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岩炎
看他如此严肃,孟取善坐起身,盘腿望着他:“好啊,你说吧。”
崔竞放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才道:“我们的婚事,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但我既然娶了你,该给你的照顾绝不会少,只是我不清楚,你愿不愿意真的与我做一对夫妻。 ”
孟取善疑惑:“什么?我们现在不算真夫妻吗?”
“我的意思是,我们保持如今这样,若将来我有什么意外,你再另嫁,日子会更好过些。你若真与我……难免会有孩子,你可想清楚了?”
孟取善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四叔的意思是,我虽然嫁了你,但从现在就开始守活寡,别把你当夫婿,这样我以后的日子才会更好过?”
崔竞:“……”
若不是看她神情真挚疑惑,崔竞都要以为她是在嘲讽他了。
孟取善叹了好大一声气:“你有时候和我姐姐一样想得多,也和姐姐一样喜欢为我好,替我做选择。”
而且尤其喜欢口是心非,从前说给她找夫婿的时候,明明就舍不得还要忍着,好像在故意罚他自己。
她早就看出来四叔喜欢她,但面对她时,他那无限的包容里更多的是愧疚与补偿。
孟取善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重的愧疚,但这不妨碍她利用这点,大方去提出自己想要的。她和四叔可不一样。
没再听崔竞讲什么道理,孟取善一叉腰:“你都说了,该给我的绝不会少,当然我要什么你都要给我了。”
“你快躺下,我们还没试过呢!”
她自己试过了,才知道好不好,要不要,他说了可不算。
第99章
崔竞自问不是什么圣人,但他多年磨砺,也面对过不少诱惑,说一句洁身自好意志坚定并不为过。
他这个年纪也不像毛头小子那般容易冲动。
……
可面对心上人,还是溃不成军。
她也不需要做什么引诱的姿态,不必说什么动听的话语,只是故作生气地一皱眉,眼睛里带着笑地对他伸出手,他就失去了平日的沉稳冷静。
因为那也是他一直压抑着的渴求。
崔竞呼吸急促,他没敢让孟取善乱来,她以为自己看了几本闲书就学会了,动作不知轻重。
崔竞不得不一再忍着,把岌岌可危的理智拉回来,告诉她:“不能这样、那样不行。”
“这样你会受伤……嗯。”
抱着孟取善坐起来时,崔竞撑在锦被上的手臂都迸出青筋。
孟取善总算安静了片刻,不乱动了,她揽着崔竞的脖子,声音有些颤:“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崔竞深深吸气,嗓子都紧绷着:“你太急了。”
“书上就是这么写这么画的。”孟取善动了动,想起来,但后背按着一只热烫的手掌,轻易就把她压住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身都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烫,尤其是脖子和耳朵,又红又烫。
“嗯……四叔?四叔。”她轻晃着他,企图让他松手。
但这种时候,崔竞就算再怜爱她,也对她放火烧山又想逃之夭夭的行为感到牙痒了。
他急促吸了两口气,放开她。
孟取善还以为小把戏又奏效了,谁知一阵颠倒,眨眼就被放倒在冰凉的锦被上。崔竞一手撑在她腰侧,有些发红的眼睛看她一眼,随即埋下头去。
孟取善腿一抽,又被一只筋骨粗粝的手按住,带着茧的拇指擦过她今日骑马擦出的微红。那里涂了一些清凉的药膏,凑近就会嗅到薄荷的气味。
但这种清凉的味道,此时此刻也不能让人产生分毫冷静的想法。
“什么……好奇怪。”孟取善脸颊也盛开着桃花一般的颜色,她想要坐起来,不知道是想逃还是想看仔细。
但很快又脱力地倒下去,张着嘴用一双盈着四月湖水的眼睛,惊奇又羞赧地看着那肩背肌肉隆起,仿佛一座山峦硬石的男人。
他好像一块裂开的石头,被雨水打得湿漉漉,几乎有什么在裂缝里发芽生长出来。
抬起头来看她的眼睛,就是裂开的缝隙,藏着平日不曾表露出的幽暗。
被子一角落在床边,半遮着粉色的衣带和蓝色的外衣。
孟取善终于体会到了书上描写的山峦颠倒云雨翻覆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感觉,虽然一开始有些不舒服,但后面就有意思起来了。
当然后面也有一些不舒服,还有就是现在。
感觉和骑马也是有些像的,都有一些地方会酸痛不适。
清理过后躺在床上,孟取善拉着被子盖住半个脑袋回想着刚才的事。
崔竞将床边收拾了,洗了个脸回来,手上还带着湿意。
看到背对着他躺着的孟取善,她的耳朵尖尖是红的,还能看出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
方才那么大胆,这时候倒是终于知道害羞了。
崔竞掀开被子靠近过去,心里软的像是被小狐狸毛茸茸的脑袋拱过。
“哪里不舒服吗?”他用手摸着她的脑袋。
孟取善回头,伸手就抱住他的脖子。崔竞身形一顿,感觉被子里一条腿压在了他的腿上,不老实地蹭了两下。
崔竞喉结动了动:“不痛?”
孟取善诚实地说:“痛。”
又麻又痛,还总觉得有什么异物感,但她又觉得中间那段很舒服,有点想再试一次。
她实在任性,只想享受,却把问题丢给他。
崔竞实在没办法,后脖子被她环上来作乱的手指挠得发痒,低头吻她心虚乱眨的眼睛和得逞笑起来的嘴,手探进被子里。
……
孟取善从没起得这么晚,孟府的规矩,除了生病起不来,平时都得在用朝食前起身。孟取善每日还要去祖母那里陪她吃饭,老年人觉少醒得早,所以孟取善每日也起得很早。
成婚第三天,孟取善醒倒是醒了,但没起来。
不仅她没起来,停在崔府练武场上的鸟雀,也没等到平日里会在这训练的崔将军。
快日上三竿,在门外徘徊好几次的侍女,才看到脖颈红红的郎君推开门。
屋里还传来二娘的喊声:“芪官,五味,快来帮我拿衣服!”
听声音就知道她心情不错。
芪官和五味进门后,见她坐在床边东倒西歪地打了个呵欠。
“二娘,都睡到这时候了,还困呢?”
“又不是睡到现在,我早就醒了,所以现在又困了。”孟取善说。
芪官笑话她:“从前在府里不能晚起,现在可算让二娘过上能睡懒觉的日子了?”
孟取善说笑两句,起来穿衣服时,抽了两声冷气。
五味小心看了眼门外,才低声抱怨说:“郎君也是,不知道爱惜着点娘子。”
这话就冤枉崔竞了,他们两个,睡得晚起得晚,孟取善得负大半责任。
崔四叔还劝了她两次,说伤身,不可贪欢。
他唯一的问题,就是抵挡不住孟取善撒娇,只要孟取善多磨他两下,他很快就会缴械投降,听之任之。
五味看她一个劲捂嘴偷笑,好笑问:“二娘偷吃了人参果不成,怎么一直笑。”
“哈哈哈,”孟取善说,“我在想,四叔平时在我面前装的稳重肯定装得很辛苦。”
五味和芪官面面相觑,崔指挥使就是严肃稳重,笑起来都带着一股凛然感,不笑的话更让人害怕,人家那稳重是天生的,还用装吗?
“他去哪了?”孟取善紧跟着问。
“刚瞧着是往后面去了。”五味回答,心想二娘怎么突然粘人起来。
孟取善红着脸吃吃笑,他是不好意思见人了,刚才还说不能白日纵欲,结果一点定力都没有。
崔竞原是准备去练武场练练刀,也好冷静一下。但还没走到练武场,就被管事拦下来。
“那边府上大郎来请罪来了,已经等了半个时辰。”
听说崔衡来了,崔竞一下子从那种酣热的气息中清醒,脑子里转瞬明白他是来请罪来了。
他大婚那日,在这里借醉耍酒疯,现在知道害怕了。
崔竞转了个方向走去前厅,果然见崔衡神色萎靡地坐在那发怔,比前两日还颓然。
“看你这样,不像来请罪。”崔竞背着手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崔衡一下站起来,嘴唇嗫嚅两下:“四叔,是我失态了,我只是……只是心急,黄葛她走了,我找不到人。”
“我今日来,也是想请四叔帮忙问问四婶,知不知道黄葛在哪。我听人说,黄葛离开之前,在瓦子里和四婶说过话。”
崔竞淡淡看他一眼,走到上首坐下。
“事情落到这般地步,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到现在,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
“为了一己私欲强求,可得到了又不珍惜,乃至得而复失,如今失去又追悔莫及,之后呢,等找到了人你又要做什么?”
崔衡满脸痛苦 :“我知道错了,四叔,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她……我为了和她在一起付出了那么多,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可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孟取善走进来。
“崔大郎,我还记得,当初你跟我说,黄娘子和我完全不一样,她没有我这样好的家世,从小在市井之中长大,却能自怜自爱,你觉得她很特别。”
“可你就像一个顽童,看路边花开得好,摘了花插在瓶中,却想她常开不败,还要问她为何凋零。失了根又没有滋润,自然凋零。”
孟取善也记得黄葛那次落水后因为崔衡痛苦的模样,当时黄葛也与崔衡有着同样的疑惑,为何我付出这么多与他在一起,对方却变得不像从前?
“你觉得你付出很多,黄娘子亏欠了你,可你没想过,她付出的甚至比你更多,只是你看不起她为你抛弃的那些东西,你心底对她是轻贱的。”
崔竞走到孟取善身边,拍了拍她的背说:“好了,和他说这么多干什么,别把自己说得生气了。”
转头又换了张脸,对面无人色的崔衡说:“你走吧,日后不必上门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