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兔牙酱
祝好扶着额角,恨不得时间倒退回十分钟前,自己留在车上吹空调等着也比跟他来别人家里丢脸要好得多。
叶怡然倒是没有太在意,从他手里接过茶叶,又转向吕可道:“可可,妈妈有事要和叔叔阿姨聊,你先回房间画画好吗?”
吕可乖巧地点点头,抱起拼图回了房间里。
趁着叶怡然泡茶的当儿,程述自来熟地背着手在客厅里转悠起来。
祝好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发现墙上的名家名画,架子上摆着的红木雕件都不见了,角落里有一个半开着的大号行李箱,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装着一些衣服。
不多时,叶怡然从厨房里出来,把两只杯子放在茶几上,对他们礼貌地笑了一下:“程先生,祝小姐,喝茶。”
祝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股苦涩味在舌尖蔓延开来,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放下杯子砸砸嘴,问道:“可可今天不上学吗?”
叶怡然往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哦,我跟学校请了假,让她休息几天。”
“她知道您丈夫的事儿了吗?”
叶怡然垂下眼帘,面色沉郁地点了点头。
客套了几句,程述直入正题:“我们这次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些方诗言的情况。”
叶怡然抬头,面露不解:“诗言?她怎么了吗?”
程述没回答,继续问道:“你上回说,方诗言是吕宏远的远房亲戚?”
叶怡然点头:“诗言的外婆和宏远的爸爸是表兄妹,诗言父亲早逝,母亲又卧病在床,家里经济负担很重,她差点就辍学了。宏远知道后,就把她从小县城接到淮江市读书。”
说完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次:“诗言她怎么了吗?”
还没等程述作答,他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祝好瞥了眼他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秦聿风。
他给祝好递了个眼色:“我去接个电话,你们接着聊。”
聊?聊什么?
祝好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担心自己问了什么不该说问的话。
她尴尬地抬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茶,思虑半天,硬着头皮选了个不那么敏感的问题:“叶女士,诗言和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叶怡然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回答:“她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城市读书,我们就是她在这儿唯一的亲人。”
答是答了,但语焉不详,完全避开了重点。
祝好看了眼还在阳台上打电话的程述,又问:“对了,上次我来看到墙上挂着挺多字画,怎么这回都没了?”
叶怡然干笑一下:“哦,我怕自己睹物思人,所以就收起来了。”
说话间,祝好余光看到程述终于挂了电话,从阳台回到客厅。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就听到他问:“叶女士,你有没有怀疑过你丈夫的出轨对象是方诗言?”
她愣住了:那么直接的吗?
同样愣住的还有叶怡然,她双眉紧皱,嘴巴微张:“程先生,您在开什么玩笑呢?”
程述靠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十指交叉搭在膝盖上:“警方确认了吕宏远坠楼那天,方诗言曾搭乘公交车到过酒店附近。”
叶怡然满脸惊诧:“不可能,诗言怎么会跟宏远的死有关?”
程述笑了一下:“她跟吕宏远的死有没有关系现在还没有定论,不过话说回来,你跟他们俩朝夕相处,就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叶怡然咬紧嘴唇,摇了摇头:“我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程述步步紧逼:“那你又怎么会觉得吕宏远是死于谋杀?”
“我没这么觉得,只是你说了诗言出现在那附近,我才……”叶怡然摸了摸后颈,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新的解释:“而且,如果宏远的死是意外或者自杀,警方应该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地调查吧。”
程述没再继续追问,换了个话题:“叶女士,问个题外话,你跟你丈夫是怎么认识的?”
这一连串问题让叶怡然心生警觉,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程先生,既然是题外话,那应该跟我先生的案子没关系吧?这个问题涉及到我的隐私,我想我应该有权利拒绝回答。”
程述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嗯,抱歉,是我冒昧了。”
说完低头看了下手表:“那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儿,我多嘴提醒一句,吕宏远的案子还没有结束调查,作为受害者家属,你有义务随时配合警方的调查。”
说着朝角落里的行李箱扬了扬下巴:“所以你的旅行计划,建议延后一段时间。”
叶怡然不自然地笑了一下,看似礼貌地下了逐客令:“好,知道了。我晚点还有事,就不送了。”
临离开时,吕可突然打开房间门,一路小跑穿过走廊,往正在换鞋的祝好手里塞了一幅画。
祝好有些惊喜:“送我的?”
吕可点点头,腼腆地笑了一下,随即又转身跑回了房间里。
*
坐回车里系好安全带,祝好才打开那张画,捧在手里细细端详。
画上是两个并排站着的小人,从穿着和发型上看,画的是她和程述。
她嫌弃地瞥了一眼把着方向盘的程述,心想这孩子画是画得挺好,就是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为什么站在自己旁边的会是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啊。
这时正值晚高峰期,路上车流拥堵。半个小时过去了,车子还没挪出香樟小区大门前的十字路口。
程述大概是等得无聊,手指敲打着方向盘,转向祝好:“小助手,今天的谈话有什么发现吗?”
祝好从吕可的画中收回目光,想了想,点头道:“有。”
“说说看。”
他问得随意,不像是想认真跟她讨论,而更像是无聊时的没话找话,甚至还带了几分戏谑。
祝好对他这样的态度和口吻见怪不怪,皱眉思索了一番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二次见到叶怡然,她依旧觉得她不太对劲。
在从程述口中得知方诗言可能是吕宏远的出轨对象时,她的确表现出了惊讶,但皱眉张嘴的表情在她脸上维持了至少五秒钟。
真正惊讶的表情在脸上不会停留超过一秒钟,说明她的吃惊是伪装的,她应该早就对方诗言和吕宏远的关系有所察觉。
另外,她说话时还会时不时做出摸脖子、撇嘴之类的动作,说明她对某些问题的回答并不自信,并且可能所有隐瞒。
程述轻笑一声:“你对微表情还有研究呢,谁教你的?”
祝好实话实说:“CalLightman*。”
程述被这个突然蹦出来的洋名整懵了:“什么曼?”
“说了你也不认识。”祝好哼了一声,没再理会他,又把注意力放回到那张画上。
与之前不同,吕可送给她的这张画线条更简洁了,也没有使用沉郁的红黑色,而是用了明亮的彩色,那种压抑和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
如果绘画风格能够反映一个人的心理情况,那么现在的她明显要比之前的状态要好很多。
祝好有些奇怪,难道父亲的死不仅没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反而还让她因此感到轻松吗?
第33章
警方那边的调查第二天就有了眉目。
那辆公车的路线的确经过方诗言就读的高中,经过跟学校老师的沟通,证实了她那天早上上完课后向老师请过病假。
与叶怡然说的一样,方诗言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妈妈有严重的糖尿病,没办法外出工作,母女俩全靠父亲的赔偿款度日。
两年前,吕宏远把她接到淮江市,供她读完了初中,又送她去了一所有名的私立高中。
而方诗言的妈妈也住进了小县城最好的医院,还被安排在单人特护病房。
“我们调查了吕宏远的消费记录,发现他在过去一年里购买过很多情趣内衣和洛丽塔服饰,邮寄的地址正是方诗言的学校。”
祝好被这个剧情发展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么炸裂的吗?这玩意儿也敢往学校寄。
“还有更炸裂的呢。”秦聿风扬了扬手里的资料:“方诗言的医疗就诊记录显示,她半年前曾在一家私立医院做过人流手术,而手术单上的家属签字正是吕宏远。”
这基本可以证实,方诗言跟吕宏远之间存在着某种不正当的关系。
祝好咋舌,世界观又被刷新了好几轮:方诗言才刚上高中,而吕宏远都已经快五十岁了,这年龄差本就已经够夸张,更别说他们还是亲戚关系。
大概是见多了这种事,比起她的震惊,程述看起来要平静很多:“她人在哪儿?”
秦聿风低头看表:“已经派人去学校把她带回来了,现在估计快到了。”
*
方诗言被带到警局时身上还穿着校服,祝好一眼就认出她背上的双肩包跟监控里的一模一样。
考虑到方诗言还没有成年,秦聿风没有把她带到审讯室,而是把谈话地点选在了警局的会客室,还请了祝好和另一名女警员陪同。
女警员给她倒了杯温水,方诗言接过水轻道了声谢谢。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后,她把水杯圈在手里,背脊崩得笔直。
秦聿风在她对面坐下,尽量把语气放得很缓和:“方诗言,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带你来吗?”
方诗言惶恐而迅速地摇了摇头,鼻尖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秦聿风没有点破她的反常:“6月14号那天早上上完课你跟学校请了假,之后去了哪里?”
“我,我去了医院。”方诗言小心翼翼地抬起眸子看了秦聿风一眼,答得很犹豫。
“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嗯……我肚子疼。”
就算祝好不是专业的警察,也能听出她语调里的底气不足。
秦聿风继续问:“去了哪家医院?”
方诗言显然没有做好应付这个问题的准备,眼底闪过一抹瑟缩,支支吾吾道:“西州路的……一家医院。”
“人民医院吗?”
“对,人民医院。”
秦聿风点了点头,漫不经心说了句:“人民医院不在西州路上。”
方诗言一愣,浑身微微颤抖,手里水杯的水面晃荡着一圈圈波纹。
秦聿风不动声色地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低头翻看手里的资料,把话题拐了个弯:“淮江市最大的医院就在你们学校旁边,既然你肚子疼,为什么还要选择去离学校有七个站的地方看病呢?”
“我……”方诗言一时语塞,只得用沉默去应对。
秦聿风没有把她逼得太紧,他从资料里抽出一份病历递到她面前:“这份病历是你的吗?”
病历中夹着一份超声检查报告单,上面的名字正是方诗言。诊断意见那一栏写着“宫内早孕,孕龄约4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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