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盘菜 第38章

　　赵旺忍着心痛给他装了些藕片又问：“不掺些别的？十几样呢，都好吃。”

　　那人看着其它的果然也想要，于是又加了点别的，因为装菜的碗就那么大点，三俩个就装满了，这人看着别的菜就很遗憾，心里想着明日吃些别的。

　　还有那熟悉的几个凑在一起我拿这个他拿那个然后大家互相分着尝一尝，不一会儿摊子前就挤满了人。

　　要么说花样多了就是好，摊子一下子铺开一排的菜就是比孤零零一个菜好卖，看着就丰富。

　　赵旺担心的无人问津完全没有发生，金铃拌的这些咸菜别的不说颜值都不错，看着就诱人。

　　在这码头简直是独一份的出众，挤的人多了又激发大家爱看热闹的天性，于是继续吸引新的客人。

　　而且金铃去年也积攒了些老顾客，有那看见幌子上金铃铛图案的就过来道：

　　“你跟去年那小姑娘什么关系？这旗子上都是铃铛，那丫头就叫金铃儿。”

　　赵旺没想到这幌子还真有用，立刻热情回道：“就是金妹子的菜，我从她那里拿来的。”

　　那人走进一看比之前更好了，立刻要了好些，还问：“那下饭酱也有吗？”

　　“有有有，这就给您拿。”说着就弯腰从底下拿了一罐子出来。

　　下饭酱赵旺本来还没准备要，是金铃硬要他拿几罐子的，知道他本钱不宽裕金铃只说卖了再结账，也不怕他跑。

　　赵旺暗道还好自己听话，不然这不就亏了。

　　卖到最后赵旺也不心疼藕片什么的了，因为藕片说是藕片其实是藕丁，跟别的拌在一起的，大家也没有都拿这个菜，而且在这堆小菜里藕拌起来并不是最好吃的。

　　前面的吃过已经讨论了一回，后面的就知道各样都选一些了。

　　等最忙碌的一阵过去赵旺也有心情聊天了，问跟前的几个道：“可比去年好吃了？”

　　“确实更好吃了，好几个里面还有香油是不是？真舍得下本钱，怪道好吃。”

　　“这个豆腐真是让人想不到也能这样做。”

　　这几个说起来旁边不熟悉但也买了吃的也跟着插话：“就这笋丝我跟着人在食肆吃过一次，人家那一盘子贵的吓人，这个味道不比那个差，划算的很了。”

　　一个年纪大些的汉子更是对赵旺道：“你把各样都给我装一些，我拿去给家里也吃一回好的，别的吃不起，这个还是可以的。”

　　各样都来一些就不少了，那人的食盒都装的满满当当，这就几十文了。

　　赵旺一边装一边夸赞道：“你们不知道金妹子有多舍得下料，这些菜里不止香油值钱，别的调味也不少，十几种的往进放呢，菜用的也是新鲜的好菜，每日大早上拉来的。”

　　听他这么说大家吃的更香了，每日花个俩文钱就能吃到这些干活都更有劲了。

　　赵旺第一天生意开门大吉给他增加了无数了信心，果然还是要胆子大，到了下午东西卖完赵旺走到半路就忍不住数了数铜板。

　　金铃这个本来就卖的便宜，所以赵旺其实挣的很少，但是耐不住数量多，积少成多就很可观了。

　　金铃批给他菜都是按缸来走的，一缸能卖多少碗金铃也有个大概的数，她就

　　保证自己在回本的程度上再稍微挣一点就好，其它的就是赵旺的了。

　　赵旺数完发现今日挣得比自己干苦力还多了一些，可这活儿可比干苦力强多了，而且今日还没怎么卖大件，且东西拿的也少。

　　如今有信心了赵旺准备以后把那些贵的也拿上，各种腌蛋，下饭酱，茱萸香干一个也不放过，咸菜到底利润很少，要想挣钱还是这些贵的赚的多、

　　他之前怕卖不掉，结果人家那些船上的生意人对于金铃的记忆还挺深，一看见他那些家伙事儿上的金铃铛自己就走过来了，也没嫌弃他，这真是沾了金铃去年的光了。

　　赵旺回去放东西的时候金铃一瞧就知道今日情形不错，笑道：“可还顺利？”

　　赵旺喜的脸上压都压不住：“特别顺利，妹子你去年的熟客来了好些，都夸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金铃听了也开心，俩人又把银钱交接了，赵旺那三百文根本不够今日东西的批发价，都是金铃直接让他先卖的，所以他还要把本钱给金铃。

　　收拾完赵旺又道：“我明日多拿些，可以摆的久点，回去也没事儿做。”

　　金铃以前是每日就那么多，卖完就走，不过赵旺不一样，他准备全天摆摊，这样卖的更多。

　　从金铃这里出去赵旺又赶着回家，一路上摸着胸前袋子里的铜板越走越精神，这辈子没有赚过这么容易的钱。

　　等他回去家里已经吃了晚饭了，赵旺到了灶房一看就给自己留了一碗稀粥跟一个薄薄的杂粮饼顿时拉下脸来，自从大哥成亲他吃饭都费劲了，但凡没赶上饭点留给他的必然吃不饱。

　　赵旺一肚子气的找到亲娘：“娘，怎么就给我留一个薄饼，饼薄就不说了，怎么一口菜都没？”

　　如今是夏天，他们庄户人家最不缺吃喝的时候，舍不得粮食至少菜是管够的，这时节菜几日就能长一茬出来。

　　他娘看他也有点心虚，知道亏待小儿子了，但是她也没法子，家里穷好不容给老大娶上媳妇，如今吃喝都紧着媳妇想着赶紧给家里添个孙子，而且他们以后养老也是要跟着老大的，所以对于大儿媳妇饭留的少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晚上又不做事少吃点也行，你嫂子才进门娘也不好说什么。”

　　赵旺听了就来气：“可是我白日也没吃呢，一天就俩顿早上还是清粥晚上再吃不饱总不能饿死我吧？”

　　“怎么就饿死了，那不也留了么？你白日又不在地里操劳吃那么也没用，饿不着就行了。”

　　赵旺怒道：“娘，您说什么呢？我虽地里的事儿做的少，可我进城做工的铜板都交给您了，难道还不配吃口饭？”

　　而且他去城里每日挣的可比地里操劳挣的多多了，都是现钱，家里买个什么全靠这些，地里一年的粮卖的那点钱够干什么，当初他大哥也是跟着去的，兄弟俩个抗包他大哥没坚持下来。

　　说什么家里也要有人照应才一个去做零工一个在家务农，他抗包可不比种地轻省，每日累的死狗一般，如今彷佛他在城里享福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院子里吵闹成这样赵旺的大哥依然当听不见没出来，最后还是赵老爹出来道：“进来说话，大晚上嚷嚷什么。”

　　进去赵旺就道：“爹，你看以后怎么弄，我以后回来晚的日子长着呢，总不能日日吃不饱饭。”

　　赵老爹道：“赶明儿肯定给你留，吃了睡去吧。”

　　赵旺看自己爹也是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心里就冷的很，当初明明说一家子苦干先给大哥娶亲，等大哥娶了再给他辛苦，如今轮到他没人管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早饭还是光可照人的清粥，赵旺又问他中午的饭带什么，他嫂子不好意思的笑道：

　　“我今儿起的晚了些，还没做呢，要不你去菜园子掰几根胡瓜拿着吃。”

　　赵旺又看向一桌的爹娘大哥，结果各个不吱声，赵旺这下彻底死心了，喝了粥去菜园子掰了一篮子的黄瓜就走了，正事耽误不得，回来再掰扯。

第58章 冲突

　　这一天赵旺从金铃这里拿了更多的咸菜去卖，今日的生意也更好，昨天卖了一日大家就都知道了，所以听见消息的今儿就都来了。

　　赵旺又是一阵的忙乱，今天不光是码头出力气的那些人，就是船上那些体面些的人也来了，这些人消费能力更高些，小菜都是一食盒一食盒的拿。

　　因为码头这里大家的休息时间都在最热的响午，所以这会而一窝蜂的挤过来弄的赵旺手忙脚乱，他第一次做这种生意，手眼有些跟不上，等忙过这一阵子回忆起来总觉得少收了几个人的钱。

　　不过就算想起来是谁没给也要不回来了，只能自己认栽，能在这里做事的人就没一个不缺银子的，对于银钱那是很计较的，只能以后自己注意了。

　　不过赵旺的心情还是很好，这一阵就卖了三分之二的东西，剩下的慢慢卖到晚间总能卖完。

　　他把东西都规归整了归整又拿几文钱给自己买了个饼，忙到现在早饿了，吃着饼喝着水赵旺盘算以后吃饭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买着吃，这就太浪费了，他花不下去这个钱，但是家里又那样。

　　正盘算着往日跟他有些熟的几个人过来了，打头的那个开口就道：“旺子你如今也是起来了，跟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了，是不是要请兄弟们吃一回好的，不如今日先给弟兄们打些菜也是你不忘旧情的意思。”

　　说着一行人都凑了上来，一个个嘻嘻哈哈的，有人已经开始挑拣自己想要的了。

　　赵旺一下子愣住了，这是哪的话，哪有银子还没挣俩天就大吃大喝的，不是这么过日子的。

　　但还是笑道：“自然忘不了兄弟们，只是大伙也知道我如今这些菜还是赊欠来的，等我回了本攒一些自然请兄弟们吃饭。”

　　领头的那个听了回：“以后是以后，今日先让兄弟们尝一尝这些菜，你一碗俩文也不值什么，这点你总请的起吧？”

　　赵旺这就很为难了，他以前跟这些人其实也没有太熟，不过是能稍微说几句话，这些人比他家里好些，挣了铜板也舍得吃喝，没想到今日打上他的主意了。

　　“还望大家体谅则个，是真的请不起，且容兄弟先卖一段时间攒几个钱必不忘了大伙。”

　　他这样说人家就不高兴了，于是又掰扯了几句，但是赵旺的态度还是很坚决，他知道这个口子不能开，不然以后谁都来白吃，要说认识他的人这里可就太多了，整个码头的人口都还脸熟呢，都来称兄道弟难道还都请不成？

　　见他态度坚决对面的脸上挂不住了，但也没敢怎么样，毕竟还要在这里做事，闹得太过那些请他们做事的船老大会不喜。

　　只好阴阳几句：“要我说你也别这么辛苦了，给一个小丫头卖货算什么，你这样巧言善辩不如直接去讨好讨好那丫头，我看你这个脸也算拿得出手些，做个上门女婿也是好的，做人男人总比给人跑腿强些。”

　　说着一群人就笑了起来，这下赵旺不能忍了，这年头当上门女婿是极丢人的事儿，不过赵旺穷的很自己还过不好呢，也就不说人家上门女婿的是非，可是这些人把金铃拿出来说就不好了。

　　姑娘的名誉多重要，他今日要忍了这些言语，以后风言风语可就多了，他吃着人家金铃给的饭就不能带累人家的名声。

　　于是盯准了带头的那个冲上去就是一拳头，打的那人当时鼻血就下来了，身子也站立不稳，赵旺毕竟是庄户出身有把子力气，而且他天生的大骨架子更是有优势。

　　打完这一拳他还要继续，旁边的人看动手了赶紧拉扯开，这要闹起来明日都在码头混不下去，他们这些人就是有矛盾也不能在这里打架，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

　　赵旺被拉开后还呸了一声：“我赵旺

　　行得端坐的正凭力气挣钱，这码头上的帮头也知道我的为人，不然不能叫我一个乡下来的在这里做这许久，且你们说我几句我也就看在往日一个码头干活的情分上忍了，但是不该拉扯清白人出来碎嘴。”

　　“以后再叫我听见你们说金姑娘的闲话我赵旺的拳头不认人，我虽穷但是乡下也有几十个兄弟，一个村子的汉子也能喊的出来，今日起但凡有一点闲言碎语我只找你们，这生意不做也罢，这口气必要出的，打死几个也算我命里该蹲大牢。”

　　赵旺这几句话说的狠，挨打的那人也不敢再回嘴，这小子今日看着有些火爆，很有拼命的架势，他也有点怕了。

　　这人毕竟也不是什么厉害人，厉害人也不在这里干苦力，赵旺不要命起来大家等闲都不会再招惹。

　　而且赵旺这乡下的真的能叫人来撑腰，一个村子的一般都会出头，二来他刚才确实没管住嘴，那些话传到金铃那里真的不好，那丫头可是一家子几辈子住在这城里的，且家里有房子有铺子的他这样的小人物惹不起。

　　这个时候的人很看重个人的亲族邻里关系，金铃当初在这里摆摊子没什么人找麻烦就是因为她一看出身就还好，谈吐气质骗不了人，人一家子都在这金陵城就是混子也等闲不想惹这个麻烦。

　　金陵城也是有等级的，码头上这些人轻易不敢招惹金铃这样家在城里且父辈做生意的，但是赵旺这样乡下来的他们就敢言语几句，乡下人对上他们也轻易不敢说什么。

　　周围跟着起哄的这会儿赶紧拉着那人头也不回的走了，赵旺看他他们走远才放松下来，刚才要打起来他肯定要吃亏，人家那边人多，只希望过了这一遭以后都能顺利些。

　　赵旺照旧把东西送去金铃那里才回家，也没敢给金铃说白日的事儿，金铃看他这一日又卖了个干净也信心充足了起来，赵旺这么一直顺利卖下去她这个产量就该增加了，往出批发其实也不错。

　　又对春雪道：“赶明儿叫你娘多送些菜来，这些东西就是如今这个时节才好卖，天热起来了大家都爱吃，过几天热的狠了只怕卖的还要好。”

　　春雪答应了一声笑道：“我娘以前种菜都是差不多就行了，今年伺候的那叫一个好，比地里的庄稼还上心，就这都不够咱们使呢，如今已经从村里收菜了，咱们生意这么好下去，姑娘怕是年底就能租个铺子了。”

　　金铃叹息一声，她也想啊，可惜还有个户籍问题等着她出大钱呢，那一笔怎么都省不了。

　　都怪王老三夫妻不做人，他们但凡慈悲点自己也就不用花这个银子了，古代女人如商品，是个人都能替她自己做主。

　　那边赵旺一路上都在想家里那摊子事儿该如何，一路忧愁的走回去结果又没给他留什么吃的，今天倒是有菜了，但是没有粥，杂粮饼子还是薄薄一个。

　　赵旺默默地吃完又去菜地里摘了些能生吃的嚼了，他嫂子这是看爹娘不怎么管也不给他一丝面子了，昨儿才吵闹了一次，今日就继续留那几口吃的。

　　赵旺做生意这事儿其实还没给家里说呢，家里还当他在继续抗包，他怕都笑话他异想天开所以想着成了再说，结果事成了家里这边已经嫌弃他多余了。

　　趁着众人还没睡赵旺过去对着家里的当家人试探道：“爹，我哥如今已成家了，那您看什么时候让娘给我也相看相看，如今我也大了，再不说亲人家姑娘该嫌弃我老了。”

　　听他开口他大哥嫂子立刻竖起了耳朵，他娘先道：“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如今刚花了一笔大钱都掏空了，你的事儿等一二年吧，而且也没有房子呢。”

　　赵家以前能住人的大屋就俩间，爹娘一间他跟大哥住一间，如今大哥娶亲了他就住到了那个黄泥糊出来的柴火间，那屋子如今住着还能凑合，等天冷了只怕要冻死人。

　　当初说的是给大哥娶亲的时候挨着正屋再盖一间土石的，结果嫂子聘礼要的高，那屋子就没信儿了。

　　“娘，我如今都二十出头了，在等一二年真就说不着人了。”

　　他娘脸子一拉：“现在家里一文钱没有，你这样逼我跟你爹也没有用，还叫人说你不孝顺，等一二年从山里给你说一个。”

　　赵旺沉默不语，他这就不孝了，其实他也没有催促成亲的意思，只是这几日饭食都吃不好，这叫他怎么能信后面的话，而且他就该着山里媳妇啊？人山里的也不是不挑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