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听落花
“唉,她熬过来了,她阿娘没熬过来。”巧织外婆低低叹了口气。
李小囡示意王雨亭。
这一趟挑出了十一个人,巧织带过来四个,冬梅带过来三个,明枝带过来一个,晚晴从考较中看中了三个。
虽然这十一个人看起来个个都是歪瓜裂枣,可李小囡非常满意。
当天下午,李小囡跟晚晴借了个长随,三辆大车拉着她新收入麾下的十四个人,赶往平江城,交给大阿姐,送她们到郭巷跟陆嫂子学着怎么办织工学堂。
长随带着三辆大车直奔平江城,李小囡一行也立刻起程,赶往嘉兴县,从嘉兴县再连夜赶往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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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掂着比平时重出至少两倍的卷轴,拿过裁刀挑开,仔细看完,一边笑一边拿着信进了上房。
太子由顾砚脸上的笑容,看向顾砚手里那几张信笺。
“瞧瞧那小丫头的小心眼。”顾砚将信递给太子。
太子看完,也笑起来,“她年纪不大,却极会拿捏人心。”
“小心眼多得很。”顾砚一脸笑,一幅无奈模样。
太子斜了顾砚一眼,“这一头轮过招,你家小丫头至少没吃亏,秋蚕茧的事,你们议定了没有?”
“我想问问阿囡的意思,如果她这边能接下来,由她出面,比我出面要好。”顾砚笑道。
“嗯。两浙路漕司蒋建荣写了封密信给我,说江南丝绸总行在行织坊全部停工,他查探下来,说是江南丝绸总行敢停工,是因为得了京城的递话。”太子眉头微蹙道。
“蒋建荣依附在庞相门下,他这是暗指王相?”顾砚也蹙起了眉。
“你查到的那些暗帐,流向王相门下那些学社文会的,数目不小,王相当年寻访名师,游学四方,受得也是丝绸行的资助。
“可他真要是想助江南丝绸总行过了你这道难关,就不该指令织坊停工,停工是火上浇油,王相是个聪明人,不会想不到这些,真要是他,他想干什么?”
“不管他想干什么,江南丝绸行和海税司这边,我只照咱们当初议定的章程,想方设法搬开一切阻碍,清除腐坏。”顾砚神情严肃。
“嗯,昨天收到阿爹的信。”太子的话顿住,片刻之后才接着道:“阿爹精力不济,早朝太久都有些难以支撑,催我回去。”
顾砚脸色微白。
“到福建路之后,你自陆路返回两浙路,我登船北上,尽快返回建乐城。”太子低低叹了口气。
“好。”
两人都沉默下来,良久,太子笑道:“今年回京城过年吗?”
“不一定,看海税司一案进展如何。”
“你要是不回去过年,你阿娘指定得找我阿娘哭上好几回。”太子笑道。
“我回去她也得哭几回,为了我的亲事。”顾砚摊手道。
“你这亲事~”太子拖着尾音,片刻,撇着嘴啧了一声。
顾砚转头看窗外,只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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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随侍太子往福建路巡查,周沈年领了顾砚的吩咐,从明州折返,往平江城找越阳老号的东主李家四娘子细说江南江北收秋茧和预定春茧的各种勾连讲究,以及眼下的要交待的一些情形。
周沈年风尘仆仆赶到平江城,直奔城外王府别业,见了洪伯,沐浴洗漱换了衣裳,听说李家四娘子已经回来了,谢绝了洪伯安排的车辆小厮,安步当车往府学一带过去。
他想悄悄儿的先看看那位李家四娘子。
周沈年一路打听,从府学东边沿着湖转过去,数着过了三座宅子,就看到了和小厮描述的一模一样的那座宅子。
周沈年从偏在一边的大门前那盆八仙花,看到大门门头上挂着的红灯笼,沿着院子转到角门,贴着门缝往里看了看,听了一会儿叽叽咕咕热闹无比的鸡叫声,接着往前。
宅子后面就是从府学延伸过来的阔大湖面,一个小丫头面前架着两根钓鱼杆,坐在小马扎上,正托着腮看着湖面上随波起伏的两只浮标。
周沈年过去几步,伸长脖子往湖面上看了看,低下头,欠身往前,打量小丫头。
第217章 钓鱼
李小囡回头看向周沈年。
“有鱼吗?”周沈年忙笑问道。
李小囡笑着点头,欠身往前,将浸在水里的竹篓拽上来给周沈年看。
“哟,你还真会钓鱼,这几条鲫鱼不错。”周沈年伸头看着鱼篓里四五条鱼,笑道。
“家里有半块豆腐,炖个鲫鱼豆腐汤,唉!”李小囡放下鱼篓,伸手拽起钓杆,甩上来一条七八寸长的白水鱼。
李小囡伸手抓住鱼,脱了钩放进鱼篓,眉开眼笑,“托先生的福!”
“清蒸绝佳!”周沈年哈哈笑道。
李小囡从一只破陶片上拿起半条蚯蚓穿好,重新甩下钩。
“先生不是本地人吧?府学的先生?”李小囡看向周沈年。
“从杭城过来的,我像是府学的先生?”周沈年看了看自己。
“挺像的。”李小囡仔细打量着周沈年。
“我这学问可当不起府学的先生,要在城外一家人家当帐房先生。姑娘住在这附近?”周沈年看着李小囡一身家织粗布衣裳。
这一带都是有钱人家的宅院,这小妮子大约是哪家的下人,或者是家离这儿远一些的穷家孩子,专程过来钓鱼的。
“不算远,先生是来访友的?”李小囡让出小马扎,示意周沈年坐。
“不用不用,我还有事儿。算是来访友吧,这儿景色不错。”周沈年笑道。
“先生访到友人了吗?访而不遇?”李小囡笑问。
“你这小妮子,还知道访而不遇。”周沈年笑起来,“算是吧,你经常来这里钓鱼?”
“算是经常吧。”李小囡笑眯眯看着周沈年。
“那这附近的人家,有没有你认识的?”周沈年指了指绿树掩映之中的几座宅院。
“那一家姓黄,主人家是做珠宝生意的,那一家姓吴,他家有个秀才,这一家姓李,他家也有个秀才,别的就不知道了。”李小囡指着自己家,和左右邻居,笑着介绍。
“这一家姓李的,你见过主人没有?听说是姐妹几个。”周沈年不动声色的打听。
“见过,先生为什么要打听人家姐妹?”李小囡侧头看着周沈年。
“嗐!你这小妮子可不能这样乱讲话!”周沈年吓了一跳,“我一把年纪了,你瞎讲讲没事儿,可人家家里都是小娘子,可不能这样乱讲话!”
“多谢先生教导。”李小囡忙欠身受教,随即笑道:“先生是姓周么?”
“嗯?”周沈年眼睛瞪大了。
“世子写了信,说先生今明两天就该到平江城了。”李小囡笑道。
“你?”周沈年指着李小囡,再次上上下下打量她。
“先生没认出来我么?”李小囡也低头看自己。
“没想到姑娘如此简素。”周沈年有些尴尬。
“石滚没跟你讲过吗?我大阿姐管家严谨。
“就像今天吧,梅姐今天早上买了五花肉了,家里还有鸡蛋,我想吃鱼,梅姐就讲有肉了,不能再多花铜钿,我只好自己过来钓鱼,好在收获还不错。”
李小囡说着话,拉起鱼杆,鱼钩空了没有鱼。
“算了,这些就够了,咱们回去吧。”
李小囡收起鱼线,拉起鱼篓。
周沈年想伸手去接鱼篓,可篓子里的鱼扑腾的鱼篓不停的往外溅水。
他这件缎子长衫刚刚上身!
“先生今天在我们家吃饭吧,清蒸白水鱼。”李小囡扛着钓鱼杆,拎着鱼篓子,带着周沈年进了后角门。
李小囡将鱼篓鱼杆交给梅姐,洗了手,拎着刚刚滚开的一铜壶水,到正院廊下,让着周沈年坐下,沏了茶。
“在下听世子爷说过姑娘从织坊收织工的事儿,听说姑娘已经收了四五百织工,没想到姑娘自奉如此简素。”周沈年打量着四周,十分感慨。
“唉,不是没办法么,我这生意做到现在,出去的银子比进来的多,窟窿越来越大,皮蛋行赚的银子全贴补进来了,还欠了两千多银的外债,要是有银子,我也想锦衣玉食。”李小囡一声哀叹。
周沈年呆了呆,失笑出声。“那姑娘知道在下过来找姑娘是要商量甚么事儿吗?”
“知道啊,世子信上说了,说是先生的意思,收秋蚕茧这事儿,我做比世子让人出面要合适得多。”李小囡再叹气。
“是在下多嘴了?”周沈年仔细看着李小囡的神情,试探了句。
“我也是这么想。有几件事得请教先生,一是丝绸经海税司交纳的出海税,现在议得怎么样了?”李小囡看着周沈年问道。
“在下手里最要紧的一件事务,就是翻看从立国之初到现在,江南人工价,粮价,地价、桑价,生茧价等的变动变迁,已经写了两封信报给王爷了。”周沈年答的十分谨慎。
“那照先生看来,这出海税能不能降下来些?能降多少?”李小囡接着问道。
“这个,”周沈年一脸干笑,“在下到世子爷身边侍候,还不到一个月呢,实在不敢乱讲话。”
“嗯。第二件事,先生对咱们江南的丝绸行知道多少?”李小囡接着问第二件事。
“姑娘说的这个知道,往哪儿知道?”周沈年笑道。
“丝绸行在行的织坊,是一块铁板,几乎没有缝隙,还是缝隙不少?”
“怎么会没有缝隙!不是缝隙,是一道一道极大的裂痕,有些还有世仇呢。可这会儿对上世子爷要做的事,这些在行的织坊,大约就是铁板一块了。”周沈年看着李小囡。
“照我打听到的,丝绸行管得太紧了,各家织坊的织机数,每年出的绸子各品类各等级的数量,一年定一回,定下来就没什么余地,在行的织坊有本事没本事没什么分别。是这样吗?”
“是!姑娘有什么打算?”
“秋蚕茧的事,我问过大堂叔,大堂叔讲,所需银子数目巨大,说银子还不算难处,蚕茧收上来,立刻就得煮出来缫丝,这都是手艺活儿,江南的缫丝和染坊一向仰承丝绸行的鼻息过活。
“除此之外,还有明年的春蚕,要是丝绸行放了话出去,只怕所有的蚕农都要减养甚至不养。”
李小囡看着周沈年,周沈年迎着李小囡的目光,欠身笑道:“那姑娘的意思呢?”
“平江丝绸行有位姓于的行老,我做细布生意没几天,他就跟在后面,也做起了细布生意,听说这位于行老为人精明,织坊打理的极好,极会做生意。
“您说,要是咱们去请教这位于行老,他会怎么办?”
“这事儿姑娘去最合适,先悄悄儿的走一趟。”周沈年笑道。
“那先生替我想想,该怎么跟这位于行老说这事儿。”李小囡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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