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那时年幼,我们聚在一起,谁能想到回来有如此漫长的分别。”张居正感怀万分。
林子境吃饱喝足,斜靠在太师椅上,努力地伸直腰身,闻言笑呵呵道:“是呀。”
几人正准备来一场心灵按摩,耳边猛然响起爆喝声——
“臭小子!给我滚下来!”
几人抬眸,就见隔壁家的树上,挂着一个扑腾着小腿的男孩,见他们望过来,就呲着没有门牙的嘴,冲他们呵呵笑。
赵云惜黑线。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隔壁家的男人爬上树,冲着他们尴尬一笑,这才将孩子摘下去。
赵云惜:……
那真是很有生活了。
她就没体会过这种养儿养到鸡飞狗跳的感觉。龟龟这孩子,打小就聪慧懂事,冷静自持,特别让她省心。
隔壁安静下来。
林子境吃惊:“比子垣儿时还皮。”
那确实还挺少见的。
隔日一出门,碰见那对夫妻,又是极为尴尬地冲他们一笑,低声道:“叨扰了,叨扰了。”
赵云惜含笑点头:“孩子调皮些,才显出几分聪慧来,长大就稳重咯。”
男人苦着脸,只一味地唉声叹气。
他铁骨铮铮一汉子,堂堂七尺男儿,不是在跟人鞠躬赔礼的路上,就是提着礼物求人家原谅。
这日子实在苦啊。
赵云惜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熊孩子自古以来都费家长。
两家分别后,她去了银楼,想着给琢光做一块玉佩。
她真的是很好的大家闺秀,知书懂礼守规矩,从来只去店里巡视,跟着家人出去玩,平时并不会自己出来找乐子玩耍。
赵云惜便要时常惦念着给她买些小玩意儿,免得在家憋坏了。
她还没给自己买过玉佩。
路过门口时,就见一男子英武雄壮,穿着武将衣裳,抱着剑,虽然年轻,但眉眼间皆是粗粝风霜,正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周围人群。
总觉得他气质格外出众好看。
赵云惜随意发着呆,想着给你自己买对玉镯来戴,也好生享受一番,她挑了一堆羊脂白玉的,两只一对,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她做了半晌心理建设才付钱,真是心疼极了。
身旁一妇人却眼都不眨,小手一挥就买了全套。掌柜弯腰躬身,亲自给她装箱打包,伺候地格外殷勤。
赵云惜恍恍惚惚:“好豪气啊……真有钱!”
在江陵时,她觉得,除了她都是有钱人。如今到京城了,手里也攒不少银子,却还是这样。
可恶,天下富婆何其多,多我一个暴富又何妨。
就不能谁无缘无故给我一千万两银子吗!
就很想要!
人果然是贪心的,以前赚三两银子都高兴坏了,现在手里有三万两,尤嫌不足。
她视线一转,却又瞧见一妇人,对着银镯子踌躇半晌,显然有些摇摆不定。
妇人面色黝黑,手也粗糙,但眼神刚毅,身上一丝装饰也无,显然对此并不拿手。
赵云惜闲来无事,就笑着道:“若是你戴,这个梅花纹古朴简单,这海棠纹雅致,端看配什么衣裳穿。”
那妇人爽朗一笑,温和道:“我家大人来京就职,未免有应酬,我得买些首饰,但我实在不通此道。”
赵云惜便问:“祥云纹如何?”
她将自己头上的发簪指给她看,妇人登时笑起来:“这个好,就要这个了。”
“戚大人!进来帮我付钱!”
戚大人?
赵云惜眉眼一凝,难不成是戚继光?这可是个英雄人物。
抗倭名将戚继光!!!
家喻户晓!
她记得他带兵很厉害,改阵法改武器,什么戚家军、鸳鸯阵,就算镇守北方也是极有成就,还写了军事书籍。
赵云惜在心里竖起大拇指,这也太厉害了!任何抗倭将领,都值得她竖起大拇指。
但是现在,戚继光还是刚过武举的小新人一枚。
她不免多看两眼,踌躇片刻,还是满怀敬意地上前问:“恕我冒昧,想问一句,阁下可是戚继光?先前听说武举出了个人才,如今姓氏对上,便想着瞻仰风采,这才打扰阁下。”
戚继光抱拳作揖,眸光如电:“正是在下,请问……”
赵云惜看着他清正的眼神,笑了笑,温和道:“我乃国子监司业张居正之母,便是听他说的。”
戚继光:……
文官,不认识。
两人客气几句,便各自分开了。
*
秋日的红薯地头,能刷新出皇帝来。
又是一年黄澄澄的丰收季。
按着往常的惯例,朱厚熜带着锦衣卫,紧盯着农人收粮,从早到晚,不曾有丝毫移眼。
赵云惜在旁罚站,幽幽一叹,皇帝没事待宫里就行,出门来,还叫她受苦。
好在——
今年收成不错。
神种在精心照看下,产量一如既往的稳定。
赵云惜放心了,张居正放心了,朱厚熜也放心了。
他面上刚露出星点喜色,就见有人骑快马来报,说是蒙古人要求钱粮送上。
朱厚熜登时黑了脸。
他看向一旁侍立的张居正,沉吟着问:“此数额巨大,朕不想给这么痛快,你可有什么法子?”
他记得,上次那主意,就是他出的。
听闻此言,张居正眉眼微动,他沉吟片刻,整理了语言,这才低声回:“一个寻常百姓,若一年得银三两三,那便将将够生活,若得粮二石,则将将够吃……足以活命,却不足以身强力壮。”
朱厚熜神色间略有不耐,不想听这些,他只想吃解决方案。
“故而……我们给粮,便要卡一线,够活便好,疲于糊口,却无从再生事端。”
张居正眉眼沉沉,声音清朗:“圣上虽允诺拨付粮秣,但不可尽数给付。臣想着依俺答汗所请,降等分批次发放:其一,抚赏之资当以次等品为好;其二,按季分期拨付,以缓其需。另为防范边衅复起,可额外增拨微量配额,然所加之数以降等物资补足差额。”
朱厚熜审视地打量着他,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
“允。”他直接拍板。
就是答应给粮,但不能一口气全给了,根据俺答汗的要求,减等分批,可以给,但是次一等的,而且以季为期,分开给,未免他闹,再多给一厘,就用减等的来填。
朱厚熜细细品了品,这里头将人心都给算计明白了。
但——
现下的问题是解决了,还有更重要的问题,俺答汗敢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是欺大明王朝无名将。
他觉得大明势弱,才敢如此。
朱厚熜幽幽一叹,在琢磨开武举恩科的事。
*
等此番事了,张居正也在琢磨这回事。
书房中,点燃着一炉香。
香烟袅袅。
赵云惜瞧着他忧心忡忡,便笑着问:“做什么愁眉苦脸。”
“俺答汗敢如此,就是欺大明无名将。”张居正眉眼凝重,良将亦是大明的根基。
赵云惜闻言,激动地一拍大腿,见他投来疑惑的目光,张张嘴,却又闭上了。
救命。
有一说一。
历史进程总是这么美妙。
戚继光崭露头角,是因为俺答汗围困京都,他做守卫京师九门的总旗牌官,被众人发现才能,这才进官署都指挥佥事,开始抗倭御北。
现在围困京都没有了。
戚继光便成了等待就值的一员了。
“我初夏时分,碰见一妇人,她在银楼买银簪,我上前搭了几句话,倒是认识她家人了,听其家底言谈,似是武将出身,我觉得他很有才能,你可以接触接触,看看他的军事才能。”
赵云惜托腮。
果然祸福相依,有时候没那么容易。
张居正闻言,满脸郑重道:“成,我先去跟他结交一番,再将他介绍给徐大人。”
“嗯。”赵云惜随口应了。
“娘亲,你好像自有一番气运在。”张居正眉眼间带着些许困惑:“轻易不跟我说什么,只要说了,必然关乎国运,明明整日里只惦念着吃吃喝喝,但娘亲看问题特别准,总是能跳出迷障,让我受益匪浅。”
随着他的夸赞,赵云惜明明想装一波云淡风轻,但嘴角实在压不下去。
“嘿嘿,哪里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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