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首辅 第548章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标签: 女扮男装 升级流 成长 穿越重生

  南北方的院子自来就是有差别的。

  比如扬州的江家就是小桥流水,绿意盎然,就连一块石头都能说得出名堂,格外精致。

  琼州的符家则是南方的秀气上添加了几分东南异域的另类风情。

  再是京城的院子许是商贸往来,四方云集,所以南方的秀美和北方的雄伟各有千秋。

  这座王宅却是纯正的西北狂野的豪迈。

  这是一座在北方常见的四合院,一入内的就是一处天井,大块大块的青石板铺在地上,踩上去甚至没有一点灰尘,南面设了一面雕刻着猴鹿嬉闹的粉油大照壁,东西则各设一扇垂花门,抬头各写了‘兰薰’和‘桂馥’的挥毫泼墨的字迹。

  四人穿过坐南朝北的过厅,直接来到最外面的明堂,在外里面走就要到人家的主院了,第一次见面也太冒昧了!

  四人齐齐停了下来不肯再往前走。

  仆人走了几步发现他们没有跟上来,扭头一看,大惊失色,只见四人齐齐扑闪着眼睛,站在一起没动弹了,齐刷刷看过来时的样子瞧着有些好笑。

  “可是有何问题?”仆人耐下性子,小心翼翼问道。

  江芸芸委婉说道:“再往前走是否不太合适?”

  仆人说道:“主家说在东苑的云楼见四位客人。”

  “云楼可是刚才在外面看到那座高耸的木楼?”谢来问道。

  仆人点头。

  “若是登高可是能看清整个金城关啊。”谢来笑说着。

  仆人骄傲说道:“若是有敌寇来犯,我们主家就是站在那里指挥杀敌的。”

  “原是如此,早就听闻王总制用兵如神了,又有这座木楼相助,定能占得先机。”江芸芸和气说道。

  “将军等江同知许久了,请吧。”仆人不想和他们多加纠缠,伸手继续请道。

  四人只好继续抬脚跟在他身后。

  “冲你来的。”谢来和江芸芸咬耳朵。

  江芸芸充耳不闻。

  “听说王总制脾气不好。”谢来又故意说道。

  江芸芸推开他的脑袋,面无表情说道:“若是锦衣卫佥事来了,你猜他紧张谁?”

  谢来一听这威胁,眉头高高扬起:“回头我就写信告状,让小孩在你耳边哭。”

  “你当我不会告状。”江芸芸冷笑一声。

  “什么时候还吵架。”张道士听不下去了,“还是想想怎么办吧,要是真出事了,你们可以别管我,我可以钻狗洞自己跑的。”

  “我也可以自己跑。”乐山也颇为自信,“我学了特别多的办法。”

  “行,那我就抓你的衣领跑。”谢来自信满满说道。

  江芸芸摸了摸脖子,只觉得脖子又开始疼了。

  之前一路上,尤其是下了船之后,从西安出发,一路上遇到的盗贼真是数不胜数,要是小团伙,谢来一个人打十个,轻轻松松就吓唬走了,要是碰到大队伍的,大都是这个分工的,大难临头各自飞的。

  逃跑技能丰富的张道长带着乐山,谢来则提着队伍的重要核心大脑,兵分两路,各有各的逃生手段,至于小毛驴,作为在哪里都可以流通的硬通货,只要没在锅里,都能被江芸芸给捞回来。

  前面的仆人听着四人的毫不避人的窃窃私语,面露无语之色。

  ——这几人看上去也太不靠谱了,也值得总制等了这么多天。

  云楼有三层楼这么高,说是一个楼,更像一个尖锥形状的高台,越来越窄,好似一把直冲云霄的长剑。

  “主家在三楼已经设宴,顺着楼梯就能到。”仆人站在台阶前恭敬说道。

  江芸芸看了眼台阶,长长叹了一口气。

  谢来先一步,抬脚走了上去。

  因为一直在领兵打仗,王越体型魁梧,七十多岁的高龄,头发花白,但面容却没有太过孱弱,只是神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他身边还站着不少人,听到楼梯上的动静,齐齐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走在正中间的小年轻人。

  虽然有人跟他说这位在京城掀起两次风雨的同知很年轻,才十八岁,但此刻面对面,看到这样的年轻人猝不及防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忍不住心中大为冲击。

  想当初,他的十八岁还在汲汲功名,希望可以在科举上早日有成果,虽然七年后,他在二十五岁时登进士第,为第三十三名,当时已经人人称之为青年才俊了,可现在和面前这位小少年一比,却又显得逊色几分。

  朝廷让他来西北的旨意下来时,整个西北都震动了,这样的人确实会让整个兰州官场都多几分考量。

  “江同知。”

  他刚站起来,江芸芸快走几步,赶在他走过来前拱手行礼:“王总制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真是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想来江同知也是听闻我不少事情了。”王越摸着胡子,打量着面前之人,喟叹道。

  江芸芸眼珠子轻轻一转。

  “将军大胜鞑靼的光辉战事天下谁人不知。”她和气答道,“总制对哈密的战略亦在京城有所讨论。”

  王越来了兴趣:“哦,大家都是如何讨论的,江同知觉得如今我们对哈密要如何?”

  “不敢瞒王总制,朝廷对哈密的战略问题自来就有分歧,此次自然不例外,但陛下素来勤勉,志向雄伟,听说还多次问询诸位大臣。”

  江芸芸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陛下准允了此事,要恢复哈密旧封,让陕巴返回哈密,赐予哈密修城建房的费用,赏赐回回、畏兀儿、哈剌灰等番人为奴,把赤斤、罕东、小秃列、乜克力诸部财物也作为嘉赏,用来表彰他们之前的功绩。”王越得意说道。

  江芸芸点头:“哈密之重,自是不可失的,王总制高瞻远瞩,陛下雄才伟略,如此君臣相和,乃是朝廷大幸。”

  王越一听,脸上却不笑了,一脸惊疑地打量着江芸芸,似乎想说说什么,但身后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文人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他便又停了下来没有说话。

  江芸芸面色和气,只当没看到这个小插曲,继续说道:“之前在路上便想着若是到了兰州一定要先一步拜访王总制,没想到兰州还没到,倒是先一步见到王总制了,真是三生有幸啊。”

  “江同知这样的神童也对我这样的人有兴趣?”王越不冷不淡说道。

  江芸芸依旧笑脸盈盈:“王总制武能上马打仗,文能提笔作诗,是朝廷不可或缺的人物,而我不过是在读书上略有几分名气罢了,如何能和王总制相提并论。”

  王越被夸得格外舒心,脸上阴阳怪气的神色也跟着散了几分:“都说江同知性格强势,今日一见,才觉世人之话大都是流言蜚语罢了。”

  江芸芸微微一笑。

  许是得益于她南方水乡的精致长相,一笑起来,眉眼弯弯,一看便是很温和的模样。

  王越原本还带着一身的警觉,此刻也忍不住放松下来。

  “何来坐着说话?快坐,两位大人都快坐下。”那个山羊胡连忙说道。

  “瞧我太激动了,快快坐下,我们来一杯!”王越回过神来,招呼江芸芸坐下。

  江芸芸也顺势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酒碗笑说着:“都说西北汉子喝酒豪爽,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王越快人快语:“你们南方人喝酒用酒杯,一口喝完都尝不出味道。”

  江芸芸笑说着:“南方为品,北方为饮,自然是各有各的风味。”

  王越端起碗的手一顿,随后讪讪地圆回刚才的失言:“南方天气也不冷,自然不需要烈酒暖身。”

  江芸芸笑说着:“如今九月中旬,瞧着有些人已经穿上袄子了。”

  “黄河马上就要冻了。”王越叹气说道,“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河对岸的蒙古人就会杀过来。”

  江芸芸脸色凝重:“不知今年边防情况如何?”

  “今年粮食收成不行,能运到边境的也是极限,至于棉衣也还未发下来,不知到底何时能下发,也好让士兵们过一个暖和的冬日。”没想到王越也不遮掩,直接和盘托出,随后长叹一口气,“但士兵们也算是尽心尽职。”

  江芸芸了然。

  怪不得关内气氛不高,打赢了却没有对士兵的打赏是大忌,而且缺的还是最重要的粮食和棉衣,那就是大问题了。

  一旦敌人来袭,这样的士气……

  但这事具体如何江芸芸也不知道,便也不敢胡乱接下去,只好笑着岔开话题:“进关前,我见那浮桥上来来回回的都是商人,又见关内都是往来商人,不知这里的贸易情况如何?可有收到战乱影响?”

  王越笑着点头说了几句,几位文人谋士也都笑脸盈盈地暖着场,一时间气氛其乐融融。

  “听说江同知是受了一些事情的牵连才来到兰州的?”酒过半巡后,王越冷不丁抬眸,盯着面前的小年轻人,含糊问道,“也不知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芸芸微醺的酒意立马一哄而散,心里打起二十分精神。

  ——来了,鸿门宴!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京城现在什么情况?

  那自然是每天都有一个新情况。

  因为京城太热闹了, 几天就能换个新讨论的事情。

  之前清丈土地也是闹了一圈,到后来公主薨了也是议论纷纷,然后李广事情也热闹了好几天,便是王越这边打了胜仗也是朝野震动, 就连不起眼的江芸又被打发去西北了也引起过几日讨论。

  可王越铺垫了这么久还是忍不住提出这样的话, 江芸芸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事件中心的人总是很容易放大事件本身。

  李广死了, 死得还是这么惨烈, 那本册子上的人,有背景的自然能悄无声息躲过这一劫, 没背景的也大都滚蛋了, 内阁为此忙碌了大半个月不是开玩笑的,就连吏部的人也跟着加班了许久,这些事情在京城就是巨大的波澜, 更别说远离京城, 一直靠和宦官交好, 但和朝臣关系僵硬的王越来说, 更是个巨大的冲击。

  他怕死。

  李广的死成了一个地。雷, 一直埋在朝廷胸口, 也留在他的胸口,一着不慎就能把他炸得尸骨无存。

  这样的惶恐对一个远在西北的官员来说很是要命。

  而现在倒霉的江芸就这样被朝廷扔了过来, 第一步就要处理这样的地、雷。

  可怎么处理又是一个问题。

  说得太过轻飘飘了,就怕他又去找下一个李广,饮鸩止渴, 难以维继。

  可若是说得太过严重,就怕这位老臣能自己把自己吓死。

  此话一出, 别说是自己桌上的人, 就连隔壁谢来那一桌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态度。

  江芸芸在今日至少要摆明一个能安抚到人的态度。

  “京城一直都很热闹。”江芸芸想起临走前徐首辅的那番话, 便笑说着,“天子脚下,天南海北的人,带来变化莫测的消息,众人茶余饭后,自然是觉得事事都有意思,要说过几句才肯罢休,可人总该有有自己的考量,不会被人裹挟,说得再热闹,但和自己相关却又少之又少。”

  众人眼波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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