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他唇角微翘。
“张白圭呢?我那外孙张白圭呢?”刘氏又递了个红封,连忙问。
两个差役一听案首是她外孙,连忙客客气气道:“张家台张白圭是此次府试的案首!头一名呢!”
刘氏虽然要把嘴笑烂,但是面对乡亲时,还是客客气气道:“白圭出息了!能考案首,都是知府大人的功劳。”
差役也跟着乐呵呵地笑,拱了拱手,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告辞离去。
刘氏笑得不能自己。
天呐。
俩孙孙都考上了。
真是太厉害了!
她在猪肉摊前,高兴地乱转,来回踱步好几回,才双眼亮晶晶道:“快给云娘送头杀好的猪!不到庆祝的时候,每家每户送上一刀肉,也算是全了乡亲的恩情!”
考秀才时,也要看你个人的根底,若是有人使坏,说你一车坏话,徒增是非,不若提前把事儿给做圆了,到时候自有道理。
“我这就去挑一头大肥猪!这是喜事!该得!”赵屠户亦是喜不自胜,琢磨也去读两页书,免得跟人寒暄都没词。
*
张家。
已经有县试的经验,这回得案首,就显得格外不痛不痒,张白圭甚至懒得庆祝,只淡淡道:“不如看两卷书来得实在。”
听知府大人的意思,等到府试结果出来,是要他去荆州府读书的,如此一来,他踏入新环境,自然要加倍努力。
走出江陵,只不过是开始。
赵云惜想想他是张居正,没往前一步,就离历史上的结局近一步,心情有些复杂,也没有什么庆祝的心情。
见赵家送来猪肉,她摇头失笑,让白圭挨家挨户亲自去送。
但张家很高兴,眼瞧着要出第三个秀才了,怎么能不庆祝。但没有人来请,毫无动静的样子让人摸不着头脑。
见送来一刀肉,说是谢族亲的恩情,张鉞顿时懂了,这是要低调行事,不要太过声张。
好在明日就是若蘅的洗三礼,倒是可以同贺,到底都是张家的喜事。
*
隔日。
赵云惜带着白圭一起来赴宴,张家人情大,摆了二十余桌,屋内屋外,都摆满了。
她索性帮着招呼人,都是一家子亲戚,眼瞧着张鉞夫妻俩忙活不开,她也坐不住。
白圭帮着招呼时,众人皆知他高中案首,个个上前来恭贺。
他不疾不徐地应对着,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并不因为些许成绩而骄傲。
如今这年月,军户里头,出一个神童不容易。
大家瞧着就艳羡,都说张镇这一脉人口单薄,但架不住个个成才。
张文明是秀才公,张白圭这几乎板上钉钉。
张白圭不欲抢了新生儿的风头,索性跟在张茂后面,有人搭话就礼貌微笑,将低调贯彻到底。
赵云惜看了一眼,很是满意。
新生儿的洗三礼格外热闹,张家没有因为是姑娘就敷衍简办,依旧办得红红火火。
但——
又来了三波报录人,一路喊着找过来,也是为讨个红封,纵然离荆州府极远,但是能和案首搭上关系,便极划算。
张鉞脸都笑烂了,乐呵呵道:“正是内侄孙考中案首,他这孩子打小就刻苦,三岁就捧着书读,旁人在玩,他在背书,从不曾和稚童嬉闹,也是个孝顺孩子,对他爷奶爹娘没得说,就是我这个做大爷的,他也时常爱着敬着。”
“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又添丁又添禄!好事!”
“是哩是哩,老头子高兴啊。”
张鉞为着来报录的人硬是撒出去大把银子,越撒越高兴。
说句实在话,他家得云娘恩惠许多,那香露、蜡烛、竹纸多好卖自然不必说,端得赚个盆满钵满,他心里感怀非常。
今日来的宾客格外多,二十桌都不够摆,又添了十桌才够,听着众人硬是能跟张家连上亲,赵云惜听得一愣一愣。
有她当年强行跟林宅攀上点表亲那意思了。
张鉞琢磨片刻,见客人差不多散了,这才压低声音道:“既然白圭过了府试,那你们就要搬荆州府去了,那边的院子比较贵,你可曾提前看了?”
赵云惜连忙道:“看了,那边房子是贵,我瞧中一套,离府学近,离衙门也近,拢共有四间门面,三进的小院,中间是客坐,后楼是卧房、厨房,还有个后院,穿过小门就是府学。”
她琢磨着,等白圭考过府试就买。
张鉞见她拿定主意,心里松了口气,温声道:“你既然想明白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手里银子若是不凑手,尽管来拿。”
买房就缺钱这点事儿,旁的没事,人家脑袋发痒都不会去坑一府案首。
赵云惜想想,有些不舍:“在村里头住惯了,一切都是极舒坦的,乡里乡亲也好,跟你们也处久了,猛然间要分开,实在是……”
张鉞也跟着叹气。
他也舍不得他们。
这个侄媳妇,他看得比亲女儿还亲。
一想到要分开,心里就难过的厉害,但事情走到这一步,能去荆州府是天大的喜事。
“没事,多回来瞧瞧,荆州府离家也近呢。”张鉞连忙道。
赵云惜点头,笑着道:“是,离得远了,亲劲儿还在。”
几人闲聊几句,见天色不早,这才回家去了。
一路回去,听得最多的就是恭喜恭喜。
赵云惜便想起那首极为洗脑的歌:“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你~”
一到过年时,所有超市都会自动解锁这首歌。
等回小院后,赵云惜瞧见眉眼沉静的白圭捧着书,鼻尖又是一酸,她幽幽一叹。
“这书房的书都得搬去,留在家里没人看,很快就会腐朽。”她用鸡毛掸子把灰尘拨开,这才叹气道。
张白圭收起手中的书,笑着道:“娘亲若是舍不得,我自己去也成。”
“那不行。”纵然是千古首辅,他也是用电话手表的年纪,怎么能独自一人出远门。
“舍不得是正常的,但是真去了荆州府,也未必不喜。”赵云惜絮絮道。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张白圭自然也知道,他笑了笑,望着温馨精致的书房,也有些感慨。
书房前的这一棵枇杷树,如今已亭亭如盖矣。
“娘,等去了荆州府,书房前再种一棵枇杷树吧。”现在枇杷微黄,再过半月就能吃了。
“这棵枇杷树上结的果子,我们吃不到了。”估摸着这三两天,就要往荆州府去了。
张白圭执笔练字。
天还有些冷,指尖被冻得发红,但是烧炕又太燥热,只能自己扛着,幸而小少年的火力壮,倒也能抗。
赵云惜想了想,左右无事,也凑在他身边练大字,心里琢磨,到时候得雇佣个老妈子,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不然家务要她一人做,她有点受不了。
或者再给白圭添个书童,帮着提书箱,整理下内务,如此他也能轻省些。
虽然他家白圭沉静淡然,但今日一番敲锣打鼓高声喊唱,再加上若蘅的洗三礼,更是十里八村都传遍了。
第64章
张白圭沉静淡然,但今日一番敲锣打鼓高声喊唱,再加上若蘅的洗三礼,更是十里八村都传遍了。
那可是案首!
江陵县纵然文风不盛,但荆州府童生何其多!他竟然是第一名。
老张家祖坟冒青烟了!
这一支终究是改门换庭,起来了!
“知府大人钦点案首,这张家白圭往后出息了!”
“可不是,真叫人羡慕啊。”
如果不出意外,县试、府试都是案首,那只要他院试发挥得当,必然还是案首。
案首年年有,却不曾在江陵出过。
“人家白圭打小就聪明,在江陵卖糯米包油条的时候,他又会背书又会算数,被地痞欺负还知道保护他娘!又孝顺又聪慧!”
“三岁的时候,小嘴巴都会背书呢!那时候我还笑过他,说他知道自己念的么意思吗?人家真知道!”
“比他爹还厉害!他爹现在还是秀才呢!”
“这云娘命也好,生个独苗,耐不住人家出息,是凤凰儿,是龙蛋!”
就算有第一次县试的案首在前,但这是荆州府,那真是不一样。
一时间,林宅愈加被人趋之若鹜,这可是林家教出来的学生。
张诚没忍住,喜滋滋地喝着小酒,他带着张镇、张鉞、张釴三个儿子,并白圭、张茂等孙辈,买了鞭炮火纸,去祖坟烧纸。
“白圭出息了,他这回乡试是案首,若能再进一步,儿孙还来给祖宗烧纸,爹啊,你要保佑您玄孙孙考个举人!进士回来啊,张诚给爹磕头啊。”
他当年毅然决然地从归州搬来江陵,散尽家财,上施舍穷人,下斋供和尚,当地给他起外号“张謇?”。
都骂他傻,但他不这么做,又如何获取名声,和快速融入江陵。
如今苦尽甘来,养出张釴、文明、白圭三代秀才,他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老祖宗,你们搁地下多使劲,各路神佛都拜拜,保佑白圭能够再走远些。”
对张诚来说,白圭能考中府试案首,让他心中最深切的期盼达到了,甚至有些圆梦的味道。
四邻八乡都过来拜会,一门三秀才,他们在江陵便彻底地扎根了。
上一篇:带着玩家在大唐搞基建的日子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