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首辅 第48章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标签: 女扮男装 升级流 成长 穿越重生

  “南方竞渡满水流,风烟轻薄生画旗。③”

  府学里的读书人争相留下观后感,圆脸杨果奋笔疾书。

  “你也来一首吗?”何棠视线一转,扬了扬眉。

  江芸芸眼皮子也不抬,直接把黎循传提溜过来:“来,给同窗背一首。”

  黎循传和何棠大眼瞪小眼。

  唐伯虎在一侧摇着扇子说着风凉话:“我们黎小公子是读书人,要不还是让我这个人间野客代劳吧。”

  黎循传瞪了唐伯虎一眼,确实对江芸芸说着话:“你别慌,我会。”

  江芸芸不仅一点也不慌,甚至觉得烦,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便牵着看热闹的江渝准备去另一侧放风筝。

  作为一个内芯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一点也不想和十五六岁的小屁孩计较。

  哦,还有一个二十岁的也不要。

  “游行什么时候来啊。”江渝坐到交椅上,眼巴巴问道。

  “也快了吧。”江芸芸远远看了眼城门口,说道。

  那边已经开始斗诗了,一时间格外热闹。

  少年春衫薄,意气风发时,一群人恨不得在此刻试探出个高低深浅来,抓到黎公的孙子也是可以的!

  江芸芸看了一会儿,随后收回视线,把风筝握在手里,笑说着:“走,我带你放风筝,我小时候放的可高了。”

  江渝歪头:“哥哥骗人,哥哥也没放过风筝。”

  “梦里放过,放得好高。”江芸芸脸不红心不跳,从善如流地改了说辞。

  江芸芸高高举着风筝,从坡底一路逆风往上跑,小小的大红色蝙蝠在她手中,乘着风晃晃悠悠飞了上来。

  夏日微热的风拖着小小的纸鸢,扶摇而上,烈烈的风吹着蝙蝠的翅膀,耀眼的蝙蝠便跟着颤颤巍巍地抖动着,却是朝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

  江渝抬起来,兴奋地尖叫起来。

  不远处对诗的学子们听到动静,也跟着看了过来。

  江芸芸站在山坡的最高点,小小的身影在碧空白云之下好似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偏当薰风吹过,衣袂翻飞时,那一笔就成了最生动的一幕。

  崧高维岳,骏极于天,维岳降神,四方于宣。④

第三十章

  端午过后, 江芸芸再一次投入紧张的学习中。

  困顿天气长 ,院静人销夏。

  书房的花圃被太阳晒得焉哒哒得没了精神,正中的院子那一缸荷花,荷叶郁郁葱葱, 成了初夏的唯一亮色。

  黎循传已经熬不住去午睡了, 江芸芸还在学习开蒙要训, 那盆被拔了一根叶子的兰叶被她搬到桌子另一边, 免得晒坏了。

  ——她只要对那小兰花稍有懈怠,就能收获对面哀怨的目光。

  ——她每日不得不分了一丝心思在那花上。

  小院寂静, 只有炭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乾坤覆载, 日月光明。四时来往,八节相通……”江芸芸一边背,一边把繁体字默写下来, 争取一笔到位, 不留差错。

  开蒙要训字数和三字经差不多, 她花了三日时间便完全背下书, 笔画也都一字不差得记住了。

  她每日给自己多加了识字的功课和多写一百个大字, 所以时间格外紧。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 幼童启蒙的六本书都已经学完,简体繁体切换自如, 基础字也都认识得差不多,甚至可以用毛笔写出一个能见人的字。

  开蒙要训学到今日已经能一字不差地默写下来,每个字单拎出来也能很快反应过来, 可见是真的滚瓜烂熟了。

  初夏虽还未酷热,但正午没有一丝风, 院中伺候的仆人也跟着躲在隔间偷懒, 偏江芸芸巍然不动, 开始用毛笔最后一遍默写全本,就算是结束这本书的自学。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江芸芸落笔写好最后一个字,角落的沙漏也跟着发出叮咚一声,正是日中时刻,

  绿树荫浓夏日长,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准备也去眯两炷香的时间。

  “你怎么不去休息。”门口传来黎淳的声音。

  江芸芸惊讶抬头:“老师,您没去休息?”

  黎淳拿着一本册子,出现在门口。

  “是早上的课没懂?”黎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向她的桌子。

  江芸芸摇头:“我都听懂了,是我觉得自己基础太薄弱了,买了儿童启蒙的几本书,把基础字都认起来,这样也可以练练字。”

  江芸芸把自己刚默好的开蒙要训递了过去。

  若是有人对比过她两个月前交上去的那篇千字文,再看这篇开蒙要训就会发现她已经有了惊人的进步。

  从最基础的排版间隔,到笔锋字体,那些毛病在这两个多月的学习中已经被她无师自通地纠正。

  这一篇字已经有了她自己的风格。

  欹正相生,丰筋多力,与她坚韧刻苦,却也机灵多变的性格如出一辙。

  “写的很不错。”黎淳面不改色看了一眼,顺手收走了。

  江芸芸受宠若惊,开学到现在,老师还没夸过人,每日布置的作业也都没有和黎循传一样拿回来重新写,不见骂但不见他表扬。

  她有心想问一下,但看黎循传每次都是哭唧唧地跑出来,又胆怯地不敢开口。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老师看不上她的功课,心中沮丧了许久。

  毕竟她的措辞内容都太过白话,虽也融入了自己的看法,但到底浅薄了点,也不知道合不合这个世界的口味。

  她像水盆里的八爪鱼想要试探地摸索着这个世界,偏每次伸出触手隔壁的八爪鱼就在哇哇大哭,只好吓得讪讪地缩了回来。

  今日时机正好,她一向是给了三分颜料就开染坊的人,忍不住问道:“我之前的那几分答卷。”

  —— ——

  京城,李府格外热闹。

  “今日休沐我本打算去郊外踏青,倒是被你拉住了。”

  左春坊左庶子,兼侍讲学士李东阳前日就给好友发了帖子,请他们来家中赏文。

  “什么好文,让西涯那日亲自给我送帖子。”来人穿着一件紫色襕衫,腰间系着一条宽黑绦,绦儿如革带一般松松垮垮挂在腋下的纽襻中,末端系上一小块玉佩,懒懒搭在身后。

  此人仪表堂堂,相貌俊伟,正是少詹事兼侍讲学士谢迁谢于乔。

  “你这人,还促狭我。”李东阳穿着一身青色行衣,只在领口、衣襟和下摆处镶了一圈蓝色边缘,简单大方,“我还特意给你寻了马酒,真是白瞎了。”

  谢迁闻言便笑了起来,他虽已不惑之年,那双桃花眼却越发深邃,眼角多情,发笑起来好似月牙一样下弯,不算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眯起,似醉非醉。

  “那我今日可要痛快得喝了。”谢迁不客气地自己坐了下来,“今日可是又做了什么大作,请我们来欣赏和诗。”

  李东阳神神秘秘说道:“可不是我的。”

  “那你是新找的好友写出惊天动地诗作了?”谢迁笑问着。

  李东阳交友广泛,只要有年轻人想要闯出名头,大都是给他投状,若是写得好,他也乐意推一把,开个诗会,做个文章,好好夸一下,扶持后辈,结交善缘。

  “也不是。”李东阳神神秘秘说道。

  这倒是让谢迁来了精神:“哦,也不是,那是徵伯的事?”

  李东阳脸上笑意一顿,连连叹气:“可千万不要在他面前说这些。”

  谢迁也跟着叹气:“他是个聪明的,只你一个神童爹珠玉在前,他难免压力大。”

  原来这个徵伯是李东阳的儿子李兆先,自幼颖敏过人,一目数行,过目不忘,写文章一气呵成,也是京城小有名气的神童,每次只要进考场考试便会大病一场,几次下来,身体便不如常人,读书也自然耽搁了,科举也不敢让他随意去考。

  “若是有你家孩子省心就好了。”李东阳倒也豁达,笑着转移话题,“大中如今在文渊阁历练,今后必定大有出息。”

  谢迁谦虚地摆了摆手。

  “你们在聊什么?”说话间,仆从又引来一位身穿绿锻道袍,头戴黑色方巾的男子。

  “实庵来的正好。”李东阳迎了上去,“正在谈孩子呢,你家伯安明年可有下场考试的打算?”

  来人正是翰林院修撰王华,闻言黑了黑脸。

  “居庸关、山海关走了,亲也娶了,明年是要他下场了。”王华狠狠说道,“也该收收心了。”

  “伯安正是年轻气盛,可别又把他气走了。”谢迁笑说着。

  “介夫因为实录的事情被副总裁留下了,叫我们先不用管他。”王华解释着。

  “哦,怎么回事。”李东阳好奇问道,“他负责的‘大关系及大章奏、名臣传’①不是已经完工了吗,丘文庄博极群书都没挑出毛病,还夸他有良史之才,今日怎么留他下来了。”

  王华还没说话,谢迁就先一步说道:“你且少打听这些事情,文庄公持论严正,你这话被人传出去,又要多费口舌。”

  李东阳这才想起,此人是谢迁的座师,便也跟着摸摸鼻子,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眼看实录也快修好了,不是怕在此时又有波折吗?”

  谢迁摇了摇头,无奈转移话题:“还是先弄个你的事吧。”

  李东阳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我老师,朴庵公在扬州收了一个徒弟。”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得意说道,“你们知道吧。”

  谢迁矜持点头:“听说过。”

  “听说你师弟已经十岁了,还不曾读书。”王华也跟着好奇问道。

  李东阳开始护犊子:“读书而已,几岁都不晚,我师弟虽说十岁才开始读,但那天资可是一点也不差,不然朴庵公怎么看得上。”

  王华从善如流地顺着他的话说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自然不能以年纪区分。”

  “人长而进益,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②,那小童到了十岁还能幡然醒悟也不算太晚。”谢迁也说道。

  “可是年少神童,做了什么大作?”王华可太清楚李东阳的脾气了,每次来他家赴宴那都是有作诗任务的。

  李东阳把手中的信递了过去,故作矜持说道:“我这个小师弟一开始字也不认识,自学练字不说,学论语才半月,自写策论倒是有想法的人。”

  谢迁先接了过去,拿去仔细看了看。

  这是一篇基础策论,关于礼与法的看法,不少人在刚开始学论语时,都会有这样的作业,那个时候一般都是刚学习,能写出来就不错了,要是想写的深刻有力,非生而知之者不可为。

  这篇文章让今日的谢迁看是没有什么奇特的,言辞稚嫩,论调简单,但放在一个刚启蒙的学童身上,却又觉得这人的想法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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