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红笙
倦意上头,潘玉莲轻轻的闭上眼,蹭了蹭明崇帝的大腿——看着吧,这次的‘龙胎夭折之祸’,明崇帝老早就惦记着的那几个世家一定倒血霉。
不过甭管潘玉莲和明崇帝想的是什么,总之此刻长信宫里的范围实在是温情脉脉的和谐极了。
自打潘玉莲‘落胎’后,愁的脸上褶子都多了许多的魏公公这会儿进来,脸上的褶子都展开了些。
不过看了一眼后魏公公就不敢多看了,他老老实实的垂下眼,躬身道:“陛下,汪岑在殿外求见。”
顷刻间轻诵声戛然而止,明崇帝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瞬。
没查清楚之前,汪岑是不敢来御前搅扰的,更遑论现在明崇帝身处长信宫。
潘玉莲也睁开了眼,慢慢的起身了。
明崇帝伸手扶着潘玉莲,目光落潘玉莲肚子上一瞬。
那晚潘玉莲‘活过来’却‘血崩’危急的场面,明崇帝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明崇帝转头吩咐了一句魏顺忠,:“去含章殿。”
“是。”
魏公公领命退了出去。
明崇帝摸了摸潘玉莲的头,随后伸手捧着她的脸。
他目光直直的看着潘玉莲的眼睛。
“朕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
“朕会给你和我们的皇儿一个真真正正的交代。”
他一字一句的沉声道:“不论是谁。”
明崇帝亲口保证,潘玉莲心中却依旧满是游疑。
汪岑准备说的一定不会是涂娴。
毕竟涂娴已经盖棺定论的‘罪无可赦’。
她这个当面真正动手的人——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那都洗不白。
再想想已经生效的‘栽赃陷害’,潘玉莲心中念头乱舞。
当年这人是明崇帝一见钟情,不顾曾今和二皇子定亲的‘伦理’缘分,不顾文武百官和宫中的阻拦,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意孤行迎进宫中的。
她结结实实的叠着‘病弱白月光’的超级BUFF,又有十年宠爱的陪伴情谊……
潘玉莲还真怕哪里出了点岔子,或者明崇帝顾念旧情,心软间‘高抬贵手’。
明崇帝望着潘玉莲。
他清楚地看着她眼中的愤怒,痛苦,惶恐,游疑和不安。
看的明崇帝的眼尾有些红,连带着眼尾的血痕都有些狰狞。
他捧着潘玉莲脸的手都微微有些颤。
明崇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着头,闭了闭眼。
忽的,柔软又泛着点凉意的触感点在了眼角的‘血泪’上。
明崇帝怔怔的睁开眼,就见面前的潘玉莲慢慢的伸手摸着他眼尾上的伤。
见明崇帝看她,潘玉莲噙着泪对着他很轻的笑了笑。
她点点头,又点点头,随后最后又点点头。
明崇帝说了三句话,潘玉莲也点了三次的头。
“潘玉莲……”
明崇帝闭着眼亲了亲潘玉莲的额头,:“等朕回来。”
说罢,明崇帝就要起身而去,衣袖却被潘玉莲拉住了。
明崇帝回过头,却见潘玉莲靠了过来。
潘玉莲眼里含着痛惜的轻轻的亲了亲明崇帝眼角的伤。
这是他们共同的‘孩子’。
五内如焚,心如刀绞的又何止潘玉莲一个?
……
查了这几日,长春宫早就被翻了底朝天。
内尚监的人之前忽然从里面带走了什么宫人,直到现在,午后不过两个时辰,御前下了赐死的旨意。
这次牵连后宫甚广,因而事关潘玉莲落胎的种种,都给坤宁宫去了信。
包括一个显得有些荒唐的结果——
从头到尾,涂娴就像是一个被牵线的木偶,疯疯癫癫的唱起一出‘黄泉路’。
坤宁宫内,听到这个消息的薄皇后一个人静坐了良久。
久久未曾说话。
直到临近黄昏,绘杏进来轻声禀告道:“娘娘,涂氏恢复了清醒,只是她不肯就死,一定要……”
说到这,绘杏看了眼薄皇后,:“一定要见您。”
要说现如今坤宁宫
上下对着涂娴是个什么态度?
说想扒了她的皮都是轻的。
什么,你说她是因为疯了?
呵,不疯也不会干出这种事。
宫里的其他人还有唏嘘不已的,可坤宁宫里对涂娴有个什么狗屁同情?
那是一丝都没有!
他们一些人亲眼见过的……那个小皇子都已经成型了。
若是现在哪个神佛说把涂娴砍成十八段就能换回皇嗣,抢着想动手的人多的是。
若是没有今日传来的这个消息,薄皇后是决计不会去见涂娴的。
可现在……薄皇后的仪仗最后到底还是出现在了长春宫。
在这宫里将死之人不怎么过分的要求……特别是在知道皇后娘娘会亲临见一面后,宫人都是不会拒绝的。
因而疯疯癫癫,蓬头垢面了几日的涂娴这会儿收拾的很是齐整。
不过到底不像从前的奢华打扮,就一件简单的蓝色襦裙,两支素银簪子。
薄皇后进去的时候,涂娴就像从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端端正正的给薄皇后行礼问安。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如意吉祥,长乐未央。”
这般模样的涂娴看的薄皇后一个恍惚。
看薄皇后没说话,看守涂娴的总管太监上前斥道:“大胆,罪妇涂氏,你已废为庶人,叩见皇后娘娘应行大礼!”
涂娴看着薄皇后,神色里不由得带了点委屈。
可薄皇后这次却没有没说话。
看着薄皇后冷清清的神色,意识到什么的涂娴低下了头。
半晌,她跪在了地上。
宫人抬过来椅子,薄皇后坐在了上面。
看这会儿殿内候着的人不少,薄皇后挥挥手,让其他看守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而从头到尾,薄皇后一直没让涂娴起身。
只是垂眼看着涂娴,淡淡的道:“你一意请见本宫才肯就死,到底所谓何事?”
这般冷漠的薄皇后让涂娴原本欢欣的神情都僵住了。
使劲抠了抠手心,虽然涂娴尽力压下满心的激愤,但神色却还是开始不由自主的激动了起来。
“娘娘……皇后娘娘,您如今这般待我,是为着潘氏,是为着她是不是?”
涂娴跪在地上仰头望着薄皇后,那目光就宛若看着一个正在被奸诈小人蒙蔽的明君一般痛心疾首。
“娘娘!”
“当日在承辉亭上是潘玉莲这个心性反常的贱妇先开始的,她一直满嘴妄语,又一意讥讽和挑衅嫔妾……”
涂娴咬着牙,忿忿不平的道:“是她一直在刻意的激怒嫔妾……”
“嫔妾一时冲动上了她的当。”
“娘娘,她腹中怀着的皇子有异!”
涂娴神色激动的喊着:“假的就是假的。”
“潘玉莲眼见的这事要瞒不过去了,这才想着法子要栽赃嫁祸……嫔妾敢断言,她腹中的龙胎必定有异。”
若是这宫里谁怀上了孩子,不是千般小心,万般谨慎?
谁会想潘玉莲一样大晚上不带其他人的乱窜?
再说的难听些,如今身怀六甲的潘玉莲就是这世上最最最金贵的玉器,她就如砖石一般。
哪有玉器和砖石硬碰硬的道理?
涂娴兴奋不已的分析的头头是道,一抬头却见薄皇后的眼神骤然冰冷,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厌恶。
涂娴急慌慌的道:“娘娘,嫔妾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
而涂娴的这些话,薄皇后却已经不想听了。
若早知涂娴要说的是这些推卸污蔑之言,薄皇后压根就不会来。
见薄皇后起身就要离开,涂娴膝行了几步,扑过去拉住了她的衣袖。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