”
沈长河的妻子王敏君给沈长宁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心疼不已地看着她。
沈长宁一边吃一边点头。
她省去陆景行的存在,把这一个月惊险刺激的生活简化成落水后被人救下,然后终于等到机会回来。
席上的人果然对此毫不怀疑。
沈长宁好不容易应付过去,吃完饭便借口疲惫早早溜了,如意伺候她洗完澡,她换上干净衣服,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不由得伸了个懒腰,轻轻叹了口气。
“009,这才是生活啊。”
009沉默片刻,冷漠道:“宿主,你已经浪费了一个月的任务时间了。”
沈长宁摆摆手,回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明天就开始做任务。”
你最好是。
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奖金的009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了。
沈长宁耳边彻底安静下来。
她睁着眼睛盯着垂落的床幔发了一会呆,片刻后又习惯性地侧身,却只看见空空荡荡一片。
身下躺着床榻很宽,比破庙里那个用稻草铺就的的稻草要舒适很多,更不会多一个人来分走一半的地方,这明明应该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她蜷了蜷手指,却莫名觉得有些太空了。
似乎是觉得床太空了,又似乎是指别的地方。
沈长宁猛地闭上眼睛。
她讽刺地弯了弯嘴角,可以忽略某个人,然后在心里问自己:你这是吃苦吃上瘾了,舍不得了?
她自讨没趣地撇了撇嘴,终于不再胡思乱想,任由疲惫侵袭,意识沉入了黑暗。
既然答应了009从第二天起做任务,沈长宁便不会食言。
她住在医馆和齐府的时候已经把《大燕律》反反复复地从头到尾看了许多遍,对里面的律法几乎已经烂熟于心。
在这一点上即便是009也不得不佩服她。
所以看着一大早就去找沈长河的沈长宁,009一边为她的积极态度鼓掌一边忍不住好奇问道:“你真准备用陆刑教你的那招?去做个民荐讼师?”
“自然。”
将自己收拾利落的沈长宁一边往沈长河的住处走一边回复009。
“你想,参加讼师考试我或许连考场都进不去,可成为民荐讼师我只需要赢得民心,从百姓手中拿到举荐书。”
“可这条路不会好走。”
009将现实问题摆在沈长宁面前。
“先不说最后你能不能顺利拿到举荐信,前面开头就已经很难。这个时代虽然并不打压女子,但人们仍旧很难将希望寄托在女子身上。”
沈长宁却浑然不惧,反而反过来安慰009。
“你这话说的,你以为我生活的那个时代女性就常被人信赖吗?都是一样的。好像除开家庭,女性总是很少承担被信任的角色。”
就好像大家总觉得她们天然就比不过男性,没有男性值得依赖一样。
“我第一个案子的当事人就是因为抱有这样的态度所以拒绝了我。” :
沈长宁当年因为年轻气盛,虽然已经拿到了律师执业证,但仍旧被她师傅指派出去历练,申请成为了一名法律援助律师。
她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在那里接的。
“本来应该是很简单处理的一个离婚案件,有家暴行为且证据充足,却因为我的当事人对匹配到我来协助处理感到不满而一再拖延,最后酿成了非常惨烈的结果。”
她直到后来很久了以后都还记得那位女士忧愁地对她说不是她不愿意相信她,而是因为她害怕她的丈夫万一报复,像她这样的小姑娘挺不住的。
于是她在庭审中途当庭申请更换律师。
沈长宁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合议庭当场宣布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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