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当时这厢房之中还留着几个旁的丫鬟,彼此听见这话的时候,都是一脸震惊。
侯爷与夫人恩爱十几年,外人都以为侯爷与夫人亲密无间,没想到,侯爷竟然在外养了外室!竟然还有了孩儿!
这如何对得起夫人呢?
夫人得多伤心啊!
果不其然,在听到周子恒竟然要将那外室方青青与方青青的孩子一起接过来的时候,秦禅月只觉一股恼火直顶额头。
什么狗东西!
上辈子她倒台了,周子恒将那对母子接回来踩在她的头上,这辈子她还没倒呢,周子恒竟然还惦记着将那对母子接回来,他对这对母子可真是情深义重啊!
她还以为这辈子弄死这个男人,就能绝了那对母子回府的路呢,却不成想,周子恒却一定要将人弄回来。
“侯爷竟然在外另有外室!”那艳丽的夫人乍一听闻这话,似是被气急了,流着泪瞧着自己的夫君。
周子恒看的心碎极了,却也无可奈何,这两个女人都对他情深义重,他没办法放弃其中任何一个啊!
秦禅月身份地位都有,日后定然也受不了苦去,可是他的外室还在外面的宅院艰难活着呢,若是他放了手,方青青是活不下去的。
他得给方青青铺出来一条路。
但他见秦禅月一脸泪水的模样,心里也怕方青青日后回来不好过,他一狠心,便道:“禅月若是当真厌恶她,我便将她送回周府去,让周府的人赡养他们,只当给他们过个明路,可好?”
到时候,全长安的人都会知道,周子恒在外面养了外室,临死之前想带回来,但是秦禅月善妒,逼着不让进门,硬是将人丢到了周子恒的父母家去养着,以后,这对母子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都得拉扯到秦禅月的头上来。
他是要用秦禅月的名声来压着秦禅月来答应,毕竟秦禅月是那么要脸面的人,她能受得了别人戳她的脊梁骨骂她[丈夫死了都不肯让血脉进门]吗?
而且,提及到了周府,隐隐还有一些拿周府压秦禅月的意思,毕竟周府与秦府都是太子党,两边暗地里不少联系,周府若要给秦府麻烦,那大兄在边疆会稍微难做一些。
他这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什么脸都不要了,干脆以退为进,软的硬的都用上了。
秦禅月听了这话,心底里一阵发冷。
周子恒这是非要给这两个人抬到明面上来了!
好啊。
她咬着牙想,既然周子恒非要将这两人带进来,那她就广开门庭,让这两人光明正大的进一进这侯府,让他们在侯府的水里淌一淌,看他们两个能不能受得了!
于是,秦禅月面上浮起来几丝泪光与温情来,她含着泪低下头,抱住了面前的周子恒,用一种哽咽的语调说道:“你我之间相爱多年,虽说我会因为吃味而怨恨你,但既然那外室有了你的子嗣,我便绝不会亏待他们,你放心,我定然会将他们接回府门来,好好对待他们的。”
得了秦禅月这么一句话,周子恒终于放心了。
他心底里甚至隐秘的掠过了几分得意。
早些年,秦禅月要嫁给他之前,可是三令五申,说过不允他纳妾的,但现在呢?过了十几年,她那点坚持不还是被打碎了?女儿家的一些胡话,最终都是要妥协的。
他握紧了秦禅月的手,还想说什么,但是却因身子太虚弱,转瞬间便昏睡了过去。
秦禅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最终冷冷的看着他,慢慢的抽回了手。
当夜,秦禅月便派出了一顶轿子,一路去了周子恒赁下的外院之内,命人将那位外室和那位公子迎进府门来。
——
那一日,对于方青青来说,简直如同梦一样。
她听说了周子恒生病的事,但是因为她的身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去见周子恒,只能暗自垂泪,在知道周子恒要死的时候,她甚至几次想带着孩子去上侯府砸府门,但又硬生生忍下了。
她怕呀!
周子恒死了,他们母子可怎么办呢?他们可怎么活下去呀?
她慌得不行,便时常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当她急的站在巷口前等着的时候,还总是能听见左邻右舍对她的讥诮。
“一个外室,还以为自己能翻天呢。”
“等她男人死了,她也就完啦。”
“啧啧,连门都进不去!”
她听了这些话,心里面一片酸涩难过。
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啊!她也是读过书、学过规矩的姑娘!
当初,分明是她先与周子恒相知相恋的!若非是那秦禅月仗着家业非要嫁给周子恒,她怎么会沦落成外室?
她难过的说不出话,只能含着满腹委屈重回了院中。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许多日,直到这一日,侯府的轿子来了。
抬轿子的人在门口笑着恭喜她:“方姨娘呦,侯爷病重时候都惦记着您呢,秦夫人发话了,允您带孩子进门!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恭喜您了!快收拾收拾,进侯府吧!”
方青青兴奋地不能抑制,她高高的昂起头颅,带着她的儿子上了回侯府的轿子,经过那些庶民的时候,她得意的冷哼了一声。
她日后可是侯爷的姨娘了,与这群人说不到一块儿去。
进上侯府之前,她拉着自己的儿子叮嘱:“儿,一定要给娘争气!要好好听你爹的话,哄你爹开心,你爹会疼你的。”
他们到了侯府,她要比秦禅月过的更受宠!她的儿子也要比秦禅月的儿子更受宠!
她的儿子也跟着兴奋的、重重的点了点头。
月色之下,这顶轿子沿着街巷,光明正大的进了侯府里。
第13章 选择将眼睛闭了起来
这一顶小轿子进了忠义侯府时,忠义侯府里的主子也都听到了风声。
书海院里的柳烟黛听了这话,心底里一阵肝颤。
若是以前,她可能会觉得婆母现在很难过,一定受了委屈,她应该去想办法给婆母出头,但现在……她觉得婆母可能又在碾药,或者在给谁挖坑。
婆母连自己的夫君都敢往死里弄,更何况是这一对外室母子呢?
她琢磨了许久之后,最终将自己的眼睛闭了起来。
婆母做坏事……她不看就是了!只要她不看,那婆母就没做坏事!
——
而客厢房里住着的白玉凝知道了这件事,也并未放在心上。
她现在留在侯府的重要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二皇子没有给她新的指令,她就不必去做什么,只安静待着就好,若一定要说的话——
她今夜想去祠堂看一看周驰野。
想起今日周驰野为她出头、维护她的样子,她的心就久违的跟着发软,原先死掉了、干涸的心底仿佛又被春雨滋润,她又活过来了。
她要去看周驰野。
——
等这消息进祠堂中的时候,周驰野正在被打二十杖。
那些小厮之前打周渊渟不用力,现在打他也不用力,他还是习武之人,这点伤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等到打完之后,周驰野才问一句:“母亲同意了?”
一旁的小厮赶忙道:“夫人体恤侯爷,便同意了。”
周驰野哼了一声,没说话。
他也并不在乎这一对外室母子,他现在也不想管什么父兄,他只满心满眼的在想白玉凝。
正在他想白玉凝的时候,祠堂的窗户突然动了一下,周驰野惊讶的抬眸看过去,就看到窗外出现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隔着窗柩薄纱,她对着周驰野遥遥一笑。
美人趁夜来,冷浸溶溶月。
周驰野恍惚间想起了不久之前,那时候大兄躺在这里,现在他躺在这里,而她,也从大兄的身边,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的心被填满了,再也看不到外面的事了。
——
而在秋风堂躺着的周渊渟知道有外室带儿子进门之后,短暂的惊讶过后,就是烦躁。
来了个姨娘和庶子,但关他什么事?这两个人也不可能抢了他的东西去,他只替自己委屈。
父亲病的要死了,母亲才会特别开恩……他也同样伤的要死了,母亲却不曾替他着想!
他被周驰野踹了一脚,骨头都断了两根,走路也费力,母亲却只让周驰野去跪祠堂,不曾给他出过头!更不曾教训白玉凝这个贱女人!
这个贱女人在侯府两个公子之间游走,母亲怎么还能留她在府内?
只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心里更恨,根本懒得去管什么妾室,只一日复一日的生着气。
——
忠义侯府里面没什么动静,但是忠义侯的妾室进门的这个消息在长安中不胫而走后,却在外面惹来了不少讨论。
“听说了没?忠义侯府进了个小妾!”
“听说了,说是那忠义侯榻前要死了,与侯夫人坦白说外面养了外室,侯夫人怜忠义侯死前遗愿,便将这对母子接进了府门来了。”
“忠义侯当真是有本事,竟然瞒了侯夫人十来年呢。”
也有人单单将秦禅月拎出来嘲讽:“秦禅月仗着她父兄功名,嚣张了一辈子,临了临了,竟还多了个姨娘姐妹来,也不知道多心酸呢。”
外人众说纷纭,讥诮的,看热闹的,全都堆积在一起,但秦禅月一个都没有管。
她打起精神来,亲手安排了这一对进了府门来的母子。
她当日便在客厢房附近收拾出了一个院子,这院名叫落叶院,以往是客人上门久居住的地方,现在成了这位方姨娘的院子。
方姨娘的儿子姓周,名问山,字孝忠,与周渊渟兄弟同岁,周问山则被安置在落叶院附近的红枫院,与自己的姨娘颇近。
入了侯府后,这两人来给秦禅月行茶见礼,这儿子当场便跪下改口管秦禅月叫“母亲”。
秦禅月半点没有难为他们,笑盈盈的赏了他们不少好东西后,还亲亲热热的拉着方姨娘的手说了会儿话,最后,将他们母子二人送到了秋风堂去,叫他们两人去看病重的周子恒。
“侯爷自病后,一直惦记着你们呢。”秦禅月说到此处时,眉眼间带了几分倦怠,她道:“人之将死,过去那些事我就不计较了,日后,大家都是一个门户的亲人,你们只管去看侯爷便是。”
这对母子本以为进府门之后要受到秦禅月的打压,却不想这秦夫人竟然这般通情达理,都有些恍惚了,被丫鬟们簇拥到周子恒的病床前、见到病重时候的周子恒的时候,这对母子才回过神来,扑在床榻前一顿哭嚎。
病榻上的周子恒临死之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对母子,一瞧见他们母子扑过来,跪在榻前哭,他的双眼也跟着湿润了。
他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的青青。
早些年,他与方青青相恋,本来,青青该是他的正妻,但是他那时候年轻气盛,不愿意放下身份,总想争一争侯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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