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吃了药才有好身体。”
“若是不吃,我就只好去找夫人了。”
两人走到大街上,突然听到有一处有热闹的动静,下意识扭头去看,随后脚步一转,打算去凑凑热闹。
乐山拉也拉不住,看得头大,只好忙不迭跟上去。
原是一桩兄弟阋墙的案子,不过这是发生在皇家。
说是南渭王家的嫡长子整日为非作歹,对老南渭王的宫人也下手凌。辱,若是有人不从或者劝谏,就会直接打死或者射杀,一年时间,死者高达数十人,把这事闹大的原因,在于他看到自己弟弟镇国将军的妻子长得明艳动人竟然直接欺辱,这般就算了,老南渭王还拉偏架,想把弟弟换个地方住,不要和兄长起冲突,谁知长子得寸进尺,唯恐弟弟泄密,逼死弟弟妻子,又把弟弟生母打死,最后围攻弟弟,弟弟靠运气翻墙而去,这才逃过一劫,并上京告御状了。
烝庶母、仇诸弟、淫弟妇,这么多的罪行终于被捅出来了,便是陛下再以孝为先,还是被气得不行,连夜派人去抓人,事情很快就被翻了出来,去年年前就被处置了。
兄长罪孽深重,被废为庶人,发配凤阳高墙安置;弟弟在奏疏中多有不实之言,故削去三分之一的俸禄;被烝宫人勒令自尽;哥哥身边的党羽一人被判处决,十五人杖一百,发配边远充军。
这事按理本就该算了,谁知道今年六月份老王爷去世了,爵位按道理也该顺延到第二子身上,
偏这府中没有一个是安心的人。
现在在打官司的是老王爷的二儿子和大儿子的儿子,一月一人三份折子,吵的民间都开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到底谁能继位。
这位大儿子的儿子身份不好,是他老爹与乳母通奸所生的私生子,朝廷连请名都不批准,但老王爷实在是溺爱大儿子,用了种种办法这才得到了一个名字,也算是有点争位置的资本了。
二儿子一边怨恨老爹偏心,一边极力想保住自己的位置。
两边人都无所不尽其极,就差直接在宫门口打一架了。
江芸芸听得叹为观止,这些明朝宗室还真的是乱的可以啊,没干过一件人事。
皇城脚下的八卦可真是多啊。
“小童也听得懂?”她身边有个中年人笑问道。
江芸芸叹气:“听懂了一些,兄弟阋于墙,听上去很不好。”
“功名利禄自来动人心啊。”那人脸颊圆圆的,笑说着,“吵的这么凶自然不足为奇。”
江芸芸没说话,听了八卦就准备走了:“这事情也挺没意思的,走了,您慢慢喝茶。”
那人却突然把人拉住:“哎,别走啊,怎么没意思,如今京城议论纷纷呢,大家都是在说呢。”
江芸芸眨眼:“可这事和我们也没关系啊,我们就是听个热闹。”
“还真是这个道理。”那人也紧跟着说道。
“他们都义愤填膺的,你难道就不生气,还是你觉得他们做的都是对的?”那人话锋一转,继续问道。
“这又不是我家的事,我自然不生气,只是这事自然也是不是对的,这个长子如此凶狠,却只是废为庶人,家中妻儿还留在王府,这不免让人起了心思,还有老王爷对子嗣的不仅教育不行,还厚此薄彼,应该在大儿子行凶的苗头一开始,就奋力按下,只是这些事情已经犯下,说什么都没用了。”江芸芸叹气,“只希望城门失火,不要殃及池鱼,都是别人的家事,可别牵扯到其他人身上。”
“什么池鱼?”那人不解。
“就那些封地的百姓啊,两广的官员啊。”江芸芸说,“两边打架怎么可能只是窝里斗,要是简单,事情就会早早结束,现在不简单,那事情只会越来越坏。”
那人看着她笑:“你倒是小小年纪,倒是看得清。”
江芸芸只是笑,背着手,溜溜达达走了。
“怎么样干爹,这人有意思吧。”等人走远了,谷大用突然从边上窜出来,谄媚说道。
刘雅点头,一脸赞赏:“倒是警惕,问什么都不说。”
“这才是聪明人啊。”谷大用得意说道,“蠢人才整天大大咧咧,非要全天下都知道他一样。”
“他现在聪明了,你干爹我就要倒霉了。”刘雅睨了他一眼。
谷大用顿时耷拉着眉眼。
“陛下为这事正心烦呢,皇后那边因为昌国公仙逝日日难眠,偏太子这会儿还病了,你也真是的,叫你们看着点,一个小孩都看不住,真是废物。”刘雅呵斥道,“还在这里做什么,等会让那个刘瑾拔了头筹,我看你就给我去扫地去。”
谷大用哎了一声,头也不回跑了。
刘雅见他离开口,这才仔细想着江芸芸的话,好一会儿才说道:“对啊,池鱼,让池鱼们去弄不就好了,拖得久一些又如何,反正也是一团乱麻。”
他心中一喜,直接放了一个银锭子,兴高采烈走了。
“果然还是聪明人厉害,一眼就看透问题了。”他哼着小曲上了马车。
那边江芸芸在外面晃了一圈,终于回到徐家院子,一眼就看到院中站着一个熟悉的人,脸上大喜。
“王阳明!”她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喜色不加遮掩,“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王守仁正在和徐经说着话,听到她的声音立马扭头:“好你个芸哥儿,来京城了也不来找我。”
江芸芸大喜:“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什么时候来找我。”王守仁抱臂质问道,“等你在外面玩了一圈吗。”
江芸芸裂开的嘴顿时收了收。
“哼,我就知道你是敷衍我,要来京城也不给我送信,亏我还眼巴巴等着你。”王守仁穷追不舍地抱怨着。
江芸芸立马把着他的手臂:“都是我的错,我这是千不该万不该啊,来来,我请你去外面吃好吃的,给你道歉。”
“要不是我看到徵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还不知道他竟然偷看他爹的信,今日专门去堵你。”王守仁说道,“他没打你吧。”
“我的小师侄好得很。”江芸芸一本正经说道。
王守仁眉心一动。
“真的,除了不叫我师叔。”江芸芸咂舌,“有一点点不尊师重道,回头我要和师兄告状。”
王守仁突然大笑起来:“我就说他突然盯着他爹看了半天,说了好几句大逆不道的话,被他爹抄起棍子打了好几下是为何。”
“原来是被你刺激了。”他笑得不行,拍着江芸芸的肩膀直响。
“那可不怪我。”江芸芸大惊失色。
“按道理是不怪你。”王守仁笑说道,“可实在太好笑了,小师叔!你怎么突然长了这么大的辈分啊,你还没到腰间呢。”
江芸芸骄傲挺胸:“个子可以长,辈分可不行。”
“对对对!”王守仁连连点头,搂着江芸芸的肩膀说道,“走,今日我请你去京城玩,可别单独出门了,小心被人敲棍子了,你得罪的人可不少。”
江芸芸大惊失色。
“你还不了解……你的李师兄。”王守仁意味深长说道。
黎循传站在轩窗旁目送两人离开。
“芸哥儿好忙啊。”祝枝山忍不住感慨道。
“是啊。”黎循传幽幽说道,“家都没待热就走了。”
只是两人说话间,江芸芸突然跑了回来,拉着徐叔说道:“忘记交代了,院里要搭棚子的,就按照我们乡试的规格哦。”
祝枝山等人脸色大变。
徐叔脸上大喜,连连点头。
“哎,这是什么啊。”王守仁好奇问道。
江芸芸突然扭过头去,眯眼看着他。
王守仁不解,摸了摸脸:“怎么了?”
“你今年考试?”江芸芸问道。
王守仁点头。
“那来玩啊。”江芸芸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相遇就是缘分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顾清等人看着一座座棚子在花园里搭起来, 颇为惊奇,绕着它们来来回回打转,甚至还伸手摸了摸木板:“这不是考场的贡院吗?”
徐叔得意说道:“一比一还原,从木板到墙壁都是一模一样的, 童叟无欺。”
徐经等人没围上去, 反而站得很远, 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 宛若对面一个个立起来的棚子是洪水猛兽。
“谁来劝劝芸哥儿,怎么也该多休息几日的。”祝枝山忍不住哀嚎, “我这来京城的屁股都没坐热呢。”
黎循传幽幽说道:“他自己倒是逛了好几天的街了, 我这大门还没出呢。”
徐经没说话,但旁人每说一句,他就跟着叹气一声。
三人唉声叹气地坐着, 原本来京城的兴奋也少了几分。
顾幺儿啃着水梨, 慢条斯理坐在假山上, 悠闲地晃着小脚:“这里加起来好像没有这么多人耶, 怎么搭了十个棚子。”
院中几个新来的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格外兴奋地绕着棚子打转, 等看到仆人连恭桶都搬上来了,准备在这里直接搭个茅厕, 这才突然觉得奇怪起来。
“这是做什么?”顾清目光开始逐渐古怪,“怎么还搬出恭桶了。”
徐叔想了想,突然看到自家公子, 连忙招了招手。
徐经下意识躲起来了。
徐叔也跟着闭了闭眼,还好祝枝山一向靠谱, 关键时候走了出来:“这是我们的模拟考场。”
他飞快的, 简单的, 把这个模拟考的事情介绍了一遍。
应天来的那四人听得叹为观止,随后惊讶反问道:“你们当时乡试也这样?”
祝枝山疲惫地礼貌微笑:“整整三个月。”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我听说你们当时五个人考试,四个人中举?徐家还贴出大红纸了,开了三天流水宴。”王献臣敏锐说道。
徐叔激动地搓了搓手:“可不是,就是张公子可惜了。”
祝枝山为好友解释着:“梦晋学的不差,只是他性格颇为激进豪迈。”
“张梦晋的文我见过。”顾清也跟着附和道,“确实写的不错,但词句也确实有些尖锐。”
祝枝山点头。
“这个办法这么有用?”沈焘惊讶,“不就是考考试嘛!”
祝枝山只是看着他们,微微一笑。
江芸芸万万没想到,自己从出门溜达一圈回来,这么多人正等着自己。
“哎,干嘛。”她顿时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