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红笙
虽然不解,但长春宫里的宫人还是依着潘玉莲的意思,将这些日子长信宫收到的所有礼物都给重新摆上了桌。
……
今日明崇帝到长信宫的时候时辰很晚了。
夜色黑沉,星云密布。
即便没听见潘玉莲喊着陛下的声音,可他依旧第一时间就抱住了跑过来的潘玉莲。
埋在潘玉莲身上嗅了嗅她的气息,明崇帝才抱着人往殿内去。
这长信宫里里外外就潘玉莲一个人住,还有内尚监宫人伺候着,因而明崇帝的东西现在有许多都是直接放在长信宫的。
看明崇帝眉宇间带着疲惫,潘玉莲拉着明崇去了净室,里面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汤水浴。
嗯……不是潘玉莲在潘府或者是临华宫里用的寻常时候泡澡的木桶。
是真的浴池,用上好的青玉打底,半高半低,一边甚至直接能坐着的那种。
关上朱红的门,拉开屏风,烛火中热气暖烘烘的拱着人,淡淡的花木香气叫这水汽带着弥漫开来。
明崇帝靠在浴池边。
他身
高体健,精瘦有劲,坐在里面却一点也不显的憋屈,这会儿展开双臂,闭着眼微微往后仰着,神情很是享受。
潘玉莲本来是想退出去的。
可瞅瞅这小香薰,小果盘、小甜酒……
再看看明崇帝享受的神情——这热汤浴,看起来是真的很舒服啊。
悄悄下水的潘玉莲被笑着的明崇帝给捉在怀里了。
“这玉池湿滑,坐着稳当些。”
……
潘玉莲说过,明崇帝是个很能忍的狠人。
到现在,潘玉莲的念头都毫不动摇,甚至越发的坚信这一点。
不,应该说明崇帝甚至比狼人都多一点。
潘玉莲……说的不好听些,她现在自己看了自己都觉着心动。
特别是浸在水中的时候,肤如凝脂里又裹着点粉色的红晕。
可不能说话的潘玉莲就是身上没好全。
没好全……如今深秋了,这几日牙龈有些肿痛的明崇帝吃的都是清火的药。
啧啧啧,御医们只言惦记朝堂之事的明崇帝甚至忧心上火至此……当着是辛苦。
只穿着中衣的明崇帝这会儿同潘玉莲一道在贵妃榻上坐着,一旁还放着个熏炉。
明崇帝手里拿着棉巾,擦着潘玉莲那点被打湿的发尾。
对,只有发尾。
毕竟如今天气一凉,明崇帝还专门嘱咐过,夜里的时候是不许洗发的。
若要洗,就待风晴日暖的时候,过了晌午才行。
这会儿听梅就适时地送上的汤。
见明崇帝很是‘专心致志’的两只手都‘忙着’。
潘玉莲无声笑着伸手接过了汤。
她轻轻的抿了抿汤,温度正合适,便自己亲手端着喂给了明崇帝。
待吃了汤,潘玉莲的发尾也擦干了。
明崇帝懒洋洋的靠在榻上半躺着。
他的怀里还抱着个香喷喷,软乎乎的潘玉莲。
明崇帝有一下没一下的慢慢摸着潘玉莲的背。
许是这会儿实在觉着安心舒服,他的眼睛都闭上了。
潘玉莲安静的趴了一会儿,然后就发现明崇帝搭在她背上的手不动了。
这是睡着了?
潘玉莲抬头看了看,明崇帝的安静的闭着眼,睫羽投下一片阴影。
略一犹豫,潘玉莲还是没起身,只是轻轻的将一旁的小锦被拉了过来,给她们一起盖上。
窝在明崇帝怀里的潘玉莲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无聊的伸手拉过了明崇帝的发在指间绕了绕。
绕了几圈,看着手里的头发,潘玉莲忽而来了些精神。
她摸索着将塞在案桌下的盒子拉了出来,随后从里面抓了些碎珠子和丝线。
……
不一会儿的功夫,手上那股乌黑的发间就绞进了青绿的丝线被编了起来,丝线上面还串着些碎玉珠,很是好看。
潘玉莲心满意足的看了几眼,随后就准备揪起来另一边的头发,但这股发却被明崇帝的手肘压着。
让潘玉莲另挑,她也不乐意,她正揪着这半截头发纠结呢,压着发的手肘就移开了。
嘿,正好。
潘玉莲兴冲冲的准备开始编发,却猛的停住了。
她一抬头,就见明崇帝正垂着眼,安安静静的看她。
什么是抓现行?
这就叫抓现行!
潘玉莲连忙松开了明崇帝的头发。
她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拉着那点已经编好的头发藏了起来,自己昂着头嘿嘿的冲着明崇帝谄媚一笑。
‘陛下醒了?‘
‘可要喝些茶?’
明崇帝摇摇头,笑着伸手揉了揉‘做贼心虚’潘玉莲。
见潘玉莲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明崇帝便没有再看自己的头发,也没看某人偷偷往衣袖里藏着的‘作案工具’。
他看着潘玉莲,笑道:“平日里你也都该睡了……莫不是睡了一下午?”
啊,对,下午的东西才摆出来呢。
只不过明崇帝抱着她进来的速度太快,潘玉莲都没来得及装模作样的引起话题。
现在明崇帝开口,潘玉莲就连忙要去找礼单,好顺理成章的引出话题。
不想她才起身想要下榻,就被明崇帝拉住了胳膊。
潘玉莲回头一看,就见明崇帝温柔的冲她笑了笑,:“什么东西值当你跑来跑去的……才睡得身上热了,夜里风凉。”
明崇帝拉着潘玉莲躺回了榻上,随后他直接唤了听梅进来。
进来的听梅听着潘玉莲的吩咐去取了东西过来。
那是一份礼单。
潘玉莲接过礼单对听梅点点头。
听梅躬身告退,随后潘玉莲将这份礼单给了明崇帝。
‘这几日嫔妾收到的东西多。’
‘今日下午的时候,嫔妾带着宫里的人清点入库……’
潘玉莲说着这话,明崇帝看着她。
从没有人像潘玉莲一样宛若将自己刻进明崇帝的骨血里。
那般黏糊糊的同床共枕里,潘玉莲的有些习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烦躁又忍着笑起来的时候,她就会攥着右手的手指,有心事的时候,她就会睡不着……
明崇帝翻开了手里的礼单——除过人参、鹿茸、灵芝这类药材之外,还有祈福诵经开过光的佛珠,檀木座上好的玉观音……
再看看送礼的人,明崇帝就知道潘玉莲的这份心事落在何处了。
见明崇帝合上了手里的礼单,潘玉莲略显苦恼的揉了揉脸,:‘陛下,这礼物直接带着名帖就送来了。’
‘都说无功不受禄。’
‘但这些人偏偏只送了重礼来,嫔妾到现在却连个人都没见着过,实在是……’
明崇帝看着潘玉莲。
半晌,他伸手摸了摸她蹙着的眉,:“谁说无功不受禄?”
明崇帝晃了晃自己的手里的礼单,:“这不是把话已经递到了朕的面前吗?”
什么话?
潘玉莲略有些疑惑的看着明崇帝,就听他道——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潘玉莲瞪着眼连连摆着手,摇着头。
这可不是她强行贴脸啊。
皇天在上,她现在就是个‘哑巴’。
天地良心,她刚刚甚至都没张嘴,怎么能说出这句话来?
看着愣是在那摇着头,一点都不愿意承认这意思的潘玉莲,明崇帝笑了笑。
他摸了摸潘玉莲的头,:“……莫慌,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朕不是也说了么,这是他们‘托你’问的朕。”
潘玉莲安静了下来,她看着明崇帝神色间闪过的怅然。
明崇帝握着手里的礼单靠在了榻上。