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兔牙酱
又转头问祝好:“你觉得呢?”
祝好想也不想就摇头:有吗?明明跟第一次见面时没什么两样,毒舌、傲娇,性情古怪,永远让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唯一不同的是,她从之前时不时被他气得半死,到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把他怼到无言以对了。
她撇了撇嘴:“如果你觉得他变了,就只能有两个原因:要么就是你工作太累产生了幻觉,要么就是他给你下了什么降头。”
秦聿风“扑哧”笑了一声:“也是,现在你是跟他待在一起最久的人,你说他没变,那他肯定就没变。”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祝好,又让她想起了饭桌上的对话。
她每天跟程述呆在一起,他真的没有对自己起疑吗?那些看似漫不经心的话,究竟只是随口一说,还是在试探她?
不论如何,搬出去这件事儿刻不容缓。
抱着胳膊思考了一会儿,她问秦聿风:“秦警官,你知不知道哪里能租到便宜房子?面积不用太大,能养猫就行。”
秦聿风愣了一下:“在老程那儿住不惯吗?还是他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儿?”
“没有没有,就是……”祝好随便胡诌了个理由:“总在他那儿赖着也不太好,你想吧,万一他以后有了女朋友,我住那儿那多不方便。”
似乎是觉得有道理,秦聿风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问道:“租房子倒是不难,不过你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吗?我记得当初送你进医院时,并没有在你身上找到身份证之类的东西。”
“身份证?”祝好怔住了,随口应道:“我、我也不记得了,可能是弄丢了吧。”
秦聿风一拍大腿:“说到这个我才想起来,之前想帮你再查一下身份信息的,没想到案子一件接一件,差点给忘了,不如现在就……”
说着就把盒饭搁到茶几上,拖动椅子来到电脑前。
祝好浑身一激灵,糟了,这怎么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呢?
当时他只问了自己是不是淮江市本地人,后来忙着查案也就没再深究。如果这时候发现她的身份信息还是一片空白,他一定会产生怀疑。
情急之下,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她一把抓住秦聿风的椅子将他连人带椅拖离电脑桌:“算了算了,不用那么麻烦,秦警官你你你你先吃饭吧。”
说完又往前跨了两步拿起桌上的盒饭塞进他手里,顺势用身体挡在电脑前。
这一套操作看似行云流水,实际上明眼人都能从她慌里慌张的表情看出是顾左右而言他的掩饰。
看着秦聿风捧着盒饭,一脸疑惑而欲言又止的神情,祝好脑门子上渗出一层细汗,心想完了,玩脱了,早知道就不提这茬儿了,万一他真的细究起来该怎么解释?
该死,这破游戏为什么不能读档重来?
正当她在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应对方式,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秦聿风把盒饭放回桌上,说了句“进来”。
祝好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得救了。
进来的是个警员,满脸疲倦,却遮不住喜悦之色:“秦队,查到了,两天前叶怡然曾往一个账户上汇了30万元,账户的主人名叫张兰,正是方诗言的母亲。”
程述刚好提着一袋饮料回来,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红牛扔给来汇报的警员,笑了笑:“怎么样,老秦,这班没白加吧?”
秦聿风没理会他,三两口扒完了盒饭,对着警员一挥手:“去把叶怡然带回来。”
又补充道:“她家有个孩子,注意方式,別吓到小朋友。”
*
坐在审讯室里的叶怡然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只问了句吕可在哪儿。得知看在程述的面子上,陈太会暂时把吕可带回家住几天后,才放下心来。
秦聿风给她倒了杯水:“叶怡然,我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
叶怡然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铐,已然知晓了自己的命运,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实从诗言被带走那天,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查到我的。”
秦聿风坐回审讯桌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说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怡然抬起水杯抿了一口水,幽幽低叹了一口气。
“小时候我家里很穷,从记事起,家里就只有我跟奶奶相依为命。那年我刚上初中,那天县里突然来了一位企业家,给学校捐赠了一批物资。作为贫困生代表,我被学校派去给他颁发荣誉证书,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吕宏远。”
“当时他三十多岁,穿着一件看起来很昂贵的大衣,笑得很和蔼,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叔叔。颁奖的时候他悄悄跟我说,让我晚上跟他们一起吃饭。我一个十几岁的乡下女孩从没想过还能和校长、企业家甚至是县长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拘谨得不行,吕宏远却没有摆架子,一直给我夹菜,陪我说话,还问我想不想到城里去读书。”
“他说我又聪明又漂亮,不应该永远被困在这小小的县城里。我告诉他家里有奶奶要照顾,他跟我说没关系,他会替我打点好一切。他还拿出手机,给我看了城里高楼大厦的照片。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县城,照片里的东西我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我心动了。”
“第二天,他提着很多补品去了我家,拉着奶奶的手陪她聊天,说只要我跟他去城里,他会请人照顾奶奶,还会给家里盖一栋新房子。奶奶说我遇上了大好人,让我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后来的事,你们一定都知道了。”
听到这里,祝好想起了方诗言的妈妈。
她和叶怡然的奶奶都是成年人,
真的会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吗?
还是说,哪怕早就知道吕宏远的目的或许不单纯,也要拿孩子的命运去赌上一把?
顿了顿,叶怡然接着道:“当初他第一次带着诗言回来时,我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脸,我知道她正在一步一步踏进深渊,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这十几年里,我为吕宏远生下孩子,跟他结婚,都只是为了替他掩饰他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那些肮脏的败絮。”
“我只是他树立好男人形象的工具,在家里没有任何地位。他不喜欢我化妆,我就从来没买过化妆品;他海鲜过敏,家里从来没吃过一顿海鲜;他让我别继续读书,在家里做个家庭主妇,我也只能照做。我想过离开,可是我没钱,没本事,也不想让可可跟我一起过苦日子,所以一直忍气吞声。”
“直到前段时间,我突然发现可可有些不对劲。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不敢说,却偷偷告诉了诗言。诗言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跟我说出真相——”
说到这里,一直克制着情绪的叶怡然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出声来:“吕宏远真是个人渣,可可是他亲生女儿啊!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怎么忍心做出这种事!!”
祝好捏紧拳头:果然跟他们推测的一样,吕宏远不仅是个该死的恋童癖,还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放过。
秦聿风示意负责记录的警员给叶怡然递了张纸巾,看她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才接着问:“是你指使方诗言杀了吕宏远吗?”
叶怡然落寞地盯着手里被她捏成一团的纸巾,微微点头:“是的,是我。”
秦聿风又问:“如果我们没有继续调查,就这么结案,你是不是会选择永远不把真相说出来,让方诗言独自承担一切后果?”
他话说得凌厉且不留情面,却一针见血。
叶怡然目光微颤,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话:“其实我已经买好了出国的机票,本来想带着她和可可永远离开这里,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查到了真相。”
“我不是想让她独自承担,只是不知道如果我不在了,可可要怎么办好。诗言是个好孩子,她一定会理解我的。”
秦聿风冷笑了一声,极具压迫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真的是这样吗?叶怡然。”
叶怡然猛地抬头,眼底的惊疑不定登时被无限放大。
第40章
审讯室里明晃晃的白炽灯映照在叶怡然脸上,她的仓惶和心悸完全暴露在灯光之下。
秦聿风的语气归于平静:“既然你早就知道吕宏远不是出轨,也知道与他在酒店约会的对象就是方诗言,那么你找私家侦探跟踪偷拍吕宏远的目的何在?”
叶怡然隐晦地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
“说不出来,那我来帮你说吧。”秦聿风向后靠了靠,漫不经心地转动手中的笔:“你明明知道方诗言在忍受着痛苦,却依然选择了沉默,甚至还庆幸因为她的出现,吕宏远不再把泄欲的重心放在你身上。她帮你分担了许多痛苦,你也终于获得了一点点自由。”
“然而随着吕可渐渐长大,你发现吕宏远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你不希望你的悲剧在吕可身上重现,所以你想了个办法。你知道方诗言把吕可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来看,于是把吕可的事告诉了她,并向她说出了你的计划。”
说到这里,他突然“啪”一声把手的的笔拍在桌上,身体前倾,眼里的光芒锐利如刀。
叶怡然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想要躲避他的目光,却发现自己如同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根本无处可躲。
秦聿风缓缓起身,走到审讯椅前,双臂撑在桌板上,居高临下看着叶怡然。
“你知道吕宏远会经常把方诗言带到黄金假日大酒店,便教会她如何乔装打扮进入房间,并趁着吕宏远毫无防备之时将他推下楼,试图伪造成一场意外。”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向方诗言许诺才让她答应你的,带她出国?替她妈妈治病?当然了,这些都只是你哄骗她的方法,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计划漏洞百出,迟早会被我们查出来。”
叶怡然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被铐住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隔壁监控室里的祝好忍不住小声惊呼:“哇,秦警官也太帅了吧。”
旁边的程述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帅个屁啊,这些还不都是我告诉他的。”
“可是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一定没有这样的效果。”祝好嫌弃地撇了撇嘴,又把目光转向单向玻璃后的审讯室。
秦聿风退回审讯桌前,抱着双臂靠在桌沿上:“我们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你之所以提前找私家侦探偷拍,并不是为了拍下吕宏远的出轨现场,而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方诗言独自承担一切。”
“如果私家侦探能拍下方诗言的正脸,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罪名嫁祸给她了。只可惜你找的侦探不太靠谱,什么也没拍到。”
说着有意无意地往单向玻璃的方向瞥了一眼,脸上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
祝好无视了程述眼角飞出的冷刀,幸灾乐祸地点头附和道:“就是,不靠谱。”
审讯室里的秦聿风接着说道:“方诗言只是个高中生,她只知道你向她保证过这个计划一定会天衣无缝,等吕宏远死了以后,你们就不用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却不知道你早已在背后算计好一切,只等着我们顺着线索找到她。”
“在警局里,方诗言提出想见你,你却拒绝了她,只向她转达了会照顾好她妈妈。她很快就明白了你的意思,为了母亲,她选择一个人承担罪责。”
“而你也还算守信用,变卖了吕宏远的古玩字画,给她妈妈打去一笔钱,顺便借她的口告诉方诗言你没有食言。我说得对吗?叶怡然。”
“只是方诗言可能直到那一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愿意为了保护吕可而冒险杀人,你却从始至终把她当作一颗棋子。”
叶怡然紧闭双眼,一言不发,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滚滚而落。
过了许久,她才喃喃道:“有一天,我陪可可看电视。电视里说到泰国的驯象师只用一根细绳绑住大象的腿,大象就会乖乖呆在原地。因为从它们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被这么绑着,所以就算长大之后体型再庞大,也根本不会觉得自己能够逃脱。那个故事让我震撼了很久很久,我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大象,明明只要轻轻一拽就能逃离,却因为长期的驯化,而选择向命运低头。”
秦聿风向前倾身,静静地看着她:“叶怡然,你本可以报警,用法律手段保护自己,同时也保护方诗言和吕可,可你却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警察同志,你之所以能轻飘飘说出这些话,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我们的痛苦。报警真的能解决问题吗?就算吕宏远被判刑,顶多就是坐十几年牢,等他出来后我们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当然了,还有他所有的财产。”
“我承认我自私,我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让诗言顶罪。她没有成年,而且遭受过吕宏远的凌辱,法院一定会从轻处罚,而我也会尽我所能补偿她。当然我早就留了后路,吕宏远的遗产中会有一部分作为可可的教育基金,我早就替她联系好了国外的学校,也会有专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干涸的眼角又重新湿润了:“我的这辈子或许就只能这样了,可是我不想……不,我不能让可可过上跟我一样的生活。我唯一对不起的就
是诗言,我利用了她的善良和单纯,如果还有机会,请替我向她表达歉意。”
秦聿风沉默地凝视着她,喉结轻轻滚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
离开警局时,已经是凌晨时分。车辆行驶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车轮碾碎了路灯撒落在地上的昏黄色暖光。
系统终于响起了“恭喜完成本阶段剧情任务”的提示音,还附赠了150积分作为奖励。
祝好很想吐槽它没用且小气,但实在没什么心情,怏怏地关掉了眼前的控制面板。
原以为找出真相后会像撂下重担那般轻松,可是心情反而更沉重了,因为她没想到真相的背后竟隐藏着那么多人性的黑暗面。
回到家里,程述大剌剌往沙发上一躺,对着祝好打了个响指:“小助手,我饿了,去给我煮碗面吧。”
祝好身心俱疲,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要,我说了只包三餐。”
他抬头看了下墙上的钟,死皮赖脸道:“都三点了,再过几个小时天也该亮了,你就当做了顿早餐吧。”
祝好回答得很果决:“不,想吃就自己做去。”
本以为程述多少还要跟她争几句,没想到他真的默默起身走进厨房,起锅烧水,打开泡面的包装袋把面饼扔进锅里。
香味瞬间从厨房里飘散出来,他掐着腰用筷子搅拌着锅里的面条,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吃吗?”
祝好刚想拒绝,肚子却不争气地抗议起来。在警局折腾了大半宿,确实也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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