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江芸芸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他祖父曾任山西布政使司右参政,他外祖父乃是大名鼎鼎的内阁首辅徐有贞徐阁老。”唐伯虎看热闹不嫌事大,热情给人解释着。
江芸芸一脸敬畏。
——好厉害的官二代啊,比不得比不得。
江芸芸只好把期待的目光看向最后一个文徵明。
文徵明欲言又止,神色犹豫。
“他出生仕宦之家,他爹现任滁州太仆寺丞,百姓之中素有清名。”唐伯虎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江芸芸磕巴了一下。
——怎么又一个官二代。
她神色呆征了片刻,愁眉苦脸地坐着,连着手中的糕点也不香了,目光微微一动,正巧和角落里独自一人赏画的徐经对上。
徐经嘴角微动,然后尴尬地低下头。
——没得说,这个是超级富二代,谁没事和钱过不去。
江芸芸失落地低下头,悲愤说道:“那我这个诗会怎么办?”
她以为这群人整日往诗会里凑,按道理应该是有很多办法的,没想到没一个指望得上。
大失所望!
她愤怒得跳下椅子,准备归家去。
“还能怎么办?”在柜台前打算盘的林徽,慢条斯理说道,“你大哥还是能吃了你不成,你才读多久的书啊,不会作诗就不会,到时候跟在黎家那位小公子后面不就成了。”
江芸芸这才想起店中还有一个靠谱的,满怀期望地看了过去。
林徽抬眸扫了一眼:“看我做什么,我一个商人可没去过这些高雅的地方。”
江芸芸失落地低下头。
“不过……”他话锋一转,抬起头来,笑眯眯说道,“一般场地酒水都是我提供的,毕竟,鄙人在读书人中还算略略有些名气。”
江芸芸头也不回的打算背着书箱回家了。
——一屋子的人,关键时刻,一个也靠不上。
“哎。”唐伯虎眼疾手快把人拽住,认真说道,“要是他们欺负你了,我就攒个局,我们出个文集骂死他。”
“对,我马上编撰一本丑人集,给他们宣扬一下。”徐祯卿也跟着义愤填膺说道。
从账本里抬头的林徽也跟着笑眯眯出谋划策:“我家中有个印刷坊,可以提供出版,免费的,到时候给你发的大街小巷都是。”
“我给你发!”都穆大气说道,“我已经和这一代的乞丐都混熟了,还能给你编儿歌传出去,宣扬一下!”
“说他们欺负小孩。”张灵笑着看了过来,眉眼弯弯,“不要脸!”
“对!”徐祯卿大声应道。
江芸芸看着一个个一脸认真的人,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
——有点感动,但老实说不多。
“算了,我明天去看看。”江芸芸踢了踢腿,溜溜达达跑了。
唐伯虎看着她跑远了,一脸沉重:“真是担心,我的芸哥儿是不是只是对我豪横了点,在外面人面前会不会被欺负啊。”
林徽在账本上添上最后一笔,随后慢条斯理说道:“我有没有说过我家在鸿福楼也是有些面子的。”
唐伯虎倏地一下扭头去看他。
林徽微微一笑。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各自露出诡异的笑来。
—— ——
江芸芸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绿衣服,只是在梳头发时犹豫了一会儿。
“怎么了?”乐山敏锐问道。
江芸芸嗯了一声:“我要是梳个方巾会不会奇怪啊?”
乐山笑说着:“不奇怪啊,二公子是读书人,虽说年纪小了些,但梳方巾也是可以的。”
江芸芸拿着梳子在头上比划了一下:“我不会,你会吗?”
乐山上前接过梳子,笑问道:“二公子今日怎么想到梳方巾了?”
江芸芸漫不经心说道:“我今日有个诗会。”
“诗会好啊。”乐山高兴说道,“多认识一下读书人,也能交流交流。”
江芸芸从铜镜中看着他,随后嗯了一声,故意说道:“你知道今日要见谁吗?”
乐山懵懂摇头。
“宝应学宫的人……嘶……”江芸芸龇牙咧嘴,“小心我的头发啊。”
乐山连连道歉。
“没事,你快梳,我得先去找楠枝。”江芸芸见他神色恍惚,满意点点头。
一开始得知江苍要请他去诗会,她也是恍惚了好久的。
毕竟他和江苍只见过两面,第二次她甚至还茶里茶气了一把,按道理江苍看见她已经是扭头就走才对,这次竟然主动下帖子。
“大公子,为何要请您去诗会啊。”乐山犹豫问道,“您去了,万一让沁园那边知道了……”
众所皆知,夫人四个小孩,其余三个都是一视同仁的,从不偏颇,但大公子一向是独一份的。
哪怕在江曹两家,江苍都是特别的。
作为这一代最为出色的读书人,年纪轻轻就被赋予众望。
江芸芸眨了眨眼,沉重说道:“但是帖子都送到我手上,我不去不是显得太怂了!”
乐山神色变化,最后无奈说道:“也是这个道理。”
沁园现在和紫竹院井水不犯河水,很大原因在于两边如今各有一个看上去都很有出息的读书人。
一个在天下闻名的宝应学宫。
一个直接跟在状元身边读书。
老爷如今就像那个压在正中的秤砣,维持着两边的平静。
“是啊!”江芸芸拍手,“我是一定要去的,早知道之前唐伯虎叫我去诗会,我也跟着去看看了,现在我第一次可不能露怯了!”
乐山也起了胜负心。
“要不在四方巾上压点什么?”
——“我没钱。”
“那要不擦点粉,芸哥儿老往地里跑都黑了。”
——“不要,奇奇怪怪的。”
“要不我去花园摘朵花来,戴头上。”
——“好花孔雀啊,不要了。”
乐山对着穿着朴素的江芸芸一脸不满:“这样穿得也太简单了点。”
江芸芸摸了摸新衣服,又扶了扶新帽子,咧嘴一笑:“不啊,很好了啊。”
—— ——
黎循传坐上马车,江芸芸才发现他今日也好好打扮了一下。
“你穿得这么花里花哨做什么!”江芸芸大惊失色。
“你穿得也太土了吧。”黎循传大怒。
两小孩四目相对,随后各自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
“穿得很花吗?”
“穿得很土吗?”
两人各自扯了扯衣服,眉心紧皱。
“我是怕他们会欺负你,想着穿得有威慑力一点。”黎循传握拳说道。
“这也是我新衣服了,已经很给他们脸了。”江芸芸珍惜地摸了摸针线。
黎循传恨铁不成钢:“我祖母给你做的那几件衣服呢?”
说起来,黎家老夫人可太爱打扮小孩了,尤其是漂亮小孩江芸芸,一年四季,一季四件衣服,从头到尾都包圆了,只是没有一件是清爽干净的纯色衣服,大都是花团锦簇,花红柳绿,看上去格外喜庆。
黎循传这件就是黎老夫人做的,那就一个精致花哨,远远就能看到一朵花在走路。
“太花了。”江芸芸摸了摸脸,“怪不好意思的。”
黎循传摸了摸衣服,随后安慰自己:“没事咱俩输人不输阵。”
“他们也请了许多人,两个哥儿不必太过担忧。”诚勇笑说着,“听说请了不少府学的人,想来也有哥儿们认识的。”
黎循传摸了摸衣服,故作镇定:“我不紧张,我去过好几次了,有个乡巴佬没去过。”
乡巴佬江芸芸无辜得睁大眼睛。
他话锋一转,嬉皮笑脸说道:“但是没关系,我陪你一起。”
江芸芸嗯了一声,随后掏出一本小册子。
这是她自己整理的知识难点,四书五经各一本,只有巴掌大小,很方便揣在兜里,一有空就拿出来看看。
黎循传哀嚎:“出去玩,你在干什么!”
江芸芸一本正经说道:“抓紧碎片时间,从海绵里挤出时间,学习化零为整。 ”
黎循传一脸自闭得转了个身,脑袋朝着他,自暴自弃:“有些人,真的很烦。”
鸿福楼是扬州有名的酒楼,一向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二楼的雅间已经全都被包下,一楼的大堂也是座无虚席。
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不少诗词和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