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屏韶光
“让埃德蒙去死”俱乐部的行动力无疑是惊人的, 考虑到请愿活动虽已举行过一次,但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在一次激烈的讨论后,俱乐部决定采取更加直接的手段——举行一次游行抗议。
这年头的游行也是需要获得政府批准的, 而贵族阶层的影响力在这一点上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毕竟,相比政治性的示威,像这样的道德抗议, 尤其是,还是一个文学角色形象, 显得无害且有正当性。在贵族的积极推动下,许可很快就被批准下来。
获得许可后, 俱乐部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备工作。他们迅速组织了资金筹集,用以购买标语、横幅、宣传材料, 并租用了马车以便游行期间使用。然而, 比这些物资更重要的是——招募参与者。
没错, 贵族女士们不会亲自参与游行,因为这太不“体面”了, 她们更愿意慷慨解囊,雇佣一批能为抗议活动提供人力的劳工:码头工人、无业游民、甚至街头的小商贩们……, 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召集一支足够庞大的队伍,撑起游行的场面。
在写标语的时候,斯蒂芬夫人难得地犹豫了一下, 向之前说要询问自己法官亲戚的女士确认道,“所以,埃德蒙是会被处刑的,对吗?”
那位女士拿出皮质笔记本,翻到一个标记过的页面, 清了清嗓子念道:“是的,如果有证据表明这个男人故意哄骗妻子去接受一项他明知会致命的手术,而他的目的是希望妻子死亡,或者即便他没有明确希望她死,却依然让她去接受这项会导致死亡的手术,那他将被控谋杀。”
斯蒂芬夫人微微皱了眉,“可是,根据《拉维妮娅》里的情节,埃德蒙的意图并不是想让妻子死亡,而是……他要她的肾脏。这个行为也算谋杀吗?”
“是的,”女士翻开她的笔记本,指着上面的内容,“这个问题我也专门问过了。如果埃德蒙的行为是为了取得拉维妮娅的肾脏,而让她接受这种明知危险、极有可能导致死亡的手术,并且最终她死了,那么他完全符合谋杀的定义。”她顿了顿,抬头看了看斯蒂芬夫人的表情,继续道,“不过……”
她迟疑道,“如果他的辩护律师——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辩护律师——主张他并非故意让妻子死亡,而是单纯为了救露辛达或为了满足其他目的,那可能会判定为过失杀人,面临长期监禁,”她察觉到斯蒂芬夫人不太赞同的表情,连忙补充道,“不过,如果这一事件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公愤,公众的愤怒与舆论压力也可能让他面临死刑。”
斯蒂芬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总结道,“所以他肯定会被判刑,这符合这篇故事的逻辑。”
“当然,”女士郑重地点点头,“反而是他和露辛达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才会有逻辑错误呢。”
“也不能这么说。”斯蒂芬夫人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思考,“毕竟,作者总是有很多办法可以圆回去。比如,外人并不知道拉维妮娅的死因,或者埃德蒙可能会谎称她是因重病去世。”她的目光变得坚定,“总之,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一点,让结局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走。”
在钞能力的加持下,一切流程都走得相当顺利,俱乐部还联系了各大报社和杂志——包括《女士月刊》,向他们透露有这么一场游行活动在筹备中,而媒体对这么大的新闻自然充满了兴趣——除了《女士月刊》。
“我的天啦,”《女士月刊》的办公室里,露西看着这张邀请函不禁哀嚎,“这次又是什么?”
先是请愿,又来游行……虽然她也觉得这个结局很生气,但是……没必要,真的没这个必要啊!
“让我看看,”奥查特夫人拿过那张邀请函,上面详细地写了游行的目的和意义——老实说,他们找的角度还挺好的呢,“如果不能让埃德蒙绳之以法,那会不会有更多冷酷无情的埃德蒙,欺骗他们的妻子,去接受一场必死的手术?如果埃德蒙在杀死拉维妮娅后,还能幸福地生活下去,这又视法律为何物?”
“说得很有道理啊,”男编辑听了一耳朵后不禁赞同道,“确实,即便是《拉维妮娅》的世界,也应该遵守法律。”
“这个游行活动设计得相当专业,”奥查特夫人感叹道,“时间、地点和安排的所有细节都写在上面,甚至还会在游行后准备专门的茶话会,方便媒体交流、舒适地参与报道……”
收到邀请函的媒体们很快将这一事件报道出来,几乎整个卢恩顿看报纸的人都知道了有一场“要求处死埃德蒙”的游行事件。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问“埃德蒙是谁?”
“埃德蒙是谁?”在一次聚会上,面对这样的问题,威尔斯难得地愣了一下,他面对眼前这位并不关心文学作品的男士,不由诧异道,“你从哪听到的这个名字?”
“报纸上啊,”这位男士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份报纸,“你看,这个男人看起来十分可恶,他为了情人,欺骗自己的夫人,让她去接受一个换肾的手术——我从没想过肾还能换——结果她死在了手术台上,而埃德蒙却迎娶了他怀孕的情人,这实在太恶劣了!而他甚至都没有被抓起来。”
威尔斯一时语噎,接过那份报纸,翻阅着里面的报道。他不得不承认,从“没看过《拉维妮娅》的人”的角度来看,这篇报道确实会给人一种“埃德蒙好像生活在现实中的人”的错觉。
报社显然有意把报道做得更加引人注目,甚至是夸张地把小说人物和现实事件混淆,无法不让人猜测,这是否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比如报社为了吸引眼球,故意模糊了《拉维妮娅》的背景设定,或者是某位投稿者对这篇报道有影响力。无论如何,报纸中的人物介绍完全不像是一个小说角色,而更像是描述一位现实中的恶行累累的男人。
“呃……”威尔斯略显尴尬,“其实,这是《拉维妮娅》这本小说的男主角,所以他当然不会被抓起来,因为他根本不是现实的人。”
“哈?”这位男士瞪大眼睛,“这是小说的角色?什么小说?他还能当男主角?!怎么会有一个杀人犯男主角?!”
“这就是他们想要争取的,”威尔斯调侃道,“将这位杀人犯男主角绳之以法。”
“虽然有点荒谬,”那位男士的神情变得复杂,“但是好像……也能理解。”他若有所思地补充道,“毕竟,如果真是个现实中的人,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可能是因为报纸去除《拉维妮娅》小说背景后的人物介绍太过耸人听闻,也有可能是这件事本身太具戏剧性,反正当威尔斯离开这个聚会时,大家已经像讨论上流社会的八卦一样,纷纷热议着埃德蒙的所作所为。
这样广泛的讨论不仅吸引了文学圈的关注,甚至连那些通常与文学作品无关的领域,也开始关注这一事件。甚至连享有盛誉的科学杂志《自然》——没错,是另一个《自然》——也在其科普栏目中刊登了一篇文章,探讨了“埃德蒙编造的‘肾脏手术’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最近引发广泛关注的“让埃德蒙去死”游行事件中,所涉及的小说人物——埃德蒙,凭借其冷血的行为成为了媒体和公众讨论的焦点。”科普栏目如是说,“有一些人发出疑问,埃德蒙所说的‘换肾手术’,到底能否实现?在此,我们不得不澄清,在目前,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尽管人体中有两颗肾脏,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轻松地移除其中一颗而不带来灾难性的后果。首先,任何外科手术——无论是截肢还是伤口缝合,其死亡率都因为感染和并发症而极高。肾脏作为至关重要的器官,想要移除一颗并活下去是不可能的。”
“更为重要的是,若我们不能忽视这一行为背后的伦理问题。冷酷无情的丈夫以自私动机推动妻子接受一项明知会致命的手术,以换取情人所需的肾脏。这种对他人生命的操控与剥夺,哪怕是出于所谓的‘怜悯’或其他个人动机,都是社会无法容忍的。”
“虽然换肾在现实中显得遥不可及,但若从理论上来看,若两颗肾脏具备相同的功能,或许将一颗肾脏捐献给需要的人,并非完全不可想象。但必须强调的是,任何医疗技术的应用都应严格遵循伦理与法律框架,以防止医学滥用和不正当行为的发生。”
当威尔斯看到这篇报道时,惊讶于《拉维妮娅》社会影响力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于作者的想象力。
“原来这年头医学界都没有所谓的‘换肾’,”不得不说,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前沿医学”,以前他在读《拉维妮娅》时,简直被那段关于肾脏移植的情节震撼得以为这是医学界的最新研究成果,没想到不过是一个虚构的设定。
即便医学界已经澄清了关于“换肾”手术的不可能,但是这一耸人听闻的手术,还是让许多人引发了对于医学的担忧。
在卢恩顿的街头,常常能听到关于这场“换肾”争论的讨论。无论是茶馆的交谈,还是贵族沙龙的聚会,大家的议论越来越集中在“如果未来真的能进行肾脏移植,会不会有人被强迫或哄骗捐献自己的肾脏,就像拉维妮娅那样?”
而更令人担忧的,是那些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是否会利用这一技术去操控他人的生命,像埃德蒙那样,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甚至冷酷地牺牲无辜者?
与此同时,一些普通民众也开始产生了对“人体器官移植”的担忧。市面上出现了一些关于“人体器官交易”和“黑市器官移植”的谣言。尽管并没有什么确凿证据,甚至连肾脏移植的技术都在遥远的未来,但那些想象中的恐惧却开始在民众心中生根发芽。
而这些想象中的移植器官几乎都是“肾脏”,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其他器官能不能换,但肾脏能换那是《拉维妮娅》写得清清楚楚的。
在这样的氛围中,公众对埃德蒙的愤怒越发强烈。越来越多的声音高呼“绞死埃德蒙”,即便是那些从未读过《拉维妮娅》的民众,也纷纷将这个名字视作道德沦丧、冷酷无情的代名词。“埃德蒙”成了社会的敌人,成了众人指责、谴责和讨伐的目标。
这个名字已经不仅仅是《拉维妮娅》中的角色,它在现实中变成了象征:象征着那些不择手段、毫无底线、为私欲而不惜他人生命的恶行。
小报也毫不客气地将“埃德蒙”用作讽刺的工具,他们拿它来代指那些他们认为不道德、冷酷或贪婪的贵族,甚至在议会选举时,政客们互相攻击竞争对手时,往往会毫不犹豫地把对方贴上“埃德蒙”的标签,用来暗示对方可能在暗中做出了不道德的勾当。
可以想象,随着这一场社会大讨论的蔓延,未来几年,新生儿的名字中,“埃德蒙”估计会大幅下降、甚至完全消失。没有父母愿意给自己的孩子取这个名字,因为它已经带上了浓重的负面色彩。
在社会的广泛讨论中,一些尖锐的社会评论家开始将埃德蒙的形象与现实生活中的男性进行对比。他们认为,埃德蒙的行为无意间放大了社会中一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冷漠伴侣”现象。
“是的,”一位评论家在自己的专栏中写道,“埃德蒙并非完全冷漠,他不缺乏关怀,甚至在某些时候,他显得非常体贴,这恰恰是他可怕之处。每当他失约于拉维妮娅,或者让她感受到失望之后,他总会迅速采取修补手段,回到她的身边,以一种看似关爱的方式重新接触她。
然而,这种忽冷忽热的对待,使得拉维妮娅在感情中始终无法获得真正的安全感。她的心情像是被牢牢操控在他手中,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他的善意或冷漠所左右,最终,这种情感的反复无常让拉维妮娅对埃德蒙产生了强烈的依赖和不安。”
“拉维妮娅一开始是个勇敢且独立的女性,记得她在故事初期,勇敢地前往弗兰西,去寻求改变她婚姻的机会。然而,在埃德蒙的长期影响下,她渐渐变得软弱、沮丧,她的生命中开始被无休止的伤害、反复的失落和无法言喻的痛苦所笼罩。她原本可能有机会重新站起来,重新开始,但埃德蒙在情感上的控制和操纵,彻底压垮了她。”
“没错,就是这样的,”在“让埃德蒙去死”俱乐部里,看到这一段的南希吸了吸鼻子,这些话语她再次想起故事中的那些情节:护身符、小狗、葬礼……每一件事情都完美地契合了评论家所说的情感模式。
她还记得故事开始的时候,拉维妮娅多么有勇气、多么有决断啊,她怎么会变成最后那样的软弱、无力呢?
评论家进一步提到,“失去孩子对于拉维妮娅来说是一个决定性的创伤,而埃德蒙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不仅没有给予安慰,反而将责任推卸给她,指责她失去了孩子。这种冷酷和指责无疑加重了她的痛苦,更让她产生了内心深处的愧疚和自责。然而,这并不是故事的终结。埃德蒙又一次站出来,开始重新‘修补’她,弥补她的伤口。”
“是的,”南希根本不敢想那段流产的剧情,那完全是她的泪点,但看到这位评论家的话,她忍不住去回忆,最终发现……的确,尽管她被埃德蒙外套的香水味吸引了注意,但他确实先震惊地表示“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有了孩子?”
“最终,埃德蒙提出让拉维妮娅捐肾的要求。这种做法完全是建立在他对她情感的操控上。在这种情况下,拉维妮娅的决定并非完全出于理性,而是由一种挽留埃德蒙爱的渴望所驱动。她想要通过‘捐肾’这一举动来验证自己是否还能在埃德蒙心中占据一席之地。或许她认为,‘如果我能为他付出这么多,或许他会重新珍惜我。’”
但最后结果他们都知道了。
“怎么可以这样?!”她难以相信埃德蒙竟如此冷酷无情。根据评论家的分析,埃德蒙不仅从未真正爱过拉维妮娅,他一直在训练她、控制她,直到她的生命最终如棋子般被他轻易掌控。拉维妮娅的死,并非她自愿的结局,而是被埃德蒙操控得如此绝望,以至于她放弃了自我,最终走向了死亡。
“太坏了,”南希忍不住哭得稀里哗啦,“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
她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的,埃德蒙必须接受审判!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拉维妮娅的悲剧,他的行为早已超出了情感的范畴,变成了一场由操控和冷酷构成的谋杀。拉维妮娅的死并不是她的选择,而是被他一步步引向绝路的结果。
这样的角色根本不配活下去!
“你也看到那篇评论文章了?”见她默默流泪,她身边的一位女士递过来一张手帕,“真可怕啊,不是吗?这位评论家说得太一针见血了,我从没有想过《拉维妮娅》还有这一层含义,但回想一遍,它居然完美符合这位评论家的理论,简直让我不寒而栗了。”
谁能想到,一本看似普通的——好吧,也不是很普通,至少在挑动愤怒来看并不普通——小说,居然隐藏着这样的心理知识?这背后的心理操控,简直把读者的情感和思维都操控了一遍,原来,这就是《拉维妮娅》的真实意义。
“这位作者,到底是有意这么设计的情节?还是无意中设计的?”这个问题盘旋在所有看过评论文章的读者心头,如果是前者,“那真不敢想作者经历了什么。”如果是后者——应该不会是后者吧?这看起来就是精心设计的。
与此同时,坎贝尔家里,午餐后的爱德华也看到了这篇文章,不禁诧异地看了眼自己那正在埋头干饭的妹妹,开始反思自己——我曾经对妹妹忽冷忽热过吗?还是珍妮?母亲?父亲?都没有啊,难不成是伯克利?那看着也不像啊,毕竟艾琳娜和伯克利每次相处他都在一边盯着,可以打包票,伯克利一直都很热情,根本没有冷漠过。
那真是奇了怪了,她上哪去获得设计这样故事的灵感?
这篇剖析埃德蒙和拉维妮娅感情模式的文章,无疑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可以说,人们第一次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坏的角色,埃德蒙的形象,不再是单纯的“花花公子”,而是一个控制和操纵他人情感的恶魔,这种对人类心理的深刻剖析让读者们彻底震惊了。
许多人在文章的启发下,重新审视了这本书。最初只是一些情感共鸣,而如今,讨论的焦点已经从“爱情”转向了“权力”与“操控”。埃德蒙的形象,瞬间成为了“冷漠伴侣”的代名词。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这种“冷漠伴侣”现象的普遍性。许多人开始反思自己的关系,回顾过往是否曾经经历过类似的情感操控,是否曾在无意中成为过别人情感上的“操控者”。
虽然《拉维妮娅》已经非常有名气了,但这一次,人们诧异地发现,他们对这本书还知之甚少。
与读者们对故事和作者越发推崇相反的是,要求埃德蒙接受法律惩罚的呼声越演越烈。
这么一个狡猾、恶毒、将自己的妻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彻底激起了民愤,除了“让埃德蒙去死”俱乐部,又随后涌现了一小批小型俱乐部,比如说“惩罚埃德蒙”俱乐部。
这个俱乐部的成员们拥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通过创作同人作品,安排埃德蒙遭受最为严酷的惩罚。在这些作品中,埃德蒙有时被流放到荒岛,靠双手劳动挣扎求生;有时被迫忍受各种肉~体折磨,最终彻底崩溃;有时,在故事的高潮处,他被直接处死,迎来“应得的结局”。
俱乐部会定期举办集会,成员们会朗读这些作品并展开激烈的讨论,讨论内容往往集中在“最符合公义的惩罚方式”上。毫无疑问,每个人心中对埃德蒙的惩罚方式已经有了统一的认识——那就是绞刑。
除了创作同人作品,还有人组织“虚拟法庭”,将埃德蒙作为“被告”公开审判,用剧场的形式重现故事情节,指控埃德蒙的“罪行”,也就是操控感情、抛弃拉维妮娅、直接导致拉维妮娅的死亡,由观众作为陪审团投票决定埃德蒙的命运,尽管这一过程看似正式,甚至严谨,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埃德蒙几乎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无论审判多么正式,结果始终不变——他将被处以绞刑。
有一位曾经是律师的议员在演讲的时候,还有记者采访他对埃德蒙刑罚的看法,而这位议员显然没有放弃他的专业知识,“埃德蒙的行为,无论是在道德上还是法律上,都是极其可耻的,是的,我认为他犯下了谋杀罪,他应该被送上绞刑架!”
第二天早晨,小报的头条上赫然写着:“议员直言:埃德蒙应被判谋杀,处以绞刑!”
在这样的声势下,当请愿游行这天来临,卢恩顿的街头顿时变得人声鼎沸,街道两旁挤满了观看的人群,游行队伍举起了“绞死埃德蒙”的标语,挥舞着长长的旗帜,上面写着“为拉维妮娅复仇!”和“让罪犯付出代价!”
而在队伍的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巨大的“绞刑架”模型,它的顶部挂着一张纸板,上面画着埃德蒙,他的长相画得相当英俊,非常符合小说里的形象,但是上面沾上了一些泥土和菜叶——可能是被愤怒的围观群众扔的。
“绞死埃德蒙!”的口号在人群中不断传开,从最前方传到最远的街角,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嘹亮,随着人群的推进,身边的路人也纷纷被卷入这场抗议的洪流中,许多人也跟着高喊,甚至一些本来对事件无感的旁观者,也被这种情绪所感染,逐渐加入了队伍。
在队伍的后方,几名年轻的男子举着旗帜,上面写着“正义必胜”的字样,还有些人拿着火把。队伍的尾部,则是一些跟着看热闹的普通市民——不得不说,尽管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个游行是一场闹剧,但现在看来,简直像一场公审一样啊。
“怎么样?大作家?”在伯克利倾情提供的一处房屋阳台上,艾琳娜正在和哥哥姐姐注视着这一场游行,爱德华调侃地问道,“害怕吗?埃德蒙可谓是引起众怒了,老实说,我真担心杂志社会被愤怒的人群砸。”
即便是一开始就愤愤不平的珍妮特,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劝说道,“实在不行就改改吧,不然我真担心有一天我们的房子会被人找到。”
尽管艾琳娜嘴上说着“改是不可能会改的……”但老实说,她确实有那么一点怂了。
第325章 后记二的诞生
谢泼德最近很烦躁。
作为卢恩顿小有名气的花花公子, 谢泼德本来过得挺好的——这年头,并不是生活放荡就能称为“花花公子”,至少, 得注重个人外表、举止优雅、有几个悠闲的爱好,依靠个人魅力受到追捧,如果能引领时尚潮流, 那就是花花公子的顶流了,至于八卦和绯闻, 那只是锦上添花。
谢泼德的“成名之路”可谓非常顺畅。他喜欢关注各种各样的小众知识,这总能让他成为社交圈的焦点。加上一点恰到好处的幽默感, 不少女士和夫人都对他投来了含蓄的好感,甚至有些贵族小姐也悄悄地表达过对他的钦慕。
而谈到绯闻, 谢泼德也绝不逊色。他曾与一位已婚夫人展开一段广为人知的恋情, 尽管这段关系仅持续了一年, 因为这位夫人选择了与丈夫一同离开卢恩顿,但这并未对谢泼德的社交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而后, 他虽然一再声称自己是单身,但小报对他的绯闻进行过盘点, 认为他至少还有两位情人。至于其他的私生活,外界也始终有各种猜测与揣测。
就算他是小报里的常客,这也没有怎么影响到他的生活,直到……那本《拉维妮娅》的出现。
“我真是太苦恼了, ”他向自己的好友们吐苦水道,“现在小报上整天都在讨论‘谁是卢恩顿的埃德蒙’,你们知道吗?有一位朋友偷偷跑来告诉我说,第一个被推举的人居然是我!这不公平,我认为伯蒂亲王怎么说都应该排在我前面吧!”
谢泼德的烦躁也是有原因的, 尽管之前他也听说过这本小说并找来阅读,但当时他只觉得这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浪漫爱情故事,即便是埃德蒙的接人待物、谈吐作风都与自己有些相似,他也只当作是这位作家在寻找灵感时,可能顺手将他作为了某种模糊的参照,或者……他也曾心血来潮地想过,或许这位作者是他的推崇者?
但是在新一期《女士月刊》发布之后,谢泼德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天杀的,哪位推崇者会把自己写得那么十恶不赦啊?!他真心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谁,或者说,是不是有某个敌人背地里暗中使坏,想要搞他?
后面发生的事情简直超出他的想象,为了自己的名声,谢泼德一直紧盯着事态的发展,一开始,只是一些杂志和报纸对故事情节展开激烈的讨论,这很正常,然后,街头巷尾开始表演这部小说的戏剧,他就有点不详的预感了,而后,上万人的请愿终于给他敲响了警钟,让他意识到,这个故事的影响可能比他之前想的要大得多。
接下来的发展简直向脱缰的野马一样,让他看得眼花缭乱,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开始关注“埃德蒙”,几乎每一份杂志都在争先恐后地分析这个角色,甚至一些平时无关紧要的小杂志,也突然对这场风波发表了热烈的评论,越来越多的小型俱乐部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更稀奇的是,连示威游行都出现了,那口号声喊得他在家里都能听见。
不得不说,到了这份上,他已经完全不再猜测“是不是有人要搞他”,真的,想要搞他没必要闹出那么大的风波。就好像华国拿出六代机,只有米国会感到担忧,而如果华国有一天拿出歼星舰,那米国只会松一口气:这肯定不是冲着我来的。
他确实配不上那么大的阵仗哈。
尽管他觉得自己不配,但这场风暴还是不可避免地殃及到了他,谁叫他是那么有名气的花花公子呢?
“我真是不明白那些小报在想什么,”谢泼德气道,“我看起来很像埃德蒙吗?”
的确很像,但爱德华不敢说,他安慰道,“一点都不像。这事八成是个误会。或许,你可以花点小钱,把这些报道撤下来?总会有人乐意帮你解决这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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