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秉白
“知知要是来首都的话最好晚点，大家现在都忙着呢，像是你哥哥姐姐这周末都没时间回家来了。你让她打电话和孟教授商量一下，能不能晚点再来。”大概率是可以的，她们是军区，已经是受影响最少的地方了，还是感觉明显。
而学校那边可谓是重灾区，孟教授是农学的还好，早几年国内干旱，饿死了不少人，大家都知道农业的重要性，孟教授是这里面出名的能人，手上还有不少研究成果，想动他家里人都能骂死。这要是换成有些专业，管你教授不教授，通通拉出去批评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秉承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上次临窈晚上来和他们说，文度最近在研究院那是不敢多说一句话。她们在医院也是，除了看病都不敢闲聊的。
感受最明显的是临山和他媳妇儿，两人可以说是如履薄冰。之前说周末回家，临了打了个电话说有事不回来了，多的一个字都没有。
“好，我知道了。”肖玉茹说得隐晦，毕竟现在的电话都是有人监听的，话不能明说，否则容易被拿住把柄。
幸好顾临川脑子反应快，领会了她的意思。肖玉茹才回首都，这周末按理来说即便哥哥忙不回去，嫂子也该回家的。哥哥嫂子都不回，那姐姐姐夫也该有一个人回去。两家都没人回，只能说明情况严重到不能乱走了。
顾临川打完电话以后把酒席又给调整了一下，准备到时候请食堂的师傅做几桌菜，他请好友临近的上下级吃一顿就算了。
既然让食堂的师傅帮忙做，顾临川就少了很多事儿。如果按照原定计划在家属院请客的话，需要准备的东西多，来的客人也会多不少，都是拖家带口的，从现在就得忙起来。
决定在食堂办以后，他现在倒是空了下来。空下来也好，之前林知知就说要在后院修个游廊，以后上厕所方便，他一直没时间弄，这几天抓紧时间给修好。等到后面住进来的时候，就能用上。
顾临川除了修游廊，还找时间去把回收处的工作给定下来了。之前只是让人给他留一下，还不确定去不去，现在说了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说到工作，姚忠在忙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终于有时间去找石金枝了。
见到姚忠，石金枝松了一口气，她怀疑过这人是不是骗她，压根就没打算给她工作。不过因为急着看任长衡的下场才对这个不怎么上心 ，等到任长衡判决下来了，她就有点担心这个问题了。
姚忠要是再不来，她就准备去找他了：“好久不见。”
姚忠见石金枝面色平静，心里的紧张少了不少：“石同志好久不见，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工作？”
石金枝听到这个问题有些呆愣：“我还能选吗？”之前两人只说给个工作，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给个累人的或者难干的，甚至她都做好了给她的是个临时工的准备。
“当然能选。”要知道有的时候一个萝卜一个坑，任长衡和徐西言下去了，自然就会有人上去，这两个金贵的萝卜坑想换什么样的工作都能找到。
石金枝工作这事儿，都不需要别人，柯永丰就能做到。出了任长衡的事儿，本来就要退休的局长提前退下去了，柯永丰顺利上位，这段时间可谓是意气风发。
石金枝想了一会儿：“我能去食堂工作吗？”这段时间她跟着大厨学了不少手艺，一开始就是找点事儿去帮忙，后来慢慢地就喜欢上了。
而且去食堂有一点好，大旱三年饿不死厨子，她以前挨过饿，不愿再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她最近还在警察局，比常人更了解形势，现在只想求稳。
“可以。”这个倒是简单，要是石金枝想要个文职类的工作，反而会麻烦些。毕竟都是文职了，识文断字肯定都要。
姚忠一天没到就给石金枝拿下了政府食堂学厨的职位，虽说是学厨，福利待遇可都不低，只要石金枝好好干，很快就能升为大厨。
直到手续办完，石金枝都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一样。实在是太顺利了，从她举报任长衡那一刻开始，她遇到了太多的好人好事儿。
“这叫苦尽甘来，以后你的人生肯定一帆风顺。”周爱国知道石金枝拿下工作以后，以庆祝的名义有请她出去吃了一顿。
如果是以前，石金枝只会苦涩一笑，现在却有了和周爱国相同的感觉。
“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周爱国卖了个关子。
“什么？”石金枝觉得最近的好消息已经给够多了，着实想不到还有什么好消息了。
“明天有同事要去任长衡家里盘点贪污受贿的赃款，你要不要远远去看看。”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石金枝没有丝毫的犹豫：“去，说不定我还能提供些帮助呢。”她在任家那几年也不是白待的，不夸张地说，池念珍都没她对任长衡小金库在哪里了解得清楚。
“那正好。”
石金枝说能帮还真能帮，在她的指导下，任长衡家里被一扫而空，什么黄金钱票，珠宝书画，一个不落。
池念珍看着这些眼睛都在滴血，看向石金枝的眼神也充满了恨意：“狐狸精。”要是没有她，他们家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还是人人追捧的副局长太太。
对于池念珍的仇视，石金枝不仅不慌，甚至还挺开心的。虽说池念珍没有像任长衡父子那样作恶多端，但是她也是帮凶。
石金枝今天可以说神清气爽，她想好了，等到任长衡出发的那天，当面把今天的情况分享给他。好消息肯定要分享给别人，大家一起开心不是。
好消息当然要分享，这不林知知也在打电话给杜韵说自己要结婚的事儿呢。他们家太远了，就不让杜韵过来了，到时候直接去军区那边吃席就行。
“这么快？”杜韵是真没想到林知知领证飞速，结婚也是。本来她以为办酒席这事儿她肯定在前面了，毕竟婚礼可不像扯结婚证那么简单，两个人就能办好。
婚礼需要请客、置办嫁妆、采购食物，她们的婚礼就在半个月后，想着林知知这会总赶不上了吧，嘿，结果还真是比不过人家的雷厉风行。
“对，我们就简单办一下，很快就能弄好。”说到这里，林知知又想到了什么：“你们之前是不是说你和陈明祈的婚礼要大办？”
“对。”杜韵对这个也有些无奈，她倒是想简简单单一点，但是家里人觉得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加上她嫁得好，生怕办差了婆家会瞧不起，毕竟现在婆家那边的态度就不冷不热了。
林知知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她想劝杜韵办小一点。但是又想着人这一辈子就这一次，办小了会不会留下遗憾。
算了，还是再看看外面的情形吧，有可能是她想多了。
林知知在村里，对外面的消息更加具有滞后性，不知道外面戴红袖套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不过她不知道，顾临川是知道的。
顾临川身为陈明祈的好友，此时也忍不住劝他：“稳一点，总归是好事儿。”
陈明祈揉了揉额头，道理他都知道，但是这个话他还真不好开口。杜韵家就是因为他妈的态度才想着办大点，如果这话由他去说，丈母娘家里很难不多想。
而且这个事儿就很巧，不早不晚的。他们已经订好了结婚时间，宾客也都宴请过了，这要是突然取消只宴请部分人，那被取消不让来的宾客那边怎么解释。
陈明祈感慨：“还是你们好。”
顾临川笑笑没说话，他们过程也是波澜起伏的，幸好结果是好的。
第47章
林知知本以为在家这几天能好好休息休息，结果她比顾临川还忙。这个忙，倒不全是因为办婚礼的事儿。
办婚礼只是其中很小一块，她最忙的就是每天会有不同的村民来找她。今天是因为有孩子想当兵的，知道顾临川是军人以后跑来问当兵相关的。
明天就换成了有人来问她学习的，想让她教教自己家孩子。
“我也不指望他像你这么出息考上了大学，就盼着他考上高中就行，你帮帮他，以后他出息了，肯定感谢你。”
再往后还有来找她当媒人的。
“林家丫头，你读过书见过世面，认识的人多，嫁的也好。你看看，我们家那姑娘能不能也嫁个当兵的，不说多好，像你男人会开车就行。”
林知知应付得头疼，虽说林宏达以后不准备待在村里了，可他们也没有把人全部都得罪了的想法。最后实在没办法，林知知暗示林宏达去把村长喊来。
之前顾临川许诺给了村里两个当兵的名额，这点小忙，村长是十分乐意的。
“早知道就不让你在村里了。”林宏达也被来往客人弄得头疼，最近来的这些人虽说有些小心思，但是没有之前代三婶家那种坏的，他们自然不好什么都不管全把人送走。
林知知也有过一瞬间的后悔：“当时我们也想不到啊，希望明天没什么人。”刚考上大学的时候都没这么多人来找过她，谁知道结个婚大家一下子都有了想法。
“你明天要不要去城里把衣服买了。”结婚不说穿嫁衣，至少新衣服得有一件：“按理来说该临川带你去买的。”只是她俩这结婚定得急，倒是不用揪着这些不放。
说到衣服，林知知想起了之前顾临川大嫂送给她们的布料。那些做出来的衣服不知道得多好看，可惜了，之前是没时间找裁缝弄，现在则是不敢，只能先等等了。
“去。”她现在的衣服都是穿了几年的了，之前回家没想到这一茬，近两年的新衣服还在部队没带回来。她身上这件更是几年前的，放到家里换洗用。
平日里穿穿没什么，结婚就不合适了。除了那些家里条件十分不好的人家结婚会穿几年的，一般的人家都会做一件新衣或者找人借一件。
林知知去的是他们上面的县城，倒是比去市里近多了。县城的供销社东西没有市里的多，林知知可以选择的衣服也就那么几件。她看来看去，只有一件碎花裙还可以。这件衣服结婚穿了，平日里也能继续穿。
因为林知知手上戴着顾临川送的手
表，即使她身上的衣服陈旧，售货员也依然热情：“我们这里还有新来的红色布拉吉，这可是抢手货，妹妹你要不要看看。”
林知知看了一圈，摆到外面的并没有红裙子，就知道是售货员她们收起来的：“不用了，就这个吧。”红裙子只有结婚那天合适，太浪费了。
“行。”售货员也就是看林知知有钱随口问一嘴，卖不出去就算了，像她说的，这种抢手货，不愁没人买。
林知知买完自己的，还给林爷爷买了一套。林爷爷的衣服年头比她的衣服还久，平日里给他说买件新的，老人家舍不得，这次结婚买就刚刚好。
买完衣服，林知知就准备回去了，刚走出供销社，就见不远处好多人聚在一起。林知知掂了踮脚尖，根本看不清里面。
她随口问了一下身边的人：“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身侧的人也是刚刚了解清楚，这会儿正想找人分享呢，听到林知知的问题，嘴都不带停歇的：“在批斗臭老九呢，以前这老头仗着自己家有钱，把人家好人家的姑娘给糟蹋了，完事儿赔了点钱。谁承想人家家里记了这么多年，这不，风水轮流转了。”
眼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林知知赶紧撤了出来。她刚撤出来没多久，后面就传来了一声尖叫：“哪个天杀的，推了老娘一把。”
“哎哟，别踩。”
林知知走得更快了，等回到家以后才松了一口气。有了昨天村长的出面，加上她本人不在家，今天总算没什么人来了。
林知知出门了，林宏达自然也不会傻傻地在家等着，一大早就去了卖肉那儿订了好几斤肉。
顾临川则不用这么麻烦，衣服直接穿礼服，饭菜也直接给司务长说需要几桌，每桌几个菜。等到司务长算出钱票以后只管给钱。
婚礼前一天，一大早林宏达就将准备的嫁妆都装好：“东西不多，就两床棉被两个箱子。”这些东西都是他早早备好了的。
如果林知知结婚不这么着急或者不嫁这么远的话，还能打几个柜子，木头他从好多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林知知早就知道这两床棉被是自己的嫁妆：“足够了。”光是这两床棉被，爷爷都攒了好几年。
“临川家给的彩礼到时候你都带回去，我再额外给你66块钱的陪嫁。”林爷爷从兜里掏出攒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钱。这些钱被他理得整整齐齐。
林知知只看了一眼，就把钱推了回去：“爷爷你不用再额外给了，这些钱你收着，想买什么东西就买什么东西，喜欢的酒也可以买两瓶。”早几年干旱，爷孙俩为了活下去，家里的存款几乎殆尽。
这一笔钱不用想就知道是林爷爷近几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这又是棉被又是存款的，这几年爷爷过的什么生活不用多想就知道了。
“给你你就收着，这笔钱有一半是你这些年给我我存下来的。这要是你爸妈也在，肯定不止这点东西，现在给这点都是委屈你了。”林知知前两年每次回来都给林爷爷塞钱，他都是收着给她存了起来，就等着今天给她。
林爷爷这么说，林知知只好把钱收了起来。反正后面林爷爷要跟着她们走了，到时候总有机会把这些钱给他花回去。
她们三天回门，到时候林爷爷和他们一起走。
“一会儿，你背着人去给你爸妈上个香。”林爷爷给林爸爸和林妈妈立了一个衣冠冢，逢年过节的就会去看看他们。
上次林知知考上大学的时候他也没忘记烧纸告诉他们，这一次林知知结婚，那更应该说一声。不过以前是光明正大地去，最近听了林知知对外面的分析，才让她避着点人，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过就算有人知道了也没关系，村里就没有不祭祖的。
“行。”林知知准备等大家都上工了再去。
因为明天要办婚礼，顾临川今天就开始休假了。大清早的，他和司务长核对好明天的菜没有问题，又确认了一下，该请的人都请了，就开始往林知知家里赶去。
给新娘子买衣服这个事儿他不记得，也会有过来人提醒他，也幸好别人提醒了，他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除了买衣服，他还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像是劈柴搬桌子这些力气活，他今天去都能一次给办好了。
顾临川到的时间刚刚好，林知知正准备去给父母烧香，她拧了个小包，包里带着给父母的东西。
林宏达：“临川，你和知知一起去。”刚好也叫知知父母见见女婿。
顾临川求之不得，积极地应了一声；“好。”
林知知带顾临川出去，遇到人的时候统一回答是带顾临川转转，多认认路。林知知父母墓地偏僻，越走越偏，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少。
直到再也遇不到一个人以后又走了一截，林知知才停下来：“到了。”
说完这句，她便将带来的东西摆了出来，东西不多，就几炷香，纸钱还有一瓶酒。
林知知将纸钱抖散，堆在一起，用火柴点燃，再把香给点上，酒也供好。
林知知对父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她们对她一直都很好。在外严肃的夫妻，在看到她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那残留的记忆里，总是有个小女孩向一对夫妻扑过去，无一例外，总能被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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