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在海贸方面,大量的商人和棉花的进出口都需要海贸作为买卖的模式,所以一旦对海贸动手,不仅是突然冒出来的劳动力会成为巨大的隐患,那些靠种棉花的百姓,和慕名而来的商人都会断了财路,阻拦的人势必很多,而且这样的影响并不会小。
第二环中的确定良好经商政策,同时通过海贸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来,衙门把税收比例直接挂在集市门口,这样就可以让商业循环起来,同时可以用经济来招安倭寇和生黎,只要经商政策不被破坏,这两者就会卷土重来,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与此同时也要让最重要的农业和贸易挂上钩,粮食不能随便动,所以她看中了棉花。粮安天下,棉促文明,吃饱穿暖,就是最基础的生活,也是百姓最期望的,所以她需要打造出海南作为棉花产地的源头未位置,一边需要海贸去找寻种子,一边借助良好的天时地利来促进发展。
这就是一个冒险的循环,只要断了一个,剩下两个便都毁了,但也因此会让想要破坏这个的人能慎重考虑,当真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我们不是还要去和生黎合作。”吴萩敏锐问道。
江芸芸点头:“我记得当时那个德龙塘闻帕保的母亲不是就是绣花织布都很厉害吗?德龙塘闻帕保死了之后,我们把她安置在杨济院,等会我让良实去问问,她愿不愿意领头,以后也能有个手艺过日子,也算自给自足了。”
“而且黎族的人也不会都干这个,回头请她教一下养济院愿意学的人,也是一门手艺,有了手艺回头也能靠自己吃上饭了。”
众人沉默听着。
只是快到棉花地的时候,吴萩突然说道:“所以县令一开始对那个黎族女人这么好是早就想好这一出了。”
江芸芸笑了笑:“哪有这么神,一开始确实是想着帮一下的,后来不是想到这事了嘛,就想着脱贫致富靠人养着不是办法,有自己的事业才行嘛。”
“县令对百姓好就算了,那可是你治下的百姓。”林括忍不住抱怨道,“可生黎和倭寇,一个老是造反,一个还杀过人呢,都是野蛮人,现在竟然都一视同仁,可不是要寒了其他人的心。”
江芸芸脚步一顿,扭头看了过去。
林括嘴角微微抿起。
“外面的人是这么想的吗?”江芸芸并没有生气,反而紧追着问道。
林括点了点头:“大家都是有意见的。”
江芸芸脸色严肃起来。
“其实也就是说说,大家做生意还是很规矩的,白惠也整天盯着,都很安分的。”吴萩连忙缓和气氛说道。
江芸芸摇了摇头:“有这样的想法,很大程度是我们的思想工作还没教育到位。”
她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脑袋:“要不说思想课的重要性呢,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思想不改变,事业不成功啊。”
“多亏了于善提醒啊。”江芸芸认真说道,“过几天我就写两篇文来,团结黎族,是他们与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同根同源,若是能吃饱饭,谁没事闹着造反,哪个百姓会跟着去做这个掉头的买卖。”
“和倭寇做生意是因为我们不能靠武力解决一切,海贸既然开了那大家都能分到好处,我们也知道其实这些倭寇里面也有很多没有土地,没得生活的自己人,我们招安这部分人,再给倭寇一点甜头,算是花钱消灾,只要不打仗,谁的日子不是越过越好,能共赢就不要双输。”
这是县令第一次说起和生黎倭寇做买卖的深层次原因,大家都听呆了,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格外有道理。
打仗,谁喜欢打仗呢,能好好过日子,说不想好好过日子。
“大人大义。”林括深感佩服,为自己刚才的莽撞折腰而拜。
江芸芸把人扶住笑说着:“这事还是你提醒我的,我才想起差点坏了事,大家既然有了怨言,说开了才好,免得闹出事情不能解决。”
三人说完就来到棉花田,这一眼看过去,看不到头的棉花长得极好,白白的一朵,软软的,就像天边的云一样,雪白绵软。
江芸芸来这里是准备刚才说的棉花事情,并且显然对百姓们的问题早有准备。
“生黎我们可都不认识。”
“这事我们衙门牵头呢。”
“那买卖的途径也没有。”
“这个第一次我们衙门也可以替你们找,但后面要不要继续合作,或者你们另寻他人都可以。”
“要是亏了怎么办?”
“你们的棉花价格肯定不能亏,我们都是按照市场价收的,来跟你们买卖的人是南直隶有名的大商人,走南闯北,回头我们衙门也盯着点,不会叫你们吃了亏。”
“那其他品种的棉花种了,若是都种坏了怎么办?”
“所以一开始的试行,最好小范围一点,但是要是能总结出办法,又或者研究出新棉花,衙门这边有奖励的。”
虽然涉及到钱的事情,但百姓们对县令都格外信任,想了想也都同意了。
江芸芸和棉农商量好这些事情,又敲定了一些细节,就立马直奔徐叔所在的客栈。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徐家就是做绸缎生意的,对棉花可不是正了解!
徐叔有意卖好,自然是忙不迭同意了,不仅保证收棉花能和南直隶一个价,绣品也可以委托他们的商船送去外面买,一下子解决了两个事情。
“这里的水稻也好有意思。”临走前,徐叔笑说着,“我找了好几株没见过的,长得很大,很高的,都带回去给选娘看看,她那边种的可好了,选出来一种水稻,长得快,种子也大,说是最开始的一株就是北方带回来的。”
江芸芸听得眼睛一亮:“好好,这样好,回头我一定给选娘写篇文章,大夸特夸。”
徐叔也跟着直笑。
江芸芸一连听到好几个小消息,只觉得神清气爽,连天都是蓝的。
“这不是小县令啊,大中午的吃饭了没。”一个买蒸饼的阿婆一脸怜爱,“肚肚饿不饿啊,吃个蒸饼吧,好吃的,我加了白面的。”
江芸芸看着那热气腾腾的蒸饼,摸了摸肚子。
肚子也不争气的叫唤了一声。
“多少钱一个啊。”她眼巴巴问道。
阿婆看着她直笑:“哪里能收县令的钱,给你给你。”
江芸芸连连拒绝:“不行不行,您快说多少钱一个,我肚子饿死了。”
阿婆越看越喜欢,笑眯了眼:“那便宜一点行不行,一文钱一个。”
“不行哦,大家赚钱都不容易。”江芸芸笑眯眯说道。
“三文钱!张阿婆家里的地最近种的可好了,都舍得放一点点白面了,口味可好了,三文钱一个,买的人可多了。”一侧的大婶笑说着,“那我这个糖葫芦给您吃,这就是我自己摘得,不花钱,你们小孩不是最喜欢吃甜甜的东西吗?之前好几次看您买了一串带回去。”
江芸芸笑说着:“现在不吃了,我得回去了,祝你们生意兴隆啊。”
“好好好,借县令吉言。”大婶笑得合不拢嘴。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琼山县是越来越热闹了,秋税也收得极好,江芸芸好不容易忙好了,这才发现衙门内张灯结彩。
——过年了。
江芸芸看着乐山正指挥着人挂灯笼:“左边点,哎,这个红灯笼上面的图案好看啊。”
“这个红布这么挂也太丑了点,公子肯定不喜欢。”
“才不会,县令肯定看也看不到。”被指挥的小仆抱怨着。
乐山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跟着笑了笑;“还真是,那就不管了。”
江芸芸看着堆在一起的红布,确实有点丑,但若是平日经过也大抵不会抬头去看的。
算了,就这样吧。
“今年过年我要喝酒!”张道士和张易匆匆而来,大声嚷嚷着,“你这小孩不要跟着我了,等会那个凶厨娘又要拿勺子打我了。”
“我就要跟着你,你收了我当徒弟吧,我特别想学医,那个人肚子这么多血,你怎么止住的,好厉害,我也想跟你一样,这样碰到有需要帮助的人,我肯定就能帮他了。”
“不教不教,一个小姑娘学这个做什么!都是血,脏死了。”
“才不脏,这是救人啊,而且我们健妇队可是得了皇后娘娘表扬的,谁说女子不如男啊,我就要学,我要成为最厉害的大夫!”
“哈,小小年纪,好狂的口气,嘻嘻,那你今年过年陪我喝一杯……”
“喝什么啊。”江芸芸抱臂,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质问道。
张道长脚步一顿,张易立马躲在张道长身后。
两个小鹌鹑挨在一起,战战兢兢。
“我叫你去报名社学,你不去,我还找关系给你塞进去的,你倒好整天跟着一个道士屁股后面。”江芸芸板着脸教训道。
张易满脸不服气。
“回去读书。”江芸芸严肃说道。
“我要学医,我不想读书!”张易大声顶撞着。
远处的乐山见了,连忙过来,打算把人带走:“小孩子说什么胡话,你知道别人想读都读不了呢。”
张道长也连忙把小孩挡住,打着哈哈:“哈哈哈,小孩嘛,没吃过苦就是不懂事,别计较啊。”
江芸芸继续看着张易:“既然你现在要我照顾,我自然要对你尽心尽力,那读书就是第一要事,谁也不能耽误此事,你要学医我也不反对,但是要你先读书,不读书,连医书都看不懂,那不是庸医嘛,去读书,过年前没把易经背完,不准吃饭。”
张易虽是孤儿,但被张县令抱回来后也是一直被人哄着长大的,尤其是张县令去世后,大家都不敢和她说重话,江芸芸也很少这么严肃和她说话,现在冷不丁这个神色,张易吓得脸都白了,眼睛很快就红了。
张道长又是哎哎两声:“别……别骂了,回头一定去读书的,小姑娘脑子年轻好使,记东西可快了。”
江芸芸的视线看了过来。
张道长立马闭嘴,低头装死。
“张道长这一年一边义诊,一边忙着找您的紫气东来,整个琼州都你跑可一遍,也是辛苦。”江芸芸柔声说道。
张道长吓得连连摆手:“没的事,没的事,也没有干什么。”
“也不知道张道长是什么打算,继续留在琼州,还是如何?”江芸芸问道。
张道长听明白了。
这是在赶人呢。
“过了年就走,我看北面也有紫气东来,我打算去京城看看。”他喃喃说道。
江芸芸和气说道:“那自然是好的,道长功法高深,定是能找到合适之人的。”
“是吧,其实那个符穹就挺好的,说不定我之前的紫气就是他呢,反正他也想出家,奈何他那个凶妹妹不同意,还把我赶出来。”张道长嘟囔着。
江芸芸嗯了一声,眯了眯眼:“你这个到处唆使人出家是什么毛病。”
张道长发现说漏嘴了,想也不想就跑了。
他一跑,张易也跟着跑了。
江芸芸揉了揉额头。
——头疼,教孩子真头疼。
“芸哥儿从小就不像个小孩,现在也正好体会一下普通小孩的苦恼。”乐山笑说着,“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呢。”
江芸芸连连叹气:“乐山,我的头好疼。”
“今天腊月二十五了,外面的人都在磨豆腐,我特地买了一块豆腐干,做了烫干丝,卤汁用的是我们之前在扬州吃的配料,可好吃了,还做了三丁包子,等会就下锅炸了,酥酥脆脆,正合适呢,今年外面有人在卖新鲜的羊肉,我也买了一些回来,还做了一锅羊肉汤,对了,桌子上有一叠牛皮糖,今日出门竟然发现有这个就想着幺儿肯定爱吃……”乐山一顿,连忙又说道。
“您回去换个衣服,洗把脸,马上就能吃了,”
江芸芸看着桌子上外层酥脆,裹上芝麻的棕色糖条,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就皱了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