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黑红发皱的皮肤,肿成□□的眼睛,这会儿咧着嘴巴哭,有点像黑洞。
“瞧瞧小公子多好看,眼线长长的,到时候是个双眼皮的大眼睛。”
“是不是还有酒窝。”
“肯定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嬷嬷和稳婆你一言我一语地夸。
赵云惜闭着眼睛:“好可爱好乖啊。”
林修然用锦帕擦拭着妻子额头上的汗珠,温声道:“一说瞎话就闭眼睛的毛病改改吧。”
赵云惜:……
可恶啊。
不要拆穿她。
甘玉竹盯着看了半晌,忍不住吧嗒吧嗒掉眼泪:“说好的跟白圭一样呢?这差得也太远了。”
像个小怪兽。
和她心目中白白胖胖的可爱婴儿完全不一样。
稳婆连忙道:“还得养两天呢,刚生下来这样,以后才好看,你看眼睛大大的,鼻子挺挺的,随你和林老爷的优点,以后这孩子肯定好看,是一等一的人才。”
她头一回见主家因孩子太丑而哭。
甘玉竹吸了吸鼻子,摸摸自己鼓起的肚子,再看看怀里的丑孩子,颇觉生无可恋。
“罢了,罢了。”她劝自己。
生都生了,又能如何。
赵云惜不由得笑了,她听了解释也信了,以前在网上也看过丑孩子先别扔养养还能要的视频。
她又忍不住闭眼:“白圭生下来也这样,长长就好了。”
并不是,她记忆中白圭生下来就秀致可爱,隔了几日,掉了一层胎皮,就更是精致可爱,跟年画娃娃一样。
甘玉竹控诉:“你闭眼了。”
她刚才听到两人的对话了。
赵云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真的!”
甘玉竹不信,并且白了林修然一眼:“都怪你,这孩子随你。”
林修然看她精神头不错,便放下心来,痛快承认:“对对对,随我?”
几人正聊着天,就见老太太带着几个孩子进来了。
她看看婴儿,立马就笑了:“是个俊孩子,跟你爹小时候长一样!”
林修然不服气,但是不敢反驳。
白圭和林子垣靠在床沿,看着小婴儿,纠结半晌,白圭素来嘴甜,一时也有些说不出。
“我会好好读书,好好攒钱,给小弟弟攒钱娶妻。”他神色凝重。
林子垣盯着看了半天,纠结:“丑啊。”
刚说完,脑袋就被林子坳敲了:“好看,你小时候才丑。”
林子垣瞬间瞪圆眼睛,他是个俊孩子!
“小叔叔,没事,以后我罩着你!”他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顿时吵起来,林修然摆摆手,让他们出去,不许再吵。
老太太拿出他儿时戴过的平安锁,笑眯眯道:“我一早拿去洗过,你小时候戴的,给你的小儿子戴。”
大家/孩子都表示万分感兴趣,盯着看了半天,就是裹裹小嘴巴,也要惊呼一声好厉害。
赵云惜回想白圭小小一团时,忍不住闷笑出声。
林修然望着平安锁上缺了个小口的铃铛,笑了笑:“谢谢母亲。”
第46章
从正院出来,小白圭昂着小脑袋,很好奇地问他儿时的事情。
赵云惜一一说了。
“你刚生出来时,给你穿衣服,整个人都恍惚了,软软小小一只,总是把手脚蜷起来,都塞不进衣服里,那个腿,巴掌长都没有,弯弯地缩起来,当时心里哇凉哇凉的,心想这腿短成这样,长大可怎么办。谁知道好乖乖,腿越来越长越来越直。”
白圭:哇哦。
“还有呢还有呢。”
“你两个月的时候,薅着自己头发,哭得嗷嗷叫……”
白圭:?
“快十个月时,在床上爬着爬着,突然站起来走了两步,可厉害了。”
白圭意犹未尽,有些失落道:“我都不记得了。”
赵云惜俯身将他抱起,温柔道:“我们都不大记得幼儿时期的经历,大约是脑仁小?”
白圭抱住娘亲的头,又摸摸自己的头,满脸疑惑。
*
这几日夫子无心授课,索性放了几天假,小白圭认真地收拾自己的书包,把能带的都带了,又找出两本书来,打算回家抄录。
而林修然看着年幼啼哭的孩子,觉得心态都年轻几岁,他坐在书房里,思量许久,终于下了决心。
他要开一个私塾。
去年冬日,他便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自觉年迈腐朽,时日无多。如今春暖花开,万物蓬勃生长,他心里便梗了一口气。
若心学式微,他便培养子弟学生。
林修然眉眼凛然,垂眸逗弄着小儿,轻声道:“你睡吧,孩子自有奶娘照看。”
甘玉竹摸摸肚子,摸摸崽,轻轻地嗯了一声。
隔日。
林家要办私塾,就需要一批教材和纸,还要新建学堂,就不能在书房里头了。
这是内宅,闲人不可随意进出。
新学生的纸倒是可以从张家买,他家纸张一般,新学生写字差,能用就行。
这通过赵娘子就可以。
建学堂的话,还用他们建宅的梓人,他还挺满意。
夫子倒是需要仔细斟酌,但他好友众多,他回到书房,执笔写信。
*
赵云惜回家后,一时还有些无所事事,她坐在廊下,翘着脚,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吹着风。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小白圭奶里奶气的声音响起,他刚读过三字经,又来读千字文,小嘴巴不肯停。
赵云惜听着听着,在躺椅上睡着了。
那奶音是真的催眠。
小白圭不时要看看娘亲,见她睡了,就回房间拿了绒毯出来,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又回去读自己的书。
他自觉调小音量,读一会儿也觉得困了,就去钻到娘亲怀里,闻着熟悉的香味,闭上眼睛。
两人睡得天昏地暗。
直到赵云惜一翻身险些掉下去,这才恍惚一下睡醒了。
她搂着怀里的圆墩墩,勾唇笑了笑,拍着他的屁股,轻轻哼着歌。
“儿时凿壁偷了谁家的光,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
小白圭睡地很沉,躺在她臂弯里,小脸上的软肉挤出来,粉嘟嘟的很可爱。
她隔空亲了亲。
自家崽,怎么看都喜欢。
过了一会儿,白圭也醒了,窝在她怀里不肯动。
“娘,我好想咬你。”
“不行哦。”
“哦。”
小白圭满脸遗憾地磨了磨小米牙。
赵云惜捏捏他小脸,起身,让他站好,看着天色不早,就去私塾接甜甜放学。
私塾就是三间小平房,张家的十来个孩子,再有就是小树几个赵家孩子,还有赵掌柜家三个孩子,并零散亲友家的几个孩子。
加起来也有二十多个,坐在小小的教室中,而夫子还是先前那个不肯教白圭的老者。
她嘴角抽了抽。
夫子瞧见她,面色一僵,也有些不大自在。
“咳。”他清了清嗓子。
赵云惜想想甜甜确实上进了,便客客气气道:“夫子,你辛苦了。”
老者缓了缓神色,虽然面色僵硬,却还是收敛了脾气:“赵娘子客气了。”他现在吃着张家饭,自然不好再和她为难。
甜甜笑嘻嘻地跟夫子告辞。
老夫子看见她,唇角又是一抽,无语道:“好好背书!你那手字实在草率不堪,再有下回,要记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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