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月 第134章

作者:宇宙第一红 标签: 宅斗 重生 复仇虐渣 成长 穿越重生

  “告诉婆母,不必让叔父去了。”柳烟黛白着脸,气若游丝道:“他既然存了心想这样报复我,我们越是过去,他越是得意。”

  丫鬟应声而下,去鸳鸯苑那头通禀。

  秦禅月得了这信儿,便知道柳烟黛是心疼她叔父,她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让楚珩继续去,倒是楚珩听了这话,神色淡然的说道:“要去。”

  他还得多去坐几日,让柳烟黛看看,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得让柳烟黛知道,妥协的下场是什么。

  这还只是个开始,如果柳烟黛真的低头了,以后一定会更难。

  太子这个人的性情……昧着良心说,不算良善,不昧着良心说呢,那简直就不是个东西,柳烟黛要是寄希望于太子会幡然醒悟,那脑子是纯进水了。

  楚珩在用他的方式告诉柳烟黛,学聪明点,傻姑娘,现在的我就是以后的你,及时止损,壮士断腕。

  所以第三日,楚珩依旧过去了,又坐了一日的冷板凳。

  他不仅要坐,他还要把自己等待的过程叫人挨个学给柳烟黛,听的柳烟黛脸色煞白,几次被气的发晕。

  在不当人的这方面,楚珩其实跟太子差不了多少,但楚珩比太子更聪明,太子太年轻了,跟谁都要争一口气,一生桀骜,满身硬骨头,上去就是干,跟谁都只知道用手段,逼着对方过来找他,但楚珩就不同。

  楚珩是真的吃过苦头的人,他弯得下腰,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故,攻心者上,老男人浑身都是心眼,面上不说,但最会跟人示弱。

  他不需要去叫柳烟黛做什么,他只需要亲自去做,就能让柳烟黛夜不能寐,越是柳烟黛这种纯良心善的人,越看不得别人为她受苦。

  柳烟黛的日子也因此越发难过,如同沸水煎熬,一日又一日。

  这一熬,就是三日。

  直到第四日,兴元帝终于大发慈悲,允他们来见。

  ——

  那一日,七月未央。

  南云城的七月湿热闷潮,头顶上是灼热炽烤的烈阳,大朵大朵的白云在空中飘来飘去,脚下是晒的发烫的青石板,院中的花草葳蕤明媚,正烈烈的开着。

  一出塞满冰盆的厢房,热气便黏糊糊的粘上来,人行在其中,不过数十步,后背便渗出一层潮潮的汗来,时过辰时,秦禅月便与楚珩起身,等到了前院门口。

  楚珩今日穿了一身土黄色朝服,上绣龙纹,身穿锦靴,头顶官帽,自上而下皆是一副金玉堂堂的打扮——他甚少这样打扮,瞧着不像是在南云城的悍将,反而像是在长安的皇孙贵族。

  秦禅月跟在楚珩身侧,穿了正统王妃朝服。

  朝服厚重,裹在身上是,难免身形笨重,头顶上还要顶着沉重的金簪子,真压的人脑袋都抬不起来,偏秦禅月半点不敢怠慢。

  因今日,他们三人要去拜见兴元帝。

  秦禅月怕楚珩被兴元帝为难,所以特意一路跟来,当初是她非要将柳烟黛送走,眼下她自然不能躲到后面,让楚珩一人去受罪。

  楚珩倒是不愿意叫她跟来,只是他向来管束不了秦禅月,只能让她随着。

  他们二人才刚到院门口,远远便瞧见柳烟黛的身影。

  当时阳光正烈,秦禅月一回首,目光擦过廊檐檐柱,瞧见柳烟黛被人扶来。

  她穿了一套潋粉色的珠光抹胸长裙,外披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衫,粉绿交映,极为娇嫩,发鬓挽成飞光流云鬓,其上簪了一朵鹅黄色的鬓花。

  这打扮能瞧出来是用了心的,可是模样姿色能打扮,眉宇间的神情却难以打扮。

  不过短短三日,柳烟黛人瞧着都瘦了一圈,面色憔悴的被丫鬟扶着出来,像是朵蔫儿了的花儿,看上去虚弱极了。

  秦禅月看的直拧帕子。

  她好不容易养好的花骨朵,就要被这么掐碎了,她怎么能不难受呢!

  秦禅月想上来摸摸她,却被楚珩捏住了手肘,她一会过头,就看到了楚珩微微拧起、缓缓摇头。

  他们俩来之前,楚珩就与她说过,不要再插手柳烟黛与兴元帝之间的事,在这两个人之间,还得是柳烟黛自己想好。

  秦禅月便闭嘴了。

  柳烟黛到了之后,给婆母和叔父行礼,然后三人上了两辆马车,叔父和婆母一辆,柳烟黛自己一辆。

  马车行至官衙后,三人共同下马车,一同往官衙内走,行入官衙后,三人进前厅等候。

  前厅门前站了个笑眯眯的太监,瞧见他们三人行来,只道:“还请镇南王与镇南王妃在外歇息片刻,圣上只传柳姑娘觐见。”

  楚珩便与秦禅月在前厅吃茶,柳烟黛一人被这太监带进了后院里。

  官衙的后院很大,院中栽种了一片片翠竹,清雅幽静,其中没有任何人音,只有风摇翠竹声。

  行过前厅后门,穿过一道倒瓶门,路过一条回廊,太监领着柳烟黛行到了一处厢房之前。

  太监恭敬的站在门前,为柳烟黛推开门,后道:“柳姑娘请进,圣上在里面等您。”

  提到“圣上”,柳烟黛就觉得后背发汗,手脚都跟着发软。

  她想见到孩子,就避免不了见兴元帝。

  她站在门前,发觉头顶上的烈阳越发燥,晒得她头脑发晕,她白着脸,过了两息,才慢慢抬起腿,行入其中。

  她跨入厢房的门之后,太监便从后面将厢房的门缓慢关上。

  最后一丝阳光被厢房挡上,厢房之中略显昏暗,一片寂静,像是与世隔绝。

  厢房是最普通的内外两间,外间就是普通的茶室,茶室的门紧闭着,里面就是内间。

  兴元帝就在内间里。

  柳烟黛一点点走过去,双手都被汗浸润的湿漉漉的,慢慢的贴上门板,将门缓缓推开。

  门一推开,一丝丝凉气争先恐后的从门内钻出来,柳烟黛慢慢将门推开一半,从外面跨进去,先看到一道珠帘。

  珠帘遮挡她一半视线,她只能透过摇晃的珠帘,看到矮榻上坐着的兴元帝。

  兴元帝与惶惶无措、虚弱苍白的柳烟黛浑然不同,他面色红润,一扫之前的阴郁,眉宇间带着几分势在必得,身上只穿着一身丝绸中衣,靠坐在矮榻之上,手中拿着一本书来瞧,姿态游刃有余。

  门开了,他连头都不抬,便道:“过来。”

  柳烟黛慢慢从珠帘外走过来。

  她今日没戴斗笠,穿着一身粉裙走过来的时候,似乎与原先一模一样,不,她看起来比原先更圆润了些,整个人像是只粉嫩嫩的、熟透了的桃,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瞧见她这样百般柔顺的走过来时,兴元帝只觉得心下一阵舒爽通透,原先堆积在心口里的愤懑,怨怼,全都在此刻消散,只剩下得意来。

  看看,她还是逃不出他的手心。

  他放下手里的书,道:“过来。”

  柳烟黛慢慢的挪蹭过去,在接近他身侧的瞬间,兴元帝一抬手,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矮榻上一拽。

  柳烟黛便被他拖上了矮榻。

  柳烟黛浑身都是软肉,带着点弹性,揉捏起来手感好极了,一摸到这样的柳烟黛,兴元帝就觉得胸口发紧。

  他已经一年多没碰过她了,他甚至都以为她死了。

  他应该还是恨她的,他想,可是他一碰到她,就觉得浑身发软,他的身子不争气,早早地向她澎湃的打起了招呼,那些盘桓在心底里的恨意也跟着一起蒸发,他很想给她点教训,但他实在是舍不得松手。

  他是那样的喜爱她,只要她和他撒个娇,他都能原谅她的错处。

  他想,如果这个时候柳烟黛和他认个错,低个头,他就宽宏大量的不和她计较那些。

  偏柳烟黛不说那些他想听的话,这个没心肝的女人被他抱在怀里,竟然不曾抬头看他,也不曾求饶,只是颤颤巍巍的问:“铮戎呢?”

  铮戎——

  兴元帝脑子里的精虫稍微颤了颤,清醒一些了。

  他垂眸看她,勒着她腰肉的手渐渐用力,语气中夹杂了几分冷意,道:“铮戎?”

  他就在她面前,她还有心思想旁人,再转念一想,如果不是铮戎,她也不一定过来。

  兴元帝冷笑一声,另一只手两指并起掐着她的胸口往自己的方向拖拽,道:“孤还不曾问你,你倒是来问孤了。”

  柳烟黛被他掐的猝不及防,她是生过孩儿、还亲身哺育过的女人,他一掐,她痛的眼泪都出来,更要命的是,衣裙胸口被乳汁润湿,黏出很奇怪的痕迹。

  她抬手去推他的手,纤细的手指为难的掰他坚硬的手骨,但推不开。

  这个王八蛋越来越用力,逼得柳烟黛脸色都涨红,她讨厌死他这个样子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们俩碰到一起,他就要过来欺负她。

  兴元帝那双眼睛微微眯起来,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问道:“孤不曾问你,为何要——”

  “弃孤而去”这四个字在他舌尖上打了个转,他说不出,他是堂堂兴元帝,怎么会被放弃?所以他换了个说辞,道:“为何要回南疆来?”

  提到这件事,兴元帝越说越生气,他越来越用力,一字一顿道:“当初在长安,朕对你不够好吗?朕为你做了多少事,朕甚至要迎娶你进皇宫!朕——”

  他的恼意无处发泄,几乎要扑上来将她吃干净。

  提及到旧事,柳烟黛开始是不愿意讲的,她那点委委屈屈的小心思并不愿意示人,但兴元帝逼着她,掐着她咬着她,不过几下便将她逼急了,她咬着他那只可恨的手,声线模糊的喊道:“是你先骗我的。”

  兴元帝愣了一瞬,后反驳道:“朕何时骗过你?朕当时不将你带入皇宫,是因朕不曾登基,万贵妃尚在!非是朕白占你的便宜,朕说过——”

  “不是这个!”柳烟黛“蹭”的一下坐起身来,甩开他的手,大声喊道:“是你骗我!我婆母的事,是你做的,但你骗我!你骗我来求你!”

  她气急了,眼泪顺着脸落下来,道:“你当时还假做不知!”

  竟是这件事!

  兴元帝显然已将这件事忘到脑后了,他后知后觉的想了好一会儿,记起来了那时候,柳烟黛抓着他的手问他,“我婆母呢”这件事。

  显然,显然是因为那时候吴夫人跟柳烟黛说了几句话,导致柳烟黛生了心思。

  只是他当时不曾放在心上,甚至,他也觉得自己没错。

  是,他是耍了点手段,但这点手段不过是因为他爱她而已,他为她费尽心机,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他可是天子,从来都是旁人求他,他什么时候为旁人费过心?

  再一想,这件事还是要怪吴夫人,他千刀万剐都便宜了这个贱人,他该将人活活做成人彘。

  那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太子喉头一滚,瞧着柳烟黛那张脸,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他这辈子就没赔过礼,也不肯去低头认错,只偏过头,道:“孤对你还不够好?你莫要不知足,收拾好东西,孤带你离开南疆,否则你以后都别想见到铮戎。”

第85章 她要走了

  兴元帝说完此话后, 冷着脸去看柳烟黛。

  柳烟黛显然没想到他会这般说,她那双澄澈的兔子眼里含了些许泪,声线哽咽, 又一次重复道:“是你骗了我!我婆母本来就是没事的, 是你故意骗我婆母很严重, 去欺负我!如果我知道婆母没有很严重,我不会和你无媒苟合。”

  怎么能有人假装听不到这些话呢!她想,骗了人的人,也应该会羞愧才对!

  可她没有在兴元帝的面上看到任何一点羞愧, 甚至,兴元帝的脸板的更紧了。

  “朕——”他咬着牙,道:“是你自己太好骗, 旁人说什么都会信,更何况, 朕不曾白要你的身子, 朕会给你皇后的位置, 你以后会是大陈的皇后, 你的孩儿,以后可以接朕的皇位!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你就为了这点小事, 跟朕分离吗?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朕?朕对你这般好,给你这般荣宠,抵不过这一点小事吗?”

  他本是强词夺理的,但现在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